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夜間視力優異。


    不僅如此,她專注時的聽力亦卓越超群。


    根本可稱得上是紅外線感應,這點似乎是豹人族的特征。


    在第二隊靠近時,先讓她利用夜視確認第二隊的狀況。


    然後將耳朵貼近地麵以聽取腳步聲。


    得到了用燈光數量推測出的人數,還有憑腳步聲推測的人數。


    兩者之間出現了落差。


    可用燈光數推測的人數大約有三十人。


    而從腳步聲推測的人數則差不多四十五人。


    大概有十五個人的誤差值──簡而言之,可以認定出現誤差的人數是特別行動隊。


    伊芙回報,隊伍在半路上出現了腳步聲由一劃分為二的情形。


    似乎是特別行動隊跟主力部隊分開行動。


    我對瑟拉絲做出指示,跟伊芙她們進入森林裏。


    為了讓瑟拉絲爭取時間,我托她負責拿著燈火的那一支隊伍。


    如果是她的話,我可以安心地交給她處理。


    不過,我並不要求完美無缺。因為過分的期待會變成壓力。


    如果是她,自會全力以赴。這點不待我說,彼此瞭然於心。


    所以不論結果為何,我都不會有怨言。


    對我而言,所謂的「托付」便是如此。


    我這樣告訴她。


    然後,跟瑟拉絲分開行動的我進入森林。朝特別行動隊可能會在的方位前進。


    直到中途我都帶著伊芙跟麗茲。


    伊芙集中精神,專注傾聽。


    「穿越森林朝這裏走來的有十四……不,是十五個人吧。如果是這樣的距離,就能很清楚地掌握……」


    伊芙在我耳邊小聲說著,她似乎用聲音掌握了人數。


    ……我或許撿到了很不得了的寶物。


    「我知道了。那你接下來回去跟麗茲躲起來。」


    「你一個人沒問題嗎,登河?」


    「不能放麗茲一個人吧?」


    「可是……」


    「不用擔心,沒問題。」


    現在,月亮躲在雲後,森林一片幽暗。深沉黑暗──是我拿手的舞台。


    我作勢用手指敲了敲太陽穴。


    「雖然比不上你,但我的感受性也非常好喔?我之前可是在某個地方與死亡相伴了好幾天。拜那些經驗所賜,我對氣息變得很敏感。」


    我以手按住長袍。


    「況且,我不是一個人。」


    嗶嘰丸小小地「嗶」了一聲回應。


    伊芙她們折返後,我隱身在草叢暗處。


    特別行動隊逐漸靠近……


    我瞄準雲朵遮掩、月色昏暗,更添周圍黯淡的時刻。


    「【paralyze<麻痹性賦予>】。」


    我盡量挑大多數人進到技能範圍內的時候,趁著漆黑發動技能。


    身處麻痹狀態的敵人散發顯而易見的困惑。


    「怎、怎麽了……?我的、身體……?」


    我掩蓋自己的氣息,挨近陷入麻痹狀態的敵人,賦予【sleep<睡眠性賦予>】。


    如此一來,他們在麻痹狀態中也無法作聲,完全受我牽製。


    我取出短劍,一個接著一個地切開他們的喉嚨。


    一邊計算著殺掉的人數,一邊手起刀落地快速行動。


    我潛藏在黑暗中──


    「──這就是第十五個人。」


    特別行動隊的處理工作宣告結束。照預定計畫,我沒漏掉任何一個人,全收拾掉了。


    這十五個人還算能手,但是完全無法媲美五龍士。


    適度的黑暗剛好成為掩護。而且──


    「……你啊,真的很優秀耶。」


    現在嗶嘰丸的一部分變成薄薄的,緊貼在我的鞋子底下,呈現扁平的狀態。


    它化身成吸收聲響的吸音緩衝棉之類的東西。


    拜它所賜,我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腳步聲。


    另外,我若是在移動中似乎要發出聲音時,嗶嘰丸就會替我消音。


    多虧有它,我得以相當輕鬆地執行任務。


    「我真心覺得你是個很棒的搭檔呀,嗶嘰丸。你幫了我大忙。」


    我一撫摸突起的部分,嗶嘰丸就心情愉悅小聲鳴叫。


    那麽,接下來……


    我從剛剛就聽到有男人的聲音。


    現在這個距離,雖然還聽不到講話的內容,但男人的音量挺大的。


    或許是提著燈火的主力部隊的某個人吧?又或者是那個慕亞齊嗎?


    我不清楚慕亞齊是不是在特別行動隊中。


    因為迅速俐落地解決掉了那群人,我連問話的功夫都省了。不管如何──


    「我要讓亞信特全滅。」


    確認過有沒有其他人的氣息後,我在腦海裏記住這個位置。


    一記住了位置,我就往瑟拉絲所在的方向返回。


    現在,她正在拖延亞信特那幫人的腳步。


    如我所料,他們似乎注意到了我故意折斷的樹枝。


    看出伊芙不自然之處的男人……


    他的觀察力跟洞察力都很卓越。


    既然如此,他應該也會發現那根樹枝。


    接著慕亞齊會感覺到有什麽地方怪怪的。然後他會推測出前方有陷阱。


    如此一來,他們便不會貿然進入森林──可是,我真正的目的正好相反。


    這是為了讓他不要進來森林中的策略。


    我可以聽到講話聲的主人沒有移動靠近過來。


    也就是說,他們並未進來森林裏麵。策略奏效。


    我繼續移動。隨著愈靠愈近,逐漸能聽到對話的內容。


    聲音的主人在跟人講一些話,是慕亞齊在跟瑟拉絲說話吧。


    瑟拉絲的行蹤似乎暴露了。


    或者是慕亞齊發現了躲起來的瑟拉絲。


    『盡量做出讓人看起來像躲在森林中的樣子。』


    我給的指示就到此為止。至於爭取時間的方法,就交給瑟拉絲看著辦。


    從聽到的有限對話內容來看,她應該是巧妙地達到這目的了。


    「…………」


    慕亞齊是高明的詐欺師。


    他聰明又敏銳,然而這正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誤區。


    一開始先讓慕亞齊察覺有異,如此一來,他便會去解開異狀的謎底。


    謎底揭曉後他會感到滿意、獲得自信。


    覺得自己是絕對正確的全能感受──到了這時,他就會停止思考。


    那家夥會認定接下來輪到自己出手了吧。


    眼前的女人是被自己看破計謀的可悲手下敗將。


    哪有什麽需要害怕的?更何況我方還有強勁的戰力。


    女人身後尚有正趕過來的特別行動隊,甕中捉鱉,對方根本死路一條。


    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慕亞齊正是這樣的狀態。


    聽他說的話就能知道。現在的慕亞齊充滿全能的滿足感。


    ──而那樣的自滿,正化身為麻痹思考的毒藥。


    我開始爬樹,嗶嘰丸負責協助我。


    嗶嘰丸也能變成接近於繩索的樣貌,真是個讓人由衷感到靈巧有用的家夥。


    而且嗶嘰丸也幫我消去了攀爬時所發出的聲響。


    雖然有點遠,不過我占好了可以一眼望到瑟拉絲他們的位置。


    是【paralyze】最大射程無法到達的距離……


    要讓計畫成功,必須待在能夠看到所有敵人的位置。


    慕亞齊刻意跟樹林保持距離。大概是預測靠近的話會有危險吧。


    但是,他也沒有要更往後退的意思。


    如果是這個距離的話,就不會中敵人的圈套──他大概是認定如此吧。


    ……抱歉了。


    隻要有時間慢慢來,我的狀態異常技能,就能抵達你們所在的位置。


    我計算月亮現身的時機,跟我的搭檔悄悄說:


