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的肯定。”嚴臻笑著接道。


    王向春哈哈大笑,指著長安,調侃說:“你呢,小長,目前還沒有後悔答應他的求婚吧。”


    長安沒有笑,而是像真的一樣,蹙眉想了想,才回答說:“好像……還沒有。”


    嚴臻拍了拍胸口,誇張地吐了口氣,逗得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你最滿意小嚴哪一點?”工會喬主席笑吟吟地插言問道。


    長安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說:“他的身上,有著別的男人沒有的剛毅與耐力,就像王總剛才說的,他是一個能給人帶來信賴感的人,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嚴臻第一次聽到長安當著別人的麵誇自己,心裏甜滋滋的,嘴角也高高揚了起來。


    張傑搡了嚴臻一下,笑罵道:“小尾巴要翹上天了!”


    嚴臻撓撓頭,看著長安嘿嘿傻樂。


    易鍵璋很喜歡這個叫嚴臻的小夥子,他接著王向春的話題同嚴臻聊了起來。


    長安指了指門口,暗示王向春出去一下。


    兩人來到走廊,長安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是帶著王向春一路朝花園走去。


    到了人跡稀少的地方,長安卻憂心忡忡地問王向春,“王總,我師……易工他到底是什麽病?”


    王向春的心猛地一跳,嘴角掛著的弧度,漸漸消失。


    他目光深邃地看著長安,低聲問:“你為什麽這麽問?”


    長安擰著眉頭,“憑直覺。”


    “如果隻是骨折這麽簡單,在新疆住院治療就好了,何必折騰大半個中國,特意把他接回上海。”


    王向春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他不知道該誇長安聰明,還是該罵自己太笨。


    如果連長安都發現不對勁兒,那易鍵璋……


    “王總,您告訴我吧,易工他是不是……”長安盯著王向春麵部細微的表情變化,焦急地問道。


    “沒有確定。長安……哦,我能叫你長安嗎?”看到長安點頭,他指了指肺部,麵露憂慮說:“這次巴楚地震,易工受傷住院,檢查時發現肺部陰影,當時醫生瞞著易工,把信息反饋到我這裏,我就把他弄回來了。長安,易工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他可能已經懷疑了。”


    從他提出讓孫善文去接受新疆的工作,隻怕易工就起了疑心。或者更早以前,把他從新疆醫院轉回上海的時候,這位有著強大頭腦的睿智老者想必內心已有判斷。


    長安低著頭,半天沒吭聲。


    看得出來,這個易鍵璋的關門弟子對他的感情極深,不僅聽說後第一時間趕到醫院,而且連他刻意隱瞞的病情也被她發現了。


    可見,她是多麽在乎這個善良博學的老人。


    想到她令人唏噓的身世,他不禁惻然說道:“咱們別自亂陣腳,畢竟現在還沒最終定性,一切都還有希望。”


    長安眼睛濕潤地點頭。


    “一會兒回去別讓易工看出來了。”王向春叮囑說。


    “我知道。”長安迅速恢複鎮定,王向春不禁心生讚賞,“長安,你這定力,著實令人佩服。”


    尤其她還這麽年輕。


    “我是覺得,遇到困難和危險,與其自慌陣腳,不如冷靜沉著麵對。或許,經過努力,會出現奇跡和轉機,也未可知。”


    王向春點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對了。”


    兩人回病房。


    路上,王向春主動提起公司最新中標的鬆林市南三環道路建設項目。


    鬆林市在臨省,是個富庶優美的中型城市。


    “我準備派你過去,跟著劉經理好好學學項目管理的門道。”王向春說。


    長安訝然抬眸,“劉賀經理嗎?”


    劉賀是一公司工程管理部的經理,他工作經驗豐富,曆年來負責的項目無論是工程質量,還是履約能力,無不獲得極高的評價。


    如果有機會跟著劉賀學習,那可真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對,就是劉賀。我已經同他打過招呼了,到時你直接去鬆林。”王向春在長安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躍躍欲試的興奮,他滿意地笑了笑,說:“不過,你到了那邊可不是什麽說一不二的項目經理了,可能不止是劉賀,還有其他人會把你當打雜小妹使喚。你能受得了嗎?”


    “沒問題!又不是沒做過!”長安信心百倍地說完,眼裏的光彩卻驀地黯淡下來,她望了望病房樓,抿著嘴唇遲疑了一下,說:“可我還想照顧易工。”


    王向春拍拍她的肩膀,“有我們呢。”


    一周後,易鍵璋的病理結果出來了。是大家最擔心的惡性腫瘤,所幸是早期,而且發現及時,醫生說手術治療效果很好。


    到了這個時候,再瞞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這一天,長安趁著易鍵璋剛剛和遠在新疆的孫善文通過電話,心情不錯,拉過椅子,坐在他的床前。


    “師父,有件事我想跟您說。”她眨著眼睛,有些緊張地看著麵帶笑容的易鍵璋。


    “怎麽了?”易鍵璋睃了她一眼,“和小嚴吵架了?”


    “不是。”她神情窘迫地噘起嘴,“想吵也沒人跟我吵啊。”


    嚴臻回上海第二天就回部隊銷假了,而且,目前為止,還沒接到他的一個問候電話,想必是連隊又去執行什麽緊急任務了。


    易鍵璋笑了笑,“怎麽,這還沒結婚呢,就對他有意見了。”


    “我哪兒有……我可沒拖他後腿!”長安解釋說。


    易鍵璋笑吟吟地看著她,語重心長地說:“做一名軍嫂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這兩地分居,就夠你們受的。你要多理解他,軍人保家衛國,行的是大義,你可不能因為自己這點小情緒就埋怨他,給他甩臉子。”


    “我真沒有埋怨他,甩臉子,更是不可能。其實和他比起來,我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年四季都泡在工地,想見一麵,還得跋山涉水,想一想那個場麵,就覺得……挺對不起他。”長安愧疚地說。


    易鍵璋拍拍她的手背,“你和嚴臻都是好孩子,你們在一起,一定能互相體諒,互相進步的。”


    “謝謝師父。別說我了,說說您吧,您……”話到嘴邊,舌尖卻像是打了個結,吞吞吐吐地說不出來。


    易鍵璋淡然一笑,語氣平靜地說:“是癌,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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