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在看管的兵士送過餐食不久,阿箬忽然感受到這個鐵籠子有了明顯的震動,像是被什麽東西拖拽著用力向前行進。


    就著鐵籠頂層漏下來的那一點點光影,阿箬卻看見眼前之人還是那副淡靜從容的樣子。他亦看清了阿箬的一臉焦躁,便慢悠悠道:“急什麽,這樣大的一個怪家夥要運到帝都,少說也要二十日左右。”


    阿箬歎息一聲,像泄了氣一般一下子又坐回了原處,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早已清楚卓啟忠將怎麽對付他們,但事情真的發生之時,她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司馬笠輕輕握住她的手,隻道:“你放心,時至今日,帝都之中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且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便很容易脫身。”


    司馬笠這樣講,讓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我又豈能放任你一人獨自麵對,再說了,自溫泉宮那樣一鬧,淑妃不是早已知曉我的身份了嗎?”


    司馬笠捏了捏她的手,柔聲說:“現在的淑妃,不敢輕舉妄動!”


    阿箬一怔,卻又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


    阿箬一直在猜想,押送他倆的這支隊伍會是怎樣一番模樣。她想,如此巨大的一個鐵籠想要行進,其下必定裝上了同等材質的數個車輪,而後再由十六匹大馬輪換拉動,方可沿著從涼州到帝都的馳道順利行進。為了防止劫囚,這鐵籠前後一定還有不少於千人的押送隊伍,那些士兵鎧甲整齊,放眼望去旌旗獵獵。不知道的,定以為是哪支軍隊得勝回朝,正準備去帝都接受獎賞呢!


    阿箬和司馬笠二人坐在鐵籠之中,整日也是閑得無聊,二人聊天之中便不自覺憶起了昔日之事。


    “我還記得你在璟山書院奪魁那次,”司馬笠略帶笑意,“還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阿箬有些不服氣,隻問:“難不成你覺得我才不配位?”


    “不不不,”司馬笠連忙否認,“是才華卓越,大大超出我的預料。”


    阿箬有些驚愕,不覺垂著頭,“當時……你該不會故意偏私於我吧?”


    司馬笠盯著她,眼中深情不減,“若不是我和容隱之雙雙偏私,你當三局皆勝!”


    “你這話,我不太明白!”


    “容隱之那廝,早知你是女兒身,他那點心思……自然不希望你奪得魁首,但是第一局你已經勝出,所以第二局,她不由分說,便將頭名給了與安兄。”他頓了頓,隻道:“而當時的我,見你來了帝都月餘,卻不來東宮找我,自然有氣,所以也沒有給你頭名,倒是楊老,他對你是真真十分欣賞,但三人之中,已有兩人不予,他那一票自然也就起不到什麽作用。”


    阿箬輕輕一笑,她倒是從來沒有向司馬笠講過當日發生在璟山書院門前之事。


    “如此說來,那第三局,你們也應該否定我呀!”


    司馬笠頓了頓,神情頗為嚴肅,“我原本是那樣打算的,我猜,容隱之亦是,但是,當我們讀到你所補寫的那篇《升平賦》時,都被其中才氣與心性所震懾,那種情景之下真的很難昧著良心不予你魁首之名。”


    阿箬抿抿嘴,被誇得有些猝不及防。


    隻聽司馬笠又道:“比賽之後,我去楊老那裏找來了《升平賦》原文,那的確是一篇文采與思想俱佳之作,但是,相比起來,你所補寫的那篇卻更見功力,孔子說‘為政以德’,你的文章裏,是既有德行亦有章法,當時的我,甚至假想,若你去做那西楚女帝,今日的九州大地便也不是這番格局,因為,你一定會比賀蘭旌做得更好!”


    阿箬心中一哆嗦,恍惚之間,隻覺司馬笠好像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但她隨即猛地搖頭,“沒有這樣的可能!”


    聞言,司馬笠有些驚訝,他想,自己隻是就事論事而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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