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送長寧下樓。


    “她要不是你婆婆,我真要告她侮辱和人身傷害!”長寧氣咻咻地說。


    “知道了,你最厲害了,長律師!”長安說。


    “姐,你跟我回家吧,這惡婆婆,你應付不了的。”長寧沉著臉,朝樓上瞥了一眼。


    “應付不了也得應付,她是嚴臻的母親,而我,的確有錯。”長安低下頭,她不是個合格的兒媳。


    “你有什麽錯?若是幹事業有錯,那我的律師也不要做了,整天在家守著淩薇生孩子得了!”長寧氣哼哼地說。


    “哧!”長安忍不住笑了,她捏捏長寧的麵頰,輕聲歎了口氣說:“雖然現在一直在說男女平等,女人的地位也較之以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可在女人該不該有事業心,該不該有夢想和追求上麵,世俗偏見和男權之上的思想依舊占據主流。他們刻板地認為,女人,尤其是結過婚的女人就該為了家庭放棄一切,就該在家洗衣做飯帶孩子。即使對那些成功女人,他們也會武斷地認為女人混好了,是因為有很多男人在幫她,對她的辛苦付出視若無睹。現在社會上,這種人應該占大多數,所以我們女人要想在事業中做出成績,往往就會比男人付出更多的精力和代價。在困難麵前,更多的女人選擇了退讓和沉默,讓那些閃光的才華和潛能都湮沒在瑣碎的日常和無情流逝的歲月當中。寧寧,我做不來這樣的女人。因為我沒日沒夜的工作,並不是要賺多少錢,也不是要贏得多少的讚譽,而是發自內心地熱愛,我熱愛我的工作,所以,我才想通過我的努力,把我的人生變得獨立而精彩。”


    她目光清亮地看著長寧,堅定地說:“很多人說我自私。可女人為什麽不可以有事業藍圖,為什麽不可以活得風生水起!為什麽非得要遵循旁人的意誌而活!人生,對所有人來說,都隻有一次。它不可複製,更不可替代。所以我的人生,我想自己做主!”


    長寧震驚地看著她,這些話,他還是第一次聽長安說起。


    這才是他熟悉的姐姐啊!


    一個遇到困難就會選擇迎難而上,絕不退縮怯懦的奇女子。


    在世人眼中,這或許是自私冷酷,但是真正了解她的人,又會被她的勇氣和果決所感染。


    他摸了摸鼻子,眼神複雜地說:“我是不是該慶幸,你當初選擇的是土建而不是法律。”


    少了個競爭對手。


    長安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她在長寧的胸口捶了一下,笑罵道:“貧嘴。”


    “可是姐……”長寧正色說:“你想過沒,目前社會現狀就是這樣,僅憑你一己之力很難去改變什麽。而且,你婆婆強勢跋扈,而你又個性剛強,寧折不彎,你們這樣鬥下去,隻會是兩敗俱傷。”


    長安陷入深思。


    是啊,是她把問題想得簡單化了,以為靠著嚴臻,就能解決一切家庭難題,可真相卻不是這樣的,有些矛盾,真的不是靠嚴臻的力量就能解決的。


    “那我姐夫呢?他總不會站在他媽那邊吧。”長寧蹙眉問道。


    “我不知道,還沒有機會跟他說。但我想,他應該會支持我吧。”依照嚴臻過往的表現,她有理由相信他會這麽做。


    長寧對嚴臻也是很尊重的,他點點頭,上前抱住神情憔悴的長安,“姐,你別怕,事情再糟糕,你也還有我和薇薇呢。”


    你不是一個人。


    長安輕輕地嗯了一聲,伸開手臂,緊緊地抱著長寧。


    回到家,氣氛又回歸到最初劍拔弩張的狀態之下。不過,對於長安來說,懸在頭頂的炸彈已經爆掉了,反而讓她生出一種坦然的感覺,麵對宋誌娟的冷嘲熱諷,她幹脆破罐破摔,聽之任之,不予計較。


    直到有一天,她在大院裏遇見徐玲玲的姐姐,才知道當初向宋誌娟‘告密’的人,是廖婉楓。


    之前她雖已隱隱猜到這個可能性,但真的證實之後,她還是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這就像是她心裏一直擱著的那張黏有幹花的情書一樣,每當想起,就會覺得心裏插了一根刺,雖不會當即致命,可是那種疼痛,卻隨著時間累積得更深,更久,說不定哪一天,就會迅猛地發作起來。


    為了折磨她,宋誌娟常常把正在休假的廖婉楓叫到家裏來玩,起初,隻是吃頓飯,聊聊天,後來,竟發展到留宿。


    她找到宋誌娟,提出異議,不願廖婉楓住在家裏。


    宋誌娟卻撇唇冷笑說:“怎麽,你吃醋啊。”


    她沉默了幾秒,“是,我心裏不舒服。”


    “那你可以搬走啊,你不是出國去嗎?去呀,你走呀,等你走了,我就和婉楓、臻臻住在家裏,你想管也管不著!”宋誌娟冷笑說。


    她抿了抿嘴唇,語氣不卑不亢地說:“那我現在就去給童阿姨打電話,告訴她,她的寶貝女兒住在我們家裏。”


    她轉身就走,卻被宋誌娟氣急敗壞地拉住,“你敢!你打個試試,看我敢不敢再去你單位鬧一次!”


    她皺著眉頭,匪夷所思地看著無理取鬧的宋誌娟,片刻後,她搖搖頭,“隨便你。”


    於是,最近這段時間,廖婉楓一直住在家裏。


    “長安,我聽阿姨說你要出國去呀。”有一天,長安正在廚房洗涮,穿著碎花睡裙的廖婉楓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倚在門框上問她。


    一綹頭發從鬢邊掉下來,滑到臉上,長安將它別在耳後,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比我媽更早知道消息嗎?”


    廖婉楓嘴角抽了抽,表情尷尬地否認說:“我是剛聽宋阿姨說的,我天天在部隊待著,怎麽能知道這些事呢。”


    是啊,一個現役軍官,整天想著法兒休假往別人家裏跑,攪和別人的家務事,的確挺‘老實’的。


    她不屑地笑了笑,把洗好的碗筷放回櫥櫃,然後走到廖婉楓麵前,站定,“幾個月前,就在同一個地方,我跟你嫂子說過,除非我放棄嚴臻,否則的話,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分開。這句話,今天也送給你。”


    她說完就走,走了兩步,又停下,頭也不回地說:“生活中需要的不是套路和演技,而是真誠。”


    廖婉楓麵色陰晴不定地看著長安的背影,恨恨地將還剩大半的蘋果扔進垃圾桶。


    從那以後,廖婉楓再見到她,言語間就不再客氣,而是變得咄咄逼人,與她針鋒相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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