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追了片刻, 殘影始終在她前方飄著, 與她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即便她放緩了腳步, 那殘影也會跟著放慢腳步,沒有消失在她眼前, 就像是在刻意引導她去某個地方一般。


    柳兒眼神一淩,提前準備好了防身的措施,一邊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一邊耐心地追逐在這個殘影的身後。


    她腦海之中已經想到了許多種猜測,最確定的一點就是, 眼前這個殘影絕對不是吳夢秋本人。


    因為吳夢秋是普通凡人,她不可能會有最初如此之快的速度。


    且這裏是青木真君的洞府之內, 她想到最初的連環陣法, 心道:這很有可能是另外一個陣法。


    若是繼續在其中漫無目的遊蕩,是沒辦法走出這幻境陣法的。


    為今之計,隻有以不變應萬變,抓住眼前唯一的變數,看這陣法到底還要玩出什麽花樣來。


    她這麽想著, 神識拓展開來, 她是亞人,又是修士,神識比一般煉氣期修士還要強大, 足矣看透殘影前方更遠處, 是否隱藏著危機。


    經過一路上的追蹤, 她看出這殘影的方向性和目的性都很強。


    它一直在引導她朝著這個方向前行, 並且努力的想讓她不掉隊。


    柳兒心中籌劃著對策,直到殘影終於停下腳步,她才跟著頓住了教,目光在周圍轉了一圈,她的神識告訴她這裏沒有危險。


    所以,這殘影到底想做什麽?


    對方背對著她站著,似是木頭人一般。


    柳兒時刻堤防著,眼珠轉了轉,語氣淡淡帶著幾分親昵的喚道:“夢秋姐姐,你怎麽在這裏?”


    殘影身形突然一僵,緩慢的轉過身來,秀麗的臉上滿是傷懷,眼中含著薄薄的一層水霧,狀似哀怨的看著她,道:“柳兒妹妹,為何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娶我為妻?”


    柳兒心裏一震,腦海之中飛快閃過了諸多想法,她不動聲色,笑道:“夢秋姐姐說笑了,我原來不是跟姐姐你說過了嗎?我在修仙界已經有了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她是修士能長長久久的陪在我身邊。”


    她見吳夢秋不相信,便笑著繼續道:“而且我一直拿你當我的親姐姐看待,就像是春哥兒一樣,我也拿他當我的親弟弟看待,我們就像是一家人一般,即便是我的未婚妻,也越不過這份感情。”


    吳夢秋聞言,不甘心的咬著嘴唇,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她朝柳兒走進幾步,道:“我不想做你的姐姐,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我隻想……做你的妻子,若是你在修仙界有了未婚妻,我也可以成為你的妾室,隻要你讓我陪在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這麽說著,突然抱住了柳兒,她柔軟的身體帶著人類的體溫,還有平日裏最常用的熏香,這些都是柳兒記憶中的吳夢秋。


    她眼神一暗,之所以沒躲開,也是為了驗證一些事情。


    此時,既然已經得出了結果,她便不耐繼續跟這個東西耗下去了。


    她笑著推開吳夢秋,道:“夢秋姐姐,我這輩子隻會娶我的未婚妻,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她盯著吳夢秋盈盈垂淚的雙眼,淡淡道:“而且,我的未婚妻小灰,對我很好,若是你想用這種拙劣的方式,來拆散我和它之間的感情,那就真的是用錯手段了。”


    吳夢秋的身形突然劇烈晃動幾下,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見。


    柳兒眼神冷酷,後退了幾步,道:“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殘影徹底變成虛虛實實的存在,柔媚的聲音笑道:“果然不愧是九霄的娘親,光是這份癡情和冷靜,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柳兒聞言,微微眯起眼睛,道:“所以……你是誰?”


    那聲音笑了笑,道:“可惜了你這麽好的資質,若是可以為我所用,那就太好了,不過用不了也不出我所料,畢竟是天命之人,又生出了九霄那樣有趣的孩子……”


    她這麽說著,殘影突然變成了不祥的黑紅色,道:“那就抱歉了,隻能請你去死了!”


