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訣被晃的翻白眼, 腦袋的暈眩隻是片刻, 其實一會後就回神了, 隻不過身體突然的虛弱讓他沒有站起的力氣。


    可明顯攬住自己活動的人很不滿了。


    “你沒死就自己站起來好不好?”語氣雖然不滿, 但笑容依舊詭異的燦爛。


    聞人訣迷糊中逐漸看清那張臉,居然還有心思調侃, “你來的太早了。”


    “嗯哼!”白嫩臉頰上有血濺上, 藍岸不在意的低頭用他胸口衣服拭去, 也沒顧得上看人臉色, 看前頭襲擊者大部分被清理掉, 冷道:“這麽拚命做什麽?為了權勢真連命也不要了麽。”


    “你不等著看戲嗎?”聞人訣平平問了句, 雙腿用力, 試圖自己站起。


    藍岸低頭, 瞳孔直視著他, 眸色很是複雜,不過還是毫不憐惜的一把把人甩開。


    沒想到他會放的這麽猝不及防, 聞人訣一下沒站穩,跌倒摔出。


    藍岸看他狼狽, 嘴角咧開, 笑容更大, “爽不爽啊聞大隊長?還頂我嘴嗎?”


    冷汗直落, 腹部插入的匕首被自己伸手扶住,他現在算是看分明了, 藍岸這人, 翻臉比翻書還快。


    街角那頭, 槍聲逐漸停歇,晃了晃又開始混沌的腦袋,聞人訣扭頭看向身後被人扶著躲入雲家的陳涼息。


    再回頭對視上藍岸目光,嘴角彎起,在徹底昏死前回了最後一句話:“他死了,我會頭疼。”


    藍岸還準備頂上一句,但看人已經昏死,隻好作罷。


    ……


    聞人訣混沌中隻感覺有人在離自己忽遠忽近的說話,慢慢的,那聲音逐漸清晰起來,到最後仿佛就在自己耳邊,他想強迫自己恢複意識,但身體每個部位傳來的虛弱,讓他的眼睛在睜開一線後,又慢慢合上。


    暈眩中,耳邊對話的聲音逐漸模糊。


    他嘴唇動動,含糊叫了聲:“安老……”


    “哎?主上是不是醒了?”飛馳剛把水端上來,原來這種事情也用不上他這個賭坊的大管事親自動手,不過現在可是表現的好機會,在炎振寸步不離的守著老板之後,他也表現的格外殷勤。


    炎振正跟旁邊的管事說話,把已經批複好的文件遞給那人,一時真沒留意床上人的動靜。


    見飛馳放下水盆靠近病床,他也趕忙起身過去。


    聞人訣嘴唇在輕微開合,但眼睛還是閉著的。炎振低下頭,仔細去聽他的聲音,可實在太含糊也分辨不出來,隻好對著飛馳搖頭。


    “去把醫生請過來。”


    保險起見,炎振還是決定讓人過來看看。


    主上出事後,王區用了最好的醫療設備救助,炎振趕到時看人慘白臉色,真當自己這個主上是熬不過來了。


    好在情況穩定的很快,在醫生說沒問題後,他得到王的同意,把主上從醫院接出,安置在賭坊中。


    王本有意接主上進王居,但是被他拒絕了。


    他口中不敢明說,心中卻在腹誹,自己的主上不就是跟著王,才淪落到這步麽,與其把主上一人丟在王居,不如接回來,自己親自照看。


    陳涼息這次能夠活命多虧了聞人訣,自然不會多為難他底下人。


    主上一昏迷就是五天,雖然區內最好的醫生再三保證沒事,隻是失血過多造成的虛弱,但炎振還是很擔憂。


    現在是多事之秋,陳涼息在自己的王區遭到這樣大規模的襲擊,無論身心都憤怒到極點,大規模的血洗行動從那天開始就沒結束過,區內動蕩不安,而剛組建的第四戰隊前帶不著,後靠不上,群龍無首。


    且因為組建的匆忙,各類人員混雜,數目雖比不上前三個戰隊,但要花的心思一點不少。


    炎振管理賭坊也就罷了,現在不得不連第四戰隊一起操勞。


    一時忙的頭尾不是。


    區內混亂,對賭坊下黑手的也不少。


    刀戈一早就得到十三區要刺殺陳涼息的消息,也早告知過主上,可炎振不知為何一向心計深沉的主上,還是著了道。


    手下又有人上樓來說事情,炎振看醫生還沒到,也怕影響人休息,帶著人就先下樓去。


    等他帶著急匆匆趕到的醫生和刀戈上樓,剛進房間,身旁的飛馳就“啊!”了聲。


    炎振抬頭去看,一瞬也愣住了。


    就見昏迷不醒數日的主上,已然好好靠坐著床頭,視線靜默的打量著他們。


    炎振很是激動,一瞬有找到主心骨的感覺,這段時日來,大小事情都快把他逼瘋了。


    聞人訣清醒了有一會,慢慢找回自己的思緒,隻嗓子沙啞發不出聲音,看門被推開,炎振走在前頭,身旁還跟著數個白衣長袍之人。


    “主上!”合著飛馳,所有人顫抖著叫了聲。


    聞人訣沒有力氣,懶得回應,隻低垂了目光。


    那邊炎振帶著醫生靠近,好好的給他上下檢查了番。三個醫生都點頭確認沒事,但炎振還是不放心的讓再給檢查一次。


    終於擠出些聲音來,他冷道:“讓他們出去。”


    炎振一直留意著,看他剛才好好的配合檢查,就猜想大致真的沒事了,現在聽他說話,服從命令,立馬就讓一幹不相關之人退下,又親自去關了房門。


    偌大的房間很快便隻剩下聞人訣,炎振、刀戈和飛馳。


    飛馳很機靈,趁著炎振去關門,趕緊倒了杯溫水,遞到主上手中。


    連喝幾口溫水,聞人訣才覺的自己真正活過來,嗓子不再幹啞的冒火,看著坐回身前的炎振,他低聲問:“我睡了幾天了?”


