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過久,頭頂的樹梢上傳來啾啾的鳥叫聲,長安大夢初醒,滿麵緋色地推搡嚴臻,“你瘋了不成。”


    嚴臻紋絲不動的站著,胸脯還在激動地起伏,一縷陽光照在長安的額頭上,從他的角度,能夠清晰地看到她額頭上細細的絨毛。


    喉頭一哽,他竟覺得眼眶微濕。


    他用食指挑起她繃得緊緊的下巴,目光灼熱地鎖住她的視線。


    “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從齒縫裏擠出來的字眼兒便多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想他嚴臻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弱女子搶了先機,奪了初吻,真真是應了戲文裏的一句唱詞。


    你自覺羞愧無言又無語,好象是身上纏著繩一根。


    衝動之下將她拖進小樹林,本意是想嚇唬嚇唬她,發泄一下胸中羞憤。可誰知一看見她那雙熠熠閃光的黑眸,和嬌若花瓣似的紅唇,他的那些小情緒全都跑去了爪哇國,取而代之的,是體內緩緩流淌越聚越多的柔情和欣喜。


    她同意了。


    她接受了他的求婚!


    這才是最重要的。


    長安抿著嘴唇,悄悄抬眼看他。


    剛才台上發生的一切,完全是她情之所至,自然而然,並無作秀,或是與他一爭高下的意圖。


    她很喜歡他,所以,才會由著心性做出那般驚人之舉。


    可現在想一想,自己的確做得有些過分,畢竟他是那麽驕傲的一個男人,忽然被她強製性換了角色站位,任誰也會覺得丟了麵子,失了尊嚴。


    不過,他是不是也該自我檢討一下,為什麽不按常理出牌?


    “對,我是膽大包天,可你呢,你……為什麽忽然向我求婚!”長安瞪著他。


    她口中嗬出來的氣帶有一股甜絲絲的香氣,嚴臻聞到,不由得心神一蕩,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忽然俯下頭,啄了啄她的唇瓣。


    她的眼睛頓時瞪得滾圓,臉卻愈發紅了,他笑了笑,剛想移開麵頰,給她留出喘息的空間。卻不防被她勾住脖頸,踮腳起來,像剛才在台上一樣,被她牢牢地吻住了。


    他的腦袋嗡一下就炸了。


    本能地張開嘴,裹住她柔軟的唇瓣,她遲疑著探出舌尖,卻被他一下子嘬住,用力吮住。


    不過幾次笨拙的接觸,兩人之間卻好似有了默契,尤其是嚴臻,從柔情輾轉到狂風驟雨再回到柔情似水,他在長安的嚶嚀聲中,緩緩離開她的嘴唇,可額頭還抵著她的。


    兩人都在急速地喘息,嚴臻抬起眼皮,剛想說話,她卻湊過來,吮了下他的唇。


    他的眼神一暗,啞著嗓子說:“上癮了?”


    她抿著嘴微笑,輕輕點頭。


    他作勢要親回去,她卻嬌笑著把臉埋進他的懷裏,“不要……”


    他寵溺的抱著她,撫摸著她單薄纖細的脊背,喃喃說:“我覺得求婚都是不夠的,長安,我想現在就擁有你,擁有你的全部。”


    為你遮風擋雨,為你挑起家庭的重擔。


    長安顯然是誤會了,她隔著襯衫咬他的肉,“色狼!”


    他的口中發出滿足的笑聲,為自己辯解說:“你沒發現嗎?狼性才是隱藏在男人身體裏最原始最真實的天性。”


    她抱著他的腰,“剛剛發現,從你身上。”


    “那你不怕?”


    不怕我‘吃’了你。


    她揚起頭,挑起英氣濃黑的眉毛,眼神光彩熠熠地說:“怕?我的字典裏可沒有這個字。”


    嚴臻一怔,不由得訕然麵熱。


    是啊,他認識的長安,比許多鐵骨錚錚的軍人都要勇敢。所以,她才敢反其道而行之,把他的告白儀式變成她自己的秀場。


    嚴臻低頭親了她一下,轉移話題問道:“你……好像挺有經驗。”


    長安愣了愣,隨即臉就紅了,她推了他一把,羞惱說:“你想問什麽直接問,別拐彎抹角的讓人猜心思。”


    嚴臻捏了捏她的腰,她躲了躲,挑高眉毛看著他。


    “咳!那你……談過男朋友嗎?”他說完,舉起手,“我先聲明,我沒有。我從來沒談過女朋友,也沒和女人接過吻。”


    長安別開臉,笑了笑,才又正色麵過來,說:“我也沒有。”


    嚴臻眼睛一亮,神情愉悅地翹著嘴角,“那我們是天生一對!我同學說,隻有和你接吻相契的人,才可能是你的終生伴侶。看來他說的一點沒錯。”


    說完,不等長安表達看法,他就捏著長安的下巴,狠狠地嘬了她一口。


    “你這不叫吻,叫啃!”長安笑著欺身上前,雙手揪著他的領子,把他拉下來,溫柔地親吻著他的嘴唇,一點一點,深吻下去……


    隔天。


    典禮現場求婚的餘波還未散盡,長安就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她想利用一周的假期回朔陽老家辦理房屋過戶手續,順便看望徐建國一家。


    行李不多,可收拾起來卻很麻煩,從衣服到日用品,再到書籍和圖紙,塞滿兩個箱子都不夠放。


    小院裏靜悄悄的,隻有隔壁的宿舍還傳出一兩聲動靜,張傑也在收拾東西。


    過了一會兒,張傑屋裏傳出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長安不禁莞爾,沒想到,這張傑竟是位不折不扣的淮劇票友。聽唱腔有板有眼,儼然是登過台的。


    正思忖著,那唱戲聲漸漸近了,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跟前。


    “問姑娘,你此番前來……”


    “望婆婆。”


    “望婆婆。”


    “這是薄禮敬娘親。”


    “不,姑娘的禮物難受領……”


    長安直起腰,接過張傑遞過來的資料袋,笑吟吟地問:“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張傑哈哈大笑,“這是淮劇《愛情的懲罰》片段。”


    愛情的懲罰?


    長安感興趣地問:“我聽你一人兩角兒,唱得熱鬧,講的什麽故事?”


    張傑笑道,“講的是一對孿生姐妹鎖妹與曉芳與葉家兩兄弟的愛情故事。建華為了滿足曉芳的虛榮心,說謊獨吞了父親的遷葬費,賣了遺物,還偷了其弟雙慶的科研費。騙局揭開,曉芳羞憤萬狀,發了瘋。而鎖妹與雙慶在搞科研中建立了深厚感情,訂立終身之盟,卻遭淩母反對,鎖妹在重壓下,對雙慶的愛情堅貞不渝,終於獲得了幸福。”


    “我唱的這一段,就是鎖妹去葉家看望雙慶媽媽的片段。”張傑說完,瞅著長安看了又看,調侃說:“我看你也快了,和嚴排長商量了嗎?什麽時候去見家長啊。”


    見家長?


    長安愣住,搖搖頭。


    張傑就開始歎氣,“我告訴你,一般的婆婆和葉家媽媽一樣,都不太好對付。你切記在婆婆麵前少言,慎言,千萬別惹她老人家生氣,不然結婚以後,可有你苦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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