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文星死死拽住身前飛龍的衣擺,哭的是稀裏嘩啦,想來自己也是太倒黴了,前段時間被聞人訣個小賤種算計的差點沒了命,好不容易撫平自己受傷的心靈,跟著村裏的大人們出來學著捕獵,又遇上了這種事情。


    康適上次被蛇咬救治的晚,無奈之下被砍掉了一條腿,在村子裏半死不活的躺著,他們幾個成年的就被帶出來曆練,哪裏知道,追隻受傷的獵物居然還能誤闖這種可怕蟲子的產卵地。


    一路逃到這裏,身周保護他們的大人已經一個個倒下,眼見著是要自己上去搏命了,文星狠毒的性子瞬間軟成一灘,本能往最護著他的飛龍身後躲。


    飛龍現在哪裏顧得上安慰他,死死捏著手中的刀,等待著給撲上來的蟲子致命一擊。


    這種古怪的蟲子吃起人來,特別惡心。


    一旦被它們纏上身體無論如何都甩脫不了,剛才他跟著大人幫另外一個被撲倒的人去除身上的蟲子,可是無論砍了蟲子多少刀,眼見著蟲子都死了,卻還不肯鬆口。


    那人被吸食血液到最後成人幹,一直都沒有失去意識,活生生感受疼痛到死,看的人頭皮發麻。


    康時見身周大人逐漸減少,可密密麻麻的蟲子還在從遠處爬來,心中已然不抱什麽期望了,隻是想起還等著他回去的弟弟,不得不再次鼓起勇氣來。


    他走到一直跟著大人拚殺的向陽身邊。


    看向陽死命控製住一隻蟲子,他也拿出隨身的大刀,使出渾身力氣,狠狠刺入蟲子身體,看蟲子觸角還在舞動,幾次想從向陽手中掙脫,他發麻的心突然一涼,大叫著如同癲狂般再次拔出刀又插入,直到蟲子死的不能再死,他還在啊啊叫著不斷砍著蟲屍。


    “好了!”向陽抹去臉上沾染的蟲子血液,揮手攔了一下他,康時才如夢初醒般怔怔停下動作。


    就這一個愣神間,身周另外一個人身上已經爬上了三隻蟲子,不堪其痛倒下,向陽剛想伸手拉一把,蜂擁而至的蟲子一下就淹沒了那個人的身體。


    他們這群人付出了數條生命,也不過是後退了十來步。


    “向陽,咱們還……逃得出去嗎?”康時忍不住發出哭泣聲,顫抖著身子,眼神麻木的落在蟲堆裏。


    向陽皺著眉頭沒說話。


    那邊,飛龍被文星纏的煩了,大吼一聲“鬆開”,又把文星死死拽住他衣擺的手拉下,把對方推回人群中央,他自己往前幾步,一腳把隻蟲子踹飛,而後又用手中的刀,刺死另外一隻。


    飛龍眼神凶狠,可微微顫動的嘴角還是能看出他內心的緊張。


    他的父親讓他跟著村裏的捕獵隊出來曆練個幾年,好名正言順的繼承村長的位置。


    前段時間被小賤種暗算,後來回到村子,父親親自帶著一大群人出來,就又發現了已經被聞人訣殺害的村裏失蹤的其他大人。


    雖聽說聞人訣被怪鳥抓走,必死無疑,可父親依然關了他好一段時間,最近才放他自由行動,眼下更是第一次跟著出村學習獵食,沒成想就遇上了這種危機。


    父親已經如願娶了向月,足足大了對方30歲,新婚當晚他住在隔壁的房子依舊聽了一夜的哭叫,可不管如何,也算是如花美眷在懷了,不然兒子這第一次的出村曆練,該由他親自帶隊才是。


    可能也就不會出事了。


    這麽想著,前方這次帶隊的鄭叔已經大喊一聲:“快跑!”


    中年男人知道逃生無望,指揮著隊伍裏的年輕人跑,他自己反倒帶著剩下的幾個中年男人衝上前去,妄圖給身後逃跑的人拖延些時間。


    可這一切不過是枉然。


    人類雖然一直在減少,可遠處靠近湖泊的叢林中正密密麻麻的不斷爬來龍虱,看樣子,這次是捅了龍虱窩了。


    聞人訣已經離的這群人非常近了,村裏的人卻沒一個注意到他的,都在拚命,反倒有幾隻龍虱察覺到這個人類的靠近,停下來,又試探著爬向聞人訣。


    他說剛才在山峰上看到湖麵流動的黑帶是什麽呢,原來是從湖底爬出來的龍虱群,而且順著來路看,應該還在源源不斷的往這邊匯聚。


    靠著幾個大人的拚命,飛龍帶著文星幾個人開始玩命跑,但這種拖延不過一瞬,因為稀稀落落的,從林中四麵八方又一次匯聚起蟲群。


    文星最後的勇氣終於耗光,再沒跑的力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嘶心裂肺的嚎哭起來,無論飛龍怎麽拉拽也不肯起來。


    向陽拉著康時靠近飛龍,這次出來曆練的十多個年輕人,隻剩下他們四個,而帶隊的大人,也隻剩下三個,正麵如死灰的站在他們身前。


    康時軟了軟身子,差點跟文星一樣坐到地上去,但他又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了,隻是扔下了手中的刀,再無反抗的心思。


