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通訊信號時斷時續,為了能跟家人聯絡上,休息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舉著手機滿院子找信號。尤其是地勢高的地方,譬如房頂、步戰車頂、甚至是大樹樹杈上麵,隻要高點的地方都有人舉著手機在等待。


    “哎哎,風來了!風來了!”


    大家頓時興奮起來,各自占據製高點。


    “滴滴滴……”手機提示音此起彼伏,整個蒙特裏基地頓時變成一片熱鬧歡騰的海洋。


    基地餐廳。


    官兵們正圍在桌前就餐。


    長安走進餐廳,裏麵嗡嗡的聲音驀然一靜,大家都朝她望了過來。


    她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鬢邊的碎頭發,然後朝附近一個正盯著她看的戰士回望過去。


    戰士的臉騰地紅了。


    她笑了笑。


    “經理,這邊!”坐在餐廳裏側的孔芳菲衝她用力揮手。


    她指了指取餐區,示意她先去取餐。


    取餐口有戰士在排隊,看到她過來,立刻就要給她讓位,她搖搖頭,把躲到一邊的戰士拉回去,“你先來。”


    小戰士挺內向的,臉紅紅的向她說了聲謝謝,長安不禁啞然失笑,這還謝什麽呀,本來就是他排在前麵。還有,今天餐廳的氣氛好奇怪,她總感覺有人在悄悄注視著她。


    “經理!我告訴你一件事……”小孔忽然從身後冒出來,嚇了她一跳。


    小孔個子矮,隻能踮著腳尖扒著她的肩膀,湊在她耳邊低聲說起話來。


    小孔的呼吸潮潮的,拂在她的耳朵上,又癢又麻,而她話裏的意思,更是令她的眉梢越挑越高。


    沒聽完,她就直起身子,蹙起濃眉,低聲訓斥小孔:“你聽誰胡說八道呢?”


    小孔一聽,委屈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瞪著一雙特無辜的眼睛,看著長安說:“大家都這麽說,說嚴連長和你,和你這個……”


    小孔伸出雙手食指,朝一起對了對。


    她的右眼皮痙攣一般猛跳了幾下,用手緊按住,可它時不時的還在抽風。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她暗自咕噥了一句民間諺語,想著這欲加之罪的流言應該算是災禍了吧。


    “你還不知道我嗎?我若是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去修條路呢。”她拍拍小孔的肩膊,“去吃飯吧,到我了。”她指指取餐口。


    小孔瞅著她,眼神很特別,她心裏咯噔一沉,想起昨夜在樹下被嚴臻抱著的情景。其實,那個擁抱單純而又溫暖,和曖昧扯不上任何關係,但若是讓不明其中原由的人看到了,那倒是要另當別論。


    莫非,被這鬼靈精看到了?


    剛想細問,小孔的目光閃了閃,指了自己就餐的飯桌,“我過去等你。”


    說完就跑了。


    她無奈地搖搖頭,走上前,衝著戴著口罩的司務長徐廣全笑了笑,“司務長,給我來份套餐。”


    徐廣全看到她,眼睛赫然一亮,他笑眯眯地拿起不鏽鋼餐盤,給長安打了一份套餐,遞過去的時候,又夾起一個醬色濃鬱的雞腿放進盤子裏。


    “這不合適,司務長……”身後還站著等待取餐的戰士,他們的盤子裏,肯定不會有額外的雞腿。


    徐廣全擺擺手,“這是一連長特意叮囑的,說你貧血頭暈,需要補補。”


    貧血?


    她是有輕度貧血,可吃雞腿補血嗎?她還真不知道。


    可現在關鍵的不是她貧不貧血的問題,而是司務長這麽一說,不就證實那些流言並非是空穴來風。


    她要不是和嚴臻有點什麽,嚴臻怎會求司務長給她加雞腿。


    部隊這麽多官兵,再加上龍建員工,可不止她一個人貧血,憑啥就給她搞特殊?


    這不明擺著嗎,一連長稀罕她,一連長在追求她!


    想到這裏,她不禁濁氣上升,心浮氣躁地回頭去飯桌上找人。


    一扭頭,她愣住了,像她來時一樣,整個餐廳的人都在盯著她看,估計,司務長那一嗓子大家都聽了個真真切切!


    她的視線掠過身後這群眼睛猶如探照燈一般豁亮的軍人們,暗自腹誹,誰再敢說解放軍同誌不喜歡八卦的,她就把他們拉到這裏來試試!


    攪亂一池寧靜的罪魁禍首不在,唯恐天下不亂的石虎卻還在她視線掠過來的時候,主動向她揮手致意,“連長在醫療分隊!”


    端起盤子,她轉身就走。


    “嘭!”


    取餐口旁邊的通道竟站著一個人,她躲閃不及,重重地撞上去!


    不鏽鋼餐盤在撞到那個人之後,底麵猛地朝裏一扣,剛打好的飯菜悉數扣在她的白色t恤上麵。


    她的短t裏麵隻穿了一件內衣,熱燙濃鬱的湯水迅速浸透薄薄的布料,直抵她的肌膚表層。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腹部先是感覺到燙,而後就是燒灼般的劇痛,她倒吸口氣,揪起胸前的衣服,讓滾燙的汁水流到地上。


    正在打飯的徐廣全看到這一幕,拿著一瓢水就跑了出來,一下子澆在長安胸前,“燙傷了沒?”


    長安輕輕搖搖頭。


    石虎和小孔他們都跑了過來,詢問情況,徐廣全則指著闖禍的人,厲聲訓斥說:“小廖,你怎麽搞的,這邊不能走人,你不知道啊!”


    打飯隊伍左邊這條通道不允許站人,是就餐者在餐廳取餐時需要遵循的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這條通道隻允許取好餐的人通行,就是怕出現這種被燙傷的危險情況。


    廖婉楓揚起下巴,既不道歉,也不服軟,回嘴說:“我不知道啊,誰也沒跟我說過啊。”


    “小廖,你這麽說,就是我的錯了?可地上這道線,是你在炊事班幫忙的時候親手畫的,沒錯吧?”徐廣全指著地上白色的分割線,問廖婉楓。


    廖婉楓愣了愣,白皙的臉龐浮上一層羞惱的紅暈,“是我畫的,那又怎麽樣,我又不知道它是幹嘛用的。”


    “你!”性格耿直的徐廣全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明明就是她的錯,她卻一概不認。


    這條線連到基地暫住的龍建員工都知道它的用途,並且人人遵守,而她一個維和軍官,還曾在餐廳工作過很久的人竟然不知道守規矩!


    這太氣人了!


    “我找連長去!”石虎麵色一沉,剛想走,卻被長安拽住,“你跟他說這幹嘛!去拿笤帚,我把這兒打掃了。”


    石虎伸手一指,氣哼哼地說:“讓她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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