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吐慘了,我都不知道怎麽上的車,怎麽回的家。


    我隻記得龍司空離開時說的最後一句話:習慣就好。


    習慣就好,在這個年代,這種事是能習慣的嗎?


    即便那個阿風是自盡而亡,可我在看著他生命迅速流逝時,會慌,會亂,甚至還有些不忍。


    也許真的就像龍司空那句話,見多了,也就麻木。


    昏昏沉沉的入睡,直到被一雙冰涼柔軟的小手拍醒。


    “準姐夫,我扶不動你,你快點起來吃藥。”輕柔的聲音像一陣風,拂過耳邊將我喚醒。


    我睜開眼一看,隻見露露坐在我身邊,眼睛裏血絲密布,下麵還掛著個黑乎乎的大眼袋。


    “你這樣子好醜,沒化妝麽?”我看了咧嘴直笑,可笑完就覺得頭昏腦漲,身子發冷。


    露露撅起嘴,似乎有些不滿:“還笑,都高燒39度多了還笑。要不是照顧你我能成這樣嗎?快起來吃藥啦~”


    我發高燒了?貌似身體真的很難受,可我怎麽會發燒?要知道在山裏時,兩三年都不見得會感冒一次。


    但看看露露手中那杯水和藥片,我猶豫一下還是勉力坐起來,將藥喝下。


    “你呀,這恐怕是被嚇到了,休息幾天就好。給你吃的藥呢,安神為主退燒其次。你請假休息吧!”


    露露將喝空的水杯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又轉身給我蓋好薄被,長出口氣,直接就躺在我身旁。


    我頓時覺著尷尬,急忙向另一側靠了靠。可看著她沒有了前幾日那種潑辣勁兒,像確實是累壞了,剛到嘴邊想讓她回去睡的話又咽了回來。


    “我被嚇到了?小屁孩知道什麽是嚇嗎,把你嚇到才對。”


    見她睜眼盯著天花板,我也一時半會的睡不著,這才找個話題閑聊。


    露露轉過頭衝我翻個白眼,不滿道:“什麽小屁孩,我馬上19歲了好不好?如假包換的成人,ok?再說了,我聽我姐說你也就18,比我還小,隻是麵相成熟而已!”


    我一時語噎,想想她的話確實有理。幾天來,我被人家戴上“準姐夫”的高帽,就始終把她定格在小輩的份上,其實人家比我還大。


    露露見我沒說話,這才慢慢轉過身,扯過我的一隻胳膊墊在她脖子下躺好,輕輕的說了一聲:其實昨夜發生了什麽,我都知道。


    “你知道?看見了?”


    露露搖頭,垂下眼瞼說:“那不需要親眼看到,去的時候三個人,回來就兩個,龍司空又用過鏟子,你又吐成那樣......我要猜不到,才真是小孩子!”


    “你是第一次見到那種場麵,受驚嚇很正常。我人在美國,那邊槍支自由,比這更血腥的場麵我都見過,所以不會有什麽強烈的反應。”


    原來如此,可她知道了這些,真的好嗎?


    我突然覺得自己還不如人家一個女孩子,可真是悲哀。


    “那這件事,你......”


    “放心,我不會說。要是我覺得不妥,早就報警了。但準姐夫,你要記住你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知道嗎?”


    露露回答的很幹脆,絲毫不拖泥帶水。但為啥我就欠她一個人情,那人又不是我殺的,也不是龍司空殺的,是自殺好不好?


    “怎麽,你不答應?”露露突然抬起眼皮瞪著我,臉色有些嚴肅。


    我心想還不知道後事會怎麽發展呢,答應你便答應了,無所謂。於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好,來拉個勾,空口無憑!”露露收起那嚴肅的表情,突然笑了笑,讓我覺著自己好像上當了。


    兩人像小孩子似得拉了勾,她這才作罷。


    我感覺自己身體確實不適合上班,便拿過手機跟毛子哥請假。


    毛子哥問了問情況,又叮囑我快點養好身體,說別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樣培訓泡湯,位置讓其他人擠,就別想進地宮賺大錢去。


    等掛掉電話,我覺著有些犯困,便和露露說了兩句就沉沉睡去。


    可正睡的香呢,突然在夢裏感覺有人盯著我,一下就醒來。


    這時臥室內漆黑一片,像是一覺睡到了晚上。我低頭看看,發現露露正像條八爪魚似得抱著我沉睡,不由無奈。


    看了幾眼,忍住一些不該想的事情,我準備再睡一會養養精神。


    可等我閉眼後,卻總覺著哪裏不對勁兒,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依然存在。


    再次猛的睜開眼睛,我緩緩將臥室內看了一遍,突然發現在衣櫃旁邊,似乎有一個黑影!


    “誰!”我頓時有些緊張,推開露露就翻身起床,衝著那個黑影跳去!


    難不成又有人來苗姐家偷東西了?一次不成還來二次?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等我跳到那人麵前,那人也不躲不閃,好像根本就不怕我。


    可等我掄著拳頭仔細一看,這站著的人竟然是苗夕苗姐!


