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儀麽....”


    魏合坐在一家花店的外側座椅上,對麵是一樣坐著的楊果。


    這家花店不光賣花,還兼顧做花茶生意。


    嫋嫋的花茶水汽在兩人之間慢慢飄起,然後被風吹散。


    一旁路麵上不時有散步的公子小姐經過。


    這裏是類似步行街的地方,不允許有車馬同行,隻能步行。


    “剛剛看到你...我還以為....”楊果開口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看著麵前的魏合,以前的他可沒這麽高,也沒這麽壯,甚至身上的氣勢也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你和現在...差別好大。”她有些尷尬的低頭笑了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際遇,我隻是喜歡隻走一條路罷了。”魏合道。


    這次他若非聽到張家出事,也不會專門去看看情況。雖然楊果嫁做人婦,斷了門內關係,但好歹兩人相交朋友一場。


    來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一時間,兩人都安靜下來,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楊果一肚子的話想要求助,但此時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想了半響,她才整理好言辭,輕聲道。


    “這次家中出現變故,全是因我公公家惹上王家二小姐,此事確實是我們的錯,但若隻懲戒那惹事之人,也就算了,為何要連著整個張家全部....”楊果低頭,語氣裏壓抑不住的情緒。


    “張家如何,與我無關....不過,看在你麵上,我可以幫忙招呼一下,能不能成不好說。”魏合平靜道。“你該知道,我畢竟不是王家人。”


    “我明白...我明白的!”楊果頓時大喜,趕緊點頭。


    “謝謝!謝謝!!”她站起身認真鞠了一躬。


    魏合沒有開口,隻是坐在椅子上,受了她一禮。


    他知道對方無以為報,所以認真受了此禮,也好讓對方心裏好過些。


    若是連這一禮也不受,那邊更會讓楊果心神不寧,以為他別有所求。


    “果兒...”這時不遠處,一個神sè有些憔悴的年輕男子,手裏拿著一把雨傘,有些忐忑的走近。


    男子雖然身穿華服,但衣服細節處有些褶皺,看起來微微萎靡。


    “回去吧。”魏合站起身,仰頭看了眼天sè,轉身離開。


    張家如何,他不會去管,他唯一能保證的,就是保住楊果和她孩子。其餘人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和他無關。


    楊果這邊轉頭和那男子才說了幾句話,再回頭,便已經看不見魏合的蹤影。


    她連對方什麽時候離開,都不知道。曾經身為武師的敏銳五感,如今早已退化了許多。


    “剛才那人是....?”丈夫在一旁低聲問。“是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高手大佬?”他神sè裏似乎帶有一絲期待。


    “是...”楊果點頭。卻不知道該後麵接什麽話,她有心想要解釋,自己為什麽單獨要和對見麵喝茶,生怕丈夫誤會。


    “能不能,再去找找他,求求情,幫一把我們家,現在我們生意也停了,沒人願意,也沒人敢幫我們,你多去他那裏求求情,說不定他看在以前的份上...”男子壓低聲音,帶著一絲希冀道。


    楊果一愣,完全沒想到,丈夫不光不要他解釋,還主動要她再去找魏合。


    “我去求他?我拿什麽去求?能看在以前的交情給說句話,已經是大方了。這種時候出麵,就是得罪人的事。何況對方還是王家!”她反問道。


    “那....他以前是不是對你...有點那個意思?果兒....你若是願意...我不反對...”男子帶著希望的眼神,落在楊果臉上。


    “你...你剛才說什麽!?”楊果簡直快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一直以來,對她疼愛有加的丈夫,剛剛居然....居然勸她去做什麽?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要我?去....”楊果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丈夫張雲計。


    “果兒,若是隻要搭上這條線,就能挽回這一局,那這點代價也是可以的。我不介意。”張雲計認真低聲道。


    “而且,你那朋友現在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若能靠上他,不光你我,還有整個張家,還有玉兒,以後也必定能飛黃騰達,有一個大靠山!


