第38章 看上的女人


    “你好美。”這是厄爾浦西見到纖漠說的第一句話。


    纖漠沒笑,可是米爾納卻放肆的笑了,笑聲在安靜的院子裏異常響亮。她走到厄爾浦西的麵前,猛的一掌拍在他的肩上,眸子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隻是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什麽。


    厄爾浦西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的癡呆模樣,臉瞬間紅了個通透,一個英氣的大男人,第一次臉紅,這下,米爾納笑得更加猖狂了。


    “難得啊,一向對女人不感興趣的厄爾浦西竟然會對一個女人著迷。”米爾納說話的時候,手一直搭在厄爾浦西的肩上,兩人的模樣倒是有些親密。


    米爾納這麽一說,厄爾浦西的臉越發的紅了,拍開米爾納的手,厄爾浦西先一步走進了屋子,隻是走過纖漠身旁的時候,目光卻忍不住渙散了一瞬。


    晚餐的時候,纖漠才得知原來這個對她露出癡癡模樣的男人,便是珞榖國的使臣,一個使臣代表著的是一個國家的顏麵,這麽年輕的使臣,倒是有些出乎纖漠的意外。不過,這些都不是纖漠想要關心的,她關心的隻是怎麽明哲保身的讓米爾納賓至如歸。


    為米爾納準備的晚餐是江南的美味佳肴,都是些民間的珍品,纖漠本想,公主吃慣了山珍海味,興許會喜歡這些個民間的東西,可是纖漠沒想到,席間,米爾納吃的很少,看的卻很多。


    米爾納的視線總是在纖漠和厄爾浦西之間遊移,眸子裏閃著的光亮有些狡詐的意味,還時不時的怪笑一陣,這樣的感覺讓纖漠的心裏沒底,再加上厄爾浦西炙熱的視線沒有一點遮掩的落在纖漠的臉上,這頓飯,纖漠卻隻吃了幾口。


    一方大屏風,將纖漠的視線擋在了外麵,纖漠站在屏風後,看著屏風上騰起絲絲的水汽,妖嬈著在空中變換著形狀。屏風後傳來的是嘩嘩的水聲,米爾納浸泡在溫暖的水中,閉上眼,渾身的毛孔一陣通透的舒爽。


    米爾納掃了一眼從屏風後透出的人影,她知道纖漠就在後麵,她隻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你是厄爾浦西看上的女人……”


    纖漠不懂她這話裏的意思,隻得皺了眉頭,靜靜的退了出去,佯裝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她是厄爾浦西看上的女人?纖漠冷笑,站在院子中的榕樹下,抬起頭望著天上點點的星光。


    清晨的空氣裏,有著芳草萋萋的味道,昨夜是一夜無眠。纖漠起了個大早,將早上的事物打理好之後,本打算等到米爾納和厄爾浦西去覲見皇上的時候便回晏日園補個覺。卻不料米爾納卻硬將纖漠拉上了,說是要她領路。


    纖漠苦笑卻又不便發作,朝廷自然會派大臣來接,又何須纖漠一女子來領路,這刁蠻公主又不知想做什麽。隻是纖漠沒想到,來迎接米爾納的人竟是嶽然。


    嶽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纖漠,目光飄忽了一瞬,到底是當朝丞相,僅一瞬,他麵上又恢複了常態,笑容可掬,既謙遜達禮又不失大將風範。


    嶽然和厄爾浦西走在前,米爾納拉著纖漠走在後,米爾納看著嶽然有些陰柔的背影,調皮的捅了捅纖漠的胳膊,搖搖頭,歎一口氣說:“長得倒是難得的好看,隻可惜過於陰柔。”


    纖漠隻是淡淡的笑,不置可否,米爾納見纖漠沉默不語,神色一緊,皺著眉頭道:“像你這麽性情冷淡的女人還真是少見,難怪進宮做了宮女。”她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既然你是厄爾浦西看上的女人,你做宮女的日子也到頭了。”


    宮女?


    纖漠愣了一下,腳下一個踉蹌,多虧米爾納眼明手快將她拉住。她這才想起來,一直沉默寡言的她,竟然忘了表明自己是皇上的妃子,隻顧著安排有朋殿的瑣事,竟讓米爾納誤會了。


    走在前麵的嶽然和厄爾浦西聽見聲響回過頭,正看見米爾納拉住纖漠的手,兩個男人的臉上都閃過一抹擔憂。


    米爾納撇了一眼厄爾浦西緊皺的眉頭,臉上閃過一絲薄怒,轉頭衝纖漠嬌叱道:“中原的女人果然是弱的緊,你小心點走路,要是摔了,厄爾浦西肯定得怪在我頭上。”