    她說罷,就突然消失了蹤跡。


    柳兒皺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那殘影的確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心中頓時被疑惑充斥著,剛才那看上去不是人的東西,有著迷惑人心,隨意變化身形的本事,她對自己極為了解,說不定之前就生存在她的周圍,隻是一直沒有露出馬腳,所以她沒有察覺。


    亦或者是,這東西可以讀心,可以看出她心中的茫然和愧疚。


    說實話,她對吳夢秋是有歉疚之情的,雖然沒有像是娘親和母親之間真摯的愛情,但是因為前不久的拒絕,吳夢秋淚眼朦朧的表情,在她心中留下了極大地震撼。


    或許就是因為她總愧疚於此事,對方才會變化成吳夢秋的模樣。


    而且,她一開始,看起來並不想殺了她,她說想讓自己為她所用,還說自己資質極好。


    柳兒抿唇,她下意識的想到了幾年前的國師,還有這些年從娘親那裏聽來的有關奪舍的故事。


    或許,剛才那東西,最開始的目標是她的……身體。


    因為她是離木靈根,修行之時可以日進千裏,比之普通的單靈根進階更快,實力也更為強悍。


    那東西沒有身形,想得到她這樣的身體也不奇怪。


    然後……她提到了九霄這個名字,還說九霄是她生的。


    她還記得小灰之前也提到過這個人,且對方是存在於十萬年前,創造亞人的……修士。


    如此一來,那殘影認識十萬年前的九霄,且這個九霄是她生下來的。


    這麽說來,九霄,就暫且認為是她未出生的孩子吧,將來可以穿越時空回到十萬年前,並且十分聰慧的創造了新物種。


    這可真是……厲害!


    柳兒想到這兒,即便是再冷靜的孩子,臉上也不禁紅了下。


    此事她暫且擱置在心裏,如此多的思緒轉了一圈,也隻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立刻提高了警惕,神經緊繃的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她還沒有忘記,剛才殘影留下的狠話。


    意思就是她得不到自己的身體,就會直接殺了她,幹脆毀了她。


    以她如今的狀態,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那殘影又實力強悍,她現在才是真正的危險了。


    好在娘親之前留給她許多防身的東西,一些是她繪製的符篆,一些是之前的端木女修留給自己的法器。


    她從儲物袋中摸出來,確保自己一遇到危險,就可以立刻催動符篆和法寶。


    她的手指不經意的碰到了一塊玉石,那是巫夷靈之前送給她的機緣。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相信既然十萬年前的事情已經發生,就說明她能躲過這一危機。


    不光靠天命,還要靠自己!


    幾乎是下一刻,她眼前就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對方的身形微微晃動著,跟之前的吳夢秋相似,就像是又一次的幻覺一般。


    柳兒看清她麵孔的時候,頓時就咬住了牙齒,恨恨的道:“張巧兒!”


    那殘影呆滯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她看到柳兒時,臉上的震驚更是藏都藏不住,她張了張嘴唇,正準備說什麽。


    柳兒卻不管對方到底是不是幻覺,立刻朝她衝了過去,手中的爆裂符篆被靈氣催動,在錯身經過的瞬間,她就引爆了符篆,而她自己則飛快的跳到了幾十米外。


    待煙霧散去之後,那殘影閃動了幾下,張巧兒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抬起頭對上柳兒仇恨的目光,突然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她一步步的走過來,毫發無傷,都:“荊柳兒,你就真的真想要殺死我?那你應該再狠心一點!”


    柳兒對她對視,道:“那又何必,我所遭受的痛苦,必然要你千百倍的償還。”


    張巧兒聞言冷笑,道:“奧,我設計陷害殺死你的娘親和母親,所以你的母親就殺了我張家上下十幾口人,不光殺了他們還燒毀了我的家!這就是所謂的千百倍償還?而今你居然還想殺了我,當真以為我不會對你動手,是嗎?”


    柳兒一邊飛快的思索,這會不會又是剛才的女人假扮的,一邊克製不住的冰冷答道:“無所謂,因為我說過,下次見麵我一定會殺了你!”


    她抬起手中的利劍,這是端木伊人給她的法器,她這些年都習慣用這劍,甚至幻想過很多次殺死張巧兒,現在終於有了機會,她道:“這句話,從來不是一句戲言!”


