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傲雪癟癟嘴, 委委屈屈的爬到床上去, 趴在背對著她躺下的沈綠曼身上, 貼著她的耳垂，隔著藤蔓含糊道：“媳婦兒, 我知道錯了，你把藤蔓解開吧，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沈綠曼頓了頓，轉身白了她一眼，道：“讓你下次再亂說話。”
下一刻, 荊傲雪就感覺嘴上的藤蔓突然消失了。
她低聲笑了笑，抱著沈綠曼蹭了蹭, 感慨道：“還是媳婦兒好啊, 抱著暖暖軟軟的，真舒服。”
沈綠曼漲紅了臉，立刻輕微掙紮起來。
荊傲雪猶嫌不夠，湊上去響亮的親了下她的臉頰，才躺下道：“好了, 睡吧, 明天還要早起呢。”
這流氓！
沈綠曼瞪了她一眼，見對方閉上眼睛，甚至故意裝出打鼾的聲音來, 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她被對方纏的緊, 實際上不怎麽舒服, 可聞到對方身上清香的氣息, 她便覺得困意湧了上來，索性隨她去了。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後，一家人出門朝吳家走去。
柳兒走在半路，道：“娘親，今日拜訪完吳嬸嬸和養母之後，我想去山上待上幾日。”
沈綠曼好奇的道：“為什麽？”
隨即，她突然想起來昨日已經蘇醒的鳳凰，隱約猜測到幾分，問道：“你跟妖王鳳凰提了關於白馬祭司的事情嗎？”
說實話，她並不想將這件事告知白馬祭司。
可既然柳兒已經說了，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柳兒應了一聲，淡淡笑著道：“白馬祭司對妖王忠心耿耿，且從回來見到我們之後，我就覺得她一直隱瞞著重要的事情沒說。或許對著她最崇敬的妖王，就會乖乖說出口了。”
荊傲雪聞言一愣，她之前可沒看出巫夷靈有任何隱瞞的地方。
莫非柳兒比她更會看人？
說起來，柳兒這幾年都跟在秦亦舒身邊學習，秦亦舒算無遺策，柳兒約莫也差不多。
荊傲雪跟沈綠曼對視一眼，道：“那好，晚上我跟你一起上山。”
柳兒忙道：“不必，妖王還有其他事情要跟巫夷靈單獨談談，此事她不想讓其他人知曉，所以……”
荊傲雪臉色難看，怒道：“那有本事讓她自己一個人去，何必拽上你一起！”
柳兒無語的看著她，道：“母親，你忘記昨天吩咐我的事情了嗎？”
沈綠曼看向荊傲雪，用眼神詢問她到底說了什麽。
荊傲雪也想不起來，她昨天……
奧……
奧！
她恍然大悟，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她昨天趁沈綠曼去廚房做飯，示意柳兒去秦亦舒家裏住一晚上，好讓她跟沈綠曼進行造人運動。
此事，千萬不能被沈綠曼知曉。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正經的道：“這樣啊，那你去山裏的時候小心些。”
柳兒抿嘴一笑，道：“母親放心，有小灰在，一般人也傷不到我。”
她邁步向前走去，沈綠曼拽著荊傲雪的胳膊，低聲問道：“什麽事？為什麽我都不知道。”
荊傲雪撓撓頭，打哈哈道：“不是什麽大事，話說一會兒去了吳家之後，你先進去看看吳誌安媳婦兒吧，我之前看信上說，她這一胎也生的艱難，如今好像還在床上躺著，我不方便進去她的房間，你把藥丸送過去讓她服下吧，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沈綠曼總覺得對方在轉移話題，不過荊傲雪在大事上從來不對她隱瞞，就好比當年穿越的事情，也是她主動坦白的。
此刻這對母女突然有事瞞著她，約莫是不方便告訴她的小事。
會是什麽事呢？
沈綠曼眯起眼睛，心想：罷了，她也不必太約束荊傲雪，對方也是成年人了，辦事應該有分寸才對。
一行人來到吳家院門口，此時裏麵正傳來春哥兒的喊聲，道：“爹，四弟又尿床了，你快拿尿布來。”
吳誌安的聲音緊接著傳來，道：“稍等一會兒，我這兒伺候你娘吃飯呢，你就不能多跑幾步路嗎？”
春哥兒道：“哎，真是忙死了，二弟你別亂動，三弟你也是，別繞著我跑圈了，我頭都大了。”
孩子們稚氣的笑聲此起彼伏，聽著就極為熱鬧。
荊傲雪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這一家子倒是熱鬧，都可以湊一個足球隊了。”
沈綠曼又看了她一眼，柳兒問道：“足球隊是什麽？”
荊傲雪卡了下殼，唔了一聲後想起來，便道：“就是蹴鞠啊。”
柳兒仔細一想，還真是差不離，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
荊傲雪走上前敲了敲院門，春哥兒問道：“誰啊？”
荊傲雪答了一聲，緊接著就聽到腳步聲傳來，春哥兒滿頭大汗的打開房門，道：“荊伯母從山上回來了？喲，柳兒也來了，來，快進來坐，我去叫我大伯過來。”
說罷，又蹬蹬蹬跑走了。
荊傲雪看著好笑，春哥兒如今也是八九歲的年紀，男孩子最初發育比較慢，個頭上比柳兒還矮了一個頭，平日裏就不怎麽喜歡跟柳兒站在一塊。
之前恰逢過年，他才說出原因，說是跟柳兒站在一起顯得自己更矮，明明二人年紀相差不多的，他這麽說著，還有幾分委屈，大人們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現在匆忙跑了，約莫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荊傲雪表示理解，她走進院門內，吳誌勇就從廚房走了出來，而春哥兒則去房裏，給自家剛出生不久的弟弟換尿布。
吳誌勇擦著濕漉漉的手，道：“你回來了啊，家裏有點亂啊，來，這邊坐。”
荊傲雪在一側的凳子上坐下，沈綠曼說了一聲，要去房裏看看吳誌安媳婦兒，吳誌勇也立刻應了，讓她進屋裏去了。
柳兒站在荊傲雪身邊，笑道：“吳大伯好。”
吳誌勇道：“柳兒也來了啊，你平日裏太忙，我感覺都很久沒見你了，我家那侄子之前還提起你呢，正好他昨天也從鎮上的學堂回來了，這幾日有空會待在家裏……”
“我現在就去後麵跟嬤嬤請個假，讓夢秋跟你和春哥兒見個麵聊一聊，你們這些孩子也很久沒湊在一起玩耍了。”
吳誌勇說到這唏噓了一聲，她隱約知曉自家閨女，對柳兒有些不尋常的心思，可她看得出荊傲雪這一家三口都不是普通人，甚至比秦將軍還要厲害幾分。
柳兒是個好孩子，可她這些年，跟秦將軍越發相似，臉上的淡笑和不動聲色，即便他這個大人都看不明白。
吳誌勇也覺得柳兒不是良配，幸好對方之前都忙碌著沒有跟夢秋多見麵。
此次難得有機會湊在一起，又有春哥兒這個好借口，正好可以讓閨女跟柳兒談談，好讓她早點死心，將來也就不會太傷心。
吳誌勇心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都說為人子女難，可為人父母更難啊。
他為了夢秋這孩子，也算是操碎了心了。
柳兒聞言，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道：“也好，我跟春哥兒和夢秋姐姐，的確是許久沒見了，如今心裏甚是想念，若是可以再跟小夥伴重聚，那是再好不過了，柳兒在此多謝吳大伯了。”
吳誌勇見她這樣，扯著嘴角笑了笑，便轉身去後院了。
荊傲雪見周圍就吳誌安家的那對雙胞胎在，就忍不住跟柳兒道：“一會兒你跟吳夢秋說清的時候，記得語氣委婉些，千萬別跟你養母似的，在感情的事情上太扯不清。”