    「嗶嘰丸,開始連結。」


    有一種樹根自頭部的後方往我的側臉攀爬的感覺。


    我聽著瑟拉絲她們的對話,同時連結魔力供給。


    ──嘎吱──


    回顧目前為止所聽的對話。


    聲音的主人是慕亞齊,那家夥自行揭露了計策。


    正如同我之前所預料,詛咒的真麵目是毒物。


    隻不過,對話中途發生了一些令人意外的事情。


    瑟拉絲曝光了自己的身分。


    而此舉收效神速,亞信特的注意力完全移轉到瑟拉絲身上。


    就連我現在隔這麽遠,也能知道那幫人的注意力,散漫到無法察覺瑟拉絲以外的事物。


    所有人全受高等精靈的公主騎士所吸引。


    在月光照耀下現身的瑟拉絲?亞休連。


    由耳聞的對話可以知道,慕亞齊似乎也被迷倒了。


    黑暗再度彌漫,包圍了四周。


    ──嗶嘰……


    瑟拉絲也被黑暗籠罩。


    雖說是為了分散敵人注意力來爭取時間──但瑟拉絲還真是亂來啊。


    我單邊嘴角上揚,喃喃說道:


    「光靠她自己,做得真好。」


    ──嘎吱─


    ─


    我將力量灌注到聲音中,發出了示意的信號。


    「──攻性形態,最終加速──」


    緊接著,瑟拉絲和亞信特之間出現了光團。


    光之精靈的能力。如照明彈般出現的亮光照亮了亞信特。


    ──我可以看見全部的成員。


    砰咻!


    幾十根突起物以亞信特為目標發射出去。


    雖然可以看到對方動搖的預兆,但現在的亞信特仍是僵硬狀態。


    他們沒來得及意識到自己受了突如其來的襲擊。


    我看到了亞信特轉為驚愕的表情變化。


    但是,為時已晚。


    為了製造出最棒的結果,可不能有漏網之魚。


    她隻有一個人。


    所以,我必須先行擊潰特別行動隊。


    發現主力部隊遭到擊潰,特別行動隊就會往四麵八方逃竄──這是我無論如何都想避免發生的狀況。


    要是變成那樣,想追捕他們就會有困難。


    「status open。」


    顯示mp殘量──亞信特──


    「讓你們見識見識你們所不知的狀態異常<詛咒>。」


    捕獲全員。


    「──【paralyze】──」


    放出技能後,我從樹上回到地麵,來到瑟拉絲身旁。


    視線前方是已經麻痹的亞信特那群人,那對最強的兄弟看來也處於麻痹狀態。


    當然,慕亞齊也一樣。


    「看來他們似乎以為攻擊無法到達這裏啊。」


    要是攻擊得到的話,對方早就襲來了──他們大概是這麽想的吧。


    因為沒有攻擊,所以慕亞齊認為自己在陷阱的射程距離外。


    然而,他並沒有料到我們其實在爭取時間。


    爭取時間有兩個目的。


    收拾特別行動隊的時間,還有完成跟嗶嘰丸連結的時間。


    「為了使用這份力量,就得耗費一些時間準備啊。」


    解除連結。


    「特、別行動……隊……在、哪……?」


    「就在你滔滔不絕的時候,十五個人已經都被我解決掉了。」


    「唔、哼……?剛剛,那模樣……是什麽……你……?」


    「【poison<毒性賦予>】。」


    「呃、啊……唔……!?」


    慕亞齊等人陷入中毒狀態,我快速地清算人數。


    「全部共三十個人啊。其他人的氣息……」


    在我們背後的角落,有一段距離的位置有兩道氣息,是伊芙跟麗茲。


    我沒感覺到有其他人。


    「……話說回來,伊芙這家夥。」


    她剛剛隻說「大約」和「差不多」,但是……人數豈不是恰好吻合嗎?


    豹人族的聽力,真是有夠驚人……


    「……接下來,就等一會兒,讓亞信特一幫人因為毒性發作身亡吧。」


    我沒有什麽話要對亞信特說明,也沒必要聽他們說話。


    我很清楚這幫人的惡行,他們死不足惜。


    隻要知道他們是堆垃圾便足夠了。


    「那個……」


    瑟拉絲開口。


    「嗯?」


    「我是否回應了你的期待呢……?」


    「嗯,幹得好。不過你居然不惜暴露身分來吸引他們注意,還真是大膽的計謀呢。」


    瑟拉絲麵露反省之色。


    「很抱歉……我又獨斷地決定曝光身分……」


    怎麽會進入反省路線啊?


    「沒有,我是在誇你。」


    「唔……」


    瑟拉絲用手背掩住嘴,接著她尷尬地回避我的視線。


    「抱歉,我太習慣了……我還以為會挨罵。」


    我嘴角勾起笑意。


    「交給你處理真是對了。」


    我事前對瑟拉絲下了指示。


    『在我發出信號之前,你能不能盡量把那幫人的注意力全拉到自己身上?隨便你怎麽做……還有,可以的話,我想一個不漏地把前來追捕的亞信特成員全部解決掉。』


    瑟拉絲體察我的想法,為我采取了絕佳的行動。


    為了我采取行動。


    她的行動完全發揮作用,別說是責備了,我的評價正好相反。


    瑟拉絲的神情緩和下來,她輕撫胸口,臉上表情瞬間開朗。


    「是……能夠幫到你真是太好了。那個……」


    「嗯?」


    「你的──事情發展全部都在你的預料之中。」


    「不隻讓對方照自己的想法行動,我方還反過來加以利用。看來他們的確徹底跌入了陷阱。」


    跟瑟拉絲的對話中,慕亞齊曾得意洋洋地說。


    說自己不過是在拖延時間。


    但是關於爭取時間這點,對我們而言也是一樣的。


    慕亞齊犯的錯,是未能注意到「背後更深的可能性」吧。


    「……瑟拉絲,你能不能先告知伊芙她們,讓她們知道狀況?希望你能盡量快去快回。」


    「是的,交給我吧。」


    瑟拉絲小跑步進到森林中。


    ……這樣,第一階段過關。


    「接下來……」


    來了嗎?


    追趕誘餌馬匹而去的第一隊。


    我可以看到遠方有一團燈火,而燈光正在逐漸靠近。


    他們是因為看到瑟拉絲打信號時發射的光才回來的吧?


    「哼。」


    我鬆了一口氣。


    依照我的預測,乖乖地回來了嗎?


