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您這樣說,我們心裏又沒底了。”


    趙秀晶美眸一轉,又從包裏拿出一遝錢推過去,陪著笑臉說道,“萬一以後她父親去世了,她不就完了嗎?請您再給想想法子。”


    貝婆擺擺手,不再接錢。


    她凝神思索了片刻,精銳的眼眸看向言小念,“你母親是土葬還是火葬?按中州的風俗,早夭的人是土葬的,那她的頭發就不會腐爛,你不妨刨墳找找。”


    啊?刨、刨墳!


    言小念被她這個提議嚇壞了,一雙清澈的眼睛瞠大,哪有人為了活命,刨父母的墳的?她急忙把這一頁翻過去,“我母親是火葬。”


    “那就沒其它辦法了,醫學都給你解決不了。姑娘,先顧著眼前吧,你中毒時間不短了,快去找你的父親吧!”貝婆交代完,也不說客氣話,揣著錢轉身進了內屋。


    言小念識趣的站起來,“阿姨,我們走吧。”


    “行,先去找你爸爸。”趙秀晶牽著言小念往外走,拉開車門扶她上了車,“小心點,你現在是雙身子。你打電話問你爸在哪裏,我開車送你過去找他。”


    “嗯。”言小念翻了一下包,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機已經沉湖了,“趙阿姨,我沒帶手機。”


    “用我的吧。”趙秀晶把手機遞給她,欲言又止的說,“小念……我一直沒問你,你都這個樣子了,肚子裏孩子的爸爸呢?”


    嘭!言小念陡然打了個冷栗,手機掉在了腳下。


    別提他,千萬別提!不提的話還能活下去,一提他連活著的勇氣都沒了……傷成這樣了。


    “哎,對不起啊小念。”鄭秀晶見她臉色颶變,眸裏充滿淚水,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知道自己問錯話了,彎腰去撿手機。


    “沒事。”言小念趕忙調整自己的情緒,抹了一下眼角,笑著說,“孩子的父親要結婚了,這孩子我一個養著。”


    天啊!趙秀晶倒吸一口冷氣,孩子的父親另娶他人,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


    愣怔了半晌,她才勸道,“小念,一個單身女人帶著孩子很難的,你得讓他負責任啊!”


    “不了,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也不想以後上演奪子大戰,我已經很累了,經不起折騰了。”言小念說著,扭頭看向窗外的風景,眼睛再次模糊了。


    她經不起折騰了,再折騰就沒命了。


    “也對,不給負心漢知道也好,以後讓孩子喊別人爸,跟別人姓。”趙秀晶把手機塞給她,“給你爸打電話,咱現在去找他,先解燃眉之急再說。”


    “好。”言小念接過手機,撥了父親的號碼。


    言誌國今天沒上班,見小女兒打來電話很高興,“小念,爸爸在家裏。你姐交到了新的男朋友,今天帶回來吃飯,你外婆以及舅舅阿姨他們也在,我本來打電話喊你回來吃飯的,誰知你手機打不通!”


    “爸,我手機壞了。”言小念努力揚起一個笑容,“這不是父親節要到了嘛,我想給爸爸盡點孝。”


    “嗬嗬……”言誌國一聽這話心裏甜得跟喝蜜似的,笑得合不攏嘴,“隻要你過得好,爸爸就心滿意足了,不需要盡孝。”


    “爸,您不要扼殺我的孝心呀。等下我要親手給爸爸理個帥氣的新發型,你在家裏等著我,掛啦!”言小念不容父親拒絕就掐斷了電話。


    見言小念用輕鬆的語氣和父親說話,絲毫不把自己的痛苦表露出來,趙秀晶挺佩服的。想不到這丫頭年紀輕輕,心裏能裝得下事,有前途。


    “趙阿姨,謝謝您了。”言小念把手機遞還給趙秀晶,“我父親的家在香江別墅20號,等下我會把您在貝婆那裏用的錢,一並還給您。”


    “沒花什麽錢。”趙秀晶把車子開出去,爽朗的說道,“你喊我一聲阿姨,咱們是有緣分,別提錢的事。誰還沒有用到誰的時候?說不定下次你在我身上花得更多。”


    言小念見她這麽說,心裏輕鬆了許多,不禁暗中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位有涵養的阿姨。


    趙秀晶穿著裁剪合身的香奈兒套裝,發型得體,眉眼清秀柔和又不失精明,歲月並沒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是個知性優雅的漂亮女人。


    漂亮的女人滿大街都是,可既漂亮心地又好的女人,絕對是稀有物種,值得崇拜和尊敬……言小念也想做個像趙阿姨這樣的人,而不是黃芳、蕭君如或者夏瑾那樣的人。


    趙秀晶發覺言小念在看自己,轉過臉衝她溫柔的笑笑。


    這一刻,言小念好像找到了心靈的歸宿,感慨萬分的說,“如果我的母親在世,應該也是您這個歲數,她一定也會為我的事著急奔走,謝謝您阿姨,讓我嚐到了母愛。”


    “真正的母愛還要偉大,我做得沒有萬分之一。”


    “隻是我有一點不理解,非親非故的,您為什麽這麽盡心幫我?”言小念說出自己的疑問,“這個世界悲苦的人很多,您要是每個都幫,哪裏幫得過來呢?”


    “我並不是什麽大善人,就是感覺與你有緣。”趙秀晶看著前方的路況說道,“你的容貌很像我年輕時的一位朋友。”


    “很像嗎?”言小念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記得還有人說過她像誰。


    “容貌不是特別像,但神韻很像。”趙秀晶又看了一下言小念的臉,“你和我記憶中的她有個六七分像,初次見麵的時候,我都懷疑你是她的孩子。”


    言小念笑笑,“容貌相似不一定有血緣關係,反之亦然。看我們周圍的人,兒女大多不像父母,除了幾個基因特別強大的。”


    “說得也是。”趙秀晶認同她的觀點,經過一家超市的時候,她靠邊停了車,“小念,我去買個理發器,你身子不方便,在車裏等我不要下來了。”


    “理發器?”言小念一時沒反應過來。


    “對,咱們是去剪你爸爸的頭發救命的,什麽都要提前準備好,省得到時抓瞎。”


    “您考慮的真周到。”言小念心裏又是一陣感動,眼眸有些發熱。自己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位阿姨像媽媽一樣溫柔,一樣親?


    也許那時候有蕭聖寵著,他的光環太盛,燈下黑,自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好。


    蕭聖,又是蕭聖!


    言小念心頭一陣發顫,自己隨時隨地都能想到他,真是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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