柳兒點點頭，感覺到體內的小灰已經醒過來，此刻正虎視眈眈，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恰好吳夢秋從後院緩步走上前，她看上去比柳兒還要高一些，身材纖細嬌弱，如同弱柳扶風，可腰背挺的筆直，帶著一股閨閣淑女少有的淩然氣息，這一點倒是跟吳誌勇有點相似。
她長相雖然不及柳兒貌美，卻也是標致清秀，臉上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見著就讓人心中舒坦，倒是一個十足優雅的小美人。
荊傲雪心中感慨了一聲，若是柳兒跟吳夢秋在一起多好啊，怎麽都比那霸道刁鑽的鳳凰好啊。
罷了，她還是別想這麽多了，眼看著吳夢秋跟她行禮之後，荊傲雪便笑著道：“你們兩也許久沒見了，幹脆去一邊單獨聊聊吧。”
吳夢秋心裏一突，她看向柳兒，柳兒是村子裏長得最好看的小亞人，許久沒見，乍一看，差點被對方的容貌晃了神。
仔細看了幾眼，她隻覺得對方比荊傲雪還要漂亮幾分，或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忍不住微微紅了臉，道：“柳兒妹妹，我們去河邊邊走邊聊吧，正好我也有許多事情想告訴你。”
柳兒聽到體內鳳凰憤怒的叫囂，頓了頓後輕點下頭，道：“也好，夢秋姐姐這邊先請吧。”
吳夢秋抬腳走出院門，柳兒緊隨其後，吳誌勇將春哥兒也被叫了出去，讓他跟著她們一起出去。
一行三人到了河邊，吳尋春遠遠的綴在後麵，給二人留出空間說悄悄話。
吳夢秋紅著臉道：“我最近讀了《大學》，覺得其中所言頗有道理，隻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就好比……”
她說了自己的困惑，柳兒點點頭，開始給她講解。
二人在河邊站定，吳夢秋最開始還認真聽著，後來便忍不住看著柳兒臉上淡淡的笑意出神。
待柳兒看向她的時候，她又羞的低下頭去。
柳兒見狀，頓了頓後，狀似無意的道：“說起來，夢秋姐姐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不知如今可否有相中的兒郎？”
吳夢秋臉紅的能滴出血來，磕磕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柳兒歎息道：“真羨慕姐姐你啊，我前些日子才突然知曉，原來我在修仙界已經定下了未婚妻，待到將來回到修仙界，便要跟那未婚妻成婚了。”
吳夢秋臉上的紅暈漸漸淡去，臉色變得慘白的道：“未婚妻？為何我之前從未聽你提起過。”
柳兒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這些年，我一直拿夢秋姐姐當知心好友，思來想去便將此事與你說了，不知姐姐怎麽想？”
吳夢秋渾身冰冷，道：“你……你尚未見過那未婚妻，如何就能認同這門婚事？”
柳兒笑著道：“結親講究個門當戶對，我母親在修仙界是大家族的嫡女，與我定親的人家更是她從前的閨中密友，想來母親的朋友所教育出來的女兒，必然也是不凡的，我也……心中歡喜。”
說罷，她轉而道：“不過，若是將來回去修仙界，我約莫就沒有機會再回來這邊了，隻能提前叮囑姐姐幾句，將來在選擇夫婿這事兒上，切記要睜大眼睛，選個對姐姐真心喜歡男子，且若是將來受了委屈，也可以……”
吳夢秋眼眶通紅，竭力的忍著淚意，道：“不用說了，我暫時沒有那方麵的打算，柳兒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
柳兒歎了一口氣，似是全然沒發現她的不對勁，道：“如此也好，夢秋姐姐性子溫柔，將來恐怕要受委屈，不過春哥兒是個能耐人，將來定然可以護著你周全。”
說罷，她轉頭朝春哥兒招了招手。
春哥兒目光正望著別處，臉上帶著幾分凶悍的怒氣。
柳兒眯起眼睛，朝他所看的方向掃了一眼，淡淡道：“春哥兒。”
明明聲音並不大，卻清晰的傳入了春哥兒的耳中。
他恨恨的瞪了一眼剛才路過，冷嘲熱諷的婦女，這幾個女人他也認識，是村子裏有名的長舌婦，一天到晚沒正事，就隻會東家長西家短。
許是他家裏賺了銀子，這些婦人便來他娘親跟前打探消息，娘親嘴巴嚴實，沒有說明賺錢的路子，這些人就將他娘親和吳家都恨上了。
時不時的就會過來地頭上打探，之前好不容易清淨了幾天，似是被誰揍了一頓老實了幾天，現在又開始八卦起來。
剛才居然說他姐姐跟柳兒偷.情，真是可笑，柳兒才多大，就算姐姐當真對她有那份心思，他作為知情人，也知曉她們絕對沒有逾矩的地方。
這話說的太難聽，且敗壞了姐姐的名譽，他捏緊了拳頭正準備上去揍人，就聽到柳兒在喚他的名字。
他氣憤不滿的走上前，臉色不好的道：“我們還是盡快回家吧，這村子裏亂管閑事的人真的太多了。”
他餘光瞥見吳夢秋眼眶紅了，已經猜測到了結果。
他心裏歎了一口氣，道：“姐姐……”
還沒說完，吳夢秋就打斷他，聲音略微沙啞的道：“別說了，回家吧。”
說罷，她便快速的朝家裏走去。
春哥兒綴在後麵，等吳夢秋走遠了，才轉頭不滿的瞪著柳兒，道：“你剛才說什麽了？惹的我姐姐如此失態。”
柳兒麵無表情，道：“我說我一直拿夢秋當姐姐，且我在修仙界已經有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了。”
春哥兒呆了一下，他之前就知道柳兒對夢秋姐沒別的心思，可這理由也真是……太絕情了。
他不禁好奇的道：“第一句話我信，這未婚妻的事兒，是你編的吧。”
柳兒看著他笑了下，道：“是真的，我已經訂了婚約，又怎可再耽誤夢秋姐姐？”
春哥兒嘖嘖兩聲，道：“你藏的倒是深啊，罷了，說開了也好，反正我姐姐如此優秀，將來上門提親的肯定能踩破門檻，沒必要跟你這個冷清的人湊一起，日子過得太沒滋味了。”
說完，他見柳兒意味深長的淺笑，頓時頭皮發麻的打了個哈哈，再也不提這事兒，趕忙跟在吳夢秋後麵回家了。
此時，吳誌勇正在給荊傲雪倒茶，他臉上帶著笑意，道：“這是從更南邊帶來的茶葉，說是嚐起來味道清甜，我想著你這人不愛吃苦，便泡了這一壺茶給你，來，嚐嚐看。”
荊傲雪對茶沒什麽興趣，不過她對吃的向來來者不拒，聞言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還不錯，味道甜絲絲的。”
吳誌勇笑了笑，看著院子裏打鬧不休的雙胞胎侄子，忍不住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這對皮猴兒就長這麽大了。”
荊傲雪點點頭，感歎道：“是啊。”
這幾年時間，感覺真的過得很快，她大半的時間都用在打坐修煉上了，重修之路比第一次修行時要快捷的多。
等築基期之後，就不能再閉門造車，而要時常出去曆練才行。
反正她們一家子修為都不錯，也差不多是時候準備去修仙界了。
吳誌勇聽她感慨，轉頭看向她幾乎從未變老的容貌，不禁想起自己前幾天做飯的時候，看到的水缸中的倒影。
他的臉上已經多了幾道皺紋，早上不經意的照了照鏡子，才發現他的兩鬢已經斑白。
即便早就覺察到身體不如年輕時硬朗，可頭上的白發，更是觸目驚心的反映出一個殘酷的事實，那便是他已經開始老了。
他長歎一口氣，道：“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回想起夢秋小時候在我懷裏哇哇大哭，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可轉眼間她就亭亭玉立了。”
“說起來，夢秋這孩子，當年也在劉家受了刺激，這些年過得比春哥兒還要辛苦，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讀書，吃過早飯跟著嬤嬤學習各種東西，什麽女紅、繪畫、古箏……”
