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啟玥去北平,漪玉有些擔憂,開始焦慮,翻來覆去睡不好。


    聽得太太這麽說,梅銘淞心疼地望著太太。他攬住她的腰,把她摟在懷裏,溫柔地安撫她。


    梅銘淞想了想,說:“玉兒,你隨啟玥回北平吧。一來,你親自送她,手把手指導,你能更安心;二來,你離開北平,有十幾年了,該回去看看了。”


    漪玉聽得這話,卻微微戰栗起來。


    “靜山,我還是不去了,”漪玉連連搖頭,說道:“那個家,對我來說,沒有情義、沒有溫暖,沒有留戀!走,便是走了;已和過去一刀兩斷!”


    “玉兒,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的脾氣和秉性一點都沒變。你若不在乎那個家,何至於這麽生氣呢?你若是真的放下了,為何對往事耿耿於懷呢?”


    漪玉格格不說話,也不吱聲,隻是靜靜地聽著……


    “你的親戚們,對你做的一些事,確實挺讓人齒寒的。但是,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你和那個家已沒有關連了。”梅銘淞抱緊了她,說道:“玉兒,你隻是回去看看,算和過去做一個完整的告別。”


    “靜山,我阿瑪過世早,家道中落。我額娘,身子不好,又很虛弱。家裏那些人,成天打壓刺激她,娘親一病不起,最後衰弱而死。”


    漪玉流下眼淚,豆大的淚珠,一滴、兩滴……


    “我那些叔叔伯伯,看我家大勢已去,覬覦我和弟弟住的宅子。他們一門心思,想把我攆走,把我許配給一個什麽蒙古親王的兒子,……,我逃婚了。你還記得不?那次,是你救了我,並接濟了我!”漪玉道,


    “梅銘淞沉浸在回憶裏,好像就發生在昨日,他說:怎麽會不記得?那是一個昏暗的冬天,我和一個同學會麵,回來得晚,黑咕隆咚的。在胡同口,我和一個穿新嫁衣的小娘子撞了個滿懷。啊,好俊的小娘子!撞得我小鹿亂動。”


    漪玉破涕為笑,說道:“你還記得啊?我從喜宴上逃出的,哪裏能換上衣裳?靜山,你救了我,收留了我,還替我交學費,讓我成為燕京大學的一名學生。雖然,我比同班同學大了兩三歲,但,我很知足了。遇到了你,真好!”


    “後來,你家叔伯,又找到了你,跟你道歉,哄騙你回家。其實,有新的陰謀等著你。”


    “這回,更不客氣,要把我許配給什麽大帥的兒子。我,……我心裏有喜歡的人了,自然還得逃啊。”漪玉道:“隻是不知那呆子,心裏可有我?”


    “我早喜歡你了。我挺害怕的,怕你真嫁了,那我的後半生,可就孤苦伶仃的千古傷心人了。”梅銘淞道:“玉兒,你正大光明地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不必理會旁人!”


    “嗯,你說的總是對的,……;靜山,能嫁給你,我不後悔。”漪玉低吟道……


    人與人,相遇已是不易;相約白頭,更堪比是神話。


    若有心,廝守一生白頭,還做神仙幹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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