    「萬一那幫家夥沒回來,我的計畫就要在不完美的狀況下完結了。」


    ──我畫好的藍圖,逐步接近完成。


    「嗶嘰丸,再度連結。」


    「嗶!……嗶?」


    「嗯?怎麽了?」


    「嗶……嗶咻~……」


    筋疲力盡的叫聲。


    「難道……是沒辦法嗎?」


    「嗶……嗶~……」


    mp殘量還相當充裕。但是對嗶嘰丸帶來的負荷似乎超乎了我的想像。


    這次是我們首度嚐試連續使用。


    連結會造成mp被大量吞噬,隻要是在連結狀態下,mp就會一直消耗。


    因此,我暫時解除了連結,不過……


    「抱歉,我沒顧慮到會給你帶來那麽大的負荷。」


    連結對我同樣會造成負擔。我想對嗶嘰丸而言亦是如此。


    但是,截至目前為止,嗶嘰丸從來不曾露出疲憊的模樣。


    「沒注意到是我的失誤。」


    「嗶!?嗶咻~!」


    這是嗶嘰丸拚命想支持我的鳴叫方式,它發出愧疚的叫聲。


    「嗶咻嗚嗚嗚~……」


    「喂,放心吧,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是我沒考慮周全,我自以為隻要有mp,就可以在短時間內連續使用。」


    「你也會有沒料到的事啊。」


    是伊芙的聲音,我一回頭,看到瑟拉絲也在那裏。


    我應該隻有讓瑟拉絲告知伊芙她們目前的狀況而已……


    「抱歉,她說有話要跟你講。」


    瑟拉絲身旁還站著麗茲,而伊芙往前跨了一步。


    「狀況我已經聽說了。我也來幫忙吧。」


    「沒問題的。我跟瑟拉絲可以處理。」


    「瑟拉絲看起來累了。」


    因為跟慕亞齊交手,消耗掉瑟拉絲的精力了吧。


    她平常會用我的【sleep<睡眠性賦予>】取得短暫睡眠。可是即使如此,瑟拉絲的睡眠時間還是很少。


    對她而言,要消除疲勞是件難事。


    「我的任務是要站在前線保護你。現在的我氣力和體力都很飽滿。而且不說其他……隻讓你們戰鬥,我內心過意不去。」


    我在內心不斷思考。


    最強的血鬥士跟處於疲勞的瑟拉絲。


    ……雖然我原本是希望伊芙之後再出手……


    「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


    「但是,帶路到魔女那裏的響導可不能死,希望你能在理解這點後行動。」


    「一感覺到自己處於下風,就毫不猶豫地撤退,對嗎?」


    「你能理解得那麽快,真是幫了大忙。那瑟拉絲,你負責保護麗茲。」


    「嗯。登河,你沒問題嗎?」


    「應該吧。」


    我無法使用透過跟嗶嘰丸連結的超遠距離攻擊。


    但能夠毫無問題地使用狀態異常技能。


    反正對手也不是五龍士。


    姑且也還有等級的活動狀態補正。


    「啊,那個……」


    麗茲畏畏縮縮地發話,瑟拉絲彎下腰詢問她:


    「怎麽了呢?」


    「如果需登河大人需要瑟拉絲大人的幫忙,不用在意我,請你為登河大人而戰吧。」


    「……麗茲?」


    「我知道想去禁忌魔女那裏,自己是最幫不上忙的……無法打鬥的我,希望起碼不要成為大家的累贅……」


    麗茲閉上眼,將雙手緊握在胸前。


    「我覺得不可以為了這樣的我,讓姊姊或登河大人陷入危險……所以……」


    瑟拉絲眼神變得溫柔,她輕撫麗茲的肩膀。


    「我知道了,謝謝你擔


    心我們。」


    是因為麗茲下定決心才把話說出口的關係嗎?


    瑟拉絲並沒有拒絕她的提議。


    她真是個了不起的孩子。


    伊芙似乎很擔心,對她而言,麗茲的安全才是最優先考量的事。


    我小聲地說:


    「說是那麽說,但瑟拉絲不會真的放下麗茲自己跑掉的,放心吧。」


    之後我做出指示,瑟拉絲帶著麗茲,往林子較深的地方而去。


    伊芙跟我在原地等待迎擊敵人。


    為了完成計畫,我們必須將接到命令折返的第一隊全滅才行。


    我想要避免進入森林的混戰。因為一旦如此,跟丟、讓對方逃走的機率會更高。


    如此一來,我們隻能在這裏迎擊了。


    「我當誘餌引他們來,你躲在草叢裏,等那群人進入射程範圍內,就用你那股力量麻痹他們就好了。」


    我接受了提案。


    敵人的目標是伊芙?史畢德。一這麽想,就會知道由她當餌最合適不過。


    「公爵的私人軍隊,有沒有需要注意的對手?」


    「公爵的私人軍隊是實力最超凡的一群。如果要特別舉出其中一名成員,應該是隊長科斯特洛吧。」


    「他很強嗎?」


    「傳聞他是蒙洛伊中除了飛龍殺手之外最強的,而且聽說他還待過魔戰騎士團。」


    最關鍵的飛龍殺手有多強,我無從得知。


    「要是跟伊芙?史畢德比呢?」


    「有很多人為了想知道誰比較強,希望我們可以一戰。但我跟他沒交手過,所以我也不清楚他真正的實力。」


    「所以是未知數啊。」


    「唔。不過,從剛剛他們經過時的感覺,飛龍殺手似乎並未混入第一隊……嗯?」


    伊芙的耳朵有所反應,我轉過身,聲音來自第一隊折返回來的反方向──


    「是第三隊嗎?」


    燈火逐漸逼近。


    「第三隊也許在之前都慢慢地移動……然後,因為看到瑟拉絲發出的光而加快速度。」


    第一隊急於求成。第二隊的亞信特也半斤八兩吧。


    不管是哪邊,都想搶先找到伊芙藉以邀功。


    那麽──沒有那麽急著搶功的會是誰?


