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薇眼底露著寒意,拿出手機熟練的一番操作,一封匿名的郵件從她手機裏發了出去。


    黑色的布加迪從地下車庫出來後,過兩個紅綠燈就可以到蘇清月所在的川菜館。


    可白承允仍嫌遠似的,短短一段路都變道了兩次。


    旁邊的車也是敢怒不敢言,這麽壕的車,碰著一點都賠不起,所有的車寧可被搶道也要離遠一點。


    前方紅燈亮起,白承允不耐地踩了刹車。他腦海裏全是蘇清月的那幾句話,甚至能想象得到她說那些話時的表情。


    十幾歲的蘇清月不是沒說過愛,她天天纏在他身邊,帶著嬰兒肥的臉蛋兒永遠都是皺皺的:“白承允,你看我的左心室右心房,全都是滿滿的對你的愛意,別人的心髒要是有兩斤重,那我的至少要十斤。你說你怎麽就能做到一點回應都不給我呢?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永遠都是亮亮的,暗含著期待,又不敢把那期待表露出來。


    像一隻偷了食物沒地方藏隻能藏在嘴裏的小倉鼠。


    他沒有告訴蘇清月,他每次都要用多大的定力,才能讓自己的目光沒有一絲感情,並且聲音也冰冷:“心髒作為脊椎動物身體裏最重要的一個器官,重量最多不超過250克左右。女性的心髒也會比男性的體積小而且輕。所以十斤重,不存在。”


    蘇清月被他氣的哇哇叫,一臉怨怒地喊著“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到了隔天,又巴巴地跑過來:“呐,以後你不準說那種不解風情的話了。不然我會走的,我走了就絕不回頭,轉頭就戀上隔壁校校草的。”


    她嘴上這樣說著,但還是會努力地靠近自己,有時兩人有點肢體接觸,她就會暗搓搓高興上半天。


    傻子。


    若他不允許,她哪裏有機會能碰得到他。


    回憶戛然而止,白承允看著手機定位app上蘇清月的紅點已近在咫尺,綠燈一亮,他就踩下油門衝了出去。


    手機的聲音突然爆響在車廂裏。


    車載藍牙的連接下,整個車廂都充斥著手機刺耳的鈴聲,白承允瞥了一眼屏幕,看到上麵顯示了“母親”兩個字時,眸光陡然凝住。


    同一時間,蘇清月聽到餐館外激烈的刹車聲,好奇地往外看了一眼。


    是對麵百米左右遠的十字路口,一輛黑色的車來了個急刹。周圍的車沒想到黑車會有這麽個操作,一時間整個路口都是此起彼伏的刹車聲,場麵很是混亂壯觀。


    那輛黑車的車型有點眼熟,可惜離得遠蘇清月看不太清楚,對麵的顧南生問了一句:“怎麽了?”


    他的那個角度,正好看不見路口的光景。


    蘇清月忙回神,“沒事。”


    她已吃的差不多,覺得也說的差不多了,“南生,我今天說的這些……”


    顧南生低頭笑了聲,額前的劉海垂下來在他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讓他看上去格外的神情落寞。


    不過那落寞也就一瞬,下一秒,他抬頭,眼底已是豁達的溫潤:“你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我要再堅持,不就是破壞人家感情的不道德小三了嗎?”


    蘇清月還沒在現實生活中見過男小三呢,她有些啞然:“南生,你的這個比喻是不是有點……你這麽黑自己真的好嗎?”


    “若能博你一笑,再黑一點也是可以的。”


    蘇清月閉嘴了。


    真是要命,還以為她都說清楚了,顧南生就不會撩了。


    顧南生臉上笑意擴大,“好了,跟你開玩笑的。放心,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之於我來說,雖然有點遺憾,但我發現你在說清楚之後,我心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受。或許對你,隻不過是我這麽多年的一個莫名其妙的執念。一旦解開了這個執念,我也就徹底釋懷了吧。”


    “幸虧你能這樣想,我的罪惡感也就輕一點。”蘇清月適度地開著玩笑,低頭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唔,我得回去上班了。”


    到底不是自己開工作室的時候,上班時間都是彈性的。尤其現在大半個設計部都在想方設法地給她小鞋穿,她更要謹慎不能給人留下把柄。


    顧南生起身去結賬,蘇清月也沒客氣。等顧南生再回來時,朝她伸了一隻手:“握個手吧。既然你這邊的念想已經斷了,我應該很快就會離開湖城了。上次院長給我的那個機會還不錯,我想去試試。”


    那豈不就是要去美國?


    大洋彼岸時差都有12個小時的國家,這一去,可能這輩子都沒大有見麵的可能了吧。


    蘇清月想起一個博主說過的話,“很高興認識你”這種話,其實在兩人離別時說更合適。


    她笑了笑,大方地伸出手,握住顧南生的那一隻:“南生,很高興認識你。”


    顧南生也收緊了他的手,“我很榮幸,小仙女。”


    即將入冬的淡白陽光下,男女兩人相視而笑。


    但同一時間的白家老宅,氣氛就不是那麽友好了。


    林素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哭著,旁邊白蘭兒一邊給她遞著紙巾擦臉,一邊小聲啜泣著:“媽,您別哭了,這麽個哭法,會哭壞身子的。”


    林素華接過紙巾捂著臉:“蘭兒,你體會不到我心裏的苦啊。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難受?我隻要一想到那個罪魁禍首竟然還活著,我意難平,我恨啊!”


    白元海大中午的從川餐館回來後飯都還沒吃一口,就聽林素華在這哭,他腦子裏的血管都要被堵塞了。


    朝劉永遞一個眼色,劉永接到示意後微點了點頭,弓著腰出了客廳。


    再回來時,劉永附在白元海耳邊低聲道:“大少爺已經上環灣大道,估計再有十分鍾就到了。”


    從197大廈到落霞山的路程可不遠,大少爺竟用了這麽短的時間就過來了,可見他的心情也不會太好。


    希望這祖孫三代,千萬不要吵起來。


    林素華聽到了劉永的耳語,借著紙巾的遮擋,她轉了轉眼珠子,淒厲的嚎哭慢慢轉成了低低的抽泣。


    她要養精蓄銳,等白承允來了再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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