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廳書房,梅銘淞和陸定國相談甚歡,“望亭兄的誌向高遠,豈是我文弱學者可比擬的。”


    “靜山兄過謙了。我一介武夫,談何誌向,服從命令為天職。”陸軍長道:“我泱泱中華積弱積貧,受那列強的欺淩和脅迫,恨不能壯中華男兒雷霆之威,將列強驅逐出我中華大國。”


    “望亭兄憂國憂民,靜山文弱自愧不如。我敬重兄長的果敢,兄長追隨中山先生,參加辛亥革命,武裝暴動推翻了腐朽的封建王朝。兄長,你早就將死生置之度外。”梅銘淞道。


    梅教授倒不是恭維。陸軍長雷厲風行,作風硬朗戰功赫赫,打戰帶兵身先士卒,在軍隊中的威望很高。


    “此次,調兄長的部隊在南京周邊布防,實際上,是上峰要對望亭兄委以重用吧。”梅銘淞問。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陸軍長看了看他,說道:“部隊正常調遣,靜山,不好妄自揣度!”


    梅教授心領神會,雙手作揖回複。他保持緘默,不再繁冗絮叨。


    “靜山,時局不穩,”陸軍長望著教授,又說:“有的事情啊,還真要跟你討教。就是霑豪那孩子,我原本想讓他在南京讀書。有你這樣的先生帶他,我是很放心的。但是,他的想法完全不同,……他想去北平念書!靜山,請幫忙指點一二,看看,這樣可不可行?”


    “男孩子當誌存高遠,有機會借力而行,如果能去遠一點,讓他去鍛煉鍛煉,開闊他的視野,很不錯的。”梅銘淞道。


    “靜山,知子莫若父,”陸軍長道:“霑豪那孩子,淞滬會戰時,他恰好到在上海郊區的外婆家。親眼目睹了日軍的惡行。他心思多,滿腔熱血,想上戰場奮勇殺敵。我顧念他,不舍得他,槍子無眼,我沒有同意。這一點上,我還是有私心的。也因為這件事,霑豪心裏很是不悅。那孩子心思重,還真不知會怎樣,……。如果,北平也不讓他去,他會跟我擰著來的,……”


    “兄長的舔犢之情,靜山真是十分感佩!”梅教授說:“霑豪,他應該去北平!才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他的人生還遠未開始。未來的路,要靠他自己去開創,去闖的。他有想法有抱負,不是人雲亦雲,我很看好他的。再說,無論清華,還是北大,多的是博學多識的先生,有名望者眾,不比我這文弱著強?霑豪在那裏,能學到有用的知識。望亭兄,做家長的,要懂得適當地放手!”


    “哦,”陸軍長點點頭,朝梅銘淞作揖,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多謝靜山教我!”


    “哎,”梅銘淞趕緊上前,用手攙扶住,說:“望亭兄,不可如此!我語微言輕,不過爾爾,兄長如此,折煞小弟了。”


    陸軍長握住老友的手,說道:“靜山,你過謙了。如今的世道,熙熙然,皆為利來。能不被一葉障目,是能者之眼,得有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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