    向陽皺眉,悄無聲息的把右手別到腰上,臉色亦是前所未有的難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還有槍,可有槍又有什麽用?他總共才幾顆子彈?在這種蟲堆裏怕還沒有刀好用。


    視線微微下垂,落到手中的刀上,與其被這不知名的蟲子活活吸血而死,倒不如自己給自己一刀,落得個痛快。


    麵對死亡的逼近,剩下的人失望的失望,膽怯的膽怯,向陽反倒起了死意,妹妹已經被逼迫嫁人了,如今他的牽掛倒……少了很多。


    “什麽人?!”身前三個男人中有人嘶吼出聲。


    在這千鈞一發之刻,聲音尖利扭曲。


    這一聲大吼打斷了向陽的思緒,也讓地上癡傻著的文星和站在他身旁的飛龍跟著一起詫異投注目光。


    就見圍繞著他們的密密麻麻的蟲群遠處,慢慢清理開一條通向他們的道路,凡是擋在這之間的蟲子瞬間化成水,而後被地麵吸收。


    其他蟲子見著這般景象,竟也開始慢慢後退,如同迎接蟲王的降臨般,神奇的開出了一條通道。


    天眼隱身懸在他頭頂,一路來,他身周的蟲子都被天眼融化成了水,慢慢走著,其他蟲群居然也開始趨利避害般的躲閃他了。


    早在靠近這處地方時,聞人訣就發現了這些都是熟人,尤其是被圍在中央保護的那幾個。


    否則,他應該沒這麽好的興致,在這浪費時間。


    飛龍覺的眼下的一切都詭異非常,這麽可怕的蟲群居然避開了,雖然依舊圍著沒退,卻沒了任何動作。


    若不是一路來,擋在路中央的蟲子都被融化殺死,他差點以為現在走過來的這個人類,就是這些蟲子的幕後掌控者。


    可人類為何能做到這樣?


    向陽也在默默打量這個人類,他的出現讓蠢蠢欲動的蟲群停下了動作,也沒見對方有任何舉動,但凡是敢靠近對方的蟲子,全無一例外的被融化成了水。


    最終,這個閑庭信步般散漫的人類,一步步踱到了他們身前。


    三個早就看呆的中年男人中,終於有一個清醒過來,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身周蟲群,而後才走前幾步,有些遲疑的問道:“你是什麽人?”


    “你問過了。”聞人訣笑了一聲,語氣倒很是和緩。


    他重新邁開腳步,就往對方身後去,那男人本能伸手想攔,可手還沒能伸到聞人訣身前,就被整齊切斷,掉落在地。


    男人先是愣了一愣,而後才被劇痛刺激,慘叫一聲,抱著斷臂滾倒在地。


    傷口看著像是被從上而下切斷的,可眼前哪裏有傷人的利器?


    而且這個神秘人根本就沒動手,剩下的兩個中年男人皆膽寒不已,默默退開了身子。


    斷臂滾倒在地的男人慘嚎著滾離了幾步,邊上本就蠢蠢欲動的蟲子像是被他的血液刺激,再一次不管不顧的湧上前來。


    斷臂男人很快被黑色蟲堆淹沒,前邊的兩個中年男人退回了飛龍他們身邊。


    聞人訣向著他們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無意外的有動作的蟲子依舊化為水,這讓飛龍他們暫時安全。


    向陽總覺的“神秘人”的那一句話,聲音很是耳熟,像是某個被他深刻於心的聲音,但對方剛才的說話聲不大,他不敢確認。


    再說,怎麽可能呢?


    他再一次仔細打量起神秘人的穿著,明顯不同於聚集地人的服飾裝扮,黑色的衣袍看著低調,但邊角銀色的紋章透著神秘和華貴。


    簡單的穿著,身上似乎沒有攜帶任何物品,隻有腰間被掛在銀鏈子上的匕首。


    怎麽都不可能是那個人才對。


    他皺眉,深深遲疑。


    來人不知是敵是友,而且剛才被切掉手臂的陳叔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下的手,飛龍到底鼓起膽子,迎上前去。


    “你好,我們是附近聚集村落的村民,誤惹了這不知名的厲害蟲子……”飛龍遲疑著,但還是說道:“多虧被您所救,您如果不嫌棄,可以和我們回村落,我們整個村子都會感激您,報答您。”


    他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這樣恭敬,實在是這個人出現的太過詭異了,讓他不得不如此。


    聽了他萬分謙卑的話,那個人也沒什麽表示,雙臂倒是從胸前移開,輕輕垂在身側,仰了仰頭,似乎準備開口。


    飛龍萬分鄭重的準備側耳傾聽。


    黑衣戴著古怪麵具的人卻忽然抬起腳,以離奇快的速度和力道把飛龍壯碩的身子活生生踹飛了出去,飛龍身後緊緊跟著的文星還沒反應過來,兩秒後,失聲尖叫。


    聞人訣露在麵具外的眉毛輕蹙起,腳步向前,漫不經心般揮手。


    “啪!”


    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直接打斷那刺耳的尖叫。


    文星身型本就瘦小,聞人訣這下出手更沒有顧忌力道,一耳光下去,尖叫消停了,瘦弱身子也往旁側著摔倒。


    把飛龍踹飛,緊接著甩給文星一巴掌,一切的發生不過瞬間,等所有的人反應過來,就見來人已經收手,正施施然的按壓著自己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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