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白檀啞口無言。


    聞人訣懶得繼續多說, 剛直起身子將煙頭掐滅在茶幾上, 門外就有敲門聲響起。


    先前離開買藥的親衛回來了, 一個站到門後, 另一個拎著藥袋走上前。


    將幾瓶藥依次擺放到沙發上,親衛蹲下身, 剛準備伸手上藥, 聞人訣卻抽回了手。


    懶洋洋的瞥了白檀一眼, 聞人訣漫不經心道:“你來上。”


    “什麽?我?”白檀傻了, 本能的搖晃起腦袋, “我怕弄疼你。”


    親衛聽到聞人訣的話, 二話沒有, 動作麻利的起身, 後退數步, 將位置讓出來,跟另一個親衛一同站到了門後。


    白檀眨巴著眼睛, 聞人訣依舊半側身,雙目毫無感情的注視著他。


    硬著頭皮, 白檀不得已上前蹲下, 拿起棉簽的手僵硬無比, 可抬頭看聞人訣, 男人依舊的麵無表情,瞳孔無波, 看不出在想什麽。


    可那隻看到他過來後老實伸出的手, 讓白檀完全講不出拒絕的話。


    小心翼翼的, 他沾了點藥水,輕輕塗抹上去。


    聞人訣眼睫都不動的,依舊沉默的看著他。


    白檀低了些頭,認真的看著刀口,消毒過後,從藥袋裏抽出說明紙,仔細看了下步驟。


    又專注的拿起所有藥,挨個看過。


    長睫顫動,臉龐認真,聞人訣盯著人白嫩手指看,一動不動的讓人揣測不出心中所思。


    這樣的環境下,維端聰明的保持了安靜。


    守在門後的兩個親衛,也無聲退了出去。


    白檀很認真的看過每一瓶藥水,挨個塗抹上去,再顧不上緊張,隻等綁紮帶子的時候才抬頭問了句,“疼不疼?”


    聞人訣沉默。


    白檀等了會沒聽到人回答,有些奇怪的又仰頭看了眼,而後“唰”的一下低頭,再不多嘴,假裝認真。


    聞人訣注意到人抬頭後額頭滲出的細密汗水,幽深眼眸中光芒亮起又熄滅,伸出另一隻完好的手,他突然摸上了白檀額頭。


    跟被蛇咬了一樣,白檀瞬間蹦跳開,大叫一聲:“你幹嘛啊,嚇到我了。”


    說是嚇到,可雙頰緋紅眼帶春水,嬌羞的成分更多。


    白檀屁股著地癱坐在地上,聞人訣突然的觸碰讓他反應很大,之前男人護著他時說出口的“妻子”二字,這時候突然炸響在他腦中。


    雖不知道是逢場作戲才那麽說,還是說......人本就喜歡自己,有那個意思。


    一直以來,大家也都將自己看作是他的男隨。


    可是......很糾結的,白檀本能的讓另一個情緒取代這種不安,可剛才,聞人訣那樣安靜注視自己的樣子,瞬間就讓他記起了危險發生時,人溫暖的胸膛和強勢的擁抱......


    偏偏這種時候!聞人訣還要伸手觸碰他!


    知道自己的反應過大,看聞人訣挑眉微笑的樣子,白檀越發羞窘了,惱羞成怒的喊了聲:“都怪你突然碰到我......剛才的驚嚇我還沒有緩過來啊。”


    聞人訣無聲。


    “咳咳”兩聲,白檀又跪著上前,雙手拿起綁紮了一半的繃帶,警惕的看了聞人訣一眼,“我警告你不許再碰我。”


    威脅一般,他狠狠拉扯了下繃帶兩端,做出要使全力的樣子,看聞人訣一臉平靜,甚至帶有寵溺的縱容模樣......不敢再對視下去,他低頭認真處理起傷口。


    聞人訣不再逗他,視線從白檀身上收回,落到窗外。


    維端看主人的“打情罵俏”告一段落,心識中問了句,“車禍的事情能瞞得住嗎?”