    她冷酷的道:“即便是殘影,我也一定會殺了你!受死吧!”


    張巧兒眼神狠辣,道:“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都是荊柳兒逼她的,若是她不逼她,她可以考慮補償對方。


    隻是當年年幼無知的一個錯誤,她已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然而荊柳兒始終不依不饒,即便是最深的感情也經不起這樣的摧殘。


    她不知道如今自己這樣的狀態,到底是什麽,可這不妨礙她抽出短刀,朝柳兒殺了過去。


    雙方兵器交接的瞬間,張巧兒的身形就變成了實體。


    她趁著柳兒震驚的刹那,短刀劃過了對方的手臂,鮮紅的血湧現出來,很快就染紅了衣袖。


    柳兒眉頭都沒皺一下,道:“如此更好,你終於不裝神弄鬼了,是嗎!”


    她隱約知道剛才殘影的企圖,她想借張巧兒的手殺了自己。


    可笑!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


    另一邊,嵐姨娘一邊催動著追魂旗,一邊眯起眼睛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藤蔓。


    不光是她眼前的地上,就連周圍的樹上,還有附近的藤蔓,全部都聚攏在了一起,這些陌生的能量匯合在一起,最後凝結成一個綠色的人形物體。


    當嵐姨娘下意識的繼續催動之時,藤蔓“唰”的一下朝著她的喉嚨攻擊過來。


    對方的速度太快,她連忙躲開,可脖子上依舊擦傷了一塊皮,她疼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恨恨道:“你是誰?”


    那藤蔓凝成的人形,對她置之不理,狀似眼睛的位置看向了其他人,目光落在了渾身緊繃的國師身上。


    藤蔓突然從頭頂的地方盛開,露出裏麵精致漂亮的女人。


    嵐姨娘總覺得這女人有幾分麵熟,她見對方眼神冰冷的盯著自己的死對頭,即便知道此刻時機不對,她依舊幸災樂禍起來。


    國師渾身一震,對方的眼神極為可怖,就像是再看一個已死的物件。


    對方一定跟自己有深仇大恨,比之嵐姨娘看她的眼神還要凶狠,明明有著人類的外貌,且長得如此嫵媚妖嬈,眼神卻是獸類的眼神。


    被她盯著,就像是被最凶猛的野獸盯住,她額頭滲出了冷汗,感覺自己根本無處可逃。


    漂亮女人,也就是露出真正容貌的沈綠曼,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道:“終於又見麵了,其他人不要插手過來,此人是我的仇人,我盼著殺你複仇,盼了許久了!”


    “誰若是敢多管閑事,那我就連你們一起殺!”


    說罷,她卷起渾身的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國師蜂擁攻擊上來。


    國師連忙逃竄,她的修為在這些修士之中,算是最高的一個。


    即便是假丹期,也比築基期強大許多,然而沈綠曼是金丹期,又是植物類妖獸之中武力值最為強悍的九重嗜天妖藤。


    她的全力一擊,不亞於金丹中期修士的攻擊。


    且她的本體是藤蔓,殺之不盡,用之不竭,即便是被國師砍斷,落在地上也可以化作細小的藤蔓纏繞著對方的身體,將她固定在原地挨打。


    所以,國師幾乎是被沈綠曼壓著打,端木蕊見狀,心中怕怕的跑到自己哥哥身後,道:“哥哥,我們到底管不管?”


    端木翰瞪了她一眼,她的妹妹被自己的姨娘寵壞了,本身資質又極高,平日裏被嫡母教導的不通俗物也就罷了,如今居然如此沒腦子。


    他想著若是這一次可以順利逃脫,回到修仙界之後,一定要親自教育她,將她扭曲的性子掰過來。


    端木蕊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他的意思,頓時呐呐不敢說話了。


    她之所以問哥哥這個問題,並不是因為她關心國師,她們不過是初識而已,修士又最是涼薄,即便是跟她相熟的人,就好比是張巧兒在這,她都會選擇放任不管。


    可如今情況特殊,他們所有人都被困在這個鬼地方,每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離開的保障。


    就目前來看,比起突然冒出來的強大妖修,自然還是身為人族,且跟他們談妥了合作的國師更值得信任!


