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山莊附近,山林中。


    一眾天印門外圍勢力的人手,在林中環繞護衛。


    周羽歸一身白衣,手持折扇,靜靜站在林中,看著夏侯吉老捕頭查找線索。


    夏侯吉一會兒爬上樹,一會兒又匍匐在地,仔細聞嗅,查看痕跡。


    他似乎有某種獨特的追蹤痕跡手段。


    在林中折騰了許久,他抬起頭。


    “應該就在這裏。如我所料,人隱藏身份辦事後,第一時間想要做的,就是消除痕跡,然後盡快脫離隱藏。


    所以那人也一樣,第一時間就是回到原處,以免引發懷疑。”夏侯吉認真道。


    “夏捕頭的意思,是找到了?”周羽歸心頭一喜,帶著一絲期盼。


    這趟嚴峻山獨子受重傷,嚴峻山本人對提議這事的周順也是極其仇視。


    若不是周順不斷不斷推動促進此事,嚴鳩海也不至於落至如此下場。


    若是沒有此事,或許現在大家對嚴鳩海的名字都還很陌生。壓根不會傳這麽遠,然後被仇敵聽到。


    雖然知道嚴峻山這是遷怒,但周順父子也隻能往心裏忍住。


    那日襲擊之人,事後想來,隱隱有故意轉移視線嫌疑。


    因為事後曆山派和周順這邊,都查了,並未查到嚴鳩海之前弄死過類似之人。


    嚴鳩海此人,不好女色,所以這方麵一查便能查出。


    嚴峻山那邊查不到,便有些懷疑,是不是天印門這邊故意設計。


    有人偽裝身份,借機找個借口打傷嚴鳩海。


    他如此一想,念頭一起,越是想,便越覺得像。於是對天印門這邊也越發遷怒。


    周羽歸同樣如此,此事,無論從哪一方麵都巧合得太過離譜。


    嚴鳩海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個時候出事,時機太巧合了。


    他父子的原本安排,也因此一下被打亂。


    還因此被曆山派嚴峻山遷怒記恨上,可謂得不償失。


    所以這次,他一定要查明真相,找出背後真凶。


    “找到了!”


    忽然遠處夏侯吉一聲叫喊。


    他似乎找到了什麽重要線索,正蹲在一處地麵,手裏還拿著一件黑乎乎髒兮兮的披風一樣的東西。


    “等等,那是....那天那人的衣服?”周羽歸忽然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心頭狂喜,知道找到重要線索了。


    他趕緊三步並作一步,迅速走過去。


    “夏侯先生,請問找到什麽線索了!?”他迅速道。


    “果然...”夏侯吉頭也不回,低頭看著地麵留下的一處痕跡。


    “我所料沒錯,這裏應該就是凶手行凶後,更換衣服之地。


    他將衣服簡單埋入這裏雜草地麵,甚至都沒做隱藏。就這麽丟進其中,看來是太過急於離開,所以才....”


    夏侯吉話沒說完,便忽然一頓。他頭低下,仔細查看草叢下隱藏的地麵。


    ‘如果從這裏開始,那人不再故意隱藏,而是從容走出林子,回到馳道,那麽再找到腳印,判斷其體重體型就容易多了。’


    夏侯吉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他撥開草叢,看到角落裏,果然有一處淡淡的印記,便靠近過去看。


    忽然!他瞳孔猛然一縮。


    “夏侯先生?”


    周羽歸好奇的靠近一些,看著蹲在地上的夏侯吉,有些疑惑。


    “可有什麽重要發現?”他仔細問了句。


    夏侯吉緩緩站起身,手裏還抓著那件黑色鬥篷。


    噗!


    陡然間,他身體一顫,往前狂噴出一大口血,隨即仰頭就倒。


    周羽歸大驚,一把衝上去,就要扶住對方。


    突然他又腳步一頓,迅速止住。


    看著夏侯吉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口鼻不斷湧出血水。


    周羽歸隻感覺全身發冷。


    “什麽人!!?”


    他左右看向周圍,卻根本找不到什麽人下的手。


    “少爺!快退!有毒!”一旁一名下屬見多識廣,第一時間大吼。


    周羽歸這才如夢初醒,急忙後撤。


    好在他本身也是入勁武師,身體周圍無時無刻都在流轉勁力,隔絕一切。


    不然現在恐怕已經中招。


    看著地上慢慢不動了的夏侯吉,周羽歸隻感覺心頭發麻。


    現在距離當時案發,都已經過去多久了?這麽長的時間,夏侯吉到底是怎麽中毒的?


    難不成那件衣服上就有毒?


    而且,夏侯吉的命不算什麽,關鍵是他一死,這線索和進度也就斷了。


    就現在那腐爛得不成樣子的衙門,短時間裏,他去哪再找一個這麽厲害的查案高手?


    而時間一長,風吹雨打,什麽痕跡都會沒了。


    嘭!