“全部都要學，就連走路都要從頭學起，我之前好奇的看了幾天，隻覺得這走路比種地還累，難為夢秋這孩子一直堅持著，還堅持了這麽多年。”
荊傲雪想起柳兒，柳兒也比她和沈綠曼過的辛苦的多。
她們已經成年，性子早就定型，這些年基本上都在修煉。
可柳兒不同，她除了要修煉之外，還要跟隨秦亦舒和沈泰華做學問。
荊傲雪以前讀書的時候，雖然覺得讀書挺輕鬆，可也產生過厭學的情緒，若是老師不要求，她是絕對不會多動一下。
可柳兒就不同了，每次在山上修煉的間隙，便會抽空讀本書，還都是她自己去鎮上買來看的。
荊傲雪看著她手裏的大部頭書籍，都覺得頭疼，此刻真心感慨道：“孩子們辛苦了。”
她見吳誌勇轉動自己的脖子，不禁問道：“你脖子不舒服嗎？”
吳誌勇應了一聲，道：“年紀大了，脖子總是感覺不太舒服。”
荊傲雪這才想起吳誌勇也三十出頭了，不禁好奇的問道：“說起來，夢秋都這麽大了，將來沒幾年就要嫁人，吳誌安這小子也接二連三生了五個孩子了，你有沒有想過再娶一個妻子？”
有了妻子，也算是有個依偎的對象。
孩子總要長大成人，將來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家庭，老人不會覺得很孤單嗎？
此事之前也有村裏人打聽過，按理說吳家這幾年發了財，家裏也不缺銀子。
閨女乖巧懂事，也不排斥父親續弦。
以吳誌勇的條件，即便是娶個年輕小姑娘，那些小姑娘估計也是願意的。
可吳誌勇往往都是一口回絕，卻沒有說明原因。
此刻聽荊傲雪問起，才笑著道：“我這輩子隻傾慕我那妻子，雖然我和她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我至今還記得她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冷了暖了都是她在提醒我，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她性子溫柔體貼，當年從軍這事兒，她也包容了下來，還說會等我回來，結果誰能想到，幾年後我回來時，已經是天人永隔。”
他眼眶微微濕潤，道：“如今我不想再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夢秋就是我的一切，我希望她找個尋常人家的兒郎，亦或者是亞人嫁了，這輩子有人照顧疼愛她，再生兒育女，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是為人父母心中殷切的期盼，並未考慮孩子的想法，可這份感情卻是真摯不容忽略的。
荊傲雪表示理解，可她一想到柳兒的結契對象，頓時就頭疼不已。
她歎息一聲，道：“我也希望柳兒將來平安順遂，實不相瞞，柳兒已經被……已經有了廝守終生的對象，今日特地跟我過來，就是想跟夢秋這孩子說清一切的。”
吳誌勇聞言，臉色有些蒼白，卻釋然的笑著道：“如此也好，我知道你和柳兒將來要走的路，跟我和夢秋的道路截然不同。”
“說來咱們相逢也是有緣，做不成親家也可以繼續做朋友，以後有空就來我家喝一杯吧。”
荊傲雪應了一聲，笑著跟他碰了碰茶杯。
院子裏，吳誌安生的一對雙胞胎兄弟，又因為一點小事鬧了起來，一個孩子已經開始揉眼睛哭訴了。
吳誌安端著空了的碗，怒氣衝衝的走出來，道：“讓你們兩個小子安靜點，別吵著你娘休息，你們是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是吧？”
兩個小子委屈的癟癟嘴，不安的對視一眼，張開嘴就要嚎啕大哭。
吳誌安呆了下，忙道：“別哭！再哭挨個兒打屁股。”
吳誌安媳婦兒抱著孩子從房裏走出來，柔聲道：“當家的，孩子們年紀還小，哪裏懂得那麽多事，你好聲好氣教育不就完了，何必跟他們計較。”
沈綠曼也抱著另外一個繈褓中的孩子走出來，此刻正低頭逗弄著。
吳誌安歎了一口氣，道：“我這不是怕他們吵著你休息嘛，話說你怎麽起來了，現在外麵天涼，小心別感冒了。”
他媳婦兒笑了聲，道：“哪裏有那麽嬌氣了，且剛才吃了綠曼送的藥丸，感覺身子舒服了許多。在房裏待著憋悶，不如抱孩子出來透透氣，而且現在可是四五月份了，天氣都熱了，怎麽會著涼呢。”
吳誌安摸著後腦勺，憨厚的應了一聲是，轉而對沈綠曼道：“多謝你幫忙照看孩子了，不然我一個人還真忙不過來。”
沈綠曼看著懷裏柔軟嬌小的孩子，忍不住笑道：“不過是搭把手的事情，這孩子性子乖巧，我再幫你照看一會兒。”
吳誌安連連道謝，護著媳婦兒走到院子裏坐下，才匆匆對荊傲雪道了聲好，荊傲雪見他額頭上都是汗水，也知道對方不容易。
家裏孩子太多，大人都照顧不過來。
沈綠曼走到她身邊，荊傲雪忍不住湊過去看這個孩子，繈褓裏的孩子真的非常嬌小，嫩呼呼的臉蛋似是捏一下就化了。
荊傲雪不敢去碰，隻好奇的湊上去，道：“這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沈綠曼道：“我懷裏這個是個女孩兒，她比較乖，孩子她娘懷裏那個是男孩兒，是哥哥。”
正說著，吳誌安媳婦兒懷裏的小男孩兒，又癟嘴哭了起來。
荊傲雪看著都頭疼，嘀咕道：“幸好咱們家沒有小孩子。”
她看到這孩子，突然就不太想生了，這麽小，她能照顧的好剛出生的孩子嗎？總覺得很懸的樣子
沈綠曼聞言，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喜歡？”
荊傲雪撓頭，道：“喜歡是喜歡，隻是……我怕自己照顧不好小孩子。”
沈綠曼笑著道：“那你伸出手來，把孩子抱在手上試試。”
荊傲雪連忙要拒絕，可沈綠曼的態度卻很堅決，她沒辦法，隻能別扭僵硬的將孩子抱在懷裏。
小女孩兒或許是突然換了地方，皺眉不悅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抱著她的荊傲雪後，就閉上了眼睛，可愛的吧嗒兩下嘴巴。
荊傲雪驚喜的道：“她睜眼了。”
沈綠曼笑著道：“她是活的，當然會睜眼了，瞧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吳誌勇也忍不住湊近來，看了眼這女孩兒，笑道：“這丫頭跟我家夢秋長得像，將來肯定是個大美人。”
荊傲雪還是不習慣，便將孩子遞給了吳誌勇，讓他抱著，吳誌勇經常照顧弟弟家的孩子，姿勢可比她熟練多了。
荊傲雪揉著僵硬的胳膊，道：“我現在真是佩服吳誌安，都不知道他怎麽照顧這麽多孩子的。”
吳誌勇笑道：“既然生了就要養，其實很多事情都是趕鴨子上架，還記得當年我媳婦兒懷孕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想到，我也會成為父親。可隨之而來的，是五味陳雜的感情，我真的很歡迎她來到我的身邊，看她一點點的長大，沒有比這更神奇的事情了。”
真難得他一個大老粗，說出如此細膩的話來。
話音落地，吳夢秋就擦著眼淚進門，聞言忍不住走到了吳誌勇麵前，低啞的聲音帶著哭腔，道：“爹爹。”
吳誌勇看了眼她身後神情愧疚的柳兒，已經明白了一切，他將孩子遞給沈綠曼，道：“夢秋，跟爹爹出去走走吧。”
吳夢秋也不想讓弟弟們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便低著頭應了一聲，跟吳誌勇出門了。
荊傲雪覺得自己在這兒十分尷尬，她倒是想離開，可沈綠曼還要幫忙看孩子，無奈之下，她隻能繼續待在這兒。
她走到柳兒身邊，小聲道：“你說清楚了。”
