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容隱之看著她,輕輕道:“先皇後與西楚女帝賀蘭旌,原是閨中好友。”


    阿箬心頭一驚,這件事她倒是從未聽說過,“怎麽又與西楚女帝有了關係?”


    容隱之搖搖頭,道:“賀蘭旌是西楚之人,但是,由於國內舊貴的迫害,她一出生便隨母親一道被攆出西楚皇宮,後來幾經輾轉為會稽謝家老族長所收留,故而,賀蘭旌與先皇後幾乎是一同長大的。”


    阿箬下意識地歎道:“原來此中還有如此瓜葛?”


    容隱之點點頭,道:“賀蘭旌與先皇後感情深厚,非常人能及,就連昔日賀蘭旌返回西楚,其實也是受了先皇後的幫助。”


    “受了先皇後的幫助?”阿箬驚詫道:“大興與西楚勢不兩立,皇後縱使有心,又如何幫得了她?”


    容隱之沉聲道:“此中內情我並不是很清楚,隻知道,那時先皇後還未嫁於陛下——也就是當時的太子,她以婚事作為要挾,逼著太子去遊說先帝,最終,先帝發兵一萬於賀蘭旌,幫助她一路作戰打回醴陽。”


    “如此說來,大興對西楚豈不是有恩在先?”阿箬好奇道。


    容隱之輕輕一笑,那笑聲有些複雜,“恩?算是有的。”他頓了頓,又說:“但是,先帝和當今陛下,都不是如此樂善好施之人,國與國之間,哪來那麽多恩情舊債,所重的,不過利益二字。”


    阿箬頷首,問道:“那麽先帝從賀蘭旌手中得了什麽利?”


    “先帝所要的乃是三百萬金。”


    若阿箬沒有記錯,那時的西楚正在大行鹽鐵改革之法,最缺的就是錢,而西楚,盤踞楚地沃野千裏,最不缺的就是錢。不過,先帝之心可真是不含糊,一張口便要了三百萬金,阿箬看過那時的財政報表,這筆錢差不多是大半個西楚整年的國庫收入。可賀蘭旌形勢艱難,即便忍痛,也隻能答應。


    “不過……”容隱之忽然道:“這三百萬金,最終卻沒能入得大興國庫。”


    “這是為何?”阿箬不解。


    “因為,還麽等賀蘭旌拿下醴陽,先帝便駕崩了。”容隱之輕描淡寫,但阿箬很快便意識到,這樣的輕描淡寫後,掩藏著乃是波詭雲譎、狼煙烽火。


    “所以,陛下改了口?”阿箬猜測道。


    容隱之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說:“猜得不錯!咱們這位陛下雷霆手段,他手上握著一個會稽謝氏,又何愁不能以更精簡的辦法完成鹽鐵改革,所以,在他眼中,那三百萬金,反而顯得並不是那樣的重要。”


    “陛下是否提出了比這更實際的要求?”


    容隱之點點頭,“陛下不想要錢,他想要的,乃是一塊重要的土地!”


    阿箬迅速在腦海中盤算了一遍,不一會兒,便已將這塊地方猜了出來,“容兄,若我猜得不錯,陛下想要的乃是落風河穀!”


    “猜得不錯,在當時,落風河穀乃是大興與西楚的邊界,河穀有地勢之險,易守難攻,故而,雖大興武力日強,西楚內亂不斷,可隻要有得力的將領把守,我大興王師,又何以進得了西楚半步。”容隱之頓了頓,道:“當時的落風河穀守將,乃是你在九郢山所見夏侯訣的父親——夏侯憑欄。”


    阿箬心頭一顫,內心陳雜良多,但最終她隻道了句:“看來,賀蘭旌是不願割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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