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乘著小舟,從敘府順著長江水道東去,不到兩日的功夫便到達了夔州府。


    彼時的夔州水岸早已處於戒嚴的狀態,她不敢在碼頭靠岸,於是隻得用油紙包好了隨身攜帶之物,而後縱身躍入長江水道,順著水流一直漂到了下遊開闊位置才遊回了岸邊。


    上了岸,她找了一個農戶,買下了一套農婦的衣衫,吃了些飯菜,便改成陸路,趁著早間周圍農戶進城賣菜的時間,混進了夔州城。


    夔州一帶雖還是對峙的前線,但最近戰事減少,不少逃難的百姓又回了城,所以城中雖不如平常熱鬧,卻也是一副人來人往的模樣。


    阿箬一邊走,一邊注意著大街上的布告欄,讓她驚訝的是,那布告欄中並未出現關於她的通緝令。她原本便是故意擺離憂一道,並且也算準了他不敢大費周章四下通緝她,所以便也不再避諱,大大方方朝著目的地而去。


    阿箬要去的,是一家叫做“扶風”的酒樓,那是她和右麒麟約定的位置。


    進了酒樓,店家熱情招待,阿箬便要了個靠牆的位置,點了些酒菜,自斟自酌起來。


    喝著喝著,一些閑言碎語便也飄進了她的耳中,她留心聽著,也算一點無聊的消遣。


    “你聽說了嗎?”一個布衣男子對同桌的酒客道:“大興的皇上不行了,像是染了什麽惡疾,久延病榻,一切國事都已交給太子司馬笠在處理了。”


    名義上,夔州現在還是西蜀的地盤,所以老百姓的言語中還是自動將兩方劃分開了。


    “你說的那位太子殿下可是前些日子在夔州領兵,後又在落風河穀生擒司馬策的那位?”


    “正是正是,如此年輕有為,想必將來得繼皇位過後,也是一代有勇有謀的鐵血君王吧!”


    “兄長所說甚有道理,”答話的男子喝了一口酒,趁著酒勁說道:“若不是現下夔州水岸封鎖嚴峻,我定要持劍北上,去帝都闖一闖,好男兒便應在這等明君座前建功立業嘛!”


    “兄長慎言,兄長慎言!眼下這夔州城裏四處都是逐鳳樓的眼線,那離樓主最是聽不得旁人說司馬笠的半個好字,上回有一位兄台不就為此而被送進了天牢嗎?”


    “有什麽不能說!”那男子趁著酒興,越發來勁,“蜀中,本就是大興土地,我輩若不是感念諸葛先生的恩德,又豈會盤桓於此,終日鬱鬱?”


    他的聲音不小,起碼整個酒樓之中都能聽到,阿箬憑直覺,便已能感受到周圍有些別樣而緊張的氣息。


    她不由得捏緊酒杯,果然,不一會兒身旁便響起了拔劍之聲,而後有三個黑衣男子齊齊向方才那兩個談話的男子攻來,五個人扭打在了一處,周圍的酒客早就聞風而散,而阿箬卻保持著鎮靜,依舊坐在原地不動。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逐鳳樓便這樣當街捉拿無辜百姓嗎?”其中一個男子一邊見招拆招,一邊高聲喝道。


    “逐鳳樓辦事,隻問結果,不問因由。”一個黑衣人簡短回答,手中的劍招卻更是狠辣,幾招下去,已製服了其中一人。


    另外一人避無可避,直向阿箬所在的牆腳逼來,阿箬身形不變,右手卻已觸到了腰間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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