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風一般的衝回楊赫那裏。


    楊赫與盧笙見到我一喜,盧笙內疚的看著我——


    “抱歉,我沒幫你照顧好小包子。”


    “不管你,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來不及和他們多說,我忙跑去樓上。


    小包子一個人坐在床上,看著窗外,表情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包子……”我艱難的叫出來。


    那小小的身子卻毫無反應。


    以前圓乎乎胖嘟嘟的,現在不知道張開了還是怎麽了,整個人瘦了許多。


    我走過去,抱著那小小的身子。


    “塵塵,你和我說句話行不行,媽媽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不說話。”


    小包子被摟進懷裏的時候明顯震動了一下,但轉瞬即逝般又變成了之前呆愣愣的樣子,臉睫毛都沒有任何顫動。


    我緊緊將小包子摟在懷裏,看著那張有了棱角的小臉,眼淚刷刷的。


    可惜還是沒讓塵塵和我說一句話。


    當晚我摟著我的小包子躺在床上,一開始小包子渾身處於一種很緊張的狀態,雖然他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情緒,但我能感覺出來他對外界的抗拒和缺乏安全感。


    後來小包子倒是睡過去了。


    我卻1夜沒敢睡覺。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帶著小包子去洗了臉,洗了澡;穿好衣服,拉著她下去吃飯。


    “果然還是親媽,平常他都不讓除了楊赫和舅舅意外的人碰!”盧笙眼睛一亮。


    吃飯的時候,我才知道。盧笙為了和楊赫能更好的照顧小包子,把兩歲的女兒送到她爸媽家去了。


    我胸腔發酸。


    身邊每一個人都為我付出這麽多,我卻總是讓他們失望,難過,小包子還被我逼出了自閉症,以前那麽聰明機靈的孩子。


    楊舅舅看到我倒是沒說啥,但看到小包子的時候,還是心疼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拿起勺子,要給小包子喂飯。


    “舅舅,我來吧。”


    楊舅舅遲疑了一下,把小碗和勺子遞給我。


    我拿著勺子小心翼翼的遞到小包子嘴邊。


    小包子看著我好半晌,才張開小嘴,吃著我喂的粥。


    以前小包子最喜歡吃我煮的東西,但那時候我很忙,一兩周能下廚一次已經很不容易了。


    “想不想吃我煮的東西?”我輕聲問。


    小包子依舊呆呆的。


    “你說話!告訴媽媽,你想吃什麽!”我快崩潰了。


    我心裏著急,小包子被我吼得嚇得縮到楊舅舅懷裏,楊舅舅拍拍我,皺眉道——


    “寧玥,這種事情要慢慢來,你不能這麽逼他,這樣隻會適得其反。”


    我仰頭,一手遮住眼睛。


    楊赫本欲斥責出口的聲音卡在了嘴裏。


    好半晌,我放下手,吸了一口氣,走向廚房,抄了幾個小菜出來。


    剛才受了我的驚嚇,無論誰在喂飯小包子也不肯再張嘴了。


    我端著菜,夾了一筷子,伸向小包子。


    小包子見我伸手,後退兩步。


    後來我覺得,他隻是自閉了,味覺反應肯定還在的,於是我後退一步,將筷子再次伸向他。


    這次小包子沒後退,我身子不動隻靠手控製著與小包子的距離。


    這麽對持幾分鍾後,小包子終於又張開了嘴,卻隻是喊著那根芹菜,沒有嚼,也沒有咽下去,睫毛眨動著,讓人看不出他是在思考還是在幹什麽。


    “嚼一嚼。”我吃了一根給小包子做出示範。


    小包子不理我,死死地盯著那盤芹菜炒肉。


    我端過來,又夾了一筷子遞到小包子嘴邊。


    小包子這才咽下嘴裏的,吃下新的。


    就這麽,把我炒的兩盤子小菜吃了大半,怕小包子消化不良,沒敢給他多吃了。


    晚上我睡到一半,發現懷裏是空的,站起來瘋了一樣到處找著小包子,最後別墅燈火通明,全家人都發動起來找小包子,差點動用青龍的勢力。


    最後保姆在廚房找到了小包子。


    小包子蹲在廚房角落裏,懷裏緊緊抱著早上剩下的那兩盤菜,也不吃,就那麽低頭看著。


    看的周圍眾人眼睛皆是通紅。


    楊赫蹲下去,將隻穿著睡衣的小包子抱起來——


    “小包子,乖,這不能吃了,喜歡吃明天讓媽媽再給你做。”楊赫自顧自的念叨,也不管小包子是否能將他說的話反應在腦海裏,一邊說著,一邊去拿小包子懷裏抱著的菜盤子。


    小包子依舊沒有什麽表情,但抓著盤子的小手卻微微用力,指關節都因此泛白。


    最後還是楊舅舅哄著端走了那兩盤菜,然後抱著誰也不理的小包子去睡了。


    我胸口疼得窒息。


    “寧玥,你真不是一個好女人,更不是一個好媽媽。”楊赫掏出個煙點著,聲音沙啞到道,“你做事永遠全憑心願,隻為自己照相,你那麽對我、顧寧、秦漠就算了,可是連對小包子也這麽殘忍,還好你走的時候