    “苗姐,你......回來了?咋不開燈呢?”我有些傻眼,搞不懂她這是在做什麽。


    就在這時,被我推醒的露露迷迷糊糊的說:“怎麽了,姐你回來了?”


    我一聽露露的聲音,心裏立刻意識到不妙,要完蛋了!


    剛才我和露露可是摟在一起睡的,被苗姐看了個一清二楚,這還了得?


    正想跟她解釋,不想苗姐一把將我推開,然後大步走到床邊,像是壓著一肚子的火氣問露露:“他把你怎麽了?”


    “啊?你說準姐夫?”露露還沒醒透,說話迷瞪的厲害。


    “他不是你準姐夫!不許你這樣喊他!”苗姐終於發作了,聲音陡然提高。


    露露呆呆的跪坐在床上,過了十幾秒才反問說:“姐你怎麽了,發什麽脾氣呢?他沒把我怎麽樣呀?”


    “還沒怎麽樣?你、你們都抱成那個樣子,快粘成一塊兒糕了!露露你跟我說實話,有姐在別害怕,他是不是對你那個了?”


    苗夕有些不依不饒,似乎很想聽到露露告訴她那個想要的答案。


    我在一邊聽著,心想我倆還真的什麽都沒做,露露隻是照顧我,然後也在旁邊睡著了,夢中抱在了一起能怪誰?我可真沒動別的心思。


    “苗姐,事情不是你......”


    “李三栓你給我閉嘴!現在還輪不到你說話!”苗夕氣勢洶洶的回頭怒喝,還真把我給嚇住了。


    這時露露從床上跳下來,整了整睡裙,好整以暇的伸個懶腰說:“拜托你別想那麽多啊老姐,我們很純潔的,你看到的可不一定是你腦補的。”


    露露說完就這麽施施然走出臥室,然後沒幾秒,她的臥室門關門聲響起。


    我站在那兒悲催不已,心說你大爺啊露露,你這話也太不負責了,你就不能認真和你姐解釋一下嗎?


    說個話非要這麽高調,你姐不炸了才怪,那怒火都是我承受好不好?


    果不其然,等露露回了她自己的臥室,苗姐轉頭就走,直接去了客廳沙發上坐下,對我不理不睬。


    我無奈的歎口氣,跟到客廳把燈打開,這才發現苗夕還沒有脫下外套,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像是剛回來不久。


    隻是她扭過頭去根本就不看我,臉色清冷,眼神能殺人。


    “苗姐,你先別著急,聽我解釋好嗎?”我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軟了,要是繼續和她硬對著幹,那下場隻會更糟。


    有句話說的好,男人該軟時就得軟,該硬時就得硬,軟硬自如,那才是真男人對不對?


    “嗬嗬~”苗姐冷笑一聲,笑的很僵硬,“不著急,我著什麽急?你都和我妹妹抱一起了,這還能說什麽?”


    “苗姐,昨天我發高燒了,一直是她照顧我,她累了就在我旁邊睡著的,那睡著之後,誰能控製自己對不對?”


    “是啊!你自己都承認了,睡著後沒法控製自己,又怎麽能控製你下麵掛著的那三兩肉!”苗夕終於肯扭過頭來看我,可那眼神,我卻寧願她扭回去。


    苗姐這話有點不講理,誰睡著了還能做那事兒?


    她這明顯是在氣頭上,軟硬不吃,我想想還是避一避,讓她冷靜一下好。


    想到這,我也不說話了。轉身去冰箱取了一盒果飲放在她麵前,然後在她對麵坐下。


    苗夕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麽幹坐著,氣氛越來越尷尬。


    我坐在沙發上倒不是發呆,而是想著等她冷靜下來不再生氣,好把關麗麗那件事,還有昨天晚上的遭遇講給她聽。


    這兩件大事都不容小覷,她及早知道,說不定有很大的好處。


    可就在這是,苗夕突然伸手,一巴掌就將麵前的果飲拍飛,那橘黃色的果汁流了一地。


    “姐,你沒必要拿果飲撒氣,你要實在氣不過,就上來捶我一頓。然後聽我說說怎麽回事,好嗎?你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騙你的。”


    我還是有些沉不住氣,盡量說的溫和一些,希望打破眼前這種對峙。


    可苗姐卻再次冷笑起來,臉上出現了一種嘲笑的表情。


    過了兩三秒,她突然開口問:“你讓我相信你?你絕對不會騙我?”


    我說是啊,從咱倆認識開始,我哪件事騙過你?


    “真的?”


    “比真金還真!苗姐你怎麽就不信呢?你隨便說一件你不相信的事出來,我要是騙了你,我、我直播剁那啥玩意兒!”我一聽她還在懷疑,急忙和她解釋,甚至信誓旦旦的把剛從娛樂城學來的口頭禪也給用上了。


    但苗姐接下來的一句,卻真真讓我啞口無言,一個字都說不出。


    “好,這是你讓我說的,那你告訴我,你和那個什麽瓶子,也就是蕭蒻萍,有一晚在她家裏時,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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