    瞳中激動還在,炎振也跟著不自覺的放輕聲音:“主上,你都睡了足足五天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唉。”


    男人哪有不愛權勢的,可真正權勢在手後,炎振卻覺的心累。


    管理賭坊時意氣風發尚不覺的什麽,可管理戰隊後,還要應付王區各種心懷詭異之人就真的有些吃不消。


    對他而言,一個命令之下,牽扯的就是無數關聯之人性命,己方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牢你,最後所有的大主意都得你拿,他之前看主上老神在在的沒有什麽,漫不經心的似乎也沒幹嘛,可真正到自己上場,才知道,有時候光是下決策就夠累的。


    那是一種心理負擔。


    炎振及時止住話頭,聞人訣也沒準備聽他長篇大論的抱怨。


    微側頭看右手上吊著的藥瓶,他左手一動,就把針頭從手背上拔了下來。


    “主上?”炎振想攔,沒來得及。


    這麽粗蠻的拔掉針頭,哪有不流血的,但聞人訣絲毫未在意,自己用手指按壓了會,又扭回頭看其他人,淡聲道:“說說之後的事情。”


    炎振無法,隻好讓飛馳先搬走藥水架子,他沉思了會該從哪裏說起。


    刀戈則一動不動,背景牆般立著。


    “一點東西都沒問出來?”聽炎振說了一陣,聞人訣低垂著視線,貌似在看被單上的花式。


    炎振點頭道:“潘肖隊長怕是什麽手段都用上了,那些被抓的活口,也沒有鬆口說出什麽。”


    若有所思,他蒼白的右手中指,不自覺敲擊起自己左手手背。


    刀戈站在角落,目光平靜注視著床上之人。他手下組織中早有人無意間探知到消息,十三區聯合王區內的一些家族,準備暗殺掉王。


    自己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刻就把訊息傳遞給了主上,可是自己這個主上,卻什麽準備都沒做。若真想立功,告知王消息成功阻止刺殺不就好了麽,何苦把自己弄的這麽狼狽。


    他很是想不通,不過這個主上的行事作風,能讓自己想通的也極少。


    “對了,雲家小少爺這些天往這打了不少電話,每天都在問您的情況。”炎振想起什麽般,添了一句。


    那天的刺殺就發生在雲家門口,聞人訣救主的事情又傳的太開,就算雲暮再不管世事,也能聽說起聞人的名字。


    再一聯係賭坊,他就去問了自己的哥哥,結果沒想到,真是自己那個“特別”的朋友。


    他一直惦記著和人出去玩,知道了對方受傷的消息便很是擔憂。


    以前不敢和人接觸,是怕家裏人責怪自己和下等人交往,但是……雲暮雀躍的想著,王區第四戰隊隊長,這個身份再不低等了吧。


    是不是……以後自己就能和聞人,不遮掩的做朋友了?


    這段時日王區氣氛緊張,家裏人不會讓自己出門,但是電話還是可以打的。於是乎這一天數個電話,讓炎振都習以為常了。


    聞人訣自是沒忘了雲暮,聽炎振說對方給自己打電話也沒什麽意外,隻開了口剛準備說什麽,“叮鈴鈴”的鈴聲就在房內響起。


    炎振看刀戈一眼,靜默站著的男人走過去把電話挪到了床頭來。


    炎振接起電話,嗯了幾聲,又說了句:“醒了。”接著視線詢問般落到聞人訣臉上。


    沒開口,聞人訣伸手示意。


    炎振忙把電話放到他手中。


    “喂?聞人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是輕柔。


    聞人訣“恩”了聲。


    “啊……”雲暮聽到他低沉又略微沙啞的聲音,一瞬忘了該說什麽,安靜半晌,支支吾吾的憋不出一個字,怕人掛電話,急的憋紅了整張臉,隔著電話終於悶出句,“你好些了嗎?”


    聞人訣又“嗯”了聲。


    那頭雲暮聽見這一聲回應,立馬就開心了。


    不再在床上亂轉,對房間中擔憂自己的仆從笑笑,終於安安生生在大床中央坐下,唇一啟,剛準備再說什麽,就聽見話筒對麵傳來巨大的一聲“砰!”


    “聞人?聞人你怎麽了?”雲暮發愣,先把話筒本能移開耳邊,而後又緊張的放回臉頰,可惜話筒那邊的聲音變得很是雜亂,沒人回應。


    聞人訣皺眉回頭,看著被踹開“嘎吱”作響的房門。


    標誌性的波浪卷黑長發,雪白皮膚被淺綠衣服襯托的更為“嬌嫩”,藍岸以一種絕對“豪邁”的姿勢,出現在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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