    小湯圓對你記憶還不是那麽深刻。”


    盧笙推了一下楊赫。


    楊赫看我的樣子,最後把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歎了口氣。


    然後蹲下把我抱起來,走回樓上。


    “你好好休息,與其悲傷,不如相處法子彌補。”說完楊赫就走了。


    我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疑似幾分鍾,也疑似幾個小時,臥室門被推開一個縫。


    半晌卻沒看到任何進來。


    很久以後,我窗前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


    就那麽直愣愣的看著我。


    我含著淚水做起來,一把抱住小包子。


    當晚,終究又是我抱著小包子睡的。


    我隻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的時候,小包子一直小手緊緊的抓著我胸口的衣服。


    有時候我覺得他是能感覺到我是他媽媽,有時候我又覺得他對我完全事對一個陌生人。


    早上我做飯的時候,小包子就乖乖的抱著飛機模型站在我身邊看著我,我走哪他跟哪,還是陸生發現小包字褲子濕了。


    尿褲子了。


    盧笙要帶小包子去換衣洗澡,小包子突然激烈的掙紮起來。


    從小包子得了自閉症開始,從來沒有過如此激烈的反應,掙紮著將手伸向我,連手裏最愛的那個飛機模型都摔個稀碎。


    那個模型是秦漠送他的,秦漠親手做的,小包子特別喜歡,喜歡到以前睡覺都要放在床頭。


    有一次晚上被楊赫拿走放在別處當裝飾,氣得小包子三天都沒和楊赫說話。


    盧笙嚇得忙放開了小包子,小包子跑過來站在我身後,捏著我的袖子。


    楊赫接手了廚房後續,我帶小包子去洗澡換衣服。


    “塵塵,你能聽到我說話對嗎?”


    坐在浴缸裏的塵塵低著頭,睫毛閃了閃,我用額頭抵著額頭,“塵塵,媽媽從來沒有不要你,隻是壞叔叔現在很危險,需要媽媽去救他,不然可能一輩子我們都見不到她了,媽媽不會離開你,找到壞叔叔,媽媽永遠不和你分開……”


    我想過了,等這次找到秦漠,我就把小包子接到我和秦漠身邊養著。


    楊赫和陸生有了自己的孩子,雖然盧笙是個大度的女人,願意花很多功夫在小包子身上,但久了陸生父母肯定會對楊赫和小包子有意見,而且也對盧笙的女兒不公平。


    塵塵還是沒說話。


    我歎了口氣,即便塵塵這次好了,恐怕對塵塵以後人生的影響都是抹不去的。


    那天以後,塵塵隻跟著我,臉楊舅舅也帶不走。


    我心急,十天後我的離開,恐怕又是對他的一次打擊。


    但十天後事關莫斯生死,我也不能馬虎,奧瑞才不會管莫斯的死活,他隻會為了自己利益最大化做出選擇,這番局勢,秦漠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喪命。


    這麽多年,我第一次有了發自心底的無助感。


    以前麵對大風大浪,我不隻過是難過,害怕,恐懼,傷心,但卻從沒有過這麽無助過。


    我甚至萌生了把小包子帶去歐洲的想法。


    但被楊舅舅和秦嶺禾言辭犀利的製止了。


    回來五天,我才見到秦嶺禾和夏鳶,他們早就想來,但我讓楊赫拒絕了一切想來看我的人,我隻想和小包子單獨呆著。


    “可我現在怎麽辦,十天後我必須回去,但小包子好不容易好了一點,我走了,醫生說了,這次好不了,以後治愈的希望就很小了,如果小包子一輩子都不開口說話,沒有喜怒哀樂…”


    我不敢想象那樣的畫麵。


    嵐姐抱著我,陸擎做旁邊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阿玥,要不然你別去歐洲了。“


    “不可能。如果我不過去,奧瑞絕對會派人來抓我的,到時候你們和小包子都要受到傷害……”奧瑞可不會體諒我。


    “先別說了,這幾天先好好陪著塵塵吧,還有我們,我們盡最大努力讓塵塵恢複,”夏傾歎了一口氣道。


    我知道,這樣根本行不通。


    看著熟睡的塵塵,我百感交集,站在窗戶邊拿出根煙,打開窗戶,抽了起來。


    “媽媽。“


    我渾身一怔,煙頭也掉在地上,我撲過娶,抓著塵塵的肩膀,”再叫一遍。“


    “媽媽。“小包子眨著眼睛,卻不敢看我。


    他心底害怕。


    當晚,因為小包子開了口,我太激動,房子差點被燒著了,還好嵐姐不放心我,晚上起來找我,忙叫人滅了火。


    秦漠……小包子……秦漠……小包子……我到底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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