    端木欣看了她一眼,也明白她的意思,她知道端木蕊這個人自私小心眼,為人沒腦子又極為善妒。


    可她沒想到,都到了這種時候了,明明那妖修都放下了狠話,對方居然還看不清事態的發展。


    嗬!就算對方有個好哥哥,好姨娘又如何呢?


    修士可不是光靠資質和人脈就可以的,像是端木蕊這樣的修士,進入真正的修仙界曆練,絕對過不過一年!


    她心中想到,可如今若是真的想不到辦法,她就要跟這樣的人死在一起了。


    她不甘心,她花了那麽長的時間苦修,甚至為了家族的資源,主動爬上了端木蕊姨娘身邊,最得力的管事的床。


    那管事年紀比她大了兩倍,麵上更是蒼老,可為了努力修煉,不論為家族擺布的棋子,她隻能選擇割舍掉一些東西。


    她花了那麽多的心血,絕不要在凡人界的旮旯拐角喪了命!


    那她一輩子也太淒慘了。


    這麽想著,她走到嵐姨娘麵前,頓了頓道:“她難道不是你的朋友嗎?為何你不出手相助?”


    嵐姨娘好整以暇的伸了個懶腰,道:“她是我的仇人,若是有人替我解決了她,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轉而看向四周,朝端木翰勾了勾手指,道:“小子,你過來。”


    端木翰看了眼狼狽逃竄,渾身是傷的國師,麵務比起的走到了嵐姨娘麵前,道:“不知前輩有何事吩咐?”


    嵐姨娘整個人都靠在他懷裏,吐氣如蘭的道:“小子,戲好看嗎?還不趁著這個機會,找到周圍詭異的地方。”


    端木翰皺了皺眉,卻沒有推開她,他目光在周圍轉了一圈,道:“前輩的意思是,在妖修跟國師對決之時,靈氣波動會在周圍震蕩開來,可以從中找到詭異之處,說不定就是我們離開此困境的轉機了?”


    嵐姨娘笑著撫摸他的胸膛,端木翰的身材極好,她愛不釋手,調笑道:“是啊,小子,這裏除了你我,還有你那兩個沉默寡言的木頭管事之外,也沒人靠得住了吧,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想辦法逃出去,至於其他人……”


    她湊到端木翰耳邊,幾乎是咬著他的耳朵,用神識跟他說道:“把他們留給我,這可是頓免費而又美味的補品呢。”


    端木翰渾身一震,他知道對方是魔修,若是平日裏遇上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可如今情況特殊。


    更何況,別人的死活與他何幹,他隻需要帶著自己的妹妹離開便是。


    於是,他沉默的點點頭,叫來兩個管事商量要事,其他的修士原本就沒有多少主見,亦或者是有主見可實力跟不上,在這種情況下,就隻能淪為炮灰。


    端木蕊噘了噘嘴,她不喜歡哥哥和那妖女要接近,可她這一趟跟隨哥哥出遠門,已經被他教訓過許多次,即便有小姐脾氣,如今也被教導的少了大半。


    所以,換做以前她可能直接衝上去了,可現在也隻是氣悶的轉過身,眼不見為淨而已。


    這裏的動靜,國師和沈綠曼都好未察覺。


    國師被沈綠曼打的幾乎沒有還手之力,沈綠曼修為比她高,手段比她厲害,心思……也跟她一樣狠毒。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裏得罪過她,按理說長相如此漂亮的妖修,即便是在修士之中,都是數一數二的美貌,她若是遇見了,不可能記不住才對。


    期間,她試圖跟眼前的妖修,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可對方的反應就是冷笑和殘酷,她說得越多解釋的越多,對方的手段就越發殘忍。


