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番打趣,聊起了最近外城區越發流竄的香取教。


    也聊起了城外最近頗有異動的洪家堡,兩大門派。


    程少久跟著說起了自家鏢隊遇到的那恐怖怪物,一瞬間便拖走一個拳腳嫻熟,身強力壯的鏢師。


    幾人都是驚歎,嘖嘖稱奇。


    一說起那怪物,薑蘇卻是回想起一事。


    “程師兄,你剛才說,遇到那怪物黑瘋子時,是跟你那魏合師弟遇到的?”


    “不錯。”程少久點頭,低頭加了口鹵豬耳。


    “那魏合一直跟你混,說起來,我也有些奇怪,他出身一般,天資普通,甚至有些平庸,和其他平庸師弟師妹,沒多少區別。為何程師兄會獨獨對他另眼相待?”薑蘇一句話隨口問出。


    她向來隻看得上天賦,家世,必有一長之人,無法理解為什麽程少久要這麽折節下交。


    不等程少久回話。


    另一邊的江嚴卻是搖了搖折扇,搖頭笑道:“蘇蘇你這就不知道原因了。這收買人心,首重雪中送炭。程師兄這是養心,養那魏合師弟的忠心。”


    “忠心?”薑蘇若有所思。


    “不錯。你想想,那魏合出身貧賤,性情內斂,沉默寡言,能有什麽見識?但我告訴你,越是這樣的個性,就越是容易對恩情人情看重。


    你再想想,如果換成其他不是那麽貧賤之人,程師兄的這些付出,能得這麽好的回報?能得那魏合師弟這麽重的心意?


    你可別小看這一手,用得好了,日後程師兄身邊,說不定能多得一拚死護衛之人!”


    江嚴儼然一副深有體會之意。


    他見過自家裏不少長輩,都會這麽一手,頓時明白了程少久的用意。


    蕭然和薑蘇頓時恍然。相對於江嚴來說,其實他們兩家出身都要弱了不止一籌。


    這些方麵自然遠不比江嚴來得早熟。


    “依我看,程師兄應該是從程總鏢頭那裏學到的經驗,而從那魏合如今的情況來看,估計已經是對程師兄死心塌地,離成功不遠了.....”江嚴笑道。


    “若是如此說來,我爹如今身邊的兩個護院師傅,似乎就是早些年這麽收服回來的。”薑蘇似乎對比起來,有了領悟。


    “我家也是,雖然比不過你們,但我娘有一侍女,也是這麽帶回來的,那就是叫她幹什麽就幹什麽,好不聽話。”蕭然笑著跟道。


    “要不是後來我不小心玩過頭了,讓其跳了井,估計也不會...”說起來他也是心有餘悸。


    “不過那次也好,從那次以後,我被我爹暴打一頓,之後也領悟到,酒色當真是練功毒藥,不控製次數頻率,日後有得後悔。


    所以從那時起,我便投入鄭師門下,到這全是男的院子裏,不近酒色,努力練武,現在果然證明了我當時的念頭....”


    吃了口菜,蕭然又笑道:“你們別看我最近天天外出宴席?嘿,我可是在吃喝之餘,也隨時隨地不忘練功。還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不清楚酒色會拖累進度?我還額外買了專門的補藥。”


    “看來蕭師弟能有如今這成績,並非全是天賦。光有天賦,沒有毅力,也決然到不了蕭師弟這番程度。”薑蘇感歎。


    “我從小便沒有這番經曆,是不是就是因此才天賦不足?”


    她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天賦這個是天生,我也沒法,不過如果能收幾個死心塌地之人,護衛周全,豈不是一樣舒服?


    蘇蘇何不向少久兄請教一二,連江師兄都稱少久兄手段了得,這方麵一定不會差。”蕭然笑道。


    薑蘇聞言,她雖然個性要強,認為自身強才是最重,但若是能收幾人為己用,自己安全感也能大幅度提高,頓時也很心動。


    而且,原本她一開始便是在問程少久,此時反倒是被其餘兩人岔開了話題。當下便轉頭看向這邊。


    隻是剛剛幾人說得正歡,沒注意程少久這邊狀況。


    她此時轉頭看過來,才發現,程少久此時正悶頭吃菜喝酒,一言不發,似乎完全沒聽到他們剛才所談一樣。


    “程師兄?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薑蘇出聲道。


    “哦,剛剛隻顧著吃菜了,肚裏饑餓,抱歉抱歉,有些失禮了。”程少久這才抬頭醒悟過來,連連道歉。


    “程師兄可有什麽良方...”薑蘇繼續問道,將剛剛幾人所說複述了一遍。


    “良方...?”程少久再度低下頭,沉默了下。


    他將筷子整齊拿起,橫著放在調羹上。


    然後複又抬起頭。


    “我其實一直有個想法。”


    “什麽想法?”薑蘇問。


    “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交遍天底下各地各處的朋友,走到哪裏都能化幹戈為玉帛。不用動手就能化解一切麻煩。”


    程少久微笑道。


    “所以,我是覺得,對誰都沒什麽額外想法。以誠待人就好。


    魏合,我把他當朋友,所以他也當我是朋友,沒什麽其他意思。”


    他這話說出來,頓時讓江嚴幾人臉上的神色慢慢收斂起來。


    因為這話有些不對味。


    程少久這話一出,誰不知道他交遊廣闊,什麽階層的人都能和他聊上幾句。


    聽他這麽一說,意思就是:我程少久當魏合是朋友,和你們一樣的朋友。


    這豈不是把他們拿來和魏合之流相比,放在一起了?


