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寧眉眼間都流露出笑意。


    “聞裕,你真是個流氓!”她說。


    聞裕驚了,難道紀安寧有讀心術,知道他剛才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他仔細看了看她,發現她眼神澄淨明亮,沒有一絲曖昧。像是簡簡單單在做一個陳述而已。


    不免有點摸不著頭腦。


    紀安寧卸下一個沉重的大包袱,整個人都鬆快了,眉眼帶笑,麵龐生輝,說:“我還是那句話,我隻想跟你做朋友。這種事情也沒有強求的,你不願意就算了。”


    聞裕“嘖”了一聲,正要說話,有人喊紀安寧的名字。


    兩人轉頭,喊紀安寧的是她們班的班長孟欣雨。她和幾個同班同學正從學校外麵往裏走。


    紀安寧撂給聞裕一句:“我同學叫我。”就跑了。


    她迎著孟欣雨過去,問:“出去逛街啦?”有兩個女生手上拿著些小紙袋,像是去逛了學校外麵那間小飾品店。


    孟欣雨說:“陪她們出去買皮筋去了。”這裏麵其他幾個女生跟紀安寧都不熟,隻有孟欣雨還算能說上兩句,剛才也是她喊紀安寧的。但她說完,轉頭瞥了另一個女生一眼。


    那個女生就是一心想當班花係花校花,前世紀安寧那些流言蜚語的主要產出者孫雅嫻。


    她目光閃爍,插嘴問:“剛才跟你說話的是大三的聞裕吧?”她剛才往這邊走,就注意到聞裕了,再一看,跟聞裕說話的女生不是別人,是班裏那個又冷又傲的紀安寧。


    她心裏有些小心思,但跟紀安寧關係不算好,她就捅捅孟欣雨,讓孟欣雨喊紀安寧。


    孟欣雨轉頭才看見紀安寧,沒多想,直接喊了。喊完才發現,紀安寧正和一個高個子大長腿的帥哥說話。她好像……喊的挺不是時候的。


    她腦子聰明,這會兒看孫雅嫻張口問那個帥哥,隱約明白自己叫孫雅嫻當槍使了。


    另外兩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說:“那個就是聞裕啊?真帥啊?”


    “那麽高,他有多高啊?”


    她們是聽孫雅嫻科普過聞裕的大名的,剛才一看,果真名不虛傳。大高個,麵龐硬朗,英氣勃勃。而且看起來好像很成熟,果然大三就是不一樣啊,比起來,班裏的男生顯得青澀多了。


    紀安寧說:“我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說:“肯定得有一米八吧?”


    “不止不止。”一個女生說,“咱倆個子差不多,你跟他差一截呢,肯定不止一米八。”


    孫雅嫻問:“上次就聽你說你們認識。你是怎麽認識聞裕的啊?我記得你不是省會本地的啊。”


    紀安寧淡然地回答:“在學校食堂認識的。”


    幾個女生靜了一秒,隨即興奮了起來。


    “哇,他來搭訕你是嗎?”


    “是不是想追你?”


    “天呐這就是我想象中的大學生活啊 !”


    紀安寧就等著這個話呢。


    紀安寧並不是包子,也不拙於言辭。隻是前世謠言已成勢,聞裕又是那麽一副死纏爛打的做派,她就是十張嘴去爭辯,也沒用。


    何況她一個人肩抗兩個人的生活,奔波勞累之下,沒有多餘的精力跟那些已經認定了她是個拜金女的同學們過多糾纏。不過四年同學而已,等到畢業,誰認識誰。


    隻是沒想到,她沒能等到畢業各自飛的那一天,而這一世,既然有機會重來,紀安寧覺得有些覆轍可以避開的。


    “他是有那個意思。”紀安寧大方承認。有男生想追她,並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沒什麽不能說的。


    孟欣雨幾個人更激動了,連著追問:“那然後呢?然後呢?”


    紀安寧莞爾,然後打破了她們的粉紅色泡泡:“聊了聊,感覺不合適。”


    “哈?”女孩們懵了。


    在她們看來,隻要不是討厭對方,男生夠高夠帥,來告白,差不多就可以接受了。哪怕一時沒感覺,也可以先從普通朋友處起,找找感覺嘛。


    “主要是經濟水平差距太大。”紀安寧說,“他家裏條件很好,消費比較高,我的情況你們知道的,不太合適。而且,我有好多兼職的,也沒什麽時間談戀愛。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


    她說話的時候,側頭看過來。


    陽光把她烏黑的瞳眸照成了淺棕色,白瑩瑩的皮膚泛著柔光。


    孟欣雨幾個人都怔住,在同一時刻,心裏生出了同一個念頭——紀安寧……真好看。


    明明是同齡人,明明都是才從中學生變成大學生,紀安寧的眉間卻仿佛比她們成熟了好幾分。沉靜的美麗已經不僅僅是長相,而是刻在了眉間,浸在水潤眸子裏的氣質。


    怪不的聞裕那麽高那麽帥的男孩子,都要在食堂去搭訕呢。


    幾個女生忍不住羨慕。


    孫雅嫻卻“撲哧”笑了,說:“你真逗。你知道聞裕家多有錢嗎?你要是做他女朋友,你還兼什麽職啊?一個月賺的錢還不夠人家的油錢呢。”


    如花的笑容掩不住眼底的嫉妒。


    前世,孫雅嫻追求聞裕不得,這嫉妒像毒蛇一樣催動她到處散播紀安寧的謠言,往她身上潑髒水。


    對比著孟欣雨幾個人的天真青澀,紀安寧清楚地看到了孫雅嫻美好皮相之下的醜陋。


    她眸光微冷,問:“你這是想談戀愛,還是想被包養?”