    即便是殺人如麻,視人名如草芥的國師,此刻也忍不住心中恐慌起來。


    她不想死,她這輩子過得艱辛,若不是靠著不想死的念頭,她早就在半路夭折了。


    這些年來,她遇到的挫折從來沒少過,都是靠著自己的求生欲,才能一步步咬牙挺過來。


    她遭受到了痛苦,在修為提升之後,自然會忍不住將這些苦難發泄出去。


    所以,她不在意別人的死活,不管對方是老人,女人,還是孩子……


    隻要實力比她低的,那就是弱者,就活該被她殺死。


    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邏輯,如今易地而處,她突然發現,她真的不想死,隻要能讓自己活下去,她跪在地上給這妖修磕頭求饒都可以。


    可沈綠曼卻是鐵了心的,她還沒忘記五年前的夜晚,國師親手殺了她,扭斷了她的脖子,之後更是殺死了荊傲雪。


    若不是鳳凰,她早就真正的斃命了。


    這是真正的殺身之仇,她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要為自己報仇!


    她心情激動,麵上卻越發冰冷,身上纏繞著藤蔓從根部開始染上了血紅,她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臉頰和脖子上,都顯露出一道道的妖紋。


    一股滾燙的,幾乎可以說是可怕的熱度,從她身上傳開。


    這是鳳凰的火焰,因為她的血脈是在鳳凰的幫助下覺醒的,在覺醒過程之中,她就順便得到了鳳凰的一部分能力。


    即便這鳳凰火焰,跟真正的鳳凰火焰相比,差了十萬八千裏。


    可鳳凰火焰是天下最為強大的火焰,比之十大異火還要強大許多,在她發怒之時,空氣之中的水汽都像是被蒸騰了一般,在附近的修士都感覺到滾燙的熱度,還有極為幹燥的氣息。


    他們隱約開始喘不上氣來,周圍的空氣也在急劇的扭動著,在沈綠曼折磨夠國師之後,給她最致命的一擊時,整個空間再次熟悉的動蕩開來。


    空氣開始扭曲,原本刺入國師丹田的血紅色藤蔓,此刻卻隨著空氣的扭曲,偏移了方向,插.入了對方的丹田之上,也就是她的腹部。


    國師當即吐出一口血來,她跪在地上,身上的靈氣也在之前的顫鬥之中差不多耗盡了。


    眼看著數不清的藤蔓,即將把她插成人幹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身體一輕,眼前環境巨變,她再次回到了青木真君的大殿之內。


    她微微垂著頭顱,結果看到的卻是嵐姨娘的衣服。


    所以,在剛才最危險的關頭,是嵐姨娘救了她。


    為什麽?


    她震驚的抬頭看著麵容蒼老的嵐姨娘,對方漫不經心的撫摸著自己的長發,隨後用手輕柔的擦去她臉上的血痕。


    國師喃喃道:“你為什麽……”


    話還沒說完,嵐姨娘就俏皮的朝她眨眨眼,道:“你的性命是屬於我的,當年你將我傷的這麽重,我怎麽可能真的讓人將你殺死呢?”


    她說著,嫵媚的眼中閃過陣陣冷光,臉上的笑容不變,道:“正好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你這一身的修為,就交給我吧,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說罷,她在國師驚恐的視線之下,吻上了對方的嘴唇。


    對方的修為源源不斷的湧入自己的身體,嵐姨娘舒暢的眯起眼睛,臉上和手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年輕的狀態。


    等到她修為暴漲,進入築基後期巔峰的時候,她才抬起頭看著懷裏枯瘦的女人。


    對方還沒死,她給她留了最後一口氣。


    之前盼了二十年,想要弄死懷裏的這個女人,卻不想真的到了這一天,她心中卻悵然起來。


    說到底,對方跟自己是同一類的女人,她們都經曆過挫折才墮入魔道,心中的仁善早就一點不剩,甚至手中的人命,都相差無幾。


    國師學會的魔功,是她有意泄露的,她原本隻是想讓道貌岸然的女人露出真麵目,若是讓修仙界的人知道純潔無瑕的女仙,居然是個跟她一樣的魔頭,那場麵一定會十分有趣。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女人居然可以一邊純潔的像是天上的仙女,一邊跟她一樣做出魔頭的行為,甚至連思考都未思考,就做出了這樣損人利己的選擇。


