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的淚流滿麵。


    哭著哭著,言小念就在淚光中看到歐烈對她彎唇一笑,翩翩公子,溫潤如玉,連影響顏值的虎牙,長在他嘴裏都特別好看……


    看來她的努力是有效果的。言小念不認為自己看到的是幻覺,更加賣力的做心肺複蘇,心無旁騖,連警笛聲都聽不見了。


    警車在院子外麵停了下來,許堅一下車,看到言小念屈著一條腿跪在歐烈的腹部,雙手疊壓在他的心髒上,忙碌的像一隻小蜜蜂。


    她沒事!言小念還活著!許堅一喜又一驚,畢竟出人命了!


    “快!”來不及弄開院門,許堅一把將法醫搓了進去,自己也翻跳了進來。


    法醫提著藥箱連滾帶爬的衝到歐烈身旁,對言小念說,“你停下,讓我檢查,我是醫生!”


    “不能,不能停。”言小念好像魔怔了一樣,不肯停下來,“一停他就沒命了。”


    “哎呀!他沒死,也被你揉巴死了!”醫生不耐煩了,一把將言小念掀翻在地,許堅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小念,哥來了,你別怕,沒事了。”


    言小念不理他,眼巴巴的盯著醫生。


    醫生根本沒用儀器,隻用手指探了下歐烈的頸動脈,然後用手電筒照了一下瞳孔,對許堅搖搖頭,“人沒了。”


    人沒了。


    言小念頭皮一炸,眼裏泛起一抹猩紅,衝過來就對醫生劈頭蓋臉的扇,“我和你拚了,我說不要停,你非讓我停,你把歐烈還給我!”


    “對不起兄弟,忍忍吧,她悲傷過度。”許堅把言小念拉開,“小念你先上車,哥會把凶手抓到的,給歐烈報仇,聽話。”


    “別碰我,你別碰我!”言小念狠狠推開許堅,跑到歐烈身邊跪著,用力扶他起來,“歐烈地上涼,我帶你回屋裏睡。”


    歐烈此時的身子特別重,剛扶到一半,又倒了下去,重重磕在地麵上,嘭!


    “他就是不死,也被你玩死了。”


    “他沒死。”言小念精疲力盡的坐在地上,把歐烈的頭抱在懷裏,“你可不能死啊,好歐烈,你要死了我也沒法活。”


    許堅恨不得撞牆,摁著頭疼欲裂的腦袋,擔憂的看著言小念,不知該怎麽勸才好。


    丫頭怎麽這樣命苦啊!愛他的時候,被蕭聖搶走;總算愛上蕭聖了,又被拋棄;這剛看到新生活的希望,歐烈又沒了……


    “頭,裏麵失火了,我們剛給澆滅了。”一個警員跑過來匯報,“房間裏到處都是打鬥的痕跡,我們查到一處攝像頭,裏麵大概記錄了打鬥的經過。”


    “我去看看。”許堅站起來交代醫生,“你看著她點,別再出事了。”


    “是。”醫生應了一聲看向言小念,她現在老實了,應該在心裏認同了受害人已經死去的事實。


    許堅大概的看了一遍監控,隻覺得脊背發涼,如臨煉獄。這些該死的殺手真沒人性,實在太凶殘了。從打鬥開始到結束大概曆時兩個鍾頭,應該是歐烈人生中最難熬的兩個鍾頭。


    想不到歐烈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一個人,卻是個硬骨頭,以一對五,爆發力超強。當死亡一步步降臨,他沒有求饒,把對言小念的保護,發揮到極致。


    值得佩服。


    勘查好現場後,許堅吩咐警員聯係歐烈的家人。


    “已經聯係上了,頭。他家人往這邊趕了。”


    “我們壓力很大了,歐烈可不是普通人,必須盡快破案,否則到時又是個麻煩事。”


    “頭,還是顧著眼前吧,您妹妹抱著屍體不撒手,工作開展不下去。”


    許堅歎了口氣,從別墅裏出來,見言小念果然還抱著歐烈,雙眼渙散,嘴裏念叨,整個人都枯萎了似的,心疼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


    “小念,歐烈的身體我們得帶走解剖,方便破案。”許堅走過來,好好和她商議。


    “不行。”言小念搖搖頭,更緊的抱住歐烈,“解剖會疼的,你們誰也別想碰他,滾,都滾!”


    “小念你聽我說,他死了,我心裏也難受,但咱得按程序走。”許堅耐心的勸言小念,“哥跟你發誓,一定會抓到凶手,不然我就引咎辭職!”


    言小念難受的說不出話來,低頭把臉貼在歐烈臉上,眼淚忍不住又淌了出來。


    “現在是夏天,死去的人和一塊豬肉差不多,不到半天就得招蒼蠅,得把他放進冷庫裏。”許堅繼續說道。


    “不行,他會冷的。”言小念拒絕了,歐烈的唇角還在往外溢血,她用袖子給擦掉,然後把血舔幹淨。


    唉,就算能提取出指紋什麽的,被她這樣一搞,也全都破壞掉了。許堅心疼又無奈,“那火葬的時候,還很熱呢,不還得燒嗎?”


    “不行。”言小念抬頭看向許堅,很認真的說,“哥,你幫幫我,不能燒他!就土葬吧,他還有八萬塊錢在鄔珍珠家,你拿去幫我打點。”


    許堅:“……”


    “哥,你一定要選個雙人墓地。”言小念閉了閉眼,悲痛欲絕的說,“是我害死了他,該給他陪葬,你把我也埋進去!”


    “越說越胡鬧了!”許堅忍不住發火了,俊龐恢複一貫的威嚴,“言小念,你再妨礙公務,我對你不客氣!”


    “我死都不怕,哪怕你對我不客氣?”


    許堅氣得都想摔東西了,忍了許久才忍住,“不要再說什麽陪葬的話,他用自己的命救了你,就是想讓你活。”


    “可我心裏難受。”言小念淚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我連一點活著的勇氣都沒了。哥,如果今天換作是我救你而死,你會怎麽做?”


    “我會娶你。”許堅盯著言小念,極其認真的說,“然後養大你的孩子,替你看世界,絕對不會和你一起死。不是不愛你,而是每個人都應該珍惜生命。”


    “娶我?”


    言小念低頭看向歐烈,在腦海裏把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回憶了一遍,突然說道,“哥,我想和歐烈結婚,他好歹做了一回人,我不能讓他孤零零的走了。”


    “又胡扯了。”許堅皺眉,隻當她一時腦熱,也沒往心裏去。


    可言小念是認真的,她的耳邊一直回響著歐烈的話。


    一次是他假裝去喝花酒,那時說了句——如果你陪我喝,我就不走了,陪我嗎?


    還有一次,她說歐烈最好,他還了句——有總裁好嗎?再好你也不嫁給我。


    太多了,言小念腦子混亂想不起來,但歐烈喜歡她,想娶她是真的,她得完成他最後的心願。而且,中州這塊土地再也不適合她生活。


    今天歐烈死了,她沒法麵對;明天蕭聖就結婚了,她亦無法麵對。


    且不如——化蝶尋花去,夜夜棲芳草。


    許堅坐在地上點了根煙抽著,久久沒有說話。她的要求,他從來都是滿足的,這次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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