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出入這麽大, 我們又無法說服對方......”湯野千掃視著對麵的卷發男人, 人的神情隻有剛才那一瞬的彷徨, 很快又是一臉笑眯眯的模樣, 對於男人心中在想什麽,他完全沒有把握。


    王域中除了那位神秘的王者, 十二眷屬中也隻有馬屬藍岸是最讓他揣摩不清的。


    男人行事往往沒個準則, 脾氣一會陰一會陽沒個定數,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喜好, 他卻完全講究個心情, 就算對聞人訣都經常不著調。


    這樣的一個人成為對手, 某些情況下會顯得非常棘手。


    比如現在......


    湯野千隻說了那半句, 藍岸就斜眼看他, 表情似笑非笑, 目光深沉。


    紅雨的死讓兔屬區的一眾軍團長非常傷心,她們一心想要報仇, 若不是吳鳳堅持要來跟藍岸談談,她們是不願意來見這個仇人的。


    可是一晚上的交談下來, 畢竟都是掌權者, 誰能聽不出這事情中不對勁的部分呢?


    如今一切顯得撲朔迷離, 若她們真一意孤行闖入王都, 會否被視作叛亂之人?


    王都的聯係不上究竟是藍岸在搞鬼,還是別有隱情?


    難道就連炎振被害, 當中都有不可說的隱秘?


    這裏麵的事情真往深了去想, 讓她們不寒而栗。


    安彩真等人漸漸安靜下來, 就如藍岸所說,她們手下還有那麽多人,紅雨出事後她們調集了屬區所有軍團前來,雖然所有人都想報仇,但也不能白白犧牲了性命。


    況且在忠誠於紅雨的前提下,她們還屬於涅生王域,真被當做叛徒不說可怕的後果,單就她們心中也無法接受。


    仔細觀察著對麵幾人的神情變化,藍岸身旁站著的護衛隱隱抬手示意他看窗外天色。


    因為他們來茶樓會麵,街道上的戰火算是暫時停歇,但在中街外頭,馬屬區一眾軍團長還帶著高手埋伏,想必兔屬區跟犬屬區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


    若是再在這裏耽擱下去,放心不下的郎慶明指不定要帶人闖進來。


    可是......從目前交流到的這些情況來看,她們說的究竟是真還是假?


    藍岸表麵微笑淡然,心中卻很沉重。


    眼下擺在他麵前的幾種可能性,他每一種都要仔細思考過去。


    會不會是湯野千判斷錯誤,他說炎振是接到王都來的查到內奸的電話後遇害的,而那個內奸就是他,所以才猜測是自己派的人,吳鳳這邊的說法差不多。


    真若有那麽一個電話,又是誰打的?


    眷屬開例會本會帶一支精銳小隊出行,不說萬無一失,但在小隊的保護下成功逃離危險還是容易的,再說就在王域的地盤上求救起來也方便,要不是那個電話,紅雨跟炎振就不會脫離隊伍被人精準攔截殺害。


    另一種可能......輕抿茶水,藍岸不動聲色的感應身周磁場能量。


    對麵的湯野千跟吳鳳等人都在撒謊,真相是他們確實叛變了,說自己是內奸不過是個攻打王都的借口。


    可若是如此今晚他們來見自己的意義是什麽?迷惑?


    “王啊王......”藍岸忽然在心中歎息,表情轉為煩悶。


    這麽傷腦子的事情若是主上在,哪裏輪的到他來想?


    煩躁著,他又猜測,吳鳳跟湯野千說的會不會是真的,確實有那麽一個電話打來告訴他們自己是叛徒,而炎振跟紅雨確實在半路被殺害,他們被人挑撥離間逼近王都並非為了造反,而是來找自己算賬。


    若是這樣......


    王都的攔截命令豈非顯得太過草率?


    他之所以調動全部人馬前來攔截就是因為相信書易的判斷,王都說犬兔二屬已經叛亂,他查了,雙方兵馬確實在異常的靠近王都,要不是心中最後那點不和諧感在作祟,是不會有今晚的談話的。


    假如不是真的叛亂而隻是被挑撥離間,書先生會看不出來嗎?


    藍岸很矛盾,擺在他麵前的事情變得非常複雜,而他卻必須馬上做個決斷。


    天一亮,雙方就又要打的你死我活了。


    “我屬區中的兵馬現在全都集中在邱城跟前夏,根本沒有多餘的人去控製王都,主上何等英明神武,我怎敢背叛他?”用力將手中茶杯放下,藍岸端正自己坐姿,沉聲道:“我也願意相信你們說的話,這當中一定有貓膩,說不準是別有用心之人在挑撥。”


    “你們也知道,當前東大陸的局勢正在關鍵時,寒鴉被我們三方攻擊兩線開戰已經疲於應付,這個時候我們王域內亂會造成什麽影響?”


