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景城·中環町·白笙酒樓。


    “且說那,前些天天印門,被赤景軍圍剿,死傷大半,堂堂天印九子,隻有幾人逃掉。簡直是血流成河,慘不忍睹啊。”


    “這剩下的幾個天印九子,我看要改成天印傻子算了,赤景軍尉遲鍾大人擺明了把人叫到一塊坑殺,結果一個個隻帶親傳弟子就去了,然後來了個一鍋端!”


    “當夜,月黑風高,大雨傾盆...”


    “老魚,那幾天明明連雨都沒,你吹牛能不能靠譜點。”一人忍不住起身打斷正在說書的魚老頭。


    魚老頭,是個久居宣景城,來曆神秘,一直喜歡在酒樓酒坊吹牛說書的健朗老頭。


    此人年過七十了,就喜歡到處打聽奇聞異事,然後在大庭廣眾下到處宣揚,以此聚聚人氣,獲得心理滿足。


    很多時候因為此人言語不羈,常常得罪人,隻是就算得罪的是大族大戶,也絲毫不見他出事。


    次數多了,大家便都心裏清楚,此人背後有人。


    “吹牛?我老於什麽時候吹過牛,我給你們說,這天印門那天確實是沒雨,但這人心啊,心中下的雨,才叫絕。傾盆大雨,瓢潑大雨,城外景河的水位線都能給你漲上一大截!”


    老魚一身灰布長衫,戴著頂灰黑瓜皮帽,手裏提著銅鑼,不倫不類。


    “別扯了,趕緊下一段!天印門剩下的天印九子到底怎麽跑掉的?那上官紀可是號稱宣景第一高手,他最後到底如何了?對上總兵尉遲鍾大人到底如何?”一好漢坐在座位上大聲催促。


    周圍人也都期待著,聽那尉遲鍾和上官紀,時隔多年交手,到底誰才是宣景第一高手。


    “說起這上官紀啊,還要說起一段往事。”老魚一聲歎息,端起一旁酒桌上的酒水,狠狠灌上一口。


    他舒坦的吐了口氣,夾起一顆油炸花生米塞進嘴裏。


    “上官紀,人送外號火眼金猿!這外號可是實打實在當年五門會武中打出來的。


    據傳,在他天印九伐真功運轉到極限時,便會雙目火紅,渾身皮膚微微淡金。行動如風,靈活敏捷。宛如巨猿。”


    他斷了段,又繼續道:“當年五門會武,天合峰一戰,奠定了五大勢力在泰州的地位影響。天印門也以此鎮壓我宣景,成為這片地麵上首屈一指的大勢力。


    但可惜,自從老門主一病不起後,天印門再無能和其餘四門對立的本錢。


    火眼金猿雖強,但還不到能支撐門派的程度。於是這些年...上官紀也是活得處處忍讓,十分艱辛。全因天印門德不配位,實力不濟所致。”


    “你屁話怎麽這麽多,我們要聽的是天印門那晚有什麽人逃出,我可是聽說赤景軍損失了不少人。”一富家公子揚聲道。


    “嘿嘿,這一段....說起這一段,那可是...”老魚猥瑣一笑,掃眼看了眼周圍,人氣漸漸都被他說的這些秘辛吸引過來。


    眼看著人氣越來越多,他心情也越好。不再賣關子。


    “那一晚,風吹夜黑....赤景軍派出三部精銳之一的金刑部,出馬絞殺。”


    “說起這金刑部,守將周行銅,可是周家有宣景銅人之名的頂尖高手,一身天生銅皮,刀槍不入,水火難克,再加上其天生力大無窮。”


    “周家,遊家,王家,三家各有強手,但近幾年來,周行銅可謂是力壓三家,就算是遊家大公子遊戎,也坦言不願和其交手。


    但就是這樣一個高手,帶了數位武師副手,五百多金刑部精銳...”


    “淨他麽扯蛋!老魚你能靠譜點不?金刑部總共就一千人,周守將那晚上就帶了兩百人,我堂哥就是留守金刑部的士官!”下麵有人頓時忍不住反駁。


    “好好,老魚我說錯了,確實是兩百多人。可就是這麽多人,還是配合軍陣極強的二血三血,加上武師帶頭。居然被天印門中殘存的天印九子一支,殺得那是血流成河,殘肢遍地,屍橫遍野,那叫一個慘啊....”


    頓時間所有人的情緒都被他調動起來了,紛紛催促他往下繼續。


    都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讓周行銅這位頂尖高手,居然也铩羽而歸。還損失了這麽多人。


    “說到這事,還要提起一個曾經大家不怎麽熟悉的天印門分支。”老魚笑道,“那便是萬青院。”


    酒樓角落裏一桌邊。


    數名錦衣男女靜坐聽著老魚說書。這幾人不光自己穿戴名貴,戴珠佩玉,身旁還站立守著數名氣質不凡的魁梧護衛。


    為首的是其中一名小胡子男子。


    男子一邊聽著說書,一邊麵露微笑。


    “沒想到這趟回老家,居然還能遇到這麽有趣之事。天印門可是我們這裏多年的老勢力。居然出了這麽大的事。”


    “可不是,我小時候還時常看到街麵上到處都是天印門的天印館。那時候很多都能看到他們的人,穿著一樣的衣服。


    記得十多年前,他們的統一服飾還是白色帶灰,雙臂胳膊上都有一個白色印記。印記不同代表分支不同。”一旁坐著的一名女子平靜道。


    “一轉眼,世事變遷,那時候的興,如今的衰,陰陽交替,莫不如是。”男子點頭,有些惋惜。


    “大兄可是想起了青麟那事?”


