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的內心一直有一個目標,是針對他的對手的。打贏手塚是他的短期目標,偏偏自國小畢業後一直沒有尋得機會再和手塚較量,手塚的手臂傷勢反反複複他也過不去心裏的那坎去找手塚挑戰。打贏仁王,是他的長期目標,不僅現在還無法實現,更重要的是他希望以後每一次和仁王的比賽他都要拿下勝利。


    而幸村,是最終目標。


    很小很小的時候,自真田在俱樂部裏第一次見到幸村之後,他信了祖父一直和他說的,人與人之間,還是講究緣法的。緣分這種東西無疑是最玄妙不可言了的,從他第一次遇見幸村,至今為止,十年多了,看著幸村從雌雄莫辨的小豆丁變成翩翩美少年,感觸良多。


    真田至今都記得,自己第一次遇見幸村的時候,是誤把他當做女孩子的,即便那位教練已經給他提了多次他這邊是屬於男子網球的區域,見到幸村第一眼,他依舊懷疑那時候的幸村的性別。小孩子三四歲,青春期還沒到來,幸村的骨架較小,麵部線條柔軟,再加上一身中性的運動服,嗯,真田一直覺得自己最初誤會幸村的性別真的不能怪他。


    一開始的時候,他贏的多,畢竟他從四歲就開始修習劍道了,最開始學習網球的時候,網球技術基本等於零,所以他憑借力量和體力贏了幸村幾場。後來漸漸地,輸贏對半分。那時候,他已經就讀了神奈川第一小學,而幸村則是去離家更近的南湘南小學就讀。他們的交集也就變為了周末或假期時候俱樂部的練習和比賽。然後……真田發現,他已經打不過幸村了……


    網球講究天賦真田是知道的,但是他從不知道,天賦的差距之大有時候是看臉的。年幼的真田少年曾經在節假日的時候目送幸村少年被一群迷弟迷妹們送出校門,當看到等著幸村的他的時候,每一個圍繞在幸村身邊的人,都用一種“這人是不是好人”“幸村君的朋友看起來好像很可靠的樣子”考察真田一番的樣子,對著隻是和幸村一塊去俱樂部的真田笑,每個人嘴裏的意思都是“真田君要保護好幸村君啊!”本身年紀就比幸村打,自詡學過幾年劍道的真田,答應得一點都不勉強。然後他成了幸村6年國小生活的保鏢兼玩伴。


    把視角轉回網球這邊,真田一直相信天道酬勤,所以對於祖父製定的早上四點起來修習劍道的事情,他也從小堅持下來。對於網球,真田對它的興趣和劍道一樣高。隻是,他發現,他再也贏不了幸村了。直到他已經贏不了幸村了,他才意識到,原來幸村已經這麽強了。而就是這個時期,某次他去找幸村的時候,發現他在對著牆壁做擊球練習,雙腳綁著沙袋,沙袋這東西和專業用的負重是有很大區別的,他的重量並沒有負重那麽大,但是他的體積和本身的質量能夠修正擊球的步伐。


    幸村一開始是想用負重的,結果,器材店並沒有幸村這樣的尺寸,而且,店老板也告訴他,如果太早使用負重,會對他的身高造成影響。已經比真田矮了小半個頭的幸村,隻能選擇放棄這種負重,不過他央求自己母親為他做了沙袋,能直接綁在腿上充當護腿的一部分。這樣的訓練,確實事半功倍。真田聽完,有些擔心幸村的腰會受不了,他還在成長期,如果長期這樣高強度訓練,疊加的力量都會湧上腰部,可能年紀輕輕就會患上腰傷。不過,好在幸村說為了身高,他隻有擊球練習的時候會綁上沙袋。


    他們的比分從7-6還有一爭之力到後來場場的6-1、6-0,幸村強大得令人絕望。更絕望的是,在國小畢業之後,他再也沒能從幸村手上拿下哪怕一分。


    那時候,真田確定了一件事,幸村,是為了網球而生的。


    【比數4-0,幸村領先。】


    球場的周遭,亮晶晶的,好像好幾重的閃光彈疊加,而場中的真田,整個人置身於黑氣中。


    黑色氣場。


    真田領悟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這不妨礙,他對這一招的運用,猛力地揮拍,網球夾雜著巨大氣旋向幸村的方向呼嘯而去,卻在原來的軌跡上轉彎了,而且轉折的角度起碼超過了六十度。


    場外的非正選忍不住呼了一聲“哇!”來表示他們對這招的驚異和好奇,有些孩子甚至不忍心看部長那邊……難道部長的不敗神話會被副部長終結嗎?