    米爾納心中有些憋氣,說話的口氣自然少不了一些火氣。一想到昨晚厄爾浦西那家夥風風火火的衝進她的房間,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她心中便很不舒坦,抓著纖漠的手,力道又重了幾分。


    “我不是宮……”纖漠剛開口要說話,米爾納卻扯著她便往前走去,力道甚大,手臂上一疼,她竟忘了要解釋自己的身份。兩個男人見纖漠沒事,這才又談笑焉焉,邁開了步子。


    皇宮裏的道路平坦,可是這一路上在米爾納的拉扯下,纖漠竟是磕磕絆絆,來到大殿外的時候,纖漠的腳底已是硬生生的疼,許是磨破了皮。她皺起眉頭,臉色有些蒼白,卻是一句話也沒說,甚至連被誤會的身份都來不及解釋。


    宮裏的女人是不允許進大殿的,所以纖漠和一幹仆人隻得在殿外等候。清晨的陽光帶著暖暖的溫度,並不甚刺眼,纖漠站在大殿外抬頭望著天空,空曠的廣場上,天空竟是開闊了不少,纖漠險些忘了,這天,是一望無際的藍。


    厄爾浦西一行人已經進去了很久,纖漠抬起手用一方絲帕擦了額頭上的汗水,忍不住向大殿的方向望去,卻正看見一個人影奔跑了出來,仔細一看,竟是厄爾浦西。隻是此刻的他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讓本就如眼光一樣的臉龐更是耀眼了幾分。


    “你跟我來。”厄爾浦西跑到纖漠的麵前,不由分說,拉住纖漠的手就往大殿的方向去。


    纖漠愣了一瞬,邁開兩步才反應過來甩開厄爾浦西的手,眉頭緊緊的擰著,步子卻停了下來。厄爾浦西回過頭,臉上的興奮笑容一頓,這才悻悻的收回手,道:“在下冒失了。”


    厄爾浦西帶著纖漠走進了大殿,纖漠剛步入殿中,便被殿中莊嚴的氣勢怔住。文武百官分列於大殿的兩邊,看見纖漠出現的時候,大多臉上都有些癡迷的顏色,那麵目看在纖漠的眼中,竟是麻木。


    一抬頭,對上的是一雙寒烈的眸子,坐在龍椅上的慚洛,目光掃過纖漠的麵,神色沒有變換過一瞬。倒是嶽然,眼裏的驚訝一閃而逝,拳頭卻緊緊的握住,指節泛白。


    “米爾納公主,你所說的宮女莫非是她?”慚洛的聲音很冷,手指纖長,指著纖漠的麵。


    米爾納公主點點頭,下巴高高的仰起,踱步到纖漠的身旁,毫不猶豫的道:“對,就是她。雲翳國民強國富,不過一個小小的宮女而已,我想皇上不會那麽小氣的舍不得吧。”


    “嗬嗬……”慚洛大笑,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階,視線卻直直的落在纖漠的臉上。


    纖漠渾身一怔,慚洛的笑,好冷。眾人都還來不及反應,隻見慚洛眸子裏邪魅的光芒閃爍了一瞬,下一刻,他的唇已然狠狠的落到了纖漠的唇上。


    溫熱的觸覺,是熟悉的,可是纖漠的卻瞪大了眼,瞳孔裏映出的是一張俊美到無暇的臉。


    唇舌交纏,在大殿上,許是纖漠的錯覺,恍惚見能聽見呼嘯的風聲掠過耳旁,亦如飄香的花圃裏一般。餘光裏,還能看見嶽然和厄爾浦西一瞬間慘白的臉,那白,像冰冷的雪。


    慚洛放開纖漠的唇,隻轉頭對還處在震驚中的米爾納說:“她是朕的女人,是朕的……奴隸!”


    奴隸!


    纖漠心中顫動了一瞬,隻咬緊了牙,將頭埋低。


    米爾納沒說話,倒是厄爾浦西先開了口,強扯出從容的笑,他拱拱手道:“皇上見諒,公主隻是見這位……娘娘,心思縝密,甚是喜歡,所以才想要了過去,沒想到……嗬嗬,雲翳國乃是當世大國,想必皇上也不會和公主一個女子計較。”


    厄爾浦西說話的時候,語氣沉穩,可是,臉色已經慘白成那副模樣了,以慚洛的聰明如斯,又怎麽會猜不到幾分。慚洛臉上掛著邪魅的笑,笑容裏狡詐卻隻有纖漠看得見。


    回過神來的米爾納咬緊牙,將厄爾浦西慘白的臉色看在眼中,心中募的騰起火氣,一瞬間將一張紅潤的麵燒成了鐵青色。


    厄爾浦西怕,她可不怕。她快步走到厄爾浦西的麵前,冷冷的說了一句:“你道歉做什麽,是她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是她欺騙了我們。難不成還要我們向她道歉麽?明明是皇上的女人了,還……”