    “程兄看來有些醉了。”江嚴笑意不改,一疊紙扇道。


    “這話題暫且打住,不如我們去看看百寶樓新來的幾樣好東西?實話說,如今銀錢不能用,全換成金葉子,還真有些不方便。”


    江嚴率先站起身,招呼酒樓小二結賬。


    隻是經過剛才的那一幕,三人對程少久都有些想法。


    四人分成兩隊,前後各兩人。


    蕭然和江嚴走在後麵,人群擁擠下,和前麵的兩人距離稍稍拉得遠了些。


    蕭然看了眼程少久的背影。


    “以前還不知道這少久兄這麽...這麽純粹。”


    “你是想說天真吧?”江嚴笑道。“這世上哪有什麽平等相交,你以誠待人,人以惡待你,這樣的例子可不少。”


    “這麽說江師兄遇到過這樣的例子?”蕭然問。


    “嗬嗬,少久兄還是久住城內,對人心看得好了點。如他相交的那幾人,周一石,魏合之流,現在看來對他是心頭順服,但你信不信,若是我出大價碼拉人,這幾人沒誰擋得住。”江嚴淡淡道。


    “江師兄高見。”蕭然點頭,“我信。”


    “所以,少久兄現在完全是浪費時間,收服人不是這麽玩的。


    一開始,我以為他是有些手腕,但後來聽他自己這麽一說....


    對誰都平等對待,以誠相待,這誠啊,用的多了,就不值錢了。就像如今這銀錢一般。


    他對貧賤者一個態度,對富貴者一樣態度,傳播開來,必然會讓貧賤者感激惶恐,富貴者心生不滿。


    時間久了,固然得了貧賤者感激,又有何用?富貴者皆會遠離。


    到時候光靠那點貧賤之人,能讓他步步高升?他一輩子能接觸多少人?


    這世上是一貧賤者勢大,還是一富貴者?買櫝還珠罷了。


    看著吧,少久兄繼續這麽幹,看似寬和,日後有得他後悔的。”江嚴展開折扇,加快腳步,不再多說。


    蕭然若有所悟,對江嚴越發佩服,感覺其人和其餘薑蘇和程少久完全就是兩個層次之人,當下趕緊跟上。


    程少久此時卻還不知道,後麵的江嚴兩人,已經將他擺在了不可深交之人範疇。


    .........


    .........


    .........


    時間流逝,轉眼一周過去。


    天氣越發變熱,明明是金秋,卻依舊沒有半點變涼。


    魏合領了工錢,便第一時間帶著二姐一起,到處找點,打算為其開個包子鋪。


    包子鋪所需空間不大,不過需要在人流量較多的地方。


    一開始魏瑩還不知道是買房子給自己開包子鋪,按照小弟魏合說的,是給他一個師弟,幫忙開個小店。


    她心中羨慕,但也積極的給出各種想法建議。


    結果,等到最後,魏合在她建議下,選好店鋪,商量好價錢,一舉買下後。


    她看到地契,才明白這是給她買來開店的,頓時感動不已。


    魏合如今在院子裏也算是老人了,和程少久也分開,各自帶了一個新人,跟著一起練。


    這也是老人的義務。


    他地位也和以前不同,在和鄭老說了幾句後,魏瑩便得以離開院子,去準備自己的包子鋪。


    而鄭老那邊,院子裏有人看到魏瑩的路子,跟著也送了一個新的妹子進來,也是免費做工,隻是包吃住。


    這樣一來既能保證安全,又能在鄭老麵前混個眼熟,增加印象。可謂一舉數得。


    如此得到的好處,又豈是那點酬勞能換的?


    倒是鄭老自己,因為熟悉了魏瑩的照顧,突然換了個人,反而倒是有些念叨魏瑩的好。


    每次新人犯了錯,總讓他不由得想起魏瑩的細心。嘴裏總是要這麽嘀咕念叨幾句。


    時間長了,魏瑩那邊聽到,也忍不住隔幾天回來看望照顧他一下。算是圓老人的想法。


    隻是這樣一來,院子裏不少人看魏合的眼神,更是有些不對了。


    其中以薑蘇為主。


    都是認為這一切都是魏合早就安排算計好的。


    如今借助二姐,在老人那裏留了好印象,更是能得不少照顧。


    於是,在院子裏薑蘇等人的傳言下,不少人對魏合的看法也發生了變化,認為他算計頗深,不可輕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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