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沛琛接到調令,莫名其妙離開二野參謀部,急急趕到巴將軍軍營。


    他從邱政委那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了解到梅拾瓔的一切。他火急火燎趕到醫院,拾瓔卻悄悄離開了。


    現在,好不容易見到她,他心裏有很多話想對她說;話到嘴邊,千頭萬緒,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黝黑的眸子裏,泛著光;“木禾,你消瘦了,憔悴了;……”他很激動,眼裏滿是心疼;“重慶一別已逾五載。無論我在哪,對你的心意絲毫未改變。未曾想,你會改變心意,沒嫁陸少;……早知如此,我斷然不會放手的。”


    沛琛一如往昔;謙謙公子,深情如許。


    “沛琛,別傻了!”拾瓔輕歎一口氣,說道:“‘情’之一字,千人千麵,因人而異;……我對你未曾動情,你也不用內疚。世界很大,有趣的人很多。做你該做的,不要將你的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人和事上。”


    “不,遇見你,是上天注定的緣分;……我不會放開你了,也絕不會再讓你受傷!”沛琛激動地走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國民黨政府已經全線潰敗;……如今,再也沒人能妨礙我們了。”


    “沛琛,請你放手!”拾瓔蹙眉,一把推開他,瞪著他;說道:“我們的身份,和以往已大不一樣;……我是原政府的殘渣餘孽,你還是回避些好!”


    “木禾,你何必妄自菲薄,話說得如此難聽?……”沛琛急急說道:“以前,你也沒高高在上翹尾巴;現在,我也不會因你的家庭瞧不起你;更不會容忍任何人貶低你!”


    “沛琛,謝謝;”葛沛琛的話,如一股暖流,讓拾瓔心裏舒暢許多。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拾瓔話不多,基本聽沛琛在說;不知不覺,就到了梅園後院。


    拾瓔停下腳步,輕聲道:“你能如此說,我心甚慰;我明白了,到底,沒白交你這個朋友;……好,沛琛,我到家了;……時間不早了,不挽留你進屋了;再見!”


    “木禾,……既如此,我們下次再見!”葛沛琛訕訕地;他突然明白,他和她之間,已不似從前;……那時候的拾瓔,活潑開朗,有一股不認輸的勁。現在的她很陌生,仿佛對外界無甚希冀;她的心門緊緊關閉著。


    拾瓔沒有挽留他,一點機會都沒給;……她,心意聊賴,對外麵的人,充滿了抵觸;……


    “拾瓔,……這個周末,我們一起聚聚;……”她的身影,即刻消失在院牆深處;沛琛靈機一動,上前說道:“蘭馨也到了南京;還時常念叨你呢。我們對這一點不熟悉,你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要多多幫忙指導我們。你是主,我是客,不得略盡心意,表示一下吧!”


    拾瓔停下腳步;抗戰時,她羈留在長沙,沒少打擾葛家人。如今,他兄妹既來到這,自己若不盡地主之誼,實在說不過去。


    拾瓔轉過身來,眸子有些清冷;但,話語卻溫和許多;“周末,我做東,在得月樓設一座,為你們接風洗塵;……你叫上蘭馨,還有什麽親朋好友,都一起叫過來吧!“


    “好,一定一定!梅老板如此大手筆,我等敢不從命?”沛琛十分高興,可勁兒點頭;說道:“我代蘭馨接受宴請;……梅老板,到時候不見不散!”


    ……


    周末一晃就到了;清晨,拾瓔起來站陽台上,看了看風景。豔陽高照,晴空萬裏,真是個好天氣。


    她吃過早餐,就去了梅氏商行。桌上已經堆著厚厚的一摞賬冊,是賬房送來的賬簿。她細細瀏覽了一遍,將一周的經營狀況大致有了了解。


    她叫賬房先生將賬冊拿走;午餐有宴請,讓他在得月樓定一個包間。賬房先生一一答應著,退了下去。


    她再翻看流水,各店鋪的進貨渠道是否暢通;調整了店鋪個別夥計的薪水,還有些瑣碎的事,也都一一處理完畢。


    拾瓔抬眸,看看牆上的掛鍾;這事,指針已指向十一點整。


    “差不多該走了,不能讓客人等太久!”


    拾瓔站起身,對著坤包裏的小鏡子,稍稍抹了點暗色的口紅。將淩亂的發絲往上挽起,用兩枚鑲嵌珍珠的發卡一左一右別住。


    拾瓔稍微拾掇了一下,換上一件綠底暗格的洋裝。從鏡子裏遠遠一瞥,落落大方,光彩照人;拾瓔心裏還算滿意。她拿上坤包下樓,鑽進外麵早已準備好的汽車。


    秦之翰已在車裏等候著。


    “小妹,今天是什麽事兒?……你,怎麽還叫上我了?”秦之翰笑著問。


    “之翰哥,葛家兄妹到了南京。”拾瓔衝他莞爾一笑;說道:“抗戰時期認識的朋友。我在長沙的時,承蒙葛家老太太以及他家人的照顧,實在無以回報。今日略表心意,你做大哥的,可得多幫我。”


    “哦,葛家的兄妹?你在逃難路上,對你照顧有加的那位葛家少爺?”以前聽她說起過,秦之翰有些印象。


    “對呀,就是他。”拾瓔點頭;說道:“他現在是新政府的人;我們做生意,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以後興許要仰仗他呢。”


    之翰說道:“嗯,這要的。先不說,他現在怎樣;就他那份心,對妹妹你的照顧,我覺得他很仁義;……我們承了別人那麽大的情,區區一頓飯真不是什麽事!……小妹你放心,我知道,記在心裏了。以後,凡事我都會想著的。”


    “之翰哥,我畢竟身單力孤;……我不知能否倚仗他們;但,我們不能樹敵,多一個朋友,總是不錯的。”拾瓔說道:“記住,隻是朋友關係,也不要處得太熱乎;朋友,遠遠的就好;不可太近,太緊密則無友!”


    “太近則無友?”秦之翰認真想想,點頭。他饒有興趣地問:“他們是新政府的人?也就是說,是新青年的那一部分的代表了?”


    “是,可以這麽說。他們兄妹從國統區去了延安,思想比我們要開通一些吧。”拾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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