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隊長跌倒在地, 微仰著腦袋看他青色紋路麵具, 張了張口又閉上。


    自己彎腰撿起喇叭, 他喝了聲:“第一分隊全部上車, 給我拖住他們,哪怕把你們自己當手\\雷給我炸了, 也得給我咬住他們的屁股!要是把人給我追丟了, 我就帶著你們的名字回去!”


    來時準備的摩托, 現在看來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有陳涼息心腹站在人群後, 互相對視上一眼, 點了點頭。


    因為第四戰隊隊長對茂林的熟悉, 王出發前問過對方需要什麽, 他也沒提別的, 就說準備些摩托, 現在看來真是極有必要。


    十幾輛摩托,在這白霧中能準確跟住幾輛還真不好說, 但隻要有一兩輛跟住了,其他人就好追上去。


    “轟隆隆”發動的摩托聲快速遠去, 聞人訣轉過身, 看已經整好隊形的其他分隊, 舉高喇叭再次命令:“其他分隊, 給我追!”


    循著摩托車的聲音一路追去,跑的氣喘籲籲, 維端心識中喊了他幾次:“你的身體經不住你這樣跑。”


    聞人訣置若罔聞。


    等他步伐慢下來, 炎振趕忙上前, 蹲下身,急道:“主上,上來吧!”


    不再勉強,趴上炎振後背,周邊跟著他的十多個賭坊異變者一瞬加快了速度。


    一路追去,大霧逐漸稀薄,路上經過幾輛摩托車殘骸,還有幾輛正在燃燒。


    濃霧之中樹根遍布,一個避讓不及,就是車毀人亡。


    可也總算是咬住了那夥人中最後幾個的屁股,且白霧正在散去,還剩下的三輛摩托緊咬住人不放,前頭被追逐的十來人身型再快三分,一瞬消失在隱約矗立的大樹間。


    騎著摩托的人一下慌了,紛紛停下車子,他們身後坐著的戰隊隊員也趕緊下車,跑上前觀察周圍情況。


    前頭是個陡坡,薄霧正在逐漸散去。


    難怪,剛才看著那些人就像在一瞬間原地消失了。


    不可能再騎摩托了,三個騎手跟著跑上前。


    一路追來,他們也槍殺了幾個,加上視線逐漸清晰,更加肯定了之前看到的人群是誰。


    出乎十七區所有人的預料。


    追在他們身後的大部隊現在也放緩了速度,聞人訣緊蹙著眉,和身邊人麵麵相視。


    交手之時就覺的有些不對,一路來,看到的屍體在濃霧散去後越發清晰。


    不是他們原以為的十八區戰隊,更不是什麽聚集村落的村民。


    這些麵目全非,死相難看的偷襲者統一穿著藍色製服,胸口畫著雙雪白翅膀,有個別偷襲者胸口還畫著交錯的刀槍。


    陳涼息派來的親衛隊長之一麵目陰沉,詫異道:“這是十五區的戰隊服飾,裏麵還有他們的王親衛隊。”


    “他們為什麽要襲擊我們?”


    看不知所措的人群一眼,聞人訣暗下裏眯了眯眼,盯著地上的屍體看了一會,出聲道:“繼續往前追吧,放緩些速度,等後邊營地裏的人追上來。”


    說是放緩速度,他們的速度也並沒慢上多少,因為濃霧散去,後頭跟著的隊伍快了許多,待追上他們後,帶來個更確切的消息。


    營地中遍地躺著的,皆是穿著十五區戰隊服飾的大漢。


    第四戰隊跟十五區接觸很少,聞人訣身邊跟著的幾個王親衛隊長上前仔細查看後,肯定道:“確實是十五區的衣飾。”


    維端:“這是玩的哪出呢?”


    聞人訣低著頭,無聲抖動起肩膀,就在他身旁蹲著的炎振和刀戈一臉詫異。


    “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他自顧自在心識中發笑,維端忍耐的辛苦,連連發問:“玩哪出呢?”


    “玩哪出呢?”


    壓根沒管它的困惑,聞人訣抬起頭,對視上周圍蹲著的一圈戰隊骨幹視線,陰沉道:“不奇怪,十五區早把十八區視作囊中之物,看我們要攙和,必然不樂意。”


    “先下手為強嘛。”他語調調侃,站起身後卻一拳狠狠砸向身旁大樹,咬牙切齒道:“可恨!欺我十七區沒人嗎?”


    他在原地煩躁的轉著圈,泄憤般自言自語罵道:“我就說十八區總共才幾個人,哪裏顧得上抽出人手來阻擊我們,原來是十五區,天大的胃口!這沙南茂林他們是要一口吞下,吃獨食麽?”


    看他氣到要爆炸,炎振勸慰了兩句:“主上,先消消火氣,眼下我們需想想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憑白損失了這麽多戰隊成員,他心情暴躁是可以理解的,隨隊前來的幾個陳涼息心腹往後退了幾步,盡量不去幹擾他的決策。


    這種需要承擔責任的時候,他們還是能避則避嘛。


    “還能怎麽辦?!”聞人訣狂躁的衝炎振吼到,又再好好的自我深呼吸了幾次,粗聲道:“他們既然在這裏阻擊我們,必然不會再允許我們往前去染指十八區,既然敢來主動招事,自然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炎振一臉不解的看著自家主上突然變的異常狂躁,刀戈則眸色幽深的幾步退到了一旁。


    心識中的維端雖然還完全摸不清楚狀況,卻肯定自己這個主人又演上了,默默看戲。


    聞人訣氣勢洶洶的領著一整支戰隊,沿著記號追上前頭跟蹤的人。


    先頭那七八人正趴在一個陡坡上,小心翼翼往下打量。


    去帶大部隊的人早示意過要安靜,數千人就這麽輕手輕腳的無聲靠近。


    那幫襲擊者大概以為早甩脫了追蹤,正在山坡下老神在在的活動。


    跟著趴到那幾人身邊,聞人訣沉道:“這就是他們的暫時落腳點?”


