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手中的五百塊錢,又看看臉色不渝的中年司機,心中古怪的很。


    那計費器上數字才跳到六七十,差五百還遠的很,他怎麽就不想賺錢了呢?


    我將錢又放回到儀表盤前,不解的問:“司機大哥,你這是啥意思?跑的好好的為啥不送我了?”


    司機看了一眼導航,又看看窗外黑漆漆的荒蕪,使勁兒搖頭。


    “當時接這活,是看著油水很大,一時沒多想。跑到這我才發現自己不該接,對不住了小兄弟,江都跑夜班的規矩,我們不在天黑後過這條路,晦氣!”


    晦氣?


    這是啥理由,難道這邊有什麽不好的,司機還講迷信?


    我看看時間才十點出頭,心想就算迷信那也不是淩晨半夜麽,這個點有啥害怕的?


    就在我萬分不解時,司機打開他旁邊的車窗,將那十幾元的南京煙扔到一邊,從身上摸出一包硬中華來。


    他掏出三根塞進嘴裏,倒著點燃又猛吸一口,那煙頭頓時紅亮亮的,格外顯眼。


    我心說他這時幹啥呢,解困也不必這樣的搞法,卻見他將剛點燃的三根硬中華猛的向車外拋去,然後迅速關了車窗。


    他盯著外麵沉聲道:“小兄弟,那小姐給你留的地址就在前麵一裏多外,你自己下車步行去,錢我一分不要!或者現在咱倆掉頭回市區,你象征性的給我五十跑路費,快點決定。”


    說實話,我被他這古怪的行為給搞蒙頭了。


    不過跑了這麽遠就快到了,我哪裏有返回去的理由?


    我歎口氣沒和他計較,留了一張大紅鈔票,將剩下的和地址紙條取回,直接下車。


    不過沒走兩步,車子又跟上來,這司機打開車窗指著那張百元大鈔說:“小兄弟你人不錯,我摸良心送你幾句話。”


    我苦笑一聲說你說吧,聽著呢。


    “前麵雙橋路自建國以來就沒換過名,之所以叫雙橋,是一陰一陽。老輩說小鬼子入侵那會兒,這死了不少人,荒墳遍地很邪乎,一到夜裏就常出事故!所以你你看看,這條路上沒什麽車,附近也沒人住!多加小心吧!”


    司機語速很快,說完就關了車窗,掉頭轟油門,一溜煙的離開,急的很。


    我站在原地,心想自己在老家山中可沒少走夜路,這不還好好的活著呢嗎?這城裏人就是太矯情,講究比村裏還多。


    抬腳趕路,順便掏出手機給苗姐去電話,那邊還是關機。


    一裏路用不了多久就到,隻是我看看四周,到處都黑麻麻的不見燈火,連房子都沒有,去哪兒找苗姐?


    站在昏黃的路燈下,我掏出那張紙條看了一眼,上麵寫著“雙橋路雲頂林場”,後麵還有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再無其他。


    雲頂林場......


    我收起紙條一邊向四周觀察,一邊琢磨苗姐大晚上跑林場幹什麽,她家不是生物科技公司麽,咋和林場還有業務關係?


    可借著月色看了半天,廢好大勁才隱隱約約看到前麵兩三百米遠的地方似乎有個房子的輪廓。


    那房子不在路邊,又沒亮燈,要不是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


    我沿著馬路快步而行,等近了,才發現有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從馬路邊延伸進去,盡頭正是那黑乎乎的房子。


    夜風吹來,四野靜寂,隻有偶爾的蟲鳴響起。


    我沒由來的一陣緊張,躑躅片刻,還是遲遲挨挨的向那房子走去。


    等走到麵前一看,這房子隻是一間老舊的磚房,房子連著一扇鐵門,鐵門上掛著塊白底黑字的破門匾,上麵寫著“雲頂林業”。


    鐵門兩側是低矮破爛的圍牆,裏麵倒是能看到一片密密的林木。


    “還真讓我找著地方了,不過苗姐一個女人跑這鳥不拉屎的荒地來幹啥?”


    我心中疑惑更甚,打開手機燈,從門房窗戶向裏看,隻有一桌一椅和一張單人床,其他什麽都沒。


    “苗姐!”我覺著不太對勁兒,站在鐵門邊衝裏麵大喊一聲。


    那聲音遠遠傳去,帶著些回音,又與林中簌簌攪在一起,聽起來有些詭異。


    “苗姐你在哪兒?我是三栓!”等了半天見沒有回應,我又衝裏麵喊。


    可等了一陣,竟然還是沒有回應。


    該不該進去找找,還是......等等?


    我正疑惑間,拿在手裏的手機突然亮燈響起了音樂,把我嚇了一跳!


    一看是毛子哥打來的,我急忙接起:“毛子哥,啥事?”


    “你小子能接電話,看起來是真沒事,萬幸!”毛子哥在那邊長出口氣,又繼續道:“下午那事我聽他們說了,我差點沒嚇出心髒病。你現在人在哪兒呢,我買點東西過去看看你。”


    我聽了想笑,沒想到毛子哥還自責起來,於是趕緊說沒事,這也怪不到你。我說自己在外麵呢,正找苗姐有點事。


    “這麽快就能動了?你老老實實多躺兩天休息休息,別留啥後遺症......哎不對,你說你找誰?”


    我說找苗姐苗夕啊。


    電話那頭的毛子哥一聽又笑,“扯淡呢你小子,跟我撒謊幹啥?”


    我說我沒撒謊啊,苗姐讓我來個地方找她,還沒找到呢。


    “艸,你小子瞎扯,我剛剛還看到她一個人上三樓去了,好像有事,你要找她應該在咱們如夢,我咋沒看見你......”