柳兒淡淡道：“說清楚了，我跟夢秋姐姐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春哥兒歎了一口氣，轉身去娘親那邊抱著弟弟，好讓娘親可以休息一會兒。
柳兒看著沈綠曼懷裏的孩子，道：“這小孩兒真可愛，我也想要個小妹妹。”
荊傲雪皺眉，她是真的沒想好。
孩子又不是玩意，一旦生了就要照顧好才是，她感覺自己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對這件事就格外的排斥。
柳兒見狀，心中頗有些無奈。
等吳叔和吳嬸從外麵回家之後，有了他們的幫忙，家裏的孩子全都照顧妥當，荊傲雪這才找到時機送出豐厚的滿月禮。
她們沒有再繼續逗留，隻說改天有空再登門拜訪。
說罷，便道別轉身離開了。
一行人走在去秦家的路上，荊傲雪感慨道：“孩子生多了也麻煩，媳婦兒，咱們還是不生了吧，反正有柳兒一個也就夠了。”
沈綠曼不置一詞，柳兒皺眉道：“母親，如今家裏條件極好，修為也不差什麽了，為何你總是不願意生小妹妹呢？”
荊傲雪頭疼的道：“之前是不方便生，現在則是我沒想好，剛才你也看到了吳誌安家裏的景象，他們家那麽多孩子，根本照顧不過來。我知道咱們家就生一個，可孩子不是玩具，生了就要負起責任來，我這樣的……估計也當不好一個母親。”
她自暴自棄，柳兒忙道：“怎麽會呢？我覺得母親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不光長得美貌，又極為聰慧，這些年也將我照顧的很好。”
說著，她一臉受傷的道：“母親總是如此自卑，莫非是覺得在母親身邊長大的柳兒，性子也不好嗎？”
荊傲雪愣了下，道：“怎麽會呢，柳兒最好了，可是……”
“可是什麽？”柳兒和沈綠曼異口同聲的問道。
荊傲雪頭大，轉移話題道：“此事不急，咱們先辦正事要緊。”
柳兒眯起眼睛，跟沈綠曼對視一眼，一眼看出娘親眼中的堅定，她頓時樂了起來，笑道：“也好，先去養母家裏吧。”
荊傲雪見她總算不抓著這個問題不放，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
等到了秦亦舒家裏，因為多生了一個孩子，秦亦舒一家子也忙的團團轉。
即便是家裏仆人成群，可秦亦舒對孩子的事情，向來都是親力親為。
在荊傲雪一家人被下人迎進門的時候，秦亦舒正在房裏哄著剛出生不久的兒子睡覺。
秦無雙聽到柳兒來了，立刻歡呼一聲，弟弟也顧不上了，忙跑了出去。
她黏糊糊的湊到柳兒身邊，跟沈綠曼打了聲招呼，就拉著柳兒進房裏去看弟弟。
沈綠曼跟在她們身後，也走入了房內。
荊傲雪是亞人，總不方便進顧白薇的房間，便坐在了堂屋裏等著。
沒一會兒的功夫，秦亦舒就走出來道：“你們下山了，之前山裏的動靜，約莫是你們弄出來的吧。”
荊傲雪點點頭，道：“是我媳婦兒，她進階金丹期，引來了天雷劫，說來實在慚愧，還將吳誌安的媳婦兒嚇的早產了，不知顧小姐這邊……”
“無礙，”秦亦舒淡淡笑道，她眼底有著青黑，孩子出生這幾天，她幾乎沒怎麽休息。
她道：“說來還要感謝你，給我送來了這麽好個機會，如今朝廷上正亂成一團，鄰國國君想必也會抓住機遇，要不了多久，這王朝就要傾覆了。”
荊傲雪懵了，不過她對此事不怎麽感興趣，想到秦亦舒剛出生的兒子，不禁好奇道：“原來亞人和女人，還能生出來兒子的嗎？”
秦亦舒聞言一怔，想到顧清老大夫之前說起來的趣事，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還真是對此事一竅不通啊。”
荊傲雪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道：“之前沒想過會跟女人成婚，之後是不知道該去問誰，不過能生兒子這事兒，真的很奇怪啊。”
按理說亞人跟女人的身體構造相似，除了多了個熒光棒之外，好像沒有多大的區別。
但是要想生出來男孩兒，至少亞人體內要飽含決定性別的y染色體吧。
她之前好歹也在末世的研究室待過幾年，雖然專攻的不是生物基因領域，可也知道些最基本的生物常識。
亞人這新物種暫且不提，熒光棒想不通也就罷了，這生出兒子又是怎麽個原理？
難道她跟沈綠曼結合之後，也會生出來兒子嗎？
她想不通，幹脆問道：“我想你懂這些，就直接問你了。”
秦亦舒笑道：“亞人跟女人之間，可以生育男孩兒，女孩兒，還有亞人；不光如此，男人和女人也可以生下亞人，隻要祖上有過亞人的血統，便能做到。”
“隻不過亞人的出生率極低，據說要身子骨極好的才可以，不然隻會生出男孩兒或女孩兒，這也是凡人界亞人數量不多的原因，至於為何會這樣，我沒做過這方麵的研究和調查，也不是很明白。”
荊傲雪聞言唔了一聲，道：“這樣啊，我之前都沒怎麽在意，不過我現在糾結一件事，就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孩子，柳兒總催著我要妹妹，我看媳婦兒心裏也是想的，但是我怕自己照顧不好，柳兒才不過十歲的年紀，修仙界修士的壽命又無比漫長，何必急於一時呢？”
秦亦舒看著她，歎息一聲，道：“我不知道修士能活多久，可凡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不管是尋常百姓，還是皇室皇子，都隻不過區區幾十年而已。”
她想到剛出生的兒子，道：“亞人不能繼承皇位，男孩兒和女孩兒才可以，我將來勢必要拿下至高無上的位置，首先一點就是子嗣頗豐，因為有太多的意外，我就算竭力保護無雙，將來可能還是會發生意外，而一旦我唯一的孩子夭折，整個朝堂就會陷入動蕩之中，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這是於公來說，於私，我也想給無雙多生幾個助力，隻要教育得當，他們一母同胞的血緣親兄弟之間，就可以互相扶持，我活不了太久，總會有老去的一天，無雙可以依靠的，便是她的兄弟們。”
“這也是凡人界普通百姓多生育子嗣的原因，畢竟人多力量大，親人總比外人值得相信。”
“當然了，這一點在修仙界之中就沒那麽重要了，畢竟你們這些修士，壽命上幾乎是凡人的幾倍，若是能力強大，不用兄弟姐妹，也可以靠你和沈綠曼，護得柳兒周全。”
她眯起眼睛，道：“仔細想來，還真是沒有生育孩子的必要，可這原本就不是這麽說的，孩子是天意送來的愛情結晶，順其自然的照顧，像是又一次跟隨孩子一起成長一般，家裏有了孩子之後，很多事情都會發生改變了。”
荊傲雪還是不太理解，但覺得這種跟孩子一起成長的經曆也很有趣。
秦亦舒見狀，提議道：“不如我讓你看看我剛出生不久的兒子？”
荊傲雪心中正好奇，便點了點頭，她不方便進去屋內，秦亦舒就抱著孩子出來了。
那孩子剛出生沒幾天，臉上還有點皺巴巴紅彤彤的，可白皙細嫩的肌膚已經展現出些許了。
他突然被抱起，不舒服的哭了起來，哭聲也弱的像是剛出生的奶貓一般。
荊傲雪看了他一眼，笑道：“這孩子長得跟顧小姐很像。”
秦亦舒點點頭，道：“兒子像母親，這樣也好。”
她看著懷裏的孩子，臉上帶著慈愛溫柔的笑容，整個人都變得前所未有的柔和起來。
荊傲雪從未見過秦亦舒露出這樣一麵，對方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都是運籌帷幄，不動聲色，這樣直白的高興和溫潤，還真是難得。
她忍不住低頭看著這孩子，不禁幻想著柳兒年幼時，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若真是如此，那就算她一天到晚，什麽事都不做，光是看著繈褓裏的她，就會忍不住高興起來。
她抿唇笑了笑，恰好沈綠曼和柳兒從房裏走出來，對她微微一笑。