    米爾納想說勾引,可是在對上厄爾浦西陰狠的目光時,後麵的話卻硬生生梗在了喉間。別人不知道,可是她卻了解,厄爾浦西絕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陽光,惹到厄爾浦西的人,還沒有活下來過。


    米爾納咬住下唇,她沒有想到,厄爾浦西竟會為了一個一麵之緣的女人對她露出那種陰狠的目光。


    在她的印象裏,隻見過這樣的目光一次,那時的她才十歲,厄爾浦西也不過十五歲,當希米的屍體在皇宮的角落裏被發現的時候,厄爾浦西就曾露出過這樣的目光。希米是一條馬,可是對米爾納和厄爾浦西來說,希米不僅僅是一條馬,更是兩個人守著的一段灰白回憶。


    米爾納怒了,將怒火發泄在了纖漠的身上,在她揚起手,巴掌狠狠落在纖漠臉上時,她衝著厄爾浦西的方向肯定的說:“我討厭這個女人!”


    臉上火辣辣的疼,伸手撫上臉頰,手下滾燙一片,纖漠直直的望著米爾納的方向,咬住了下唇。


    “胡鬧!”厄爾浦西抓住米爾納還沒收回的手,臉色陰沉,隨即又淡化開來,他拉著米爾納走到慚洛的麵前,彎下腰,恭敬的道:“皇上恕罪,公主年幼,不懂得分寸,冒犯了娘娘。”


    慚洛掃了纖漠一眼,眸子裏的寒光比纖漠印象中的還要冷冽幾分。他一手扶起厄爾浦西,語氣裏沒有一絲波瀾,“怪不得公主,是她自己沒有說清楚,公主教訓得是。不過一個奴隸而已,怎能和公主相比。”


    奴隸麽?


    纖漠的頭埋得更低了,她以為,對麵前這個男人,她早已經習慣了麻木,可是,聽見這樣的話從他口中吐出時,心,卻顫抖著疼痛。垂下的發絲遮住了麵,纖漠嘴角卻在笑,笑容苦澀,她的心,到底還不夠冷,不夠狠。


    米爾納一聽慚洛這麽說,嘴角高高的揚起,忽略厄爾浦西不斷投來的暗示目光,她得理不饒人的高揚著頭。“雲翳國的皇上果然是位明君,不過,這後宮的規矩可調教得不好,做錯事的人,難道連道歉都不會麽?”


    米爾納看著纖漠的方向,臉上竟是得意。


    由始至終,嶽然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纖漠一刻,纖漠低下頭的瞬間,她臉上的哀傷,他看得見。拳頭不斷的握緊,再不斷的鬆開,最終,他卻隻能別開頭去不再看纖漠一眼,隻是,腦海裏卻怎麽也揮不開那眸子中的哀傷。


    嶽然不知道,在他別開頭的時候,慚洛的眼中,有一抹光芒曾經閃過。慚洛嘴角勾起一抹不著痕跡的笑,麵容卻是冷酷,他一把攫住纖漠的下巴,強怕她看著米爾納的方向,冷冷的說:“聽見了麽,米爾納公主說朕的後宮沒有規矩……”纖漠咬住下唇,恍惚間,唇上流出的鮮紅液體,彌漫在蒼白的臉上,滿是猙獰。纖漠的眼,對上慚洛的,兩雙同樣冰冷的眸子,卻是誰也沒有退縮過一瞬。


    從大殿門口吹進來的風好冷,纖漠渾身顫抖,別開頭,不再看慚洛一眼,這個男人眼中的冷,冰寒刺骨。


    “道歉!”慚洛冷冷的吐出這兩個字,攫住纖漠下巴的手一緊,纖漠吃痛的皺起了眉,卻沒有叫出聲。她,纖漠,絕對不屈服,不管是對那兩個女人,還是對這個天下的王。


    纖漠的反抗,讓慚洛臉色鐵青,眸子裏狠辣閃過,他一甩手,將纖漠推到在地,手肘磕在地上的聲音在大殿裏很是響亮,那一刻,纖漠想,這手臂,許是要廢了。


    手臂上的疼痛一瞬間衝上腦門兒,有那麽一瞬,纖漠意識險些流逝,要不是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捧住她的臉,大聲的叫著她的名字,纖漠想,那時候的她,恐怕便要睡了過去。


    “纖兒……”


    嶽然到底是忍不住,直到捧住纖漠的臉,口中叫著她的名字時,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手臂一僵,餘光裏,已然看見了慚洛僵在臉上的殘酷笑容。


    纖漠睜開眼,便看見站在嶽然身後麵泛著冷笑的慚洛,這張俊美到無暇的臉,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總能一瞬間被她的視線捕獲。