    幸村從來都不需要讓人擔心,他反手就用拍柄將這顆拐了彎的球打了回去,甚至於,在這樣充滿創造性的絕招下,他肩上的外套輕輕地整件飄起後,依舊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肩上。


    對於真田這一招挺了解的柳為此做了解釋,“黑色氣場,真田的絕招之一,通過強力揮拍產生的氣流來強行改變球的運動軌跡,可令球實現多重轉折……目前是一重斬。”


    “這難道和曲球一樣?”難得開動腦筋的切原被自家柳前輩用筆記本輕輕敲了一下腦袋,“曲球的行走軌跡是有弧度的,而且,曲球是無法改變球本身的軌跡的。”


    仁王把手搭在切原肩上說道,“更何況曲球是通過旋轉來改變弧度和軌跡的,真田這招可是憑借揮拍的氣流碰撞以及他本人的氣勢才能造就的。”


    切原使勁掙脫自家前輩的魔爪,結果沒啥用,很不高興地開口,“仁王前輩,從你的嘴裏聽到類似讚揚副部長的氣勢的話語真的很難得,您,不會是柳生前輩假扮的吧?”嘴上雖然是這樣說,但其實切原的內心在翻騰,副部長有這麽強大的絕招,結果在青選的時候絲毫沒有泄露,實在是太過分了!雖然以前,他偶爾看到過副部長和仁王前輩對拚的時候周身黑氣繚繞,但是從來沒有發生過讓已經離開球拍的球再次偏離軌道的事情啊!


    他本來還有點沾沾自喜,自己現在離柳前輩近了一步,離副部長應該也是近了一步的……結果,沒多久就被告知,在他跨了一步的時候,副部長就已經跳了好幾步……實在是有點心塞……不過,自己才不會認輸呢!哼,早晚自己會開車超越副部長他們的o( ̄ヘ ̄o* )


    仁王忍不住伸手掐了掐自家後輩的臉頰,這一會懊惱一會又激動興奮的模樣,莫不是傻了?


    站在身後的柳,默默使勁拍開了仁王的手,把小學弟拉到自己身邊,免得被仁王這偶爾抽風的幼稚鬼教壞。


    場上的局勢再次變化。


    【比數5-0,由幸村領先。】


    一重斬無法拿下一球,真田咬了咬牙,即便腦部神經在叫囂著大腦的疼痛,他依舊顧不上這些,他現在也不過是習慣讓球實現一折,但現在看來,如果無法再進一步的話,他根本沒辦法逼出幸村的絕招。


    另一邊的幸村,卻狠狠皺了皺眉,重來一次,他對精神力的敏感度幾乎是得到了翻倍的強化,不僅僅限於自己的精神力,甚至包括,自己對手的……他眼瞅著對麵真田汗濕的額頭和已經顧不上形象的喘氣,真田也幾乎是到達極限了……


    隻是他的眼神中卻沒有絲毫倦怠……嗬,要在真田身上發現倦怠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前世他從u17歸來,身體即便疲憊,他的眼神也沒有絲毫改變……隻是,幸村看著真田的眼睛,亮得嚇人……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上輩子決賽場上和手塚一決勝負的真田,也是這樣的眼睛,這樣的眼神,即便膝蓋已經支撐不住,卻依舊能在猛力揮拍後吼出那句,“給我過去!”


    很多人一開始覺得,那顆球是被真田的氣勢和能量給吼過去的,但是後來幸村想想,也許那個時候,真田就對自己的黑色氣場有所體悟了……隻是,直到後來和自己比賽的時候,才真正爆發開來。


    而現在,似乎,遇到了和上輩子一樣的事情呢……


    幸村看著真田已經有些紅腫的肘關節,以及雖然真田還很精神抖擻,但周身已經開始飄忽的精神力都說明了他已經是強弩之末,甚至於,已經瀕臨極限。


    幸村有點糾結,感悟這種東西比起無我三大極限還要玄乎,幾乎是錯過了就難以補回來。可是看著真田幾乎已經要崩潰的神經,和已經有些損傷的手臂,幸村幾乎想要不顧形象地衝到真田的麵前抓著他的領口搖晃爆粗口,你就算欣賞手塚也不必要學習他的犧牲精神啊!以前有個傻乎乎的仁王就夠我操心的了!


    如果仁王知道一定會反駁幸村的了,明明我們之中幸村你才是那個最固執的人!


    真田在發動了一重斬之後再次揮動了球拍,原本已經轉折過一次的網球,再次改變了自己的軌道,呼嘯的網球仿佛周身帶著真田的黑氣,渾然天成。


    網球落地,輕輕巧巧地蹦了兩下,在幸村的場地停下。


    【0-15。由真田領先。】


    這已經是最後一局了,這一場打得比之前無論哪一場都要辛苦。隻是場上的真田還沒有放棄,即便他感覺他的大腦好像被電鑽鑽過般的疼痛。視線隱隱有些模糊,是幸村的滅五感嗎?話說好久沒有經曆了啊……哎,不是嗎?


    幸村看著有些神遊天外的真田,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總覺得太便宜他了啊……


    場外的仁王感覺到屬於幸村那如海如潮的精神力在激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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