她心想：或許沒必要因為孩子的事情如臨大敵，順其自然就好，若是能有一個跟沈綠曼長得相似的孩子，一定會非常可愛。
沈綠曼頓了頓，轉身白了她一眼，道：“讓你下次再亂說話。”
下一刻, 荊傲雪就感覺嘴上的藤蔓突然消失了。
她低聲笑了笑，抱著沈綠曼蹭了蹭, 感慨道：“還是媳婦兒好啊, 抱著暖暖軟軟的，真舒服。”
沈綠曼漲紅了臉，立刻輕微掙紮起來。
荊傲雪猶嫌不夠，湊上去響亮的親了下她的臉頰，才躺下道：“好了, 睡吧, 明天還要早起呢。”
這流氓！
沈綠曼瞪了她一眼，見對方閉上眼睛，甚至故意裝出打鼾的聲音來, 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她被對方纏的緊, 實際上不怎麽舒服, 可聞到對方身上清香的氣息, 她便覺得困意湧了上來，索性隨她去了。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後，一家人出門朝吳家走去。
柳兒走在半路，道：“娘親，今日拜訪完吳嬸嬸和養母之後，我想去山上待上幾日。”
沈綠曼好奇的道：“為什麽？”
隨即，她突然想起來昨日已經蘇醒的鳳凰，隱約猜測到幾分，問道：“你跟妖王鳳凰提了關於白馬祭司的事情嗎？”
說實話，她並不想將這件事告知白馬祭司。
可既然柳兒已經說了，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柳兒應了一聲，淡淡笑著道：“白馬祭司對妖王忠心耿耿，且從回來見到我們之後，我就覺得她一直隱瞞著重要的事情沒說。或許對著她最崇敬的妖王，就會乖乖說出口了。”
荊傲雪聞言一愣，她之前可沒看出巫夷靈有任何隱瞞的地方。
莫非柳兒比她更會看人？
說起來，柳兒這幾年都跟在秦亦舒身邊學習，秦亦舒算無遺策，柳兒約莫也差不多。
荊傲雪跟沈綠曼對視一眼，道：“那好，晚上我跟你一起上山。”
柳兒忙道：“不必，妖王還有其他事情要跟巫夷靈單獨談談，此事她不想讓其他人知曉，所以……”
荊傲雪臉色難看，怒道：“那有本事讓她自己一個人去，何必拽上你一起！”
柳兒無語的看著她，道：“母親，你忘記昨天吩咐我的事情了嗎？”
沈綠曼看向荊傲雪，用眼神詢問她到底說了什麽。
荊傲雪也想不起來，她昨天……
奧……
奧！
她恍然大悟，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她昨天趁沈綠曼去廚房做飯，示意柳兒去秦亦舒家裏住一晚上，好讓她跟沈綠曼進行造人運動。
此事，千萬不能被沈綠曼知曉。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正經的道：“這樣啊，那你去山裏的時候小心些。”
柳兒抿嘴一笑，道：“母親放心，有小灰在，一般人也傷不到我。”
她邁步向前走去，沈綠曼拽著荊傲雪的胳膊，低聲問道：“什麽事？為什麽我都不知道。”
荊傲雪撓撓頭，打哈哈道：“不是什麽大事，話說一會兒去了吳家之後，你先進去看看吳誌安媳婦兒吧，我之前看信上說，她這一胎也生的艱難，如今好像還在床上躺著，我不方便進去她的房間，你把藥丸送過去讓她服下吧，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沈綠曼總覺得對方在轉移話題，不過荊傲雪在大事上從來不對她隱瞞，就好比當年穿越的事情，也是她主動坦白的。
此刻這對母女突然有事瞞著她，約莫是不方便告訴她的小事。
會是什麽事呢？
沈綠曼眯起眼睛，心想：罷了，她也不必太約束荊傲雪，對方也是成年人了，辦事應該有分寸才對。
一行人來到吳家院門口，此時裏麵正傳來春哥兒的喊聲，道：“爹，四弟又尿床了，你快拿尿布來。”
吳誌安的聲音緊接著傳來，道：“稍等一會兒，我這兒伺候你娘吃飯呢，你就不能多跑幾步路嗎？”
春哥兒道：“哎，真是忙死了，二弟你別亂動，三弟你也是，別繞著我跑圈了，我頭都大了。”
孩子們稚氣的笑聲此起彼伏，聽著就極為熱鬧。
荊傲雪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這一家子倒是熱鬧，都可以湊一個足球隊了。”
沈綠曼又看了她一眼，柳兒問道：“足球隊是什麽？”
荊傲雪卡了下殼，唔了一聲後想起來，便道：“就是蹴鞠啊。”
柳兒仔細一想，還真是差不離，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
荊傲雪走上前敲了敲院門，春哥兒問道：“誰啊？”
荊傲雪答了一聲，緊接著就聽到腳步聲傳來，春哥兒滿頭大汗的打開房門，道：“荊伯母從山上回來了？喲，柳兒也來了，來，快進來坐，我去叫我大伯過來。”
說罷，又蹬蹬蹬跑走了。
荊傲雪看著好笑，春哥兒如今也是八九歲的年紀，男孩子最初發育比較慢，個頭上比柳兒還矮了一個頭，平日裏就不怎麽喜歡跟柳兒站在一塊。
之前恰逢過年，他才說出原因，說是跟柳兒站在一起顯得自己更矮，明明二人年紀相差不多的，他這麽說著，還有幾分委屈，大人們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現在匆忙跑了，約莫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荊傲雪表示理解，她走進院門內，吳誌勇就從廚房走了出來，而春哥兒則去房裏，給自家剛出生不久的弟弟換尿布。
吳誌勇擦著濕漉漉的手，道：“你回來了啊，家裏有點亂啊，來，這邊坐。”
荊傲雪在一側的凳子上坐下，沈綠曼說了一聲，要去房裏看看吳誌安媳婦兒，吳誌勇也立刻應了，讓她進屋裏去了。
柳兒站在荊傲雪身邊，笑道：“吳大伯好。”
吳誌勇道：“柳兒也來了啊，你平日裏太忙，我感覺都很久沒見你了，我家那侄子之前還提起你呢，正好他昨天也從鎮上的學堂回來了，這幾日有空會待在家裏……”
“我現在就去後麵跟嬤嬤請個假，讓夢秋跟你和春哥兒見個麵聊一聊，你們這些孩子也很久沒湊在一起玩耍了。”
吳誌勇說到這唏噓了一聲，她隱約知曉自家閨女，對柳兒有些不尋常的心思，可她看得出荊傲雪這一家三口都不是普通人，甚至比秦將軍還要厲害幾分。
柳兒是個好孩子，可她這些年，跟秦將軍越發相似，臉上的淡笑和不動聲色，即便他這個大人都看不明白。
吳誌勇也覺得柳兒不是良配，幸好對方之前都忙碌著沒有跟夢秋多見麵。
此次難得有機會湊在一起，又有春哥兒這個好借口，正好可以讓閨女跟柳兒談談，好讓她早點死心，將來也就不會太傷心。
吳誌勇心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都說為人子女難，可為人父母更難啊。
他為了夢秋這孩子，也算是操碎了心了。
柳兒聞言，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道：“也好，我跟春哥兒和夢秋姐姐，的確是許久沒見了，如今心裏甚是想念，若是可以再跟小夥伴重聚，那是再好不過了，柳兒在此多謝吳大伯了。”
吳誌勇見她這樣，扯著嘴角笑了笑，便轉身去後院了。
荊傲雪見周圍就吳誌安家的那對雙胞胎在，就忍不住跟柳兒道：“一會兒你跟吳夢秋說清的時候，記得語氣委婉些，千萬別跟你養母似的，在感情的事情上太扯不清。”
柳兒點點頭，感覺到體內的小灰已經醒過來，此刻正虎視眈眈，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恰好吳夢秋從後院緩步走上前，她看上去比柳兒還要高一些，身材纖細嬌弱，如同弱柳扶風，可腰背挺的筆直，帶著一股閨閣淑女少有的淩然氣息，這一點倒是跟吳誌勇有點相似。