    沒錯,就是有權論功賞賜的人。


    「公爵也許在第三隊裏。」


    從速度跟距離來看,折返的第一隊會比較早到……


    要是兩隊會合、人數增加,又會徒增讓他們逃掉的機會。


    「一隊一隊先後收拾吧。伊芙,我們先解決掉第一隊。」


    伊芙拔劍出鞘。


    「明白。」


    「可以的話,我不希望讓任何人逃掉。所以盡可能等全部的人都靠近後再交戰──前提是狀況允許就是了……」


    「試試看吧。」


    我們試圖掌握第一隊的人數以及方才花掉的時間。


    他們通過時,與在森林中其他進行搜索的士兵會合了,所以那一群應該就是全部的人。


    「有辦法盡可能正確地掌握第一隊現在的人數嗎?」


    伊芙集中精神,然後──


    「已經掌握。」


    伊芙報出人數……跟一開始推測的人數相同。


    他們並不像慕亞齊那樣拆散隊伍。


    而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衝。


    「真是幫了大忙。」


    馬蹄聲逐漸響亮──第一隊靠近了。


    「終於找到你啦,伊芙?史畢德!可惜啊!你們的計謀已經被我看穿!我們不會讓你逃走!」


    我歎了口氣。


    「……看穿了計謀……嗎?明明先被騙倒還說得出那種話,也是滿了不起的呢。」


    大聲說出識破宣言的男人,發現了前方的屍體山。


    「咦!?倒在那邊的是亞信特的人!?哇──哇哈哈!說到底,咒術這類的東西不過是假的啊!我本來就對他們沒有什麽好感了!」


    斜後方的男人氣焰十分囂張。


    「公爵大人非常生氣!我們如果獻上豹人死狀淒慘的屍體,公爵大人一定會很開心!」


    「沒錯!事情朝著對我們有利的方向發展!我已經受夠了近衛隊那些人一副了不起的樣子了!」


    「哇哈哈哈!我還要跟你說謝謝呢,冒牌人類!說實在的,我們大家最討厭像你這樣有缺陷,卻還受到讚揚的人了啊!」


    伊芙沉默不語。


    「哇哈哈哈!怎麽了啊!?看到我們這麽多人,就喪失戰鬥的力氣了嗎!?」


    前方的男人騎馬逼近伊芙並揮劍。


    「這顆頭,我就收下啦啊啊啊啊啊啊!」


    「很好。」


    ──全部的人都進入範圍內了。


    為了確保他們都在範圍之內,我伸長手從草木的陰影中躍出。


    「【paralyze<麻痹性賦予>】。」


    「──唔、哦……呃!?」


    私人軍隊與馬,瞬間停止不動。


    前方的男人僵硬地維持著舉劍的姿態。


    其他的私人軍隊也因為麻痹,停止不動。


    他們看起來就像被縫在地上一樣。


    「動……唔、動不了……?」「什麽,啊……那男的,是……?」


    「【poison<毒性賦予>】。」


    私人軍隊的人們中了我的毒,開始發出哀號。


    射程、範圍、契合度。


    麻痹與毒性的固定組合,真是太好用了。


    「登河!」


    伊芙出聲叫我。


    「啊啊,我知道了。」


    是的,還沒結束,其他方向的地麵傳來雜遝的馬蹄聲。


    好近。第三隊──已經快到了。


    「他在。」


    伊芙自言自語地喃喃說出。恐怕這話的意思是──


    「你已經無處可逃了!這個不知感恩的冒牌人類呀!再怎麽逃都沒用沒用沒用啦!真是蠢啊!蠢蛋!你以為逃得了嗎哈哈哈哈哈哈!」


    「子安公爵。」


    伊芙露出獠牙,發出野獸的低吼。


    公爵一行人深信自己會贏。


    他們應該沒想到,第一隊會因為麻痹而動彈不得吧。


    不如說第三隊所以為的情形,很可能正好與現況相反。


    第一隊擋在我們前麵──看起來或許是這樣。


    公爵現在恐怕誤以為第一隊堵住了獵物的逃生路線。


    「登河,你看得到公爵旁邊的男人嗎?」


    我聽到伊芙的話,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一名身形巨大的男人,騎著一匹高大的馬。


    頭戴具有壓迫感的頭盔,身上穿著堅硬的鎧甲,手裏握著大槌。


    「他是那個科斯特洛?」


    「沒錯。」


    科斯特洛大笑,神情得意地在頭上揮舞大槌。


    「感到喜悅吧,伊芙?史畢德!公爵大人要你的首級!之後好像要用你的皮毛和骨頭,做成衣服跟裝飾品,讓那女孩穿戴著長大喔!哇哈哈哈!真是可喜啊!這樣你就能一直和最珍視的女孩在一起了不是嗎!」


    公爵的嘴角歪斜,勾起嗜虐的弧形,接著說:


    「然後等我膩了之後,就把那女孩直接賣到妓院!哇哈哈哈!到時候,我就讓她戴上豹皮帽子接客囉~!」


    ……全是肮髒齷齪的想法。


    公爵挑起單邊眉毛。


    「嗯?什麽啊……?那群穿紫袍倒在地上的家夥是亞信特嗎……?還有,擋住那些家夥去路的兵,看起來好像是──」


    擁有巨大力量的伊芙踏向大地。


    除了前方的伊芙以外,我對全部的人發動技能。


    「【paralyze】。」


    這時──


    ~~~~~~~~~~~~~~~~~~~~~~~~~~~~~~~~~~~~~~~


    【對象數量已達上限】


    【80/80】


    ~~~~~~~~~~~~~~~~~~~~~~~~~~~~~~~~~~~~~~~


    第三隊的動作沒有停止。


    …………對象數量的上限?


    「────────」


    回想起來……


    過去我不曾對八十個以上的對象使用過技能。


    不管是對上那群蜥蜴人,還是對上黑龍騎士團的時候。


    都沒有像現在把這麽多人當作對象過。


    因為亞信特都沒有騎著馬,所以馬不算在使用對象中。


    但是對付繞回來的第一隊,我則連馬都一起麻痹了。


    因為我想要避免麻痹狀態的私人軍隊就這樣被馬載走。


    結果,馬匹因此算在對象數量中,數量整整多了一倍。


    「……的確,我過去從來沒有機會,一次對那麽大量的人數使出技能呢。」


    亞信特之中還有許多人一息尚存。


    放眼望去,第三隊沒有一個人陷入麻痹狀態。也就是說,從第三隊開始就是「第八十一人」。


    不管怎麽說,就是剛好到達上限了。


    「真是的。」


    我的狀態異常技能之後才追加了情報顯示


    。


    如果一次都沒有使用,便不會顯示出mp使用量。顯示人數上限也是同樣的模式嗎?


    若從來不曾到達上限人數的話,也不會在說明欄中顯示。


    ……其他技能的上限也是八十嗎?


    但是,隻有【freeze<凍結性賦予>】在一開始就顯示上限數量。


    狀態異常技能還有很多我並不清楚的規律。


    「沒差,狀態異常技能在其他性能方麵來說,都太過犯規了……所以隻是這種程度的限製,就該乖乖接受吧?而且──」


    我伸出了手。


    「【dark<暗性賦予>】。」


    狀態異常技能可不隻是麻痹這麽簡單。


    科斯特洛的表情驟然轉變。


    「什、什麽啊啊啊啊啊!?視野怎麽突然……!?你、你做了什麽!?我的眼睛啊!?」


    噗滋。


    「嗚、唔?唔、喔……!?」


    科斯特洛的喉嚨,被伊芙閃爍劍光的劍刃一刀剖開了。


    「可惜我們無法一對一較量了,科斯特洛。」


    說完這句話後,伊芙迅雷不及掩耳地突襲其他騎在馬背身上的近衛兵。


    這裏不是血鬥場,不需要一對一正麵對決。


    「咕、嘎!」


    科斯特洛的大槌從手中掉落,他以手掐著喉嚨,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公爵的臉色開始轉為蒼白。


    「發發、發生什麽事了!?喂!科斯特洛,你在幹什麽!?嗚!那個男人幹了什麽好事……?什麽啊!?你這家夥!你做了什麽啊啊啊啊啊啊!?還有你給我說清楚,那邊的先遣隊是怎麽了!?為什麽他們會那麽痛苦地呻吟──」


    「公爵大人!請務必退到我們身後!那種卑鄙無恥的野獸,就由我們來收拾!」


    公爵咬牙切齒。


    「該不會亞信特一行人全軍覆沒了吧?嘖!還說什麽『請慢一點再來北邊。當您抵達目的地時,會讓您看到期望的結果』啊!我想說他們是打倒五龍士的人,是相信他們才過來的,結果這種不堪入目的模樣是怎樣啊!他們根本一點用都沒有嘛!」


    「公爵大人,請務必交給我們!然後請您放心!無論先遣隊有沒有派上用場,就算一無是處的假咒術師集團已全軍覆沒、因為大意而導致意外的科斯特洛身亡……您還有我們近衛隊!我們一定會讓那個愚蠢至極的反叛者一行人血濺此地,證明我們的實力!」


