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者】◇


    斷斷續續急促的呼吸,震撼了清澈澄淨的空氣。


    「呼──呼、呼、呼──!」


    蓊鬱蒼翠的森林中,她避開大馬路奔跑。


    都已經刻意避開森林裏顯眼的道路,卻發出樹枝折斷的聲響的話,等於暗示著即將到來的大麻煩。她並未發出那樣的聲響。她晃動了樹枝,但是折斷的應該不到三根。


    纖細的身體曲線幫助她避開了障礙。她也盡量避免踩到地麵上的小樹枝。


    她安靜卻快速地奔跑著。


    身上圍繞著風。


    「────」


    她減低速度。


    (氣息愈來愈遠了……?)


    她知道追兵的氣息愈來愈不清楚。但是,應該還沒擺脫他們才對。


    這是他們特有的狩獵手法。他們正在享受這場追捕。


    時而發出氣息,時而隱藏氣息,好混淆獵物。


    先前一度以為甩掉他們了,原來隻是誤會。


    現在想想,那時候在水中沐浴,實在也很危險。


    (幸好並未遭到襲擊……萬一在水裏沐浴時遭到攻擊──)


    一道寒氣竄過全身。


    不僅如此,還進不了原本期待可以在裏頭休息的遺跡。


    她發現了看似入口的場所,卻不得其門而入。


    她隻好放棄,離開那個地方。


    從那裏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再次受到四人組的襲擊。


    她選擇逃亡。


    但是──現在,她心中出現迷惘。


    是否應該在此處背水一戰?


    她轉過身去,背靠著樹幹。擺出架式,準備迎擊。


    追兵是「勇血一族」。


    是從前拯救世界的「異界勇者」的子孫。


    異界勇者之中,有人在這片大陸留下了子嗣。


    繼承勇者血脈的人,擁有超乎常人的身體能力及才能。


    但聽說,他們仍遠不及過去曾和眾多邪惡奮戰並獲得成長的勇者。


    隻不過,那畢竟是跟勇者<祖先>比較下的結果。


    跟常人比起來,他們擁有遠超過人類的力量。各國紛紛以不同形式,保有了勇血一族。因為對無法召喚勇者的國家而言,他們是重要的戰力。


    她內心的糾葛仍在持續。


    如果是一對一,還有辦法應付。但是,同時要對付四個人,果然還是有困難。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同時也呼出身心的疲勞。


    (看來想甩掉他們是不可能的──隻能用那個辦法了嗎?)


    「精式靈裝」。


    她下定決心。不保證可以獲勝。但是,總有一天必須了結才行。


    如果逃不了,就隻能戰鬥。她呼喚體內的精靈。


    (我心所望的精式靈裝……我願以安眠為代價,立下契約,獻給你們──)


    她在心中依照契約順序呼喚精靈的名字。


    (席菲澤雅、斐利斑加、威奧澤加……)


    風之精靈、冰之精靈、光之精靈。


    三種不同顏色的光束層層疊疊環繞住她。


    淡綠、冰藍與白色光束。三色光芒停止時,她身上已套上盔甲與裝備。她先前並未穿著這些。


    這些盔甲與裝備,是借精靈之力所顯現的。


    名為精式靈裝。


    她的模樣就如出現在傳說中的光芒女騎士。過去許多人都如此評斷她。


    她拔出腰間的劍。


    ──霹哩、霹哩──


    冰補強了劍刃上。如藍色葉脈一樣的冰,沿著劍刃往上爬,提高劍的性能。


    額頭上的護目麵甲遮蔽住視線。


    這就是精式靈裝的最終型態。


    視線雖然被覆蓋雙眼的護目麵甲擋住了,但並不構成任何問題。因為風會告訴自己一切。


    感覺變得更加敏銳,當然會對神經造成過度的負擔。


    但是比起視覺,現在她更能捕捉住敵人的行動與氣息。也更容易解讀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她輕輕觸摸耳朵。


    (繼承勇血的獎金獵人四人組『神聖守衛』……)