    “有些感觸,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也就不用多想了。這次回來,我們隻是休息調養,不理雜事。”男子灑然笑道。


    “那就好,如今州牧大人新政,開辦學堂,立勸業道,精文道,瑞工道,又設督練所等部門,動作之大,大兄能總領一處,可見大人對你器重厚望。”女子鄭重道。


    “難啊,新立一道,沒人沒錢,隻有便宜行事,如何能當。為兄如今成天苦惱的便是從哪挖來人才,請來才德兼備高學之士。”男子搖頭。


    “您這次回來,休假同時不也能順帶查探一下人才?”女子笑道。


    “這倒也是。隻是多年不回,也不知道如今宣景城情況如何。”


    “這有何難,隻需要多聽,多看。兼聽則明。”


    兩人相視而笑,都不再多言。


    此時那老魚正說到緊要關頭。周圍人圍過去的也越發多了。


    “啪!!”


    老魚猛地一敲銅鑼,嗡嗡作響。


    “就看那萬青院首席萬青青,一掌打出,翻天覆地,蒲扇般的大手宛如象蹄,重重壓向周行銅守將。


    同時萬青青口中厲喝:你可知我萬青門所修覆雨勁,為何叫覆雨勁?”


    “為何?”眾人奇道。


    “覆雨翻雲,氣焰滔天,天印九伐,唯我萬青!”老魚一聲長吟,昂首念道。


    “好!”


    “好!賞一個!!”


    周圍人頓時被這氣概驚到,紛紛慷慨解囊,扔出賞錢。


    那老魚又繼續道:“且說那周行銅苦苦支撐,依舊不是那萬青青的對手。周守將雖身高一丈,強壯魁梧,卻不如那萬青青。”


    “萬青青身材雖小,但一掌打出,有一象五牛之力,簡直無與倫比,沛然難擋。


    隻見她狂吼一聲,雙臂連環打出,打得那黑屋山前樹木炸裂,泥土飛濺,石塊碎裂。那千年巨樹也被其一拳打斷。”


    噗。


    一旁坐著的一桌女眷,聽到這裏,此時卻是忍不住發出低笑。


    隻是這笑聲太小,老魚聲音又太響,沒人能聽到。


    但靠近的錦衣男子這邊一桌,卻是聽到了。


    男子拿眼朝那邊望去,卻是一眼便瞧到了那低頭輕笑的女子。


    女子雙目狹長,膚色白皙,瓜子臉,瓊鼻櫻唇,氣質魅惑中帶有絲絲張揚。


    這一看,男子隱隱便有些眼神發怔起來。


    “大兄?”一旁的女子連忙輕輕拍醒他。她順著男子視線看去,正巧看到那輕笑的女子。


    那張精致中帶有一絲絲張揚魅惑的麵孔,讓她不由得微微皺眉。


    在她印象中,有著這樣氣質的女子,無一不是厲害角色。


    張揚,特別是女子,在這個時代,代表的是對自己的絕對自信。


    像大兄這般在感情上誠實懇切之人,可降不住這等氣質的女子。


    想到這裏,她又拍了拍男子。


    “知道了。我心裏有數。”男子回神,點頭閉目。


    他名趙征,乃是泰州府城大家子弟,幼年時在宣景求學過一段時間。後來隨家人去了泰州府,便一直在那邊定了下來。


    之後進學,考取功名,先後在多地任職做官,如今回歸,應州牧大人啟用,擔任勸業道道主一職。


    沒想到,才回來,便看到....


    回想起那女子,趙征心中就算是閉目,也在不斷浮現其容顏。


    那一瞬間的驚鴻一瞥,對方的笑顏卻仿佛刻刀一般,在他心中深處,深深刻下印記。


    此時老魚那邊卻是出了爭執。


    卻是有人鬧事,稱老魚胡說八道,亂講一通。


    兩邊頓時爭吵了起來。


    “天印門萬青青是萬青院首席大師姐,我曾經遠遠見過一麵,其人溫柔英氣,指點師弟師妹,也是以技巧速度見長,你把人家女孩子說成雙臂跑馬胸膛碎大石的巨漢,就算是改編話本也的有點常識行不!?”


    “聽到點道聽途說,便自己添油加醋,亂改事實,老魚你這樣不行啊。那萬青青我也見過,很溫柔的一女孩。”一旁一書生也是搖頭幫腔。


    “這算是什麽,萬青院黑屋山一戰,明明是那隱藏極深的魏合出手,截殺周行銅遊慕萱等人。


    一人之力,毒殺三百餘人,最終和周行銅兩敗俱傷,各自撤退。現在黑屋山那邊赤景軍都設了防線哨所,就是為了防備這位萬青毒師。結果好好的事實被你改成個什麽鬼?”一肌肉女漢子起身不忿道。


    這話一出,頓時周圍人更加感興趣了,一片嘩然。


    這話本都不敢這麽寫啊,一人毒殺三百餘人,而且還是赤景軍精銳。還是銅人周行銅帶隊,數名武師副手配合。


    這簡直....要逆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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