    坡下大概有兩千左右的十五區戰隊成員,正在忙碌。


    幾個分隊長指揮著十七區戰隊,慢慢包圍住了山坡下的藍衣人。


    ……


    拿出包裹中的肉塊,扔進水中稍微煮了會就從中撈起,穿著藍色衣飾的十五區戰隊分隊長咽下食物,搖了搖腦袋,對身邊人無奈道:“這幫十八區的也太太娘的能跑了,消息到底準確嗎?”


    這從戰場中心一路追過來,追的他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身旁坐著的同樣是個分隊長,在仰頭把壺中水喝完後,抹了抹唇,唾罵:“誰說不是呢?跑的比犬兔還快!消息是沒錯的,上頭說是一號傳回來的消息。十八區這幫陰險小人,以光核為餌,跟咱們打的是難舍難分,其實暗下早他媽讓兩百號人偷偷的把光核運出去了。”


    要說十五區的王和陳涼息的想法不謀而合,在聽說出了塊百年難遇的晶核後,立馬按捺不住的發了兵。


    吞噬晶核可以異變的傳聞早不是一天兩天,甚至王區內不少人作為試驗品都成功了。


    可他還是沒有吞噬,他覺的要配得上自己的,那必須是獨一無二的晶核。


    從臥底那裏得知十八區無意間在茂林獵到塊稀有光核後,他就決定不能讓他們把這塊光核運進王區,否則再想奪,難度就大了。誰知道十八區會不會安排其他人先給吞噬了。


    直接發動戰爭,二話不說就是奪。


    前個幾年莫名其妙爆炸的那艘飛艇他也顧不上深究了,這麽些年,臥底地位越來越高,不也沒試探出有什麽嗎。


    也許,隻是個巧合?


    這幾年兩個王區之間小摩擦不斷,也沒再見十八區把自己的飛艇打下來過不是嗎。


    他本以為這種突然襲擊定勢在必得,可哪裏知道,因為這顆光核的罕見,十八區加大了護送力量,且因為幾天前十七區才剛來打了場秋風,聯動的速度更快了。


    這不,兩邊圍繞著押送光核的隊伍,越打越激烈,場麵也越來越大。


    直到演變成一場大戰,打到最後都不為這顆光核了。


    可在數天前,他們那個“臥底一號”又傳出個消息來,說十八區早安排了兩百精銳,私自押送著光核繞路回王區了。


    中心戰場卻還以光核為餌,拖著他們在茂林中繼續打,不讓他們把注意力轉移到十八王區去。


    相當陰險。


    十五區的王遙控指揮,當即決定從戰場上撤下半支戰隊,兩千號人包抄了那兩百人,先把光核拿回去。


    這場仗,他們再慢慢打。


    想的倒是挺好,哪裏知道這兩百人是十八區心尖上的精銳,在發現追兵後表現的相當難纏,好不容易縮短距離準備吞下了,結果對方就跑到了瑪瑙湖邊,兜著他們在白霧中繞了兩天,玩躲貓貓似的。


    相當惱人!


    十五區的人也隻是短暫休息,一會還得循著線索追過去,這兩天他們也差不多摸透這邊地形了,等濃霧散開後,總會越咬越緊的。


    直到最後一口叼住對方咽喉,讓他們再也蹦躂不了。


    他們想的很完美,這休整不過片刻,山坡上突然就響起了震天的呐喊衝鋒聲,幾個分隊長還沒來得及站起,身旁泥土就被炮\\彈掀飛了。


    視線中,鋪天蓋地從兩側衝下穿著紫衣的十七區戰隊成員,根本來不及麵對麵說話,子彈就呼嘯著招呼過來了。


    將近三千人包圍兩千人,有心打無心,陣型又是實打實的包餃子,戰況從一開始就呈現一麵倒的壯觀。


    站在山坡上沒往下衝,聞人訣麵具外露著的眉眼,皆是多日來一吐濁氣的意氣風發。


    坡上坡下槍子炮彈如雨、血水橫流,交戰雙方的廝殺呐喊震動了方圓地界,有猛獸跟著發出吼叫,天空之上,雙翅展開十數米長的鳥類開始盤旋觀察。


    維端在心識中有氣無力的再一次無望發問:“搞什麽呢?”


    本以為還是得不到回答,沒成想主人注視著山坡下,神色頗為怪異,輕輕道:“先前那波襲擊者,你有注意過他們的步伐嗎?”


    早在那幫人從白霧中殺過來時,他被保護在最後,就有好好仔細打量。


    維端愣了下,問:“怎麽了嗎?”


    “曾有兩個人距離我很近,他們的步伐……是狐步。”


    “啊?”維端真是沒注意,現在聽他這麽說,馬上去好好回憶細節,接著像反應過來什麽一樣,震驚道:“您的意思是,最早開始襲擊的確實是十八區戰隊?”


    “你沒發現嗎?”離開身邊人數步,聞人訣看著山坡下激烈的戰場,幽冷道:“那波人的身手,好過這幫人太多。”


    “也是。”


    沒了天眼,它的視力還不如主上,這才沒關注到這些細節。


    掌心輕撫著山坡上的樹,聞人訣對向自己靠攏過來的男人搖了搖頭,炎振愣了下,僵在他身前幾步遠處。


    感受著樹皮的粗糙,他神色中帶著笑意,又透出那麽點深思,低緩道:“雖是有趣的手段,但不像是黑虎和向陽的手筆,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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