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嶽然篇 (39)


    就在她將藥包塞回懷中的瞬間,米爾納正好回來了,手中還抱著一壇子酒。她笑著一邊往屋子裏邁,一邊說:“妹妹等久了吧,這可是上好的汾酒,可是前些時候我特地從皇上那裏要過來的哦。”


    米爾納的笑感染了曆小月,有著這樣笑容的女子總讓人禁不住的會相信。她笑笑,從米爾納的手中接過了那壇汾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雖不醉人,可這酒香卻已經足夠讓人沉醉於其中。”米爾納喝了幾杯,整個人身上的熱情似乎也更勝了些,已經成了酡紅的臉頰上彌漫出了一種比酒香還醉人的美麗。


    曆小月也有些醉了,嘴角的笑也有些傻傻的模樣,隻是隻有她自己清楚,她從沒有像現在這麽真實過,也從沒有這麽心痛過。原來,酒不不僅不能讓人忘記痛苦,反而讓痛苦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小竹抱著一壇酒來的時候,曆小月和米爾納正喝到興頭上,可是曆小月眼中的哀傷也瞬間肆無忌憚的闖進了她的眼中。小竹猶豫了一下,走到曆小月的麵前,一把將曆小月手中的酒壇拍到了地上。


    “娘娘,您別再喝了,您喝得太多了。”


    酒壇摔到地上碎了一地,酒壇中的美酒也四濺開去,濺到曆小月的繡花鞋上,留下一抹酒漬後被屋子裏的炭火烤幹。曆小月望著地上的碎片和酒漬,眼神突然模糊了,她抬起頭嗬嗬的笑了幾聲,“小竹,我這裏好痛……”


    曆小月指著自己心髒的位置,那模樣,笑容哀傷。


    小竹一愣,還來不及要安慰曆小月,等她從發愣中反應過來的時候,曆小月已經從她的懷中將那壇極品女兒紅搶了過去。


    曆小月揭開女兒紅的封皮,奪過米爾納手中的杯子將她的杯子滿上了,“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們接著喝!”


    小竹一驚一把就將曆小月抱著壇子的手按住,那模樣顯得焦急萬分,“娘娘,您別再喝了,喝酒傷身啊!”


    曆小月正要和小竹理論,米爾納卻也喝得正高興,舉起斟滿的杯子,仰起頭一口氣就喝了個幹淨。


    “算了,你不喝我自己喝!”米爾納也來勁了,從曆小月的懷中搶過了酒壇子,兩人一爭搶,那酒壇竟也摔落在了地上。酒撒了一地,兩人突然的大笑了起來,笑著的時候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


    曆小月想,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友情。那時的曆小月永遠也不會知道,相信友情的背後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恍惚中,曾繁星漫天。曆小月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她隻知道,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


    夜,為何總是冰涼得恐怖。


    曆小月渾身一個激靈,睜開眼睛的時候居然發現躺在自己的床上,守在床旁的是小竹,小竹許是累了,竟趴在床邊沉沉的睡去。


    曆小月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取了錦被想蓋住小竹的身體,房門卻突然從外麵被人踢開。隻聽“嘭”一聲,房門應聲倒下,激起滿地的塵埃飛舞。


    站在門外的是幾十名帶刀侍衛,為首的一個曆小月看著有些眼熟,那是嶽然的貼身侍衛。他站在門口,擋住了身後那些企圖往屋裏衝的侍衛。他掃一眼床上坐著的曆小月和已經驚醒的小竹。


    “月妃娘娘,因為思遠娘娘被下毒的事,皇上讓我帶您過去調查。”


    “你說米爾納被下毒?她現在怎麽樣了?”曆小月一驚,這才拍著有些微微發痛的腦門兒會想之前的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昨晚她和米爾納都有些醉了。


    那侍衛臉上疑惑,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娘娘放心,經過太醫們的努力,思遠娘娘總算是死裏逃生,隻是現在還有些虛弱而已。”


    曆小月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下了床就往外走,“我先去看看米爾納,確定她沒事以後我保證好好配合你調查。”


    可是她剛走到那侍衛的麵前,那侍衛卻攔住了她,“月妃娘娘,思遠娘娘真的沒事,您與其擔心她,不如好好的想想昨晚發生的事。思遠娘娘被人下毒,你有最大的嫌疑,你們兩人喝酒,可是中毒的卻隻有她一個!”


