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你好嗎?”


    “......嗯。”白檀頓了下, 沒敢抬頭和親人們對視,“還可以。”


    “帶著這麽幾個人就敢到我們的星球上來, 小檀, 你跟他之前,真的沒有發生過什麽?”


    “沒有。”咬牙,白檀抬頭平靜道:“也許是他對我們的生活感到好奇。”


    “若不是為你來的, ”白封低沉, “那就是有其他目的了。”


    “......”沉默以對,白檀重新低頭。


    一旁的長老中, 最為年長的那位咳嗽了聲開口,“你在金烏,有接觸到涅生的高層嗎?”


    “有。”說沒有不現實, 壓下心中的不舒服, 白檀老老實實回答。


    “那些眷屬, 你都見過了?”


    “除了龍屬。”


    “先坐下。”白景奉蹙了下眉揚聲。


    在壓抑的氛圍中,白檀這會才落座。


    隻可惜這場拷問明顯沒有結束,幾位長老對視小聲溝通交流後, 又有人開口道:“他們中,誰對你比較和善?”


    用上和善一詞,可見那場婚宴上的刁難家裏人是知道的。


    白檀有些憤怒,但更多的還是無力, “怎麽叫和善呢?”


    “我們的意思是, 你覺的他們中, 誰更有可能願意和我們保持友好和平的關係。”


    這是要知道涅生高層中的親人派了。


    白檀猶豫了下, 不知道這方麵的信息能不能透露,不過......要是什麽都不說,家裏人一定不會罷休,更主要的是讓家裏人知道也沒什麽不好,比起其他人,白檀更希望神裔和人類能永遠和平下去。


    “書易。”說出人名,他馬上補充道:“涅生牛屬,兩位管事的軍師之一。”


    “其他人呢?”


    “其他人.......”白檀思考了下,“豬屬。”


    “隻有這兩位嗎?”


    “還有別的人,但是我接觸的太少了,不敢判斷。”


    嫁過去才這麽幾天,不知道也正常,長老們的話問完了,白沉突然出聲道:“他限製了你多少的自由?”


    這裏的他除了聞人訣不會有別人。


    “沒有限製。”白檀看向自己的二哥,心中到底有依賴,“除了不太讓我出去活動,其他的,沒有人管我。”


    “既然如此,你往日裏接觸這些眷屬的機會多嗎?”


    “他們經常到王居來,我會偶爾見到他們。”


    “你記得,”白沉平靜表情,交代道:“更細心的和眷屬中對我們人類親近的人交往。”


    “二哥......”


    送白檀出嫁的是白沉,婚禮當晚他在場,比起在座的其他人,他更清楚神裔對人類的惡意,白檀在那邊的處境恐怕很艱難,可......這種時候,白家不會為了他做什麽。


    “讓你和那幫人親近,不是要你做什麽。”皺眉,白沉盯著白檀眼睛,“和王域的高層打好關係是為了保護你自己,涅生是王權組織,底下眷屬全都一手遮天,很多時候他們會非常有用。”


    “是。”抿唇,白檀抬頭看向自己的父親,“奶奶她......”


    “還未完全清醒,”白封搖頭,“這種時候隻讓醫護人員接觸到奶奶比較好。”


    從生命箱中醒來需要時間恢複正常,在思維清晰前見到親人其實是不好的,過於起伏的心情會給剛沉睡蘇醒的人帶來風險。


    白檀知道這一點,因而就算焦急也隻能等待。


    “他是個怎樣的人?”長久不開口的白景奉出聲了。


    白檀望向自己的父親,腦中冒出聞人訣的樣子,“父親指什麽?”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你覺的,他是怎樣的人?”白封同樣好奇。


    這是很關鍵的“情報”,畢竟人類這邊對神裔的王知道的實在太少了。


    “很討厭吵鬧,”這點白檀在通訊中已經說過,這會重複,耳中還仿佛聽到昔日的聞人訣對自己說安靜一點的聲音,“很喜歡睡覺。”


    “......”


    “總是懶洋洋的,不太管事。”這些沒什麽不能說的,白檀認真道:“那些眷屬比他忙多了,除了睡覺,他空閑的時候很愛看書。”


    大部分時候聞人訣手中都拿著書,很多次白檀睡得迷迷糊糊睜眼就會發現身旁的人靠在床頭看書,“什麽書都看。”


    “他對你,說過什麽話嗎?”


    太過神秘又高高在上,偏偏白檀現在的身份是他的伴侶,應該比其他人能知道更多的隱私。


    而這些生活的細節,恰恰能幫他們真實的去了解這個人。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對神裔的未知是人類投鼠忌器的最大原因。


    “他很少說話。”這點倒是真的,白檀沒有撒謊。


    二人在一起呆著的時候,聞人訣幾乎不主動開口。


    “好了。”白景奉揚聲,再問下去也隻能是這些內容,“你們先下去吧。”


    “是。”長老們包括白沉還有白封都站起來行禮,白檀本想動,可上首的男人漫不經心的又說了句,“檀兒留下。”


    站起身目送長老們離去,白檀本想重新坐下,待發現父親走向自己,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房間中多餘的人全部離去,隻剩下父子二人麵麵相視。


    “父親?”