她長相雖然不及柳兒貌美，卻也是標致清秀，臉上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見著就讓人心中舒坦，倒是一個十足優雅的小美人。
荊傲雪心中感慨了一聲，若是柳兒跟吳夢秋在一起多好啊，怎麽都比那霸道刁鑽的鳳凰好啊。
罷了，她還是別想這麽多了，眼看著吳夢秋跟她行禮之後，荊傲雪便笑著道：“你們兩也許久沒見了，幹脆去一邊單獨聊聊吧。”
吳夢秋心裏一突，她看向柳兒，柳兒是村子裏長得最好看的小亞人，許久沒見，乍一看，差點被對方的容貌晃了神。
仔細看了幾眼，她隻覺得對方比荊傲雪還要漂亮幾分，或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忍不住微微紅了臉，道：“柳兒妹妹，我們去河邊邊走邊聊吧，正好我也有許多事情想告訴你。”
柳兒聽到體內鳳凰憤怒的叫囂，頓了頓後輕點下頭，道：“也好，夢秋姐姐這邊先請吧。”
吳夢秋抬腳走出院門，柳兒緊隨其後，吳誌勇將春哥兒也被叫了出去，讓他跟著她們一起出去。
一行三人到了河邊，吳尋春遠遠的綴在後麵，給二人留出空間說悄悄話。
吳夢秋紅著臉道：“我最近讀了《大學》，覺得其中所言頗有道理，隻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就好比……”
她說了自己的困惑，柳兒點點頭，開始給她講解。
二人在河邊站定，吳夢秋最開始還認真聽著，後來便忍不住看著柳兒臉上淡淡的笑意出神。
待柳兒看向她的時候，她又羞的低下頭去。
柳兒見狀，頓了頓後，狀似無意的道：“說起來，夢秋姐姐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不知如今可否有相中的兒郎？”
吳夢秋臉紅的能滴出血來，磕磕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柳兒歎息道：“真羨慕姐姐你啊，我前些日子才突然知曉，原來我在修仙界已經定下了未婚妻，待到將來回到修仙界，便要跟那未婚妻成婚了。”
吳夢秋臉上的紅暈漸漸淡去，臉色變得慘白的道：“未婚妻？為何我之前從未聽你提起過。”
柳兒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這些年，我一直拿夢秋姐姐當知心好友，思來想去便將此事與你說了，不知姐姐怎麽想？”
吳夢秋渾身冰冷，道：“你……你尚未見過那未婚妻，如何就能認同這門婚事？”
柳兒笑著道：“結親講究個門當戶對，我母親在修仙界是大家族的嫡女，與我定親的人家更是她從前的閨中密友，想來母親的朋友所教育出來的女兒，必然也是不凡的，我也……心中歡喜。”
說罷，她轉而道：“不過，若是將來回去修仙界，我約莫就沒有機會再回來這邊了，隻能提前叮囑姐姐幾句，將來在選擇夫婿這事兒上，切記要睜大眼睛，選個對姐姐真心喜歡男子，且若是將來受了委屈，也可以……”
吳夢秋眼眶通紅，竭力的忍著淚意，道：“不用說了，我暫時沒有那方麵的打算，柳兒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
柳兒歎了一口氣，似是全然沒發現她的不對勁，道：“如此也好，夢秋姐姐性子溫柔，將來恐怕要受委屈，不過春哥兒是個能耐人，將來定然可以護著你周全。”
說罷，她轉頭朝春哥兒招了招手。
春哥兒目光正望著別處，臉上帶著幾分凶悍的怒氣。
柳兒眯起眼睛，朝他所看的方向掃了一眼，淡淡道：“春哥兒。”
明明聲音並不大，卻清晰的傳入了春哥兒的耳中。
他恨恨的瞪了一眼剛才路過，冷嘲熱諷的婦女，這幾個女人他也認識，是村子裏有名的長舌婦，一天到晚沒正事，就隻會東家長西家短。
許是他家裏賺了銀子，這些婦人便來他娘親跟前打探消息，娘親嘴巴嚴實，沒有說明賺錢的路子，這些人就將他娘親和吳家都恨上了。
時不時的就會過來地頭上打探，之前好不容易清淨了幾天，似是被誰揍了一頓老實了幾天，現在又開始八卦起來。
剛才居然說他姐姐跟柳兒偷.情，真是可笑，柳兒才多大，就算姐姐當真對她有那份心思，他作為知情人，也知曉她們絕對沒有逾矩的地方。
這話說的太難聽，且敗壞了姐姐的名譽，他捏緊了拳頭正準備上去揍人，就聽到柳兒在喚他的名字。
他氣憤不滿的走上前，臉色不好的道：“我們還是盡快回家吧，這村子裏亂管閑事的人真的太多了。”
他餘光瞥見吳夢秋眼眶紅了，已經猜測到了結果。
他心裏歎了一口氣，道：“姐姐……”
還沒說完，吳夢秋就打斷他，聲音略微沙啞的道：“別說了，回家吧。”
說罷，她便快速的朝家裏走去。
春哥兒綴在後麵，等吳夢秋走遠了，才轉頭不滿的瞪著柳兒，道：“你剛才說什麽了？惹的我姐姐如此失態。”
柳兒麵無表情，道：“我說我一直拿夢秋當姐姐，且我在修仙界已經有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了。”
春哥兒呆了一下，他之前就知道柳兒對夢秋姐沒別的心思，可這理由也真是……太絕情了。
他不禁好奇的道：“第一句話我信，這未婚妻的事兒，是你編的吧。”
柳兒看著他笑了下，道：“是真的，我已經訂了婚約，又怎可再耽誤夢秋姐姐？”
春哥兒嘖嘖兩聲，道：“你藏的倒是深啊，罷了，說開了也好，反正我姐姐如此優秀，將來上門提親的肯定能踩破門檻，沒必要跟你這個冷清的人湊一起，日子過得太沒滋味了。”
說完，他見柳兒意味深長的淺笑，頓時頭皮發麻的打了個哈哈，再也不提這事兒，趕忙跟在吳夢秋後麵回家了。
此時，吳誌勇正在給荊傲雪倒茶，他臉上帶著笑意，道：“這是從更南邊帶來的茶葉，說是嚐起來味道清甜，我想著你這人不愛吃苦，便泡了這一壺茶給你，來，嚐嚐看。”
荊傲雪對茶沒什麽興趣，不過她對吃的向來來者不拒，聞言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還不錯，味道甜絲絲的。”
吳誌勇笑了笑，看著院子裏打鬧不休的雙胞胎侄子，忍不住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這對皮猴兒就長這麽大了。”
荊傲雪點點頭，感歎道：“是啊。”
這幾年時間，感覺真的過得很快，她大半的時間都用在打坐修煉上了，重修之路比第一次修行時要快捷的多。
等築基期之後，就不能再閉門造車，而要時常出去曆練才行。
反正她們一家子修為都不錯，也差不多是時候準備去修仙界了。
吳誌勇聽她感慨，轉頭看向她幾乎從未變老的容貌，不禁想起自己前幾天做飯的時候，看到的水缸中的倒影。
他的臉上已經多了幾道皺紋，早上不經意的照了照鏡子，才發現他的兩鬢已經斑白。
即便早就覺察到身體不如年輕時硬朗，可頭上的白發，更是觸目驚心的反映出一個殘酷的事實，那便是他已經開始老了。
他長歎一口氣，道：“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回想起夢秋小時候在我懷裏哇哇大哭，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可轉眼間她就亭亭玉立了。”
“說起來，夢秋這孩子，當年也在劉家受了刺激，這些年過得比春哥兒還要辛苦，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讀書，吃過早飯跟著嬤嬤學習各種東西，什麽女紅、繪畫、古箏……”
“全部都要學，就連走路都要從頭學起，我之前好奇的看了幾天，隻覺得這走路比種地還累，難為夢秋這孩子一直堅持著，還堅持了這麽多年。”
荊傲雪想起柳兒，柳兒也比她和沈綠曼過的辛苦的多。