    曆小月抬起的腳僵硬在空中忘了落下,她抬起頭,與那侍衛麵對麵站著,從他的臉上她看見了一種沉重的東西。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明白,她是被卷入了一種怎樣的事件當中,而且事情也許比她想象中嚴重。


    “要是娘娘不介意的話能讓我們搜一下身嗎?”那侍衛到底猶豫著開口。


    曆小月還沒生氣,倒是一旁的小竹氣得咬牙切齒,她擋在曆小月的麵前衝那侍衛吼道:“娘娘畢竟是娘娘,怎麽能讓你們這些男人動手?如果娘娘是被冤枉的,那不是被你們褻瀆了嗎?”


    那侍衛想了想似乎覺得有理,向曆小月拱了拱手,這才對小竹說:“要不,你來搜?不過你能保證你不會窩藏證據?”


    小竹似乎有些不服氣,曆小月卻搶先一步開了口,“小竹,你來搜,我就不信他們能收出些什麽來。”


    小竹猶豫了一下,見曆小月一幅氣定神閑的模樣,這才點了點頭。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小竹搜查曆小月的身體,臉上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氛,獨獨曆小月,似乎並沒有被這種緊張所感染,張開雙臂任小竹的手從頭上往下搜索。


    突然,當小竹的手摸到曆小月的胸口的時候,小竹的臉色猛地一變,顫抖著從曆小月的懷中掏出了一包藥粉。


    糟了!自問沒有做過什麽的曆小月這才想起來那包諾妃娘娘交給她的藥包,她沒有下毒,可是卻也忘記將它扔掉了。


    “娘娘……怎麽會?娘娘您不會做這種事的對不對?”小竹似乎有些歇斯底裏,眼淚滾滾往下落。


    侍衛從小竹的手中奪過了那藥包,拿在手中看了看,然後將那藥包交給了身旁的另一名侍衛,並吩咐他送去太醫院檢查到底是什麽毒藥。那侍衛轉身走了,現場的氣氛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所有人都在震驚,曆小月反而鎮定了,看著那群侍衛麻木的臉,她隻咬緊了牙,眼中充滿了仇恨。經曆過那麽多的她到現在已經察覺出了這件事不同尋常的地方,也許被冤枉下毒也是第一步而已。


    曆小月不再反抗,隻是被押入天牢的時候,她還是有很多事情想不通。明明昨晚還和米爾納喝得恨暢快,隻不過一覺醒來自己卻成了下毒的凶手,雖然的確是想過要下毒,可是她最終卻並沒有這麽做,那真正下毒的人又會是誰呢?


    似乎所有的天牢都是陰暗潮濕的,似乎空氣中能擰出水來,穿在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覺就被水汽打濕,貼到皮膚上是黏糊糊的感覺。


    曆小月被關押在最角落的一間天牢,對麵和旁邊關押的都是女人,不過那些女人在曆小月的眼中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那模樣,甚至比厲鬼還有恐怖了幾分。


    兩名太監一前一後走了過來,走在前麵的是太監總管,他身後的小太監手中拿著竹籃。總管太監一手捂住鼻子,直直的走到曆小月牢房的門口才停了下來。


    “娘娘,這是給您帶的小菜和清酒,皇上讓奴才的傳個話,隻要娘娘是清白的,皇上絕不委屈了娘娘。不過……這皇宮裏是非多,要是真有人問起來,娘娘可得照實說,剩下的,皇上自會想辦法。”