    “複興城居住有三千萬人,和涅生王域的人數差不多,等他們懷疑再追查,就算是讓他們找,恐怕也要不少時間。”聞人訣眯眼,窗外日頭西落,他的深沉顯然不是為了當前的這種小事。


    白檀雖然是第一次處理傷口,但在白家也算學過點基本的藥理知識,且對象很是配合,過程中一聲不吭,這讓他的緊張消退了不少。


    等幫忙綁紮好,門外的親衛已經將飯菜送進房間。


    用過可口的食物,聞人訣一手捂著進去衝洗了下,白檀等人出來才進去,他剛才有想問要不要幫忙,可是想想之前兩人之間的尷尬和詭異氣氛,還是小心作罷。


    上床後沒有閉眼,聞人訣拿過親衛送來的閑書,一目三行的看著。


    白檀出來時他瞥了眼,發現人比往常還要包裹的嚴實。


    且跟防賊一樣,離著他老遠爬上了床,動作很快的卷過一半的被子,躲到床角。


    輕“嘖”了聲。


    白檀就跟警報器一樣,很快瞪大眼睛,質問他:“你嘖什麽?”


    “我不想動手。”聞人訣話音微冷。


    白檀傻眼......這樣嫌棄的語調,難道之前的溫柔都是自己的錯覺?


    “呃......”了聲,他覺的自己特別尷尬。


    “他現在神經敏感的像是一隻變異兔。”維端很中肯的在心識中評價。


    聞人訣心煩,幹脆放下書,拉過被子躺下休息。


    白檀縮在一角等了半天,看人沒反應,試探性的叫了聲。


    “聞人訣?”


    “......”房內很安靜,沒有任何回應。


    白檀不死心,繼續輕喊了聲,“聞人?”


    “......”


    黑暗之中,聞人訣睜開眼睛,眉頭蹙起,似乎在忍耐。


    白檀靠近了一些,用柔和語調又喚了聲:“訣?”


    聞人訣動了下身子,很隱晦的告訴身後人自己並沒有入睡,不想死的保持安靜。


    可白檀的神經跟他從來不在一個步調,感覺到他的動作,很是雀躍道:“我就知道你還沒有睡著。”


    聞人訣重新閉眼,很多時候,他已經習慣了無視白檀的聲音。


    可他顯然低估了白檀的腦洞,人在琢磨了會後,突然溫柔道:“我知道,你是受了傷心情不好,在鬧脾氣,對不對?”


    聞人訣第二次睜眼,這一次眸中停留的殘暴馬上就要壓不住了。


    白檀毫無自覺,正用他以為的溫柔聲音,繼續發表著自我理解。


    “冷漠說的對,再強硬的男人也會有脆弱的時候。”


    聞人訣腦袋動了動,剛準備翻身把人踹下床去。


    白檀卻突然從後緊緊抱住了他。


    下垂視線,黑暗中借著牆上裝飾物微弱的光芒,聞人訣看到白檀一手攬在自己胸前,另一隻手從他肩膀上伸出,輕輕搭著。


    沒等他說話,白檀的腦袋也跟著湊上來,就在他耳後,輕柔道:“你別側身睡,會壓到傷口的。”


    聞人訣眯起眼睛。


    白檀不甘心,又趴近了點,下巴擱到他脖頸上,含著熱氣,用裝出來的自然語氣,平和道:“我受傷生病也會心情不好,奶奶說過,擁抱可以給人力量,我抱著你,你的心情就不壞了。”


    聞人訣眉頭深鎖,因為湊的近,白檀現在特別“不識相”的一個勁往他耳中吹熱氣。


    他相信白檀不是有意的,可正因為這樣無心的動作,才更讓人血脈膨脹。


    身體的需要是人類正常的欲望,可聞人訣明顯不想在這個時候開吃,他需要休息,且胳膊上的傷口雖然關係不大,這種時候行動還是有些不便。


    “鬆開。”


    平靜不過的聲音,他根本沒有白檀想象中的感動。


    可是很明顯,白檀一定是誤會了什麽。


    右手稍微鬆開了些,他在聞人訣身後“咯咯”笑,用理解萬歲的語調調侃了句,“我知道你害羞了。”


    聞人訣:“你不想睡了?”


    “你怎麽還凶巴巴的!”白檀不滿,“哼哼”了聲,“你這人就連害羞都這麽不體貼嗎?”


    沒得到任何回應,白檀繼續喋喋不休的抱怨,“你不是喜歡我嗎?那你怎麽還害羞!”


    “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你這樣子,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是沒有前途的。”


    想起冷漠說的那些話,白檀痛心疾首,“身為男人,追求人可不能像你這樣,要不然就完了。”


    聞人訣實在忍受不了,翻身過來,在黑暗中幽幽吐出句,“你示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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