    「哎呀,我知道了啦!絕對要將他們一網打盡!逮到他們的人,我就會讓他擔任兵長一職!可惡,科斯特洛這家夥!眼睛是進砂了嗎!愚蠢之徒!」


    公爵退到氣勢洶洶的近衛隊身後。


    站在前方的近衛隊顯得咄咄逼人。


    「【berserk<暴性賦予>】。」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最前頭士兵身後的近衛兵,開始攻擊身旁的同夥。


    「啥!?喂、喂!你給我住手!你要做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剛才還得意忘形的近衛隊。


    這一群人綽有餘裕的假麵具馬上就被扒下來了。


    目前我無法使用已到達上限的【paralyze】。所以也無法使用固定模式的連環攻擊。


    不過仍足以應戰了。


    「呼哈哈哈!隻要能拿下豹人的首級,我就是下一任──」


    「【berserk】。」


    「嗚嘎啊啊啊啊啊啊!」


    「咿咿咿!?就連你也是,到底是怎麽樣啊啊啊啊!?嗚哇!你、你別亂來!啊啊啊啊!」


    當初,敵人的數量壓倒性地多。


    以數量取勝。在戰爭中是很重要的要素,在心理層麵上也能讓人感到安心。


    所以他們一開始不會想要逃走,也就是說,對我們而言是再好不過的狀態。


    然而科斯特洛的死亡和狀態異常效果,讓現場氣氛稍微改變了。


    懼怕敵人的氣氛開始混雜其中。


    「伊芙!」


    我提高音量,看著伊芙猛然進攻的背影呼喚她。


    「不用保護我!把準備逃走的人都殺掉!這是第一要務!」


    伊芙撿起掉在腳邊的長柄槍。


    「遵命!」


    伊芙看到想要轉身的近衛兵,就將長柄槍投擲出去。


    「啊!?」


    身體被刺穿的近衛兵大幅搖晃,就這樣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咕呶呶呶!伊芙這家夥!誰隻要能擊潰她,我就賞賜龐大報酬!不論地位和女人我都會給!上吧!為了我的名譽,給我製伏那種既忘恩負義又沒教養的人渣啊啊啊啊啊啊!我可是來真的,不是隨便說說!不把她給碎屍萬段,我心裏都不會感到痛快啊啊啊啊啊啊啊!」


    怒發衝冠的公爵眼睛內充滿血絲。看來在公爵心中已沒有撤退的選項了。


    就跟我所預料的一樣,他是個容易動怒而失去理智的人。


    與外在形象截然不同,隻要勃然大怒,他便會斬殺娼婦。


    第三隊的士兵們說著『因為公爵大人已經氣急敗壞了』。


    我想大概是自尊心被他人踐踏,就會亂了陣腳的類型吧?


    無論如何,就現況來說,他們照理說會選擇撤退。


    ──但他這樣的反應正好。大發雷霆而被蒙蔽雙眼的人,更易於擊潰。


    「那麽,既然都暫時讓公爵殿下自亂陣腳了──」


    剛才公爵發號施令,接著有一群已改變動向的軍隊。


    他們並不是近衛兵,外觀並不相同,恐怕是──


    「嗚喔喔喔喔喔喔!近衛隊還虛張聲勢說什麽『你們就在後麵看看我們有多強吧』,根本不怎麽樣嘛!敵人也跟近衛隊交戰過,想必也筋疲力盡了!我們就一股作氣擺平吧!」


    雇用來的傭兵們以怒濤之勢向前奔馳。


    光是言行舉止就知道敵方並未通力合作,彼此都想著要先下手為強。


    「對我們來說,實在很值得感激。」


    有好幾名士氣旺盛的傭兵都突破了伊芙的防守。


    「殺人就可以賺錢,而且有時候還能獲得名聲!真是的,傭兵業超棒啦!」


    伊芙以處置逃亡者為優先。被突破防守也是沒辦法的事。


    「【berserk】。」


    我對著前方陣線的其中一名傭兵賦予暴性。


    「看我的,接招──嗚嘎啊啊啊啊啊啊!」


    被賦予暴性的傭兵,直接跑去砍殺身旁的傭兵。


    「喂!你們這些家夥,隻要看到有人產生異狀,就毫不猶豫地殺死他吧!看起來原因出在那個長袍男身上!但是依我的觀察,他無法一次讓大家都產生異狀!我們就先把那個長袍男除掉吧!」


    在傭兵之中,有一個觀察力卓越的家夥在場,在短時間內便如此分析。


    傭兵部隊步步逼近。我將視線轉移到倒在地上的亞信特,和動彈不得的第一隊那裏。


    時間流逝,他們一個接一個被毒侵蝕而陣亡。


    「status open。」


    我顯示出技能情報。看了一下狀態顯示,確認【paralyze<麻痹性賦予>】的那一欄是空的,於是便伸出了手。


    「【paralyze】。」


    「啊、哦、嗚……!」


    我讓他們身體麻痹後,再連續施加毒性賦予。


    「你們這些家夥,別退縮啊!快看!果然會使用能力的對手是有使用限製的!也就是說,就算他想要一口氣對全部人出招,應該也處理不完!來吧!如果我們在此一舉成名的話,等著我們的將會是在子安公爵的名號下為所欲為的未來喔!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身旁的人都已失去戰力,傭兵們還是毫不退縮。


    不如說,競爭對手減少,對他們而言還比較省事。


    這次的傭兵們是不怕死的集團嗎?


    我使用麻痹、暗性、暴性賦予,打亂敵人陣腳。


    在這段期間,失去騎乘者的馬因錯亂而失控,有兩個人從那匹馬身後突然跳出來。


    「好啊!被我們抓住了吧!」


    「金錢、地位、名譽都由我們來接收囉!哈哈哈哈!」


    我伸出雙手。如果在這個距離使用【sleep<睡眠性賦予>】,就能讓他們睡──


    嘶!咻!


    「嘎!?」「嗚、喔!?」


    箭貫穿了準備襲擊我的兩名傭兵的頭部。


    箭是從樹林當中飛過來的,我將視線轉移到那個方向。


    ──瑟拉絲。


    看來她是在樹林中掩護了我。她使用的武器是從亞信特成員身上回收的弓箭嗎?


    精靈給人擅長使用弓箭的印象。


    瑟拉絲也符合這個印象,擅長使用弓箭嗎?


