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銘川瞳孔一縮,愣在原地。


    她剛剛說什麽?


    什麽叫想要找生孩子的人,他已經有了?他不明白,她究竟在胡說八道什麽?


    “你什麽意思?”


    顧念恩坐在床上,仰頭憤怒地看著眉頭皺成川字的他,心底湧起一股怨恨,“賀銘川,我是卑微,是你花錢買來的……,我沒資格說三道四。可是,我有自己的尊嚴!”


    “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能放過我!”


    她一連說了這麽多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打擊在他的心間。


    他轉移她弟弟的醫院,想要……將她留下,她也的確是,不再把離婚二字掛在嘴邊,可是,此刻那種孤獨寂寞的感覺,卻比昨天更重。


    她究竟在糾結什麽?他對她不夠好嗎?


    “為什麽?”


    他看著麵前的顧念恩,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褶皺的厲害,身體也在劇烈的顫抖,臉色寫滿了憤怒,就連眼神,都透出一股狠厲。


    她在恨他?


    明明是她的錯,為什麽她還能那麽理直氣壯,難道就是因為,她不愛他?現在兩人撕破臉,連偽裝都不願意了?


    顧念恩冷眼對上他的視線,學著賀銘川的口氣,冷冷開口:“為什麽?你不是最清楚?”


    他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自己,難道這樣折磨她,他就能有快感?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變態?


    賀銘川站在床邊,腳步忍不住後退一步,盯著她怨恨的眼神,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果然,她是一點也不愛他。


    顧念恩吼了那麽幾句話,所有的情緒都像是得到了發泄,她擁著被子,擋住狼狽的自己,然後盯著眼前的男人。


    他背著光,讓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他憑什麽衝自己發脾氣?明明受到傷害的人,是她!


    顧念恩堵著氣,就這麽直直地盯著他。


    直到看到他張了張嘴巴,許久,才吐出一句話,“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低沉的聲音,聽得讓人心裏發涼。顧念恩嗤笑一聲,扭過了頭,不再看他。


    房間裏一時間,安靜下來,呈現一種詭異的氣氛。


    過了不知道多久,才終於聽到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回頭,就看到他已經穿上衣服,從房間裏走出去。


    “砰!”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委屈的淚水又湧出眼眶。顧念恩伸出衣袖,粗魯的擦了擦。


    哭什麽?沒出息!


    不是早就知道,其實對於他來說,她根本什麽都不是?現在,關於那對母女,他卻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就這麽離開了。


    他究竟什麽想法,她完全不知道。


    那個小女孩,那麽可愛,眉眼間,跟他那麽相似,他是怎樣一種心理,才能忍住,不讓她得到她應有的名分?


    顧念恩咬住嘴唇,默默的躺在床上。


    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昨天一整晚,沒怎麽睡,再加上剛剛異常激烈的運動,她身體的每個器官,都已經疲憊到極致,沒一會兒,她的眼皮就變得沉重,很快睡了過去。


    顧念恩再次醒來,洗漱完畢後,神色冷清地下樓,就聽到顧曉東的叫聲,“姐。”


    回頭,就看到顧曉東坐在沙發上,正看著她。


    顧念恩立馬收斂了情緒,笑起來,“吃過早飯了嗎?”


    “恩。吃過了。”顧曉東開口,“姐夫說,公司有點急事,先去上班去了。”


    聽到這話,顧念恩莫名鬆了口氣。


    昨晚上的發生的事,現在想起來,心裏都有些沒底。現在的賀銘川,那麽強勢,被她那樣罵了,還不知道會怎麽對付她。


    “姐夫還說,我不用著急著去醫院,可以在家裏住幾天。”


    顧念恩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以前,她總是將弟弟一個人,扔在醫院裏,其實心裏也很不安。可是卻又很無力,讓弟弟住在顧家,又沒人照顧,更加不放心。


    現在,能和弟弟朝夕相處,她心裏其實是很高興的。


    可是欣喜過後,卻又劃過一道悲涼。


    賀銘川這麽做,是什麽意思?嘴角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涼薄。


    顧念恩吃過早餐,準備去上班,可想到弟弟,一個待在陌生的家裏,想了想,反正已經請過長假,索性在家裏休息兩天,陪陪弟弟。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


    顧念恩在家,陪著弟弟在別墅裏轉轉,隨意聊聊天。


    而她的思緒,卻總是忍不住回到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她忍不住苦笑一下,對於賀銘川來說,她到底算什麽?


    顧念恩壓下心頭的苦澀,不讓自己再思考這些,不想讓弟弟看到這樣的自己。


    晚上六點。


    賀銘川的駕座,準時出現在別墅門前。


    在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子時,顧念恩微微一愣。隨即,她就看到,賀銘川坐在駕駛座上,此刻正在看著她。


    他昨晚應該是沒有休息好,難得的臉上帶著幾分疲憊,卻依舊高貴清冷。


    顧念恩拳頭一緊,站在原地。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無聲的對峙。


    許久,她看到賀銘川麵無表情地下車,走進家裏來,然後遞給她一份文件。


    在看到文件名時,顧念恩雙眸一驚。那是一份需要家屬簽字的醫院診斷方案的文件。


    顧念恩也一樣麵無表情地打開文件,發現裏麵,是賀銘川組織的幾個專家,針對弟弟的病情,提出了幾種治療方案。


    顧念恩這些年,一直對弟弟的病情比較關注,所以對這方麵的醫療專家非常熟悉。


    以前因為沒錢,沒有人脈,所以一直無法邀請到這些人。隻能用最基礎的辦法,為小東延續生病。而現在,弟弟的病情,已經快要不好控製。


    她很著急,所以才會想到自己給弟弟捐腎。


    此刻,那份文件上麵的團隊裏,每一個專家都是平時難得預約的任務。顧念恩握著問價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


    心裏難以言喻的酸澀,


    關於那對母女的事,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一句解釋都沒有,反而在向她釋放善意,所以,這是彌補嗎?


    可偏偏,她卻無法拒絕這份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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