    通稱「牙」──薩拉修?法音博德。


    通稱「鬼雙天骸」──阿修羅。


    通稱「激壓」──吉歐貝因?賽恩該。


    通稱「劍神」──瑪加茨?布雷帝努。


    她將手從耳朵上拿開。或許是長時間逃亡的影響,腦部和身體都累積了不少疲勞。


    她在護目麵甲內,閉上雙眼。


    (聽說他們在傭兵的世界中,是幾乎可說無人不知,武藝過人、手段凶殘的四人組……從沒聽過有關他們的好話……)


    她一路走來,已經跟他們交戰過許多次了。他們的確很強,但還沒完全使出真本事。對方大概也在測試她的力量吧。


    隻不過──對方差不多也準備正式進攻了。


    她堅定意誌,進一步補強自己的決心。


    (絕對不能被他們抓住!)


    如果繼續讓疲勞累積在身心之中,隻會使戰鬥能力消減。


    應該趁還有餘力時奮戰。


    想擺脫他們,看來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就必須在某處畫下句點,終結一切。


    她雙手握緊劍柄,擺出戰鬥架式。


    (在這裏,斬斷一切……!)


    她等待著那些氣息采取行動。


    為了清楚掌握他們行動的時機,她進一步繃緊神經,感官變得更加敏銳。


    「…………」


    雪白無瑕的臉頰,流過一道汗水。


    自從進入臨戰狀態後,已經過了相當久的時間。


    (他們還不采取行動嗎……?不對……恐怕是有其他目的──)


    ──毛骨悚然──


    一道彷佛被冰雪之刀刺入體內般的寒氣,貫穿背脊。


    他們終於要玩真的了!


    你追我跑結束了。


    遊戲時間告終了。


    接下來,正式的狩獵──即將開始了嗎?


    她忍不住一隻手放開劍柄。因為一股難以名狀的異樣感覺湧上喉頭。她用手捂住嘴巴。


    (這、是──什麽?)


    噁心。無法理解、令人作嘔的感覺襲來。腦袋暈眩,昏昏沉沉。


    腦海中的影像變得極度歪斜。


    連神聖守衛究竟是強是弱,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攪拌著原本已凝固成型的認知。


    她無法判斷對方的強弱。無法正確分析。


    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想法太淺薄了?


    打算跟如此異於常人的對手戰鬥嗎?


    竟然要跟如此令人害怕的對手為敵?


    勇血一族。


    決定跟他們一決高下,是否太欠缺考量?剛才是不是應該直接逃走?


    喀沙!突然傳來一陣聲響,她立刻做出反應。


    她扛起冰脈之劍,朝聲音的方向奔去。


    (……──錯了!?)


    剛才的聲響是幌子。斜後方的樹叢中傳來氣息──


    「【paralyze】。」


    (──咦?)


    誰?那個人並不是神聖守衛。他沒有他們那種滿溢而出的「強大」。


    但是,很奇怪!他不如那四個人厲害。


    沒錯,他一點也不強。然而精靈卻畏懼著他。不僅如此──


    (甚至還混雜著魔物的氣息……?)


    更重要的是──


    (身體……無法動彈……?為什麽……!?)


    「我感受到你有攻擊的想法──但是,你的殺意中混入了雜質。那點很令人在意。」


    男人的聲音。他在說什麽?


    (我的殺意裏混入了雜質……?)


    「感覺跟剛才那四個人不一樣。所以,我才想跟你談談。話是這麽說,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先封鎖了你的行動。」


    她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能開口說話。


    「你……的──目的……是、什麽……難道、是──」


    「簡單來說,就是我迷路了。如果你對這附近很熟悉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最近的城鎮或村莊怎麽走。我不是這附近的人。所以,並不瞭解這附近該有的常識。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也可以告訴我這一帶的相關資訊──」


    一瞬間,思考停止了。


    (他並沒有在說謊……?)


    能夠辨別真偽的風之精靈,判斷出他所說的話「接近真實」。


    她知道,精靈的感受判斷的準確度很高。


    他也沒有加害她的意思。


    (他真的……隻是迷路的人嗎?還有……)


    她心中湧上一個巨大的疑問。


    他先前說了「剛才那四個人」。


    (沒錯──)


    那四個人的氣息消失了!


