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個叫元青箬的女人……”皇帝頓了頓,帶著思量。


    司馬笠不自覺地抬頭望著他,眼神中甚至充滿了期待。


    “如今我已鏟除了元芷,若你能想辦法鏟除蜀中和逐鳳樓的勢力,讓她失了後援,你想將她留在身邊也不是不可以。”


    司馬笠很驚詫,沒想到這個皇帝如此輕易就改了口。


    “隻是,這樣的出身是不能再用,而且,你也絕不可以立她為後。”司馬佑正色道。


    司馬笠不由得苦笑一聲,心道:“不能立她為後,我做這皇帝也就無甚生趣了。”


    但這話是不能與司馬佑說的,左右先得讓他答應自己領兵去夔州。


    司馬佑看著司馬笠,見他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亦判定他心中定有不平,於是又言:“父皇也曾年少輕狂過,亦知道你心中此刻深情難泯,但時間會洗平一切,若幹年後,你就會發覺,隻有眼前擁有的,才是世間最重要的。”


    司馬笠心中一凜,脫口就問:“那在父皇心中呢,您對母後的情意難道都是裝出來的嗎?”


    司馬佑一愣,臉上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朕對你母後的情意怎會有假,朕與她又豈是你和那元青箬可比的?”


    司馬笠不想與他爭辯,故而隻得抿著嘴,很是靜默地佇立在原地。


    皇帝又歎一口氣,最終道:“你明日便領兵去吧,記住,此一戰,乃是你建立軍功的良機,切不可白白浪費了。”


    司馬笠這才拱了拱手,回答道:“是。”


    司馬佑沒再看他,徑直躺在了臥榻之上,道:“你去吧,去將曾為炯叫來。”


    容隱之如今不在朝中,曾為炯又值得擔起重擔,遇見這種需調兵遣將的軍國大事,自然需要由他來擬旨。


    司馬笠拱了拱手,退出了寢殿。


    待到周圍無甚人手之際,司馬佑有些孤寂地仰頭望著房頂,喃喃說了一句:“唯此情不忘,方才有今日苟且。”


    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了一句,聲音很是低沉,像是囈語,“笠兒吾兒,就由朕來為你鏟除這帝都之中最後的阻礙吧!”


    ……


    離憂本來反對阿箬親自領兵去夔州前線,但是她一再堅持,最終離憂也隻好服軟。


    “容兄,前方不遠就到夔州城了,戰場緊急,你又身份特殊,不如就留在城中修養吧!”他們一路疾馳過來,容隱之本是勉力支撐,可到了此處,不僅臉色慘白,整個人疲憊非常,所以阿箬隻得趁著休息的空檔,勸說於他。


    不過,那容公子就算病著,也是絲毫不丟東山容氏族長的氣度,就算坐在草堆石塊上,整個人亦是脊背筆挺,恍惚間竟生出一種別樣的美感。


    阿箬看著他,心下又讚歎,有無奈。


    “箬兒好生奇怪,你一個女子都能承受這行軍之苦,更何況我一個男子?”聲音溫和,卻不似往昔有力。


    “容兄,”阿箬蹲在他身旁,聲音很是低柔,“我見容兄自來蜀中,身子不見好轉,心中自是不忍,都怪我沒將你照顧好。”


    容隱之笑了,嘴角彎彎的,他不自覺伸手撫上阿箬的發鬢,“箬兒不要這樣說,我能與你在一起,便比什麽靈丹妙藥都要有效。”


    “容兄……”阿箬欲言又止,可這樣一來,她卻不好再推,隻得閉口不再提讓他去城中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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