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很窄,容隱之端坐正中,司馬笠執劍立於船頭,阿箬思來想去,找不到合適的位置,便隻能在容隱之和司馬笠的中間處坐下來。


    她正襟危坐,雙手緊緊地捏住膝蓋,目視前方,整個人幾乎一動不動。


    容隱之看著她這幅模樣,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元兄弟,難道你怕水?”


    阿箬苦笑一聲,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讓容兄見笑了,元青是個十足的旱鴨子!”


    “無礙,咱們這三個人裏,我的水性勉強可以自保,但簷聲的水性卻是極強,若我們不幸跌入水中,他隻需救你即可!”


    聽著容隱之這一本正經的解釋,阿箬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她連忙答道:“元青唯有期盼著我們這一路平安無事,如此,也可不必叨擾於方兄!”


    誰知,容隱之竟半開玩笑似的說:“誒,元兄弟不必介懷,你別看簷聲外表冷淡,內心卻還是古道熱腸,你若真有危難,他又怎會見死不救?”


    “這……”麵對容隱之的戲謔,阿箬已然不知該如何作答。


    然而,身旁卻傳來一個深沉的男音,而且聲音離阿箬的耳朵,不過一尺之距,原來,不知何時,那司馬笠竟已走到阿箬身旁,隻聽他道:“他說得沒錯,我的確樂於救你,不過,你也需得好好報答我才是!”


    阿箬一驚,聽到如此曖昧不明的話,甚至差一點就快忘記自己女扮男裝之事,他壓低聲音尷尬地笑了兩聲,“方兄這玩笑……若真有那一時,便是要元青的性命,元青也是樂意的!”


    “元兄弟,他救你,自是要你活,你的命,他沒興趣!”容隱之溫和地反駁道。


    司馬笠仰天大笑,“你這個人,果然思維有異常人,我看,不泡水腦子就不好使,若是往水裏泡上一遭,還不知會出什麽幺蛾子,算了算了,不救了!”


    陰陽無定,變化無常,眼前這個人,果然不是阿箬能預料得了的。


    她歎了口氣,佯裝可惜,道:“公無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一首應景的古詩,阿箬念得聲情並茂,另外兩人卻是不由自主地又笑出了聲。


    那劃竹筏的艄公聽到這三個青年的笑聲,不禁好奇起來,他問道:“年輕人,你們渡湖,是去何處呀?”


    容隱之收斂笑容,略提高嗓音,卻始終不失溫和地說:“老人家,我們聽說對麵山坡上有一座古刹,故而特意前來遊玩!”


    “古刹?”艄公驚訝道,“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這一問,讓另外三人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容隱之卻還是語調平和地問:“聽老人家這話,那古刹像是發生了什麽怪事?”


    艄公歎了口氣,一邊用力劃動槳,一邊解釋道:“說來,也算不得什麽怪事,倒更像是情理之中的事。”


    “此話怎講?”這個聲音很急切,說話的人是阿箬。


    “那古刹叫做霧隱寺,你們應該也聽說過,十幾年前寺中主持以性命換取逐鳳樓保姚關十年不受匪患之害的事吧!如今,十年之期早就過了,九郢山的盜匪愈發猖獗,他們不再受逐鳳樓的壓製,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找霧隱寺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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