    她,和自己,真的是相似的。


    想到這兒,嵐姨娘心中突然閃過一抹兔死狐悲的傷感,溫柔的眼神對上國師憎恨的視線,她忍不住勾起嘴唇笑了笑,低頭最後想要吻她一次。


    可國師即便是落到這樣的境地,依舊在她親吻之時,狠狠地張嘴咬了她一口。


    鮮血融入這個吻中,嵐姨娘笑著扯著國師的頭發,對方已經開始衰老,頭發大把大把的掉落。


    懷中的人不複之前的年輕美貌,變成了一個垂垂老者。


    跟她之前一樣。


    她跟國師之間,還真是此消彼長。


    在其他修士進入大殿內之時,她鬆開了懷裏還為死去的國師,對方早晚會死,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她看著端木翰,端木翰初初看到她,愣了好一會兒,才認出她是嵐姨娘。


    他走上前,看著地上的老人,隨後對嵐姨娘道:“我們從幻境之中逃出來了,然而這大殿看上去跟之前截然不同,這裏沒有水聲,我懷疑這是有意重的幻境。”


    嵐姨娘早在回到大殿內的時候,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所以才會跟國師“耽誤”這麽長的時間。


    她料定那些修士,若是跟她一起被轉移到這裏的話,早晚會回來找她的。


    因為她的修為是所有修士之中,最高的那一個。


    果然不出她所料,端木翰這不就找來了。


    她朝著大殿外走去,道:“剛才的妖修在哪兒?”


    端木翰搖搖頭,道:“沒看到她,要麽她藏起來了,要麽她就被困在那個幻境之中還未出現。”


    嵐姨娘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後,道:“她應該還在幻境之中。”


    不然,以她對國師的仇恨,對方早就衝過來補上最後一刀了,又何必給她時間動手呢。


    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這青木真君也是有意思,在曆史記載之中,從未說過對方在陣法上麵,居然也有如此高的造詣。


    她原本是為了傳說中的仙器而來,可自從進入了對方的洞府之後,就像是猴子一樣,被對方耍的團團轉。


    還有之前感受到的魔氣,這裏絕對有個魔修大能,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她向著殿外走去,道:“我們去周圍轉轉,看看有何奇異之處。”


    隻要是陣法,就必然有其破綻,她曾經花心思學過陣法,就算不是這方麵的集大成者,也對此頗有了解。


    端木翰聞言,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國師,對方狼狽的躺在地上,昏黃的眼睛依舊睜開著,此刻正冷冷的盯著嵐姨娘的背影。


    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見嵐姨娘走出去了,邊忙跟了上去。


    成王敗寇,要怪隻能怪國師樹敵太多,才讓嵐姨娘找到了可趁之機。


    他早已見慣了修仙界的殘酷,此刻自然唏噓一聲,便拋在了腦後。


    ……


    柳兒急促的喘息著,她顫抖著身體低頭,看著從自己後心口處穿透的短刀。


    她蠕動了下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是煉氣九層的修為,張巧兒是煉氣十層巔峰。


    對方實力比她強,可在作戰方麵,柳兒融合了秦亦舒教給她的招式手段,所以一直以來都能跟張巧兒打個平手。


    在不知道對決了多久之後,因為這個幻境之中沒有晝夜的變化,所以她不知道時間的流逝,她隻知道體內的靈氣在漸漸消耗,即便是服下丹藥,也依舊補充不了。


    體力也在顫鬥之中,急劇的流逝,很快她的身體都顫抖起來。


    當然,張巧兒的情況不比她好到哪裏去,甚至比她的體力更差,所以對方剛才傷的比自己更嚴重。


    若是她身上受傷有七分,對方身上的傷就有九分。


    明明她都已經占據了上風了,可在剛才開始,她的身體就突然不受自己的控製,就像是有人在體內阻礙著自己活動一般。


    她清晰地看到了張巧兒襲過來的短刀,卻根本來不及避開。


    她隻能想辦法躲開致命的地方,然而就在前一秒,她的身體僵硬的動不了了,對方的短刀從後心口插了進來。


    很痛……


    柳兒突然明白當年母親所感受到的痛楚了,她感覺到氣血上湧,一股鮮血從口中湧了出來。


    心髒依舊在跳動,可每跳動一下,都在鋒利的刀上劃過。


    很痛……


    她感覺到背後的張巧兒,手在劇烈的顫抖,她似乎也陷入了糾結之中,一邊想將短刀抽.出來,一邊卻畏懼著不敢動手。


    那刀在她最致命的地方時不時的顫動著,真的好痛啊。


    她眼前陣陣發黑,在不過眨眼的功夫,渾身就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她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都在消逝了。