    無論如何,我很感謝她出手相救。


    在瑟拉絲的支援


    下,我解決了一群突破伊芙防守的敵人。


    我就這樣繼續往前走。從馬背身上摔下來的傭兵和近衛兵都已倒地不起。


    經過他們身旁,我就連續施加【poison<毒性賦予>】。


    「嗚……他、他到底是怎樣?可惡!我明明還想在特等座位觀摩一下那個豹人不堪入目的死相呢!」


    有個試圖逃到樹林間的近衛兵映入我的視野。


    「【dark<暗性賦予>】。」


    「……咦?啊啊啊!?我的眼睛啊啊啊啊啊!?」


    近衛兵從馬背上翻滾落地,以四肢匍匐前進,企圖逃亡,緊接著──


    「咿咿咿!救救我──嗚欸欸!?」


    子安公爵騎在馬身上,用長柄槍往試圖逃走的近衛兵身上狠狠刺了下去。


    「我我我、我不會放過逃走的人!你這樣還算是公爵家自豪的近衛隊一員嗎!你這個愚蠢之徒!不可原諒!豹人和近衛隊也是……我絕不原諒從本大爺身邊逃走的忘恩負義之人!不可饒恕啊啊!」


    公爵已被憎恨吞噬,因憤怒而失去理智。


    在近衛隊之中,有不少人由於對公爵有所畏懼,因此猶豫是否要逃走。


    這幅光景也是讓他們躊躇不前的主要原因吧。我讓他們產生動搖果然是正確的。


    「你們在幹什麽啊!快把那個既陰森又恐怖的黑長袍男收拾掉啊!?雖然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才產生這種詭異的情況,但元凶一定是那個男人沒錯……!殺了他!我絕對不會放過把子安公爵我當作笑柄的人!聽見了沒!?我是公爵!所有事情都要照我的心願發展!所有的人事物都得按照我的意思進行啊啊啊!」


    ……看來我就算不施加【berserk】,公爵也早已失去理智。


    「登河。」


    伊芙在身後叫住我。


    「什麽事?」


    「我要跟你說聲謝謝。」


    「怎麽了?那麽突然。」


    「自從成為血鬥士後,我一直以來都化身為雜耍者投入戰役。身為戰士,我卻對戰鬥本身開始感到徒勞,我不想再戰鬥了……我一直這麽想。」


    「……現在你的心境改變了?」


    「是啊。雖然我不清楚原因──」


    伊芙靈活自如地用腳尖將掉在腳邊的劍踢了起來。


    抓住劍柄後,她就這樣朝近衛兵的方向將劍投擲出去。


    刺穿!


    「嗚啊啊!?」


    「光是像這樣戰鬥,如今就讓我感到非常開心。」


    接著,伊芙在黑夜中吼叫。


    那是猛獸般的激烈咆哮,聲音中混入了歡喜之色。


    就在這瞬間,剩下的近衛隊都因震懾而動彈不得。


    伊芙朝石化的近衛隊隊員們突擊而去,逼近的速度簡直猶如疾風。


    伊芙欺近敵方,並一一將敵人斬飛。


    咻!啪!


    鮮血飛散,悲鳴聲接連在夜空回蕩。


    「…………真是敗給你了。」


    這就是伊芙戰鬥的姿態。過去,我一次都沒有看過她的血鬥。


    伊芙方才也沒有跟第一隊和亞信特對戰。


    所以跟第三隊的接觸,是我第一次目睹伊芙的戰鬥英姿。


    再看一次,令人覺得她的戰鬥力實在驚人。


    不過跟那個屍人相較,想必還是差了一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那家夥太特別了。


    雖然如此,她跟其他五龍士對決的話,也許可以打出漂亮的對戰。


    她的戰鬥姿態耀眼到令我不禁這麽想,當我回神過時──


    「嗚嗚嗚嗚!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啊啊啊!真該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便隻剩下公爵一人了。


    公爵血管突起、渾身顫抖,他終於看清自己的周圍了嗎?


    除了公爵以外已經全軍覆沒,我都開始移動屍體、清點數量了。


    還剩下一口氣的那些家夥也一個接一個中毒身亡,公爵在馬背上手忙腳亂起來。


    「嗚、呃……嘰咿咿咿!嗚嘰嘰嘰嘰嘰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為什麽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簡直就像現實不如自己所願,就大鬧脾氣的小孩。


    公爵轉動馬頭的方向,朝我吼叫埋怨:


    「你給我記住喔喔喔喔喔喔!這次我是無可奈何才撤兵!但是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們……!不久的將來,你們一定會慘死在我的手下──」


    「【paralyze】。」


    麻痹的人數上限已經清出非常多空間了。


    「嗚、喔……喔……?」


    公爵和馬匹都進入麻痹狀態,我有些傻眼地說:


    「你是白癡嗎?誰會記住啊……你真心以為我會回答你『好,我知道了』,然後放你走嗎?」


    為什麽他會覺得自己逃得了呢?


    公爵一直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會隨著他的想法運作。


    相反的,他無法忍受不照他的想法發展的事情。


    他一直以來都掩蓋住對他不利的狀況,並當作沒看到。


    沒錯,利用暴力和權力掩蓋,簡單來說──


    「要是你有一點麵對現實的勇氣,說不定就有機會活命了。」


    伊芙背對著公爵說道。


    「我雖然有點想聽公爵求饒的樣子,不過還是麻煩你迅速解決他了。」


    伊芙並未立刻回答,於是我停止清點屍體,對她說:


    「如果你不想下手的話,就交給我──」


    「不,讓我為這些事情畫下句點吧。」


    「……我知道了。結束之後,過來找我。」


    伊芙點了點頭,站在公爵麵前,手中緊握著劍。


    我繼續清點屍體的數量。


    「嗚、喔……嗚、咿咿,咿……咿、咿咿……」


    公爵終於明白自己無法逃離現實了。


    我感受到背後傳來公爵滿溢而出的恐懼。


    「在說不出話的狀態中死去或許反而比較好。這樣就不用擔心我又被他說的話所迷惑……沒辦法,因為我很單純嘛。」


    伊芙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冷漠,就像尖銳澄澈的冰一樣,冷得令人發抖。


    「如果你隻是陷害我,我或許還能原諒你。但是……你竟敢對那孩子出手,實在是一步錯棋啊。」


    「咿、唔……唔、嗚、嗚……」


    「就算你流淚,也騙不了我了。」


    「咿、咿,咿、咿咿……」


    「永別了。」


    他發出一聲極小而短暫的慘叫。


    伊芙最後說的一句話,照常理來想,應該是對公爵說的吧。


    但是,換個想法,或許也可以視之為她對過去天真的自己的告別。


    過了一會兒,伊芙的腳步聲停在我背後。


    「……事情都解決了嗎?」


    「嗯。」


    伊芙看起來比我想像的更加開朗愉悅。


    此時,瑟拉絲牽著麗茲的手走出森林。


    「登河大人。」


    瑟拉絲現在已解除了變化。


    使用精靈之力需要付出代價,因此,其實不要使用變化之力是最好的。


    不過現在也不需要變化之力了吧。


    瑟拉絲環顧四周。


    「好像……結束了呢。」


    麗茲緊緊拉著瑟拉絲的衣角,身體貼近瑟拉絲的腰部。


    我對她說:


    「麗茲,如果你不想看屍體──」


    「沒、沒關係……」


    「真的嗎?」


    「我跟姊姊旅行的時候,已經看過很多屍體了……那些攻擊我們的人……」


    原來她不是第一次看見屍體了嗎?