    神聖守衛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三森燈河】◇


    疑似廢棄遺跡調查隊所使用的道路。


    我一邊留意以免錯失了那條路,一邊在森林中走著。


    途中,林徑變成叉路。我並沒有看到指示方向的標識。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我正準備跟搭檔嗶嘰丸說話──就在


    此時──


    我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氣息。自從被丟進廢棄遺跡以來,我對氣息就變得異常敏感。


    是因為經過遺跡的洗禮後,神經被磨練得愈來愈敏銳的關係嗎?


    「嗯?這家夥是誰?不是她喔?」


    從樹叢另一邊出現的是人類。


    四個人。全都是男人。身上穿著充滿奇幻風格的服裝。


    話雖這麽說,但是距離乾淨俐落的奇幻風格相當遙遠……


    他們四個人都帶著武器。我在腦海內反芻他們剛才所說的話。


    ──嗯?這家夥是誰?不是她喔?


    從他們的反應和這句話來看,他們似乎正在尋找某個人。


    男人說了「不是」。所以可以確定,他們正在尋找的人並不是我。


    四個人釋放出來的氣氛相當險惡。


    至少可以確定現在上演的,並不是在尋找迷路小孩這種令人會心一笑的劇情。


    一個臉上有傷痕、精實剽悍的男人直盯著我。露出像是看著垃圾的眼神。


    「髒兮兮的小鬼!光是映入眼簾,都令人不快!」


    他們其中一個,詢問臉上有疤的男人:


    「薩拉修,怎麽辦?」


    「不用管他!他不過是一個平凡無趣的小卒罷了!頂多是落荒而逃的傭兵吧?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不過我不感興趣!」


    臉上有疤的男人飄散著領導者的氣息。


    看來,他應該就是隊長了。有種說不上來,但跟桐原相通的地方。


    另一個長相看起來有點像鯊魚的男人,視線投向我身上。


    「他身上穿的長袍雖然舊,但品質看起來很不錯。隻不過,還是髒兮兮的。」


    接著,手上握著一把大劍的男人,露出擺明了瞧不起我的態度,解開準備應戰的架式。


    「那總之,先讓他把值錢的東西留下來,就放他走吧?這次沒空把他剝光,讓他學狗撒尿。我們也在趕路啊!」


    「不──殺了這家夥!」


    一個精瘦的男人走了出來。他就是一開始說出「不是她喔」那個人。


    他正在把玩著手上的彎刀。臉上有疤的男人對他說:


    「特地殺了這種小卒幹嘛?浪費時間!」


    彎刀男以指腹撫摸刀刃,露出憐愛的表情。


    「我發現我還沒用活人試過這把新刀夠不夠鋒利……所以,我想用這個垃圾試試看。反正他隻是垃圾。不如說,死在我們手下,反倒是他的榮幸。」


    「哼……要試的話,就趕快解決,瑪加茨!我們還有別的目的。不過,那家夥也差不多快耗盡體力了。這份工作也快結束了。」


    「咯咯,對象是男人就不需要『享樂』的時間,可以很快解決掉也不錯吧~?就算玩弄折磨他再殺了,也不有趣啊!喂,等抓住那女的,拿到錢之後,我們用那筆錢去阿布羅姆的妓院玩吧!」