    盡管曆小月已經身在天牢,可是總管太監對她的態度依舊很諂媚,畢竟幫皇上帶的這種話,再傻的人都能知道曆小月在皇上眼中的位置,曆小月他自然也是不敢得罪的。


    “恩。”曆小月應了一聲,對於嶽然的關心似乎顯得有些興趣缺缺,隻是掃了一眼那些酒菜,這才發覺自己是真的餓了。


    太監們走後,天牢裏越發的恐怖了起來,其他牢房裏的囚犯們似乎聞到了飯菜的香氣,許久沒有吃過真正意義上飯菜的他們,顯得有些煩躁不安,發出的吼聲裏充滿了絕望與憤怒。


    曆小月在心驚膽戰中才草草將那酒菜吃了個幹淨,甚至不敢仔細去看一眼那些球囚犯們投來的詭異目光。


    天牢的高牆上,有一扇一尺長寬的鐵窗,曆小月坐在冰冷的地麵上,就一直看著那扇鐵窗發呆。看著陽關一點點的暗淡下去,看著獄卒將天牢裏的火把一把一把的點燃,心,是麻木的,就好像她已經隔絕了這個世界。


    “娘娘比微臣想象中的好。看來皇上是已經打理過了。”


    突然出現在牢房門口的是離岢,隻是今天的他沒有穿將軍的軍服,隻是一身純黑的長袍黑衣,這樣的顏色在陰暗的天牢裏,徒生出一種詭異的魅惑,這樣的他也讓曆小月有些心驚,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時的他也給人這樣冰冷的魅惑。


    曆小月沒有說話,隻抬起頭靜靜的看著他。


    “思遠娘娘中毒一案,關係到兩國的邦交,現在由微臣負責調查此事。希望娘娘盡量配合,微臣也會竭盡所能替娘娘洗清冤屈。”離岢說話的時候一直望著曆小月的麵,他險些忘記自己上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


    曆小月扯起嘴角笑了,“你就那麽肯定不是我下的毒?”


    離岢猶豫了一下,卻肯定的開口,“以微臣對娘娘的了解,可以肯定娘娘不會這麽做。”


    曆小月眼瞼埋下,再抬起的時候看著離岢卻說不出話來了,她已經習慣了周圍的麻木,突然間有人對自己好,卻有些不適應了。


    離岢拍拍手,將兩名官員叫了進來一起詢問了當晚發生的一切,曆小月說得極慢,聲音裏的哽咽和哀傷每每讓離岢的眉頭不斷的擰緊。空氣中似乎凝滯了太多不安的因子,而曆小月的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恐懼了,隻有麻木和哀傷而已。


    曆小月說出了那晚的經過,可是卻絕口不提自己也曾想要下毒的事,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出賣兄弟。雖然她並不喜歡諾妃,可是畢竟現在她也算自己的同盟,將她扯進這件事中似乎並沒有什麽意義。


    “如果一切真如你所說,那你懷中的藥包又是怎麽回事?太醫已經證實,那藥包裏的毒藥和思遠娘娘中的是同一種毒。”離岢站起了身,他看得出曆小月並沒有完全說實話,如果她不說實話,要他怎麽來幫她?他怎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冤枉!


    曆小月抬頭,皺了皺眉頭,隻蒼白著臉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夜似乎很深了,離岢帶著那兩名官員拂袖而去,曆小月甚至不願意多看他們一眼。不知怎麽的,心中就是有一種惰性,總感覺少了點兒什麽,想要理清楚,可是卻又抓不住一絲一毫的頭緒。


    在冰冷中閉上眼睛,曆小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著了,恍惚中,她曾睜開過眼睛,看見的是那張陰柔的臉。她傻傻的笑了,笑著的時候眼角有淚。


    她知道心中覺得少了的那份是什麽了,是他,那個陰柔卻俊美的男人。她好傻,原來她想見的,就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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