    但是,她全身依然微微顫抖……再說,看慣了屍體也不是什麽好事。


    「瑟拉絲,我接下來跟伊芙還有一些事情要做。你可以帶著麗茲先進行出發的準備嗎?」


    「我知道了。那麽,我先去把放好的行李拿回來,然後將公爵他們在附近遊蕩的馬匹抓起來吧。」


    「拜托你了──啊,還有……」


    「什麽?」


    「謝謝你剛才射箭掩護,幫了我大忙。」


    瑟拉絲露出缺乏自信的表情。


    「那是我在沒有接到指示的情況下,自行判斷的──」


    「我之前不是說過嗎?我相信你的判斷。」


    瑟拉絲閉上眼睛,彷佛反覆咀嚼著我的話,接著,她舉起手放在胸口。


    「好的,謝謝你……」


    「你已經是我們『傭兵團』的副團長了。當我無法下達指示時,就交由你自行判斷。伊芙和麗茲,你們也沒問題吧?」


    「嗯。」


    「好,好的。」


    伊芙和麗茲回答,瑟拉絲露出了微笑。


    「以後也請兩位多多指教了。」


    「還有,瑟拉絲。」


    「是。」


    「你進行出發的準備前,可以先幫我從行李中拿出那個東西來嗎?之後可能會用得上。對了……你先幫我放在那附近吧。」


    瑟拉絲立


    刻露出理解的表情。


    「遵命。」


    我們決定好大致會合的位置之後,瑟拉絲再度走回森林裏。


    「……那個,瑟拉絲大人。」


    麗茲怯生生地佇立在原地。


    「怎麽了嗎?」


    「請、請你……也讓我幫忙吧!」


    麗茲的聲音在發抖。


    「剛才登河大人也把我包含在傭兵團的成員裏麵了……」


    「麗茲?」


    「我也想幫上大家的忙……」


    麗茲眼角泛著淚水。


    自己剛才做了不好的事──不知為何,麗茲給人她正在這麽想的的感覺。


    瑟拉絲撫摸麗茲的頭。


    「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你幫我搬行李。可以嗎?」


    「好、好的……感謝你,瑟拉絲大人……」


    兩人就這樣消失在森林中。


    麗茲一直很害怕說出自己的想法。她總認為那是不該做的事。


    應該是跟那個女主人生活所造成的影響吧。


    那些人不讓小孩子擁有自己的想法。


    什麽都不要想。人家怎麽說就怎麽做。


    他們就這樣逼迫孩子低頭接受。


    後來,孩子對自己的想法愈來愈沒有自信。


    以為所作所為都是錯的,逐漸地失去了感情。


    麗茲內心所受的傷非常深。


    「伊芙。」


    「什麽事?」


    「你必須花時間,好好替那孩子療愈她所受的傷。」


    「她會變成那樣,遲鈍的我也有責任……所以我當然會那麽做。」


    我看著麗茲消失的森林。


    「我們一起旅行的期間,我和瑟拉絲也會協助你。」


    「好……謝謝你,登河。」


    「所以說,登河,我們要做什麽事?」


    散落四周的屍體。


    直到剛才為止,我們一直都在清點屍體。


    我們沒有漏掉任何人,連中毒狀態的那群人,現在也成了不會開口的死屍。


    我將手伸進懷中。


    「你看這個,伊芙?」


    「這是冰嗎……?」


    我的指尖捏著一個小小的冰塊。


    伊芙眯起眼睛觀察。


    「看起來像是冰在冰塊裏的蟲……」


    「沒錯。這是我用【freeze<凍結性賦予>】技能,凍結活著的小蟲做成的。」


    可以凍結使用對象的【freeze】,這個技能跟其他技能的使用方法略有不同。


    對象上限人數為【3】,而現在顯示的數字是【2/3】。


    上限跟其他技能比較起來明顯少很多。


    非致死型、無法跟其他技能重複使用、效果持續時間為300天、不可解除。


    可以說是一種不知要運用於何處的技能。


    我將冰凍的小蟲放在平坦的石頭上。


    「伊芙,你可以用那把大槌子幫我敲碎它嗎?請你拿出打碎冰塊的氣勢狠狠地打。」


    「什麽?你要我狠狠地打一隻冰在冰塊裏的小蟲?」


    「沒錯。」


    「……我知道了。」


    我已經先請伊芙回收了先前科斯特洛使用的大槌。


    伊芙高高舉起那把大槌。看起來輕而易舉。不得不說,她的臂力真是驚人。


    伊芙瞄準目標,用力揮下大槌。


    唰!喀鏘!


    「!?」


    伊芙的表情閃過一絲困惑,大概是手感有些怪異的緣故。


    「異常地硬。」


    伊芙呢喃。


    「我用的力量應該夠大……擊中的位置也不差。但是這個硬度……不像普通的冰塊。」


    「你說得沒錯。這不是普通的冰塊。」


    我以指尖捏起冰塊。


    「如果賦予活生生的對象,凍結後似乎就會像這樣,變成抗拒破壞的狀態。也就是說,冰塊的硬度會強得超乎想像。」


    我想起之前第一次使用【freeze】時的情景。


    我選擇的實驗對象是一隻小蟲。


    不管我怎麽做都無法粉碎那隻結冰的蟲子,即便用火燒,冰塊也不會融化。


    大概在300天經過之前,都不會融化吧。


    「那麽接下來,請你用那把大槌敲看看這個。」


    伊芙露出訝異的反應。


    「……看起來跟剛剛那隻小蟲一樣耶?」


    我再次將冰塊放在石頭上,用手指著冰塊。


    「你試看看就對了。」


    「……我知道了。既然你會如此要求,表示你一定有什麽想法吧。」


    伊芙再次揮下大槌。


    ……話說回來,真是驚人的精準度,可說是分毫不差。


    她用跟剛剛幾乎一模一樣的角度,擊中尺寸如此小的冰塊。


    ──裂開──……粉碎。


    伊芙發現了什麽。


    「唔?聲音和手感都跟剛剛不一樣……」


    伊芙慢慢舉起大槌。


    隻見石頭上──全是變得粉碎的冰塊。


    用粉碎形容非常貼切。因為所有冰塊都已經碎得像粉末一樣。


    「這個……?跟剛剛的冰塊有什麽不同?」


    「【freeze】跟其他技能的差別,就是在於它可以使用在『物體』上。」


    「但那不是同一種蟲嗎?」


    「沒錯,蟲子的種類相同。但是,這兩隻蟲有決定性的差異。」


    「決定性的差異?」


    「嗯……也就是死活的差別。」


    「唔?」


    「一開始那隻小蟲,我是在它還活著的狀態下,對它用了【freeze】。而第二隻小蟲──則是對著它的屍體用了【freeze】。」


    「原來有那樣的差異啊……」


    「一旦變成屍體,似乎就會被判定成『物體』。如此一來,就會變成『可以破壞』的冰塊,而不會有異常的硬度。」


    在使用【freeze】時,屍體被視為「物體」。


    我用指尖沾起一些幾乎變成粉狀的冰。


    「而且……它被破壞時,跟普通的冰塊不同,會以特殊的方式粉碎──變得細致無比,風一吹就消失無蹤。」


    △


    那是我們在蒙洛伊的旅館住宿時所發生的事。


    我嚐試了從很久以前就有的想法。


    新技能【freeze】所造成的凍結狀態,長達300天都無法解除。


    沒錯,不可能解除……那麽,「破壞」的話又會如何?