    「才不要。我最近玩膩那些技巧純熟的女人了……比起那些高級妓女,我比較想去附近的都市隨便找個標致的小姑娘,帶走她愉快地玩個半年,把她玩壞啊!」


    「半年!?開什麽玩笑!你一旦失控,什麽女人都撐不過半年吧!」


    「吵死了!是她們不好,誰叫她們那麽容易就被玩壞!老實說,要是可以對那女的下手就好了……像她那種怎麽折磨都弄不死的女人,可不多見喔!」


    「我看到那女的之後,身為一個男人,實在按捺不住!地方都市的黃毛丫頭,怎麽代替得了她~!?」


    臉上有疤的男人,望著左手邊的方向。


    「不過,就算是我們也必須自重,不能對這次的獵物出手……因為委托人就是委托人!」


    「也是。」


    「所以──」


    發出宣言說要殺了我的彎刀男,朝我的方向踏出一步。


    「害怕地往後退啊……你打算退去哪裏?」


    我一點一點跟那群男人拉開距離。


    求你們住手──我像是在說這句話一樣,往前伸出手。


    「拜托……放過我吧……我不想……毫無意義地……死在這種地方……」


    男人臉上染上嗜虐的表情。


    「不行啦~?我得趕快拿你試刀,然後繼續完成我們的工作啊~?」


    彎刀男擺出架式,繃緊充滿彈性的肌肉。


    彎刀往斜後方高高舉起。


    「就跟你說,我會快點解決你的喔喔喔喔喔喔──」


    我確保已經拉開安全距離──


    「你就乖乖當我瑪加茨大爺的獵物吧──」


    在射程範圍內。


    「【paralyze】。」


    「──乖乖、就……範……!?喔……?」「嗯?怎麽……了!?唔喔……?」「搞什麽?身、體──」「動彈、不……得……?」


    四個人全被成功賦予了麻痹。


    他們四個都很渣,不過感覺倒是都對自己的武藝很有自信。


    因此,我一方麵將他們維持在射程範圍內,一方麵最大限度地拉開距離。


    不過,跟遺跡裏的魔物比起來,他們的壓迫感根本差多了。


    「好……狀態異常技能對人類也成功了。」


    我的技能對人類也有效果。看來,成功率還是維持不變。


    「果然隻有那個混帳女神是特別的嗎……?」


    「怎麽……可能──」


    「嗯?」


    隊長似乎在說什麽。


    「狀……狀態……異常的……魔……魔法……?而且……還沒有……魔法道具……?」


    哼嗯。原來在麻痹狀態下,還能說這麽多話啊!


    因為之前的魔物隻會發出叫聲,很難確定它們麻痹的程度。


    「就算、是、好了……四個人……同時……中了魔法……根本……不可能……」


    根據女神之前告訴我的內容,狀態異常係統的術式在這個世界似乎等於沒有任何作用。


    我嘴角往上勾。


    「我的技能似乎『偏離』了一般的狀態異常係統喔?」


    「什麽……?」


    「算了,那不重要……你們剛剛想殺我,而且也沒有人出麵阻止。所以,我決定將你們視為我的『對象』。」


    四個人的氣氛驟然改變。可是,他們似乎仍無法理解我在說什麽。


    「【poison】。」


    「啊……!?嗚、呃……呃……呃……!?」「好、好難……受……」「嗚呃……怎麽……可……能……?」「這、家夥……到底、是……!?嗚嗚呃……」


    化為毒色的四個人開始痛苦地掙紮。


    「嗶嘰!」


    嗶嘰丸叫了一聲。突起物從我脖子旁邊冒了出來。


    「嗶嘰丸?你……生氣了嗎?」


    「嗶!」


    嗶嘰丸似乎對那四個人產生了強烈的反感。


    它的感受也很像我嗎?


    「不過──就算這幾個家夥死了,我也一點都不會感到心痛。反倒覺得痛快多了。」


    麵對殺意就回以殺意。


    麵對惡意就要用惡意。


    單純就是因為他們適用於這個規則罷了。


    我從這些家夥身上感受到了黑暗混濁的東西。那種感覺也跟桐原和小山田相通。


    「簡單來說,我下得了手!」


    我望著手心。原來如此──看來不用擔心自己在最後關頭時會猶豫了。


    「就算對手是他們<人類>,我也下得了手!」


    我等著他們四個死亡。看著他們痛苦到死的悲慘模樣。因為麻痹的關係,他們甚至連掙紮都不行,他們求我給予最後的救贖。但我不認為這四個家夥以前聽過別人的懇求。我想像不出這種可能性。他們不可能答應別人的哀求。