她們已經成年，性子早就定型，這些年基本上都在修煉。
可柳兒不同，她除了要修煉之外，還要跟隨秦亦舒和沈泰華做學問。
荊傲雪以前讀書的時候，雖然覺得讀書挺輕鬆，可也產生過厭學的情緒，若是老師不要求，她是絕對不會多動一下。
可柳兒就不同了，每次在山上修煉的間隙，便會抽空讀本書，還都是她自己去鎮上買來看的。
荊傲雪看著她手裏的大部頭書籍，都覺得頭疼，此刻真心感慨道：“孩子們辛苦了。”
她見吳誌勇轉動自己的脖子，不禁問道：“你脖子不舒服嗎？”
吳誌勇應了一聲，道：“年紀大了，脖子總是感覺不太舒服。”
荊傲雪這才想起吳誌勇也三十出頭了，不禁好奇的問道：“說起來，夢秋都這麽大了，將來沒幾年就要嫁人，吳誌安這小子也接二連三生了五個孩子了，你有沒有想過再娶一個妻子？”
有了妻子，也算是有個依偎的對象。
孩子總要長大成人，將來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家庭，老人不會覺得很孤單嗎？
此事之前也有村裏人打聽過，按理說吳家這幾年發了財，家裏也不缺銀子。
閨女乖巧懂事，也不排斥父親續弦。
以吳誌勇的條件，即便是娶個年輕小姑娘，那些小姑娘估計也是願意的。
可吳誌勇往往都是一口回絕，卻沒有說明原因。
此刻聽荊傲雪問起，才笑著道：“我這輩子隻傾慕我那妻子，雖然我和她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我至今還記得她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冷了暖了都是她在提醒我，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她性子溫柔體貼，當年從軍這事兒，她也包容了下來，還說會等我回來，結果誰能想到，幾年後我回來時，已經是天人永隔。”
他眼眶微微濕潤，道：“如今我不想再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夢秋就是我的一切，我希望她找個尋常人家的兒郎，亦或者是亞人嫁了，這輩子有人照顧疼愛她，再生兒育女，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是為人父母心中殷切的期盼，並未考慮孩子的想法，可這份感情卻是真摯不容忽略的。
荊傲雪表示理解，可她一想到柳兒的結契對象，頓時就頭疼不已。
她歎息一聲，道：“我也希望柳兒將來平安順遂，實不相瞞，柳兒已經被……已經有了廝守終生的對象，今日特地跟我過來，就是想跟夢秋這孩子說清一切的。”
吳誌勇聞言，臉色有些蒼白，卻釋然的笑著道：“如此也好，我知道你和柳兒將來要走的路，跟我和夢秋的道路截然不同。”
“說來咱們相逢也是有緣，做不成親家也可以繼續做朋友，以後有空就來我家喝一杯吧。”
荊傲雪應了一聲，笑著跟他碰了碰茶杯。
院子裏，吳誌安生的一對雙胞胎兄弟，又因為一點小事鬧了起來，一個孩子已經開始揉眼睛哭訴了。
吳誌安端著空了的碗，怒氣衝衝的走出來，道：“讓你們兩個小子安靜點，別吵著你娘休息，你們是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是吧？”
兩個小子委屈的癟癟嘴，不安的對視一眼，張開嘴就要嚎啕大哭。
吳誌安呆了下，忙道：“別哭！再哭挨個兒打屁股。”
吳誌安媳婦兒抱著孩子從房裏走出來，柔聲道：“當家的，孩子們年紀還小，哪裏懂得那麽多事，你好聲好氣教育不就完了，何必跟他們計較。”
沈綠曼也抱著另外一個繈褓中的孩子走出來，此刻正低頭逗弄著。
吳誌安歎了一口氣，道：“我這不是怕他們吵著你休息嘛，話說你怎麽起來了，現在外麵天涼，小心別感冒了。”
他媳婦兒笑了聲，道：“哪裏有那麽嬌氣了，且剛才吃了綠曼送的藥丸，感覺身子舒服了許多。在房裏待著憋悶，不如抱孩子出來透透氣，而且現在可是四五月份了，天氣都熱了，怎麽會著涼呢。”
吳誌安摸著後腦勺，憨厚的應了一聲是，轉而對沈綠曼道：“多謝你幫忙照看孩子了，不然我一個人還真忙不過來。”
沈綠曼看著懷裏柔軟嬌小的孩子，忍不住笑道：“不過是搭把手的事情，這孩子性子乖巧，我再幫你照看一會兒。”
吳誌安連連道謝，護著媳婦兒走到院子裏坐下，才匆匆對荊傲雪道了聲好，荊傲雪見他額頭上都是汗水，也知道對方不容易。
家裏孩子太多，大人都照顧不過來。
沈綠曼走到她身邊，荊傲雪忍不住湊過去看這個孩子，繈褓裏的孩子真的非常嬌小，嫩呼呼的臉蛋似是捏一下就化了。
荊傲雪不敢去碰，隻好奇的湊上去，道：“這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沈綠曼道：“我懷裏這個是個女孩兒，她比較乖，孩子她娘懷裏那個是男孩兒，是哥哥。”
正說著，吳誌安媳婦兒懷裏的小男孩兒，又癟嘴哭了起來。
荊傲雪看著都頭疼，嘀咕道：“幸好咱們家沒有小孩子。”
她看到這孩子，突然就不太想生了，這麽小，她能照顧的好剛出生的孩子嗎？總覺得很懸的樣子
沈綠曼聞言，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喜歡？”
荊傲雪撓頭，道：“喜歡是喜歡，隻是……我怕自己照顧不好小孩子。”
沈綠曼笑著道：“那你伸出手來，把孩子抱在手上試試。”
荊傲雪連忙要拒絕，可沈綠曼的態度卻很堅決，她沒辦法，隻能別扭僵硬的將孩子抱在懷裏。
小女孩兒或許是突然換了地方，皺眉不悅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抱著她的荊傲雪後，就閉上了眼睛，可愛的吧嗒兩下嘴巴。
荊傲雪驚喜的道：“她睜眼了。”
沈綠曼笑著道：“她是活的，當然會睜眼了，瞧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吳誌勇也忍不住湊近來，看了眼這女孩兒，笑道：“這丫頭跟我家夢秋長得像，將來肯定是個大美人。”
荊傲雪還是不習慣，便將孩子遞給了吳誌勇，讓他抱著，吳誌勇經常照顧弟弟家的孩子，姿勢可比她熟練多了。
荊傲雪揉著僵硬的胳膊，道：“我現在真是佩服吳誌安，都不知道他怎麽照顧這麽多孩子的。”
吳誌勇笑道：“既然生了就要養，其實很多事情都是趕鴨子上架，還記得當年我媳婦兒懷孕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想到，我也會成為父親。可隨之而來的，是五味陳雜的感情，我真的很歡迎她來到我的身邊，看她一點點的長大，沒有比這更神奇的事情了。”
真難得他一個大老粗，說出如此細膩的話來。
話音落地，吳夢秋就擦著眼淚進門，聞言忍不住走到了吳誌勇麵前，低啞的聲音帶著哭腔，道：“爹爹。”
吳誌勇看了眼她身後神情愧疚的柳兒，已經明白了一切，他將孩子遞給沈綠曼，道：“夢秋，跟爹爹出去走走吧。”
吳夢秋也不想讓弟弟們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便低著頭應了一聲，跟吳誌勇出門了。
荊傲雪覺得自己在這兒十分尷尬，她倒是想離開，可沈綠曼還要幫忙看孩子，無奈之下，她隻能繼續待在這兒。
她走到柳兒身邊，小聲道：“你說清楚了。”
柳兒淡淡道：“說清楚了，我跟夢秋姐姐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春哥兒歎了一口氣，轉身去娘親那邊抱著弟弟，好讓娘親可以休息一會兒。
柳兒看著沈綠曼懷裏的孩子，道：“這小孩兒真可愛，我也想要個小妹妹。”