    她身體向後倒去,狠狠地撞擊在地麵上,呆滯的目光正對上張巧兒淚流滿臉的臉頰。


    張巧兒看上去很狼狽,她身上有著很多的傷口,很難找到一塊完好無損的地方,她的手上還沾染著自己的,滾燙的血液。


    柳兒眼前越來越黑,天……好像終於黑了下來。


    她也覺得累了,恍惚之間聽到張巧兒尖叫一聲,身體遲鈍的感覺到對方跪在她身邊,不停地搖晃著她,似乎是想讓她醒過來。


    柳兒覺得可惜,真可惜沒有殺了她,若是殺了她,即便自己死了,好像也不虧了。


    可娘親和母親怎麽辦……


    她該慶幸之前讓娘親和母親同房,說不定娘親的肚子裏已經有小妹妹了,那就太好了,即便她死了,娘親和母親也不會孤單。


    她們或許會傷心一陣子,但是修士的壽命是很漫長的,她們會將她忘掉的。


    這樣就好,還有養母秦亦舒和師傅沈泰華,她辜負了他們對自己的教誨。


    還有無雙,春哥兒,夢秋姐姐,若是她死了,他們應該會傷心。


    對於生死,柳兒從來不去想,卻沒有想到,她反而是第一個真正死去的人。


    這一次,小灰……


    對了,還有小灰,它是鳳凰,還跟自己簽訂了契約,真是抱歉了,希望那個契約不會真的傷到它。


    自從在山穀的森林麵對妖獸的時候,小灰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或許等它睡個百年千年,醒來就會忘了它。


    她是感激它的,沒有一絲一毫那方麵的感情,可九霄……應該是她和小灰的孩子,真的很想知道那孩子長得什麽模樣。


    她死了,是不是那個孩子也無法出生了?


    柳兒彌留之際,腦海之中閃過了太多的念頭。


    張巧兒哭的眼眶通紅,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麽傷心,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即便是得知娘親和家人都被殺死了,她心中也隻是憤怒和仇恨。


    可她……剛才親手殺了柳兒。


    她和柳兒之間,確切的說起來,根本沒有多少相處的時間,可對方卻在自己心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若是可以回到小時候就好了,回到沒被娘親送去劉府之前,她一定可以取代吳夢秋,成為柳兒最好的朋友。


    可這世上最可悲的就是沒有如果,她殺了柳兒,她真的做到了。


    剛才的情況,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她自己還活著,可柳兒卻已經停止了呼吸。


    對方的心髒很快就停止跳動了,這樣的傷勢,即便是修士也無法再次複活。


    可她轉而又想到了荊傲雪,她親眼看到國師拿著利劍,穿過了荊傲雪的心髒,可她居然還活著。


    柳兒是荊傲雪的孩子,她會不會也跟荊傲雪一樣活過來。


    一想到這兒,她連眼淚都遲疑了,她顫抖著手從柳兒的屍體上拔.出了短刀,對方的鮮血還在一股股的往外冒。


    她是不想讓柳兒死的,可若是柳兒活過來,肯定還會找自己的麻煩,甚至是殺了她。


    這一次,還有殺身之仇存在,對方是真的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那麽……就算她心裏再怎麽痛苦,她也要徹底的毀了這具肉身,以絕後患!


    這麽想著,她擦幹淨眼淚站起身,麵無表情的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來爆裂符篆,靈氣注入其中,朝著柳兒的屍體投擲了下去。


    “嘭”的一聲炸響,她閃身站在不遠處的樹邊,看著燃燒著的火紅色烈焰,喃喃道:“柳兒,你安心的去吧,為了讓你黃泉路上不再寂寞,我會殺了荊傲雪和沈綠曼,讓她們下去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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