    “纖兒……”慚洛口中諷刺的重複著,目光落在嶽然的臉上,帶著冰寒的氣息。


    嶽然心中顫動,可是麵上卻仍舊從容不迫的將纖漠扶起,麵對慚洛的時候,更沒有一點的怯懦,扯出淡淡的笑,將心中的顫抖埋入深處,他對慚洛說道:“微臣叫錯了,柳才人長得像極了微臣的一位故人,剛才一時情急才混淆了。微臣對娘娘不敬,甘願受罰。”嶽然說著便向慚洛單膝跪下。


    慚洛伸手扶住嶽然,麵上掛著笑,隻是那笑容在纖漠看來,卻是沒有一絲溫度的。“丞相關心柳才人的安危,才情急了些,何罪之有?”


    空氣裏隱隱的夾雜著火藥味,衝進纖漠的鼻腔,刺激著險些渙散的靈魂重新聚攏,當她的目光掃過慚洛的臉麵時,竟是一陣心驚肉跳。纖漠咬緊了牙,胳膊無力的垂在身旁,竟是怎麽也抬不起半分,冷汗直往下掉,麵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懦弱。


    “怎麽,裝可憐就可以不守規矩了麽?”米爾納一開口,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回來。


    纖漠一怔,唇上的鮮紅一滴滴往下掉,落在地板上,是一抹抹紅豔的詭異。


    “夠了!”


    厄爾浦西一把將米爾納扯在了身後,麵上堆起笑,對慚洛拱拱手,拉著米爾納便匆匆走出了大殿,米爾納掙紮了一下,卻掙不開厄爾浦西的禁錮,隻得被強拉出大殿,隻是步出大殿的時候,她回過頭,死死的盯緊了纖漠。


    米爾納帶著一絲嫉妒的怨恨目光,纖漠忘不了,米爾納和厄爾浦西的關係也更讓纖漠疑惑,大臣和公主之間,這樣的親密似乎透著詭異。


    一場迎接異國使臣的典禮,因為有了纖漠的出現而不歡而散。大臣們一個接一個的離開,慚洛卻獨獨留下了纖漠。


    纖漠不敢看慚洛的臉,隻得將視線移向了大門的方向,透過大殿的門,是一片狹小的天空,天空很藍,卻沒有遠處雪白的山。


    “你是在看你心中的嶽丞相,還是在看那個珞榖國的王子?”慚洛的話冰冷得沒有一絲的溫度,手卻帶著溫柔撫上了纖漠的臉,隻是溫柔在話音落下的時候變成了猙獰。


    纖漠回頭,臉色慘白,望著慚洛遲遲說不出話來。他口中說的珞榖國王子難道是……


    “怎麽,錯失了跟著珞榖國王子的機會,心中憋屈了?”慚洛的聲音越發的冰冷了,手上的力道一重,纖漠絕美的容顏,在他的手中扭曲了形狀。


    “你是朕的女人,是朕在月華樓前買來的奴隸,生,你是朕的人,死,連屍體也隻能由朕來焚化。”


    慚洛的話,好冷,險些凍僵了纖漠的靈魂。她抬眼,咬住的下唇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得近乎猙獰。麵前這個男人,讓她越發的疑惑了,對他來說,她的存在究竟意味著什麽呢?


    拖著滿身的疲憊和失去了知覺的胳膊,在皇宮裏如遊魂一般飄蕩,當纖漠獨自一個人回到晏日園的時候,天已經黑盡了。纖漠不知道,當她出現在柳子蓮和小胡子的麵前時,她的臉色比鬼魅慘白,許是柳子蓮這麽冷漠的人,也不禁被她的模樣怔住。


    纖漠什麽也沒說,隻咬緊了下唇回到房間,將房門狠狠的關上。胳膊已經麻木了,沒有感覺,便不會疼痛。現在的她好想哭,可是,縮進被子裏,將頭滿滿的蓋住,眼淚卻怎麽也落不下來。


    原來痛苦到極致的時候,是沒有眼淚的。


    屋子裏很暗,窗戶沒關,隻透進隱隱的月光,夜裏的風很冷,盡管用被子將自己裹住,可纖漠還是忍不住瑟瑟發抖。


    腦海裏,出現的是終年不化的雪,有那麽一刻,纖漠以為,她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捧著她娘的骨灰站在雲塵觀的門前。那時的冰冷,亦如現在這般。


    “娘……娘……”纖漠迷迷糊糊的呢喃著,額頭浸出的冷汗汩汩的往下流著。


    一個黑袍繡龍的身影從窗戶掠進的時候,就看見這樣的一個纖漠,蜷縮在被子裏,隻留下一張蒼白的臉,一泉冰冷的汗,還有……眼角搖搖欲墜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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