    心頭憤怒之下,周羽歸狠狠一拳打在側麵樹幹上,樹皮炸裂,飛濺。


    “少爺,夏侯吉死了。”


    一名下屬小心的用濕帕子捂住口鼻,上去用長樹枝捅了捅夏侯吉,確定其不動,沒氣了。


    “....”周羽歸麵色難看,他沒想到凶手居然這麽難纏。


    時隔這麽久,到底是近期留下的毒,還是當時就下的毒?


    此人心思如此陰毒縝密,若是再遇到...


    周羽歸越發感覺此事之危險。


    “速速去請城裏最好的用毒行家來,此事我會向父親稟報。”


    如今這事,恐怕得從長計議,由父親親自接手,徐徐圖之了...


    *


    *


    *


    魏合緩緩收功,收斂勁力,睜眼看著對麵正仔細操作試驗皿的九影老頭。


    “怎麽樣?有進展麽?”魏合沉聲問。


    屋子裏,周圍到處都是各種活物籠子,從蟲子到小動物,又到稍大一點的野豬之流,算是應有盡有。


    牆壁上還有懸掛的木架格子,上邊放置了很多琉璃製成的小瓶子,瓶子表麵用朱筆寫著簡單的代號名字。


    九影正站在一個奇形怪狀的玻璃金屬結合而成的設備麵前,仔細將數種汁液粉末混在一起。


    噗嗤。


    粉末瞬間燃燒起來,冒出刺鼻濃煙,然後很快焦黑凝結。


    火光一暗,被九影熄滅掉。


    他歎了口氣。


    “還是失敗,雖然如你所言的方法嚐試,有了新進展,但還是在配比問題上,過不去。”


    “這就是最大的難點。”魏合點頭。


    “下毒之手法,你我這些時日也總結出來,一共有五:引,定,埋,散,藏。”


    “前麵四類你我都算擅長,就是這最後一類。不好辦。”


    九影也是點頭。


    “藏是將藥物以勁力深藏其中,可勁力本就和我們自身息息相關,又如何能將其藏入自己勁力,等待用時再釋放出去?


    若是普通毒素就算了,那厲害之毒,我們自己也承受不住,藏入勁力不是自尋死路?”


    “確實如此....”魏合點頭。


    沒錯,他們兩人如今研究的,便是從古到今,無數人都在仔細探索的方向:毒功。


    毒功的傳統方向,是依靠人體適應能力,一點點的適應提升對各種毒物的抗性,然後將這類自己不怕,別人怕的毒藥,拿來作為對敵手段。


    但這類毒功往往都會因為人體適應力的極限,而威力極弱。對武師還沒太大效果。


    魏合和九影研究的,卻是另一個方向。


    那便是,以勁力藏毒,直接將毒和勁力融為一體。卻又不傷自身分毫。


    要知道,傳統毒功,威力不強,還會犧牲自身壽命。畢竟人體不斷的適應外界,也是需要能耗。


    能耗從哪來?其實就是生命潛能。


    而魏合兩人的研究若是成功,那麽他們將能消除對自己身體的傷害,同時又獲得更強大的毒藥攻擊優勢。


    “算了,先不急這個。魏小子。”九影放下手裏的東西。


    “我抓到一頭不錯的合適異獸,準備做成肉田,要不要一起來看看?”他提議道。


    “肉田?當然!”魏合還從未親眼見過肉田。


    算起來,這麽多年了,他一直都是聽說肉田,卻從未真正見過它是什麽,也不知道它是怎麽弄出來的。


    現在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那就跟我來吧。”九影點點頭。


    他先去屋子一個帶鎖箱子裏,取了自己的異種,然後和魏合一同出了屋子,在山林間行進了半個時辰左右。


    很快,兩人來到一處形如葫蘆一樣的山洞前。


    九影率先進入。


    魏合緊隨其後。


    兩人不動聲色間,身上悄無聲息的飄散出細不可及的毒粉,附著在洞口四周。


    這些毒粉可以持續十二時辰,隻要不下大雨,任何活物進出,都會附著上一部分。


    這便是防範手段之一。


    進了洞口,兩人隨意一伸手,扶了扶洞壁,或者是低頭說話間,便會自然而然的放出各類毒粉。


    各種各樣的毒粉毒藥,形成一道道防護帶,可以防備任何人貿然進入這裏。


    這些毒粉風吹不散,隻有雨水大量衝刷,才會得以消失。


    否則就隻能等著時間流逝,藥效淡化揮發,才能安全。


    不多時,九影帶著魏合來到洞窟深處。


    黑乎乎的石塊之間,有細細流水叮咚泉響。


    一頭體長三米,身高兩米的巨型雄鹿,正匍匐在地,似乎在閉目休息。渾身綁滿了各種鎖鏈繩子。


    察覺到兩人靠近,雄鹿猛地睜眼,滿是血絲的眼珠狠狠盯著九影。


    哞!!


    它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整個洞窟都被震得嗡嗡發麻。


    “此異獸,名為石鹿,有極速,尋常武師都追趕不及,隻有腿功專修者,才有機會捕捉到。我這次也是用了藥,設了個圈套,才成功將其抓住。”九影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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