荊傲雪皺眉，她是真的沒想好。
孩子又不是玩意，一旦生了就要照顧好才是，她感覺自己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對這件事就格外的排斥。
柳兒見狀，心中頗有些無奈。
等吳叔和吳嬸從外麵回家之後，有了他們的幫忙，家裏的孩子全都照顧妥當，荊傲雪這才找到時機送出豐厚的滿月禮。
她們沒有再繼續逗留，隻說改天有空再登門拜訪。
說罷，便道別轉身離開了。
一行人走在去秦家的路上，荊傲雪感慨道：“孩子生多了也麻煩，媳婦兒，咱們還是不生了吧，反正有柳兒一個也就夠了。”
沈綠曼不置一詞，柳兒皺眉道：“母親，如今家裏條件極好，修為也不差什麽了，為何你總是不願意生小妹妹呢？”
荊傲雪頭疼的道：“之前是不方便生，現在則是我沒想好，剛才你也看到了吳誌安家裏的景象，他們家那麽多孩子，根本照顧不過來。我知道咱們家就生一個，可孩子不是玩具，生了就要負起責任來，我這樣的……估計也當不好一個母親。”
她自暴自棄，柳兒忙道：“怎麽會呢？我覺得母親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不光長得美貌，又極為聰慧，這些年也將我照顧的很好。”
說著，她一臉受傷的道：“母親總是如此自卑，莫非是覺得在母親身邊長大的柳兒，性子也不好嗎？”
荊傲雪愣了下，道：“怎麽會呢，柳兒最好了，可是……”
“可是什麽？”柳兒和沈綠曼異口同聲的問道。
荊傲雪頭大，轉移話題道：“此事不急，咱們先辦正事要緊。”
柳兒眯起眼睛，跟沈綠曼對視一眼，一眼看出娘親眼中的堅定，她頓時樂了起來，笑道：“也好，先去養母家裏吧。”
荊傲雪見她總算不抓著這個問題不放，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
等到了秦亦舒家裏，因為多生了一個孩子，秦亦舒一家子也忙的團團轉。
即便是家裏仆人成群，可秦亦舒對孩子的事情，向來都是親力親為。
在荊傲雪一家人被下人迎進門的時候，秦亦舒正在房裏哄著剛出生不久的兒子睡覺。
秦無雙聽到柳兒來了，立刻歡呼一聲，弟弟也顧不上了，忙跑了出去。
她黏糊糊的湊到柳兒身邊，跟沈綠曼打了聲招呼，就拉著柳兒進房裏去看弟弟。
沈綠曼跟在她們身後，也走入了房內。
荊傲雪是亞人，總不方便進顧白薇的房間，便坐在了堂屋裏等著。
沒一會兒的功夫，秦亦舒就走出來道：“你們下山了，之前山裏的動靜，約莫是你們弄出來的吧。”
荊傲雪點點頭，道：“是我媳婦兒，她進階金丹期，引來了天雷劫，說來實在慚愧，還將吳誌安的媳婦兒嚇的早產了，不知顧小姐這邊……”
“無礙，”秦亦舒淡淡笑道，她眼底有著青黑，孩子出生這幾天，她幾乎沒怎麽休息。
她道：“說來還要感謝你，給我送來了這麽好個機會，如今朝廷上正亂成一團，鄰國國君想必也會抓住機遇，要不了多久，這王朝就要傾覆了。”
荊傲雪懵了，不過她對此事不怎麽感興趣，想到秦亦舒剛出生的兒子，不禁好奇道：“原來亞人和女人，還能生出來兒子的嗎？”
秦亦舒聞言一怔，想到顧清老大夫之前說起來的趣事，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還真是對此事一竅不通啊。”
荊傲雪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道：“之前沒想過會跟女人成婚，之後是不知道該去問誰，不過能生兒子這事兒，真的很奇怪啊。”
按理說亞人跟女人的身體構造相似，除了多了個熒光棒之外，好像沒有多大的區別。
但是要想生出來男孩兒，至少亞人體內要飽含決定性別的y染色體吧。
她之前好歹也在末世的研究室待過幾年，雖然專攻的不是生物基因領域，可也知道些最基本的生物常識。
亞人這新物種暫且不提，熒光棒想不通也就罷了，這生出兒子又是怎麽個原理？
難道她跟沈綠曼結合之後，也會生出來兒子嗎？
她想不通，幹脆問道：“我想你懂這些，就直接問你了。”
秦亦舒笑道：“亞人跟女人之間，可以生育男孩兒，女孩兒，還有亞人；不光如此，男人和女人也可以生下亞人，隻要祖上有過亞人的血統，便能做到。”
“隻不過亞人的出生率極低，據說要身子骨極好的才可以，不然隻會生出男孩兒或女孩兒，這也是凡人界亞人數量不多的原因，至於為何會這樣，我沒做過這方麵的研究和調查，也不是很明白。”
荊傲雪聞言唔了一聲，道：“這樣啊，我之前都沒怎麽在意，不過我現在糾結一件事，就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孩子，柳兒總催著我要妹妹，我看媳婦兒心裏也是想的，但是我怕自己照顧不好，柳兒才不過十歲的年紀，修仙界修士的壽命又無比漫長，何必急於一時呢？”
秦亦舒看著她，歎息一聲，道：“我不知道修士能活多久，可凡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不管是尋常百姓，還是皇室皇子，都隻不過區區幾十年而已。”
她想到剛出生的兒子，道：“亞人不能繼承皇位，男孩兒和女孩兒才可以，我將來勢必要拿下至高無上的位置，首先一點就是子嗣頗豐，因為有太多的意外，我就算竭力保護無雙，將來可能還是會發生意外，而一旦我唯一的孩子夭折，整個朝堂就會陷入動蕩之中，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這是於公來說，於私，我也想給無雙多生幾個助力，隻要教育得當，他們一母同胞的血緣親兄弟之間，就可以互相扶持，我活不了太久，總會有老去的一天，無雙可以依靠的，便是她的兄弟們。”
“這也是凡人界普通百姓多生育子嗣的原因，畢竟人多力量大，親人總比外人值得相信。”
“當然了，這一點在修仙界之中就沒那麽重要了，畢竟你們這些修士，壽命上幾乎是凡人的幾倍，若是能力強大，不用兄弟姐妹，也可以靠你和沈綠曼，護得柳兒周全。”
她眯起眼睛，道：“仔細想來，還真是沒有生育孩子的必要，可這原本就不是這麽說的，孩子是天意送來的愛情結晶，順其自然的照顧，像是又一次跟隨孩子一起成長一般，家裏有了孩子之後，很多事情都會發生改變了。”
荊傲雪還是不太理解，但覺得這種跟孩子一起成長的經曆也很有趣。
秦亦舒見狀，提議道：“不如我讓你看看我剛出生不久的兒子？”
荊傲雪心中正好奇，便點了點頭，她不方便進去屋內，秦亦舒就抱著孩子出來了。
那孩子剛出生沒幾天，臉上還有點皺巴巴紅彤彤的，可白皙細嫩的肌膚已經展現出些許了。
他突然被抱起，不舒服的哭了起來，哭聲也弱的像是剛出生的奶貓一般。
荊傲雪看了他一眼，笑道：“這孩子長得跟顧小姐很像。”
秦亦舒點點頭，道：“兒子像母親，這樣也好。”
她看著懷裏的孩子，臉上帶著慈愛溫柔的笑容，整個人都變得前所未有的柔和起來。
荊傲雪從未見過秦亦舒露出這樣一麵，對方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都是運籌帷幄，不動聲色，這樣直白的高興和溫潤，還真是難得。
她忍不住低頭看著這孩子，不禁幻想著柳兒年幼時，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若真是如此，那就算她一天到晚，什麽事都不做，光是看著繈褓裏的她，就會忍不住高興起來。
她抿唇笑了笑，恰好沈綠曼和柳兒從房裏走出來，對她微微一笑。
她心想：或許沒必要因為孩子的事情如臨大敵，順其自然就好，若是能有一個跟沈綠曼長得相似的孩子，一定會非常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