    於是我無視了他們的請求。


    「呃、咿──咿……」


    過了一會兒,最後一個人也耗盡了力氣。


    等級完全沒有提升。看來他們的經驗值一定相當低吧。不然就是──


    「殺的是人類,就無法獲得經驗值……也是有那樣的可能性,對吧?」


    我邊思索,邊翻找那幾個男人的行李。


    衣物的尺寸並不合適。算了,我也不想在其他地方,被這幾個家夥認識的人注意到服裝上的特征。到時候,情況恐怕會變得很麻煩。


    武器之類的也一樣。我怕隨便帶走的話,將來有可能演變成問題的源頭。


    因此,我隻拿走裝了金幣、銀幣和銅幣的小袋子放入皮囊。


    人的個性很難展現在金錢之上。就那個意義來說,金錢可以說是最安全的物品。


    迅速物色結束後,我站起身來。


    「──嗶!」


    一直老老實實的嗶嘰丸發出叫聲。


    「嗯?原來你也感受到了嗎?好,我知道──」


    我其實可以將毒改成非致死設定,慢慢殺了他們。


    但是,我從剛才就感受到


    一股又刺又麻的感覺。


    非比尋常的壓迫感。


    混雜的戰意和殺意。


    「附近還有一個人!」


    我壓低身子躲在樹叢間,開始移動。


    釋放出這股壓迫感的對象……還不能斷定對方是不是敵人。


    但是,從四人的對話中,我可以猜到對方是誰。


    『不是她喔?』


    『不過,就算是我們也必須自重,不能對這次的獵物出手。』


    是他們追捕的人物。


    「可是……從這個感覺來看,對方似乎有開戰的意思──」


    對方應該是打算正麵迎擊吧!如果想發動奇襲的話,應該會消除掉自己的氣息才對。


    但是,這股色彩濃厚到幾乎過分正直的戰意。就跟下戰帖一樣的態度。


    看來,對方似乎對自己的實力相當有自信,不然就是一個正直過了頭的人物吧?


    我撿起一根較粗的樹枝,朝斜前方投擲出去。飛出去的樹枝,打動了樹葉。


    一拍之間。


    「嗶!」


    以突起物觀察對方模樣的嗶嘰丸,對我微微點頭示意。


    對方動了。嗶嘰丸以突起物顯示移動的方位。


    對方的行動快得驚人。簡直就像一道疾風。


    我也立刻從地麵抬起膝蓋,采取行動。


    我從對方背後進攻。對方的背影露出訝異的反應,但還是稍慢了一步。


    「【paralyze】。」


    對方並未轉身──不,是無法轉身。


    對方好像對自己身體無法動彈感到困惑。


    從身形來看,是個女人。覆蓋住頭部的是頭巾嗎?


    不,不對。是那個──比較接近修女戴的那個。


    是叫做麵紗嗎?


    然而,她頭上的頭巾不同於麵紗,垂掛到她背後。就像連帽t恤一樣。


    接下來,吸引住目光的是,她整體上的打扮。


    應該可以用禮服風格的鎧甲來形容吧?


    以白色為基調的鎧甲和護具。還有藍色和綠色的線條妝點其上。


    發色是淡淡的檸檬黃。長發全部梳到後腦勺,綁成一束。


    身材纖細而瘦弱。但是最令人在意的是──


    「我感受到你有攻擊的想法──但是,你的殺意中混入了雜質。那點很令人在意。」


    我發現,她的殺意中途轉換了性質。


    我感受到的是──迷惘。不同於純然的殺意和嗜虐性。她展現的感情,完全不同於遺跡中的魔物,以及剛剛那四個人。或許是因為有比較對象的關係,我明白了其中的差異。


    「感覺跟剛才那四個人不一樣。所以,我才想跟你談談。話是這麽說,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先封鎖了你的行動。」


    但不變的是,她仍然是個危險的對手,因此,我必須先發製人。


    最好的辦法,還是先製造出對自己有利的狀況。


    「你……的──目的……是、什麽……難道、是──」


    女人問我。我老實回答她:


    「簡單來說,就是我迷路了。如果你對這附近很熟悉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最近的城鎮或村莊怎麽走。我不是這附近的人。所以,並不瞭解這附近該有的常識。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也可以告訴我這一帶的相關資訊──」


    女人產生了變化。她傳達給我的情感是困惑及懷疑。


    我邊小心提防,邊繞到她麵前。


    「……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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