    “父親。”


    白檀話音才落,背對著門口的位置跟著響起一聲稱呼,白沉去而複返。


    房門被關上,白檀有些訝異的看著二哥和父親站到了一起。


    “小檀,”白沉先開了口,“現在房間裏隻有我們三人,有的話,父親想要親口問你。”


    “什麽?”什麽話需要將別的人都叫走,包括大哥......


    “你跟神裔的王,走到哪步了?”


    “二哥......”


    “他碰你了?”白景奉離白檀還有幾步距離,嗓音中幾乎聽不出情緒。


    白檀完全僵住了,臉上瞬間失了血色。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親生父親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這讓他難堪又不知所措。


    “父......父親?!”


    “有沒有?”沒有任何的猶豫,白景奉麵無表情。


    白檀微微顫抖手指,艱難的,從口中擠出一個字,“有。”


    白沉並不感到意外,早從那場婚宴上的那聲招呼,他就察覺出異樣。


    白景奉皺眉,但看著不像是因為兒子和其他男人有了肉體關係,他轉過身去,背對著白檀貌似在思考什麽。


    白沉像是歎了口氣,“所以現在,你對他抱有什麽感情?”


    “......”什麽感情?抱有什麽感情重要嗎?之前沒感情不還是嫁過去了?


    “你要老實說,白檀,你的話很重要。”


    “二哥覺的我的話重要嗎?”白檀壓製著的火氣終於爆發,“重要的話,為什麽不在我出嫁前,更多的為我考慮?”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沒什麽感情,白沉的語調很是平板。


    白檀紅了眼睛,終究說不出否認的話。


    “就算你嫁過去了,就算現在結成了同盟,但是白檀,”白沉抬起手,輕輕觸碰上白檀腦袋,“聯盟中要消滅神裔的聲音從來沒有消失過,你要知道,未來白家將要如何行事,有一半,也要取決於你。”


    “取決於我?”


    “這場婚禮注定我們家再也不能躲避風波,任何一點局勢上的變化,因為你,白家都會處在風口浪尖上。”


    “既然如此,家裏為何要同意這場婚禮?”


    “當時有更好的選擇嗎?”白沉眼中到底閃過絲疼愛,望著幼弟,他歎息,“危機同樣也代表機遇。”


    “要是我說覺的痛苦呢?”白檀閃過某個念頭,悲愴道:“你們就能接我回家了嗎?”


    “若事不可為,白家會徹底置身事外,直到塵埃落定。”


    “如何置身事外?”白檀本能的追問了一句,突然的,看向再遠一點的地方站著的男人。


    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將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人,如今從那雙眸中,他卻隻能看到冷淡。


    白檀忽然間就明白了,所謂的置身事外是指在明麵上徹底將自己舍棄,也就是說,如果自己覺的在神裔那邊不快樂,家族會覺的這層關係沒了操作的價值,最少對外,他們會表示出對自己的放棄和不在乎,此後,完全將白家和神裔撇清。


    也就是說,在未來的棋局中,白家會想盡一切辦法不牽扯進去直到某種結果出現。


    神裔敗亡。


    “等到了那一天,”白沉冷靜道:“我們會去接你回家。”


    白檀沒問,要是神裔真的走投無路將怒火發泄到自己身上,自己是否還能撐到家族來接自己這種話。


    “可我要是覺的能夠生活下去呢?”白檀身體顫抖不停,語調卻完全平穩下來。


    “神裔可以消亡的早一點,也可也晚一點。”白沉代替白景奉開口,“如果你對那個男人產生感情了,家族會為你考慮。”


    在讓神裔“活”的更久一點的過程中,也通過白檀為家族爭取好處。


    白檀嫁過去,是貴族派出的代表和神裔結盟,可......白家還沒有。


    “家族是否真的要偏向神裔,這取決於你的態度。”結論性的,白沉最後道。


    “我希望......希望我們和神裔能夠和平下去。”白檀清楚自己和聞人訣不隻是外人眼中的聯姻婚姻,他們還是真正的戀人。


    “既然如此,你就要掌握更大的主動和資本,這也是為了家族。”


    白家不會白白浪費自己的能量,畢竟在未來的殘酷鬥爭中,因為站了立場,很有可能會犧牲眾多。


    “怎麽掌握?”


    “涅生是王權組織,王代表了一切,你是王妻,該有個孩子了。”


    “什麽??”


    “一個流著白家血脈,涅生王權的繼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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