    孫雅嫻臉色不好看起來:“怎麽是我?說你的事呢不是。”


    紀安寧微笑:“我的話,剛才說了,聞裕家裏太有錢。我經濟能力有限,如果跟他交往的話,我大概負擔不起交往中的花銷。所以,我已經拒絕了他了。”


    孫雅嫻爭辯說:“男女生談戀愛,男孩子經濟條件好一點,負擔戀愛的費用沒什麽呀。或者你可以讓他負擔大頭,你負擔小頭啊。”


    “可以的。男孩子負擔戀愛費用,這種形式我覺得可以的。隻要兩個人都樂意就行。”紀安寧欣然點頭同意,而後話鋒一轉說,“但我剛才說的是,我因為要打工兼職,所以沒什麽時間談戀愛。你卻說跟這個有錢的男生交往,就不需要再辛苦打工了。”


    紀安寧心平氣和地說:“請你搞明白,我打工賺的是我和我外婆的生活費和醫藥費,這些錢都不是戀愛的費用。你如果覺得你跟誰在一起,就可以不用自己賺錢,那是要男孩出錢替你養活家人嗎?你要是這樣的話,就不是談戀愛了吧?我覺得你想要的這種,像是把自己賣了一樣,不太好吧?”


    前世孫雅嫻扣在她頭上的屎盆子,這輩子紀安寧搶先扣在了孫雅嫻頭上。


    “你……!”孫雅嫻氣得滿臉通紅,卻又反駁不了紀安寧的邏輯。紀安寧的邏輯,是建立在她先前說出來的話的基礎上的,不過是把她的話解讀了一下而已。


    而孫雅嫻說那些話的時候,的確就是酸不溜丟的明示暗示聞裕有錢,紀安寧可以靠著聞裕活。不過是被紀安寧揭開了一層遮羞布。


    孟欣雨三個人對視幾眼。孟欣雨到底是班長,她伸手挽住紀安寧的胳膊,說:“好好地說帥哥呢,你們倆爭什麽呀。”


    孫雅嫻立刻接住了台階,想就坡下驢:“就是呀,開個玩笑而已,這麽認真幹嘛?”


    “就是開玩笑啊,都是大學生,這麽多年苦讀考上華大的,不可能成天就想著找個有錢的男朋友靠金主傍大款的,知道你是開玩笑呢。”紀安寧露出微笑,“我也是。”


    靠金主,傍大款,都是前世孫雅嫻用來說紀安寧的。紀安寧今天都還回去了,隻覺得胸中一口濁氣隨之發散了出去,胸臆間開闊了不少。


    孫雅嫻臉色就難看得多了,她勉強笑笑,說:“我去小賣部買點東西,你們先去教室吧。”就匆匆走了。


    “沒看出來,你嘴皮子還真厲害。”孟欣雨齜牙一樂。


    她手臂還挽著紀安寧。女生中像她這種拉架的,上去挽住爭執雙方中的其中一人,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行為。但當她伸出手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就選擇了紀安寧。


    實在是,孫雅嫻說的那個話……可不就是紀安寧揭破的那層意思嘛。


    孟欣雨雖然不算是貧困生,但家裏經濟壓力也非常大,對紀安寧是很理解的。孫雅嫻那種陰陽怪氣的腔調,讓她也感到不舒服。


    紀安寧麵帶微笑的就把她懟得啞口無言,孟欣雨心裏也很痛快。


    不光是她,另兩個女生也說:“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說話酸溜溜的真讓人不舒服。”


    她說的是孫雅嫻。


    誰都不是傻子。一個漂亮女孩剛承認自己被個有錢帥哥追,另一個說話就夾槍夾棍,明裏暗裏貶損,誰還聞不出這裏麵的酸味啊。


    “是啊。平時覺得她有漂亮又大氣呢,挺大麵的啊,沒想到這樣。”另一個女生也說。


    大一新生,初到新環境,正是互相尋找誌趣相投的小夥伴的階段。


    軍訓時一起摸滾打爬的戰友情,快速促進了大家的感情,卻也暫時掩住了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性。回到學校之後這段時間,是一段發現差異,小團體不斷拆分重組的調整過程。


    紀安寧沒參加軍訓,也不住宿舍,錯失了兩個跟同學們親近的有利條件。


    前世她放棄了為自己辯解,也放棄了跟同學們交流接觸,讓自己孤單地飄零於群體之外。


    這一世,她心存芥蒂,本來不打算主動去和別的同學親近的,誰知道懟了一回孫雅嫻,卻意外的得到了孟欣雨三個人的認同。


    人的命運,常常因不起眼的、不經意的推動,而走上完全不同的路呢。


    譬如紀安寧就想不到,她一時心動想參加搏擊社學點東西,根本就是自投羅網,自己主動跳進了聞裕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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