    “會讓好不容易垂死的寒鴉不渡喘過這口氣來,這個後果,我們誰能承擔?”


    吳鳳握緊拳頭,她身後本悲憤的兩個軍團長也已冷靜下來。


    “你無法完全信任我們,我們也無法完全信任你,就算當中真的有什麽,你說了也不算!”湯野千總算找到插嘴的機會,他盯著藍岸,冷聲道:“隻有見到書先生,一切才會真相大白!”


    “對!”安彩真秀眉蹙在一起,“我們一直無法聯係上王都,我們根本不相信書先生會認為我們是叛徒,你說的這些可能,隻要見到書先生就全都水落石出。”


    雙手抱胸,藍岸目光審視。


    “我們這次前來本就為了見書先生,是你帶著這麽多人馬在這裏攔住我們!你放我們去見書先生,到時候一切都會分明!”另一位兔屬區的軍團長插話。


    “放你們去王都不是不行,”藍岸從位置上站起,目光變得銳利,“可我接到的命令是你們大批人馬逼近王都產生威脅,如湯野千所說,目前我也無法完全相信你們,我不能罔顧命令,將王都置於危險之中。”


    “這樣不還是死循環陷入僵局嗎?”吳鳳深吸一口氣跟著站起,“我們要去王都,而你不會放行。”


    “如果隻是你們,”藍岸眨眼,“我可以。”


    “你在開玩笑?”湯野千冷笑,“跟著你的人馬去王都,你當我們是傻子?”


    “那你想如何?”藍岸好脾氣。


    他知道對麵的人不會答應,他不放心他們,同理,吳鳳跟湯野千也沒理由相信他。


    湯野千沉吟一會,緩聲道:“明天中午,若我們查實你的人馬確實全在邱城跟前夏,我們各自帶領五百人私下去往王都求見。”


    “如何?”看藍岸沒出聲,吳鳳逼問,“我覺的湯野千的主意不錯,既然你說自己沒有叛亂,而我們也沒有,隻帶五百人去王都,正是個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


    真正叛亂懷有心思之人是肯定不敢隻帶五百人進入王都自投羅網的,敢答應就證明彼此的坦蕩。


    藍岸心中的不安感並沒減少,但看著吳鳳等人逼人目光,他權衡再三隻能點頭,“好!我答應你們,不過有個條件,我這邊帶五百人,你們兩邊加起來應該不會是一千吧?”


    “......”狡詐又厚臉皮,對藍岸的直接,吳鳳皺著眉頭跟湯野千對視,十秒鍾後,兩人齊齊對著藍岸點頭,“我們兩邊加起來五百人。”


    “好!我等你們的消息。”藍岸一錘定音擺手往外走。


    “您是最不喜歡冒險的,”護衛看藍岸走出中街,郎慶明帶著的人迎上來後終於放心,大膽問道:“為何這次屢屢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寒鴉不渡好不容易被打趴下,為此我們跟聖鼎還有複興付出了多少慘痛代價,這個時候我們王域萬不能掉鏈子。”眼角眉梢的認真很快散去,藍岸搓著自己頭發,戚戚然又補上一句,“這次的事情主上日後一定會清算,不努力的話可是會死的很難看哦~”


    ......


    “你?!”紫羽驚詫的馬上往後退,可還是晚了,左腳腕上纏繞上的藤蔓將他狠狠朝天上扔去。


    向陽緊跟著如獵豹般竄出,一手掐著周前程的脖子提起,在身旁黑衣人的襲擊到來前,腳下藤蔓翻湧如海水,托著他彈跳回自己人身前。


    “眷主!”心腹們沒料想到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又驚又喜的包圍上來。


    向陽沒有理會手中死命掙紮的周前程,他抬頭冷冷看著半空中被他藤蔓束縛著的紫羽。


    長如蛇的藤蔓在空中揮舞兩下又往地麵狠狠砸去。


    紫羽在半空中不知用了什麽武器將藤蔓割斷,降落地麵前抱膝翻轉兩圈,落地後很快直起身子,詫異道:“你怎麽?”


    “怎麽恢複的這麽快?”向陽不屑的替人詢問,神色一改剛才的無助變得相當狠毒,他將手中掐著的周前程扔到身前,在人爬起前右腳猛的踩上人胸口,“不想知道我隻是的後半句嗎?”


    紫羽沉默。


    身周本想衝向向陽的犬屬人馬全部停了下來,他們看著被踩在向陽腳下的軍團長,一時不敢有動作。


    向陽不理人的沉默,自作主張的給出回答,“隻是比起你們,我更害怕主上,所以......”


    被砍下的斷手還在地上,向陽目光從上掠過,抬頭陰鷙道:“死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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