    毛子哥後麵的話我沒聽到,也沒心思聽!


    因為在聽到苗姐人在如夢的那一刹,我突然心驚,身子沒由來的發冷!


    苗姐人在如夢,不在這裏,那叫我過來的......是誰!?


    就在我驚駭間,突然發現一個黑影出現在林子邊緣。


    他(她)就站在那兒不動,將自己隱於林子的暗處,讓人分不清男女。但我能確信的是,他(她)在盯著我!


    就像在苗姐家的那一夜,就像我假死被人頭頂紮針時,一樣的感覺!


    不是苗姐!


    我沒由來的有些恐懼,下意識的轉身就跑!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歌聲從身後傳來,那歌聲是方言無法分辨,但曲調和市麵所聞大不相同,從未得見!


    我越聽越驚,越跑越快,可總感覺自己腦海裏像有個人在對我低聲細語:別跑了,快回來。


    那時我真的差點嚇尿了,我終於體會到什麽叫兩股戰戰!


    拐出土路,我沿著瀝青來路繼續狂奔,頭也不敢回!


    直到我看見一輛拉貨掛車,玩了命的將人家攔下時,我才回頭看了一眼。


    沒人追我,歌聲也不見,剛才所見所聞就像夢幻一般......


    等花錢坐上了這大貨車,電話又響,毛子哥問我剛才怎麽了,為啥說的半截就不說話,然後隻聽見我哼哧哼哧的粗喘,說是不是在找女人辦事呢。


    我這時哪有心情跟他逗著玩,告訴他以後再說,然後問他苗姐還在不在如夢。


    毛子哥立刻答道:“我不清楚,但你苗姐可沒點公關,也沒開房,好像是上去找老板了。要不我幫你去看一眼?”


    我說不用了,現在我就去如夢。


    等掛了電話,我開始回憶剛才那詭異的一幕,然後拿出那張寫了地址的紙條看,這一看我才發現,紙條上的字跡雖然整潔,但不像苗姐給我手寫的那份協議般娟秀,顯然不是一個人的手筆。


    我暗罵自己好傻,旋即開始思考為啥有人這樣搞我。


    那給我恐懼感、三次神秘出現的人又是誰?給我紮的那一針是為什麽?


    ......


    司機沒法進市區繁華地帶,他將我送到市裏,我便打車往如夢趕。


    剛才琢磨的問題沒一個能找出答案,我隻能先見著苗姐,問問情況在說。


    十一點不到,我已經跨入如夢娛樂城的大門,這時正是營業的高峰期,形形色色的女人進進出出,不時用那種眼神瞟我一眼。


    我直接來二樓找到毛子哥,問他我三樓能不能上,想找苗姐見一麵。


    毛子哥搖搖頭,一邊掏出個紅包硬塞給我,一邊開口道:“紅包是老哥的一點心意,你買點東西補補。至於苗姐呢,你倆差不多是前後腳,她剛走,走的還很急。我倒是跟她提了一嘴說你找她,但她心不在焉的樣子,點點頭就走了。”


    真他娘的蛋疼!


    我有一肚子話要跟她說,她卻又和我失之交臂!


    “毛子哥,苗姐找咱們這的老板,你知不知道啥事?”


    毛子哥一聽,擠擠眼曖昧的笑了,“我哪兒知道啊?你這麽在意那女人,老實交代,是不是已經和她好上了?”


    我急忙擺手說沒有,心裏卻尷尬的要命,心想自己是不是表現的過分明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就在這時,毛子哥接了個電話,三兩句話掛掉後他對我眨巴眨巴眼睛,口氣裏滿是不可置信:“小子,你他娘的要青雲直上了哈!”


    “啥青雲直上?”


    “剛才老板電話告訴我,等你恢複上班後就重點培養,如果是那棵苗子,就把你弄到一個能賺大錢的地方!我說你人就在我身旁,她讓我把你帶上去!”


    毛子哥說完還砸吧砸吧嘴,發出嘖嘖的聲音,似乎有點羨慕的意思。


    聽到這我想起苗姐跟我說過的話,心想難不成是要培訓我進地宮?這倒是符合苗姐的計劃,可為啥來的這麽突然呢。


    這話我沒跟毛子哥提,隻是埋頭跟他上樓,至於苗姐那邊,我等一會見完老板就回家,當麵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三樓我還是第一次來,與二樓不同的是,這裏沒有如蜂巢一般的包間,整個布局華麗寬敞,比二樓更加上檔,也更加安靜。


    兩人走到盡頭,毛子哥整整西裝挺直腰板,敲了敲門。


    裏麵很快傳來一個柔媚動聽的聲音:“請進!”


    女的?我一聽吃驚了,我萬萬沒想到如夢娛樂城這種場所,老板居然是個女人!


    就在我發愣時,毛子哥已經推開門扯著我走了進去。


    我抬頭一看,在那寬大的辦公桌後,正坐著一個旗袍女子:柳眉鳳眼,瓊鼻紅唇,一盤金色的長發隨意挽在頭上,插了一根淡青色的玉簪。


    隻從我這個角度看去,這女人那胸前高高的隆起竟比苗姐還大,尤其是她的身材修長,這種不對稱的反差一下就給我形成了劇烈的視覺衝擊,讓我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飽滿過分的峰巒上!


    而最關鍵的,她的樣貌告訴我,她是個外國人!


    女人含笑點頭,毛子哥迅速離開。她緩緩從座位上站起,如水蛇一般扭動著腰肢走到我身旁,開始了漫長的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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