    我在一開始的實驗中,拿小型榔頭敲了結冰的小蟲。


    接著發現冰塊硬度非比尋常,明顯跟一般的冰塊不同。


    可以說是不自然的硬度。說不定比較接近瑟拉絲的精靈製作出來的冰。


    我嚐試了很多方法,但是都無法破壞冰塊。


    我忍不住歎息。感覺到自己想到的點子,逐漸變成一張白紙。


    為了思考今後的事,我走向窗邊,眺望窗外。


    就在此時,窗框剝落的木片映入我的眼簾。


    ……我這時才想起,【freeze】對物體也有效果。


    我還沒有對物體使用過這個技能。因此我決定也試看看。


    對象數量上限為【3】。即使在那隻小蟲和這塊木片上用掉兩次,也還剩下一次。


    「姑且先確認一下是否有差異好了……」


    我凍結木片,以榔頭敲擊。


    冰塊粉碎四散。


    脆弱得根本無法和小蟲相提並論,而且是徹底粉碎,變得跟麵粉一樣細。


    「……一般來說,就算變成碎片,也會有大有小。也就是說……這種碎裂方式是【freeze】特有的嗎?」


    我試著立下假設。


    人類、動物、昆蟲等等會被判定為「生命」。


    植物、砂土、岩石等等就被判定為「物體」。


    生命不可以破壞,但物體則可。


    「status open。」


    我確認了一下技能資料,發現數值從【2/3】恢複為【1/3】了。


    「破壞之後,數值就跟著恢複了嗎?」


    我覺得原本快要斷掉的線索,好像再度連接起來了。


    這樣的話說不定行得通。


    我出去外麵尋找蟲子的屍體。


    接著碰巧發現了跟一開始使用時同種類的蟲子屍體。


    於是我凍結了屍體,試著用榔頭敲擊。


    ▽


    「結果就是──」


    「成功破壞了嗎?」


    「沒錯。」


    伊芙表情凝重地低聲說:


    「唔唔嗯……我已經知道關於硬度會根據使用對象不同這件事了,不過……所以呢?你打算怎麽做?」


    「我一直在思考處理屍體的方法。」


    伊芙恍然大悟。


    「也就是說,你要凍結屍體……」


    「正是如此。」


    隻要使用這個技能,就能完美善後,不會留下屍體了。


    不過,伊芙仍然滿臉驚訝。


    「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有個疑問……你特地使用那個技能處理屍體,有什麽意義嗎?屍體隻要直接丟在原地不就好了嗎?」


    「非常合理的疑問。但是──」


    我將視線投


    向慕亞齊的屍體。


    「躺在這裏的屍體是『殺了五龍士的咒術師集團』。」


    「唔、嗯……?我還是不明白你有什麽目的……」


    「我想把殺了五龍士的犯人,永遠推給亞信特那群家夥。」


    亞信特的屍體變成粉末,消散無蹤。


    以後誰都找不到已經在這裏死去的亞信特。


    這麽一來,真相將永遠陷入黑暗中。


    五龍士真的是因為受了亞信特的「咒術」而喪命的嗎?


    死人沒有嘴巴,以後誰也無法向亞信特確認真偽。


    目擊五龍士之死的生存者,隻有我和瑟拉絲,沒有其他人知道真相。


    「對外四處宣稱自己殺了五龍士的咒術師集團,有一天突然消失了蹤影。」


    世人將會一直以為五龍士殺手「或許」就是亞信特。


    隻要亞信特不出麵否定,那個可能性就會一直存在。


    隻要一天找不到其他犯人,便更是如此,真相將永遠都是不確定的狀態……


    「想解開五龍士死亡之謎的家夥,就得不斷尋找已經不存在的嫌犯。」


    我沒想到原本隻是幌子的亞信特,竟然能持續扮演這個角色這麽久。


    我一直以為他們的假麵具很快就會被扯掉。


    但是,如果運氣好一點,接下來他們說不定可以永遠作為我們的幌子。


    ──以咒殺五龍士的神秘集團此一身分。


    「繼『消失的亞信特』之後,我也要請他們當我的障眼法。」


    留在現場的子安公爵私人軍隊和傭兵們的屍體。


    這說不定也是亞信特幹的好事。


    亞信特和逃亡中的伊芙?史畢德聯手了嗎?


    或者是他們和原先暗中勾結的公爵等人起了內哄?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誰也不得而知。


    我對伊芙說出這些想法。


    「話是這麽說,但是大家應該找不到任何亞信特倒戈加入伊芙陣營的理由。比較有可能的是起內哄,或者是出現背叛者而被處理掉了──這麽一來,眾人的目光也許就會從你身上轉移了。」


    「……原來如此。為了讓那樣的計策成立,所以你才一個人也不放過啊。」


    「沒錯。」


    「的確……隻要有一個目擊者逃跑了,你的計策就很難成立。」


    「不過……就算逃跑了也無可奈何。老實說,我一直認為想要達成這件事非常困難。但是托你們的福,真的沒有讓任何人逃走。」


    假使失敗了,隻要擊垮主戰力,我們接下來也能順利前往魔群帶,不會遭受太大的阻礙。


    不管怎麽樣,我早就打算在他們追上來的時候,一定要先擊垮主戰力。


    「伊芙,你在這裏稍等我一下。」


    我去拿之前拜托瑟拉絲準備好的那個東西。


    中型的長榔頭。


    我沒料想到科斯特洛的武器竟是大槌。


    我原本打算請伊芙用這把榔頭敲碎結冰的屍體,不過這麽一來,我好像也可以幫忙。


    我拿起中型榔頭。


    「多虧那個叫科斯特洛的家夥,可供工作用的榔頭變成兩把了。我們分工敲碎亞信特的屍體吧。老實說,這工作讓人心情不怎麽愉快,但是……你做得了嗎?」


    我不能讓瑟拉絲和麗茲做這種事。甚至不能讓她們看到。


    但是,我想仰賴伊芙的臂力。


    伊芙用鼻子「哼」了一聲。


    「我在血鬥場已經看膩殘酷的光景了,我的手早就被數不清的鮮血弄髒。因此,你沒必要替我操心。」


    「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我緩緩扛起榔頭。


    「伊芙,除了瑟拉絲她們之外,如果你感受到其他人的氣息,要立刻告訴我,我不希望被人看到我們敲碎冰塊的現場,一旦你發現別人的氣息,我們就立刻停止作業,離開這裏。第四隊過來的可能性不完全為零……總之,最低限度是消滅以慕亞齊為中心那群成員的屍體就好。」


    其他亞信特成員和公爵的私人軍隊及傭兵同歸於盡──這樣的腳本也行。


    中毒而死、沒有外傷的屍體,隻要拿散落附近的毒箭和劍刺幾個傷口就好。


    「我知道了。」


    伊芙點頭。我們拿起武器,邁出腳步。


    「那麽,開始處理吧。」


    或許是因為場所遠離都市或村莊?又或者是因為夜已深沉?


    結果伊芙並沒有感應到任何礙事者的氣息。


    我們敲完所有亞信特成員的屍體後立刻離開,前去和瑟拉絲她們會合。


    我整理了一下在敲碎屍體的過程中所獲得的情報。


    屍體的硬度跟利用木片實驗時不同。看來硬度似乎會隨著對象改變。


    這麽看來,原本就很堅硬的東西可能會更難破壞。


    原來不是隻要讓它結凍,就可以全部敲成碎片啊。


    ……從剛才開始,雲層就不斷發出不悅的低鳴。


    如果就這樣下起雨來,四散的「粉末」是不是就會被雨水衝刷得一乾二淨?


    工作到半途,我回頭看向身後。


    那裏已經沒有「亞信特」了。


    『誰也無法證明詛咒不存在。』


    聽瑟拉絲說,慕亞齊好像曾得意洋洋地說過這句話。


    「說得也是。」


    我低語。


    「現在,誰也無法證明你們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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