    而我們的損失,也就你稍稍犧牲一下,好果兒,我看你對他不也有些意思,如今我滿足你們,不也是兩全其美麽?”張雲計認為這筆生意做得相當合算。


    楊果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丈夫,她仿佛這麽長時間,第一次才認清他。


    “你...要我..去勾引別人!?”她手掌握緊,渾身顫抖,一股難以想象的苦悶和難過,一下從心底湧上心頭。


    “別說得這麽難聽。不過是權宜之計。況且我都不在意,你還擔心什麽,這不正合了你的意麽?”張雲計不在意道。


    “況且你不為了我們,為了玉兒,也該好好想想。”他歎息一聲。


    “我們現在是一點辦法也沒了....若你這邊能成,我保證,以後什麽都聽你的!你要什麽都給你!”


    “玉兒....”聽到自己孩子的名字,楊果心中一陣悲苦,卻什麽話也說不出。


    看著張雲計無恥的樣子,她忽然回想起最初和魏合在天印湖畔告別時的情景。


    “對了,魏合,以後,我可能不能經常過來和你喂招了。”


    “怎麽了?”魏合一愣。


    “我定親了。”她抬起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以後得注意些影響了,男方那邊對我成天和男性練招,有意見,所以....我得避嫌。”


    “.....也是。”


    腦海裏,那時候的場景,還不斷在回放。


    當時,她其實已經隱約感覺到了魏合對她的感覺,或許再過不久,他們.....


    “果兒,無論如何,你都要做好這事,要什麽幫助隨時給我說。若是能搭上這條線,我們以後不光不會再有禍事,說不定能順勢飛黃騰達更上層樓!”


    隻要妻子能討好那魏合,以後前景必定無比光明!


    張雲計此時心中不光之前的yin霾一掃而空,反而滿是希望。


    隻是他完全沒看到,自己妻子看自己的眼神無比失望。


    腳踏在屋簷上,魏合輕輕借力一躍。


    他身體仿佛黑鷹,低空飛掠過一片建築街道。


    如今身為主政一方頭領之一,他身上還帶了個赤景軍兵勢左略參事的官位。


    有這個官位在,他也有了自由在城內高來高去的資格。


    隻是幾個疾馳,魏合便到了城內王少君府邸跟前。


    他和王淑儀不熟,自然不可能直接去找她,通過王少君轉一圈這樣更適合。


    隻是才來到王府,便看到門前有好幾輛其他官員的車駕。


    讓門房通告後,魏合進了內院,便看到議事廳內好幾個官員皺眉走出。


    “原來是魏參事到了。”一個相熟的官員招呼一聲。


    “許大人,可是發生了什麽事?”魏合不是他們這些正統出身的官員,他算半個江湖武林人士,自然不是很靈通官麵上的消息。


    “是那流星盜,之前還是小打小鬧,如今居然膽敢偷到了王總兵府上,盜取了一件璃月龍珠吸水杯。


    如今事情鬧大了,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偷盜之事,而是關係到了宣景上下所有人臉麵問題。若是連總兵大人府上也任由其來去自如,那還有何處能擋得住此人?”


    那許大人不斷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堆,全是關於流星盜之事,魏合聽過後,客套幾句,便進了議事廳。


    王少君坐在主位上,正揉著太陽穴,似乎很是頭疼。


    看到魏合進來,他才放下手,笑道。


    “你倒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可是又有什麽麻煩了?”


    “隻是小事。”魏合簡單將張家的事提了句。


    “確實是小事,回頭給淑儀提一提就行,隻殺首惡即可。”王少君點頭,“倒是我這裏流星盜的事,你得助我一臂之力。”


    “你自己親自出手都不行,還有王叔他們那麽多高手都抓不住人,我一個能幫什麽?”魏合無言。


    他現在和王家的關係非常親近,口中的王叔,便是王少君的父親王葉和。


    “不一樣。”王少君搖頭,“我要你幫我下毒網!”


    “毒網....”魏合眉頭一皺,“那開銷就太大了,你舍得?”


    “不舍何來得?我和爺爺商議好了,用一件流星盜無法拒絕的寶物,作為誘餌,引誘他前來,然後布置天羅地網抓人!”王少君沉聲道。


    “我能提供毒網,但我現在正處關鍵時刻,無法參與。”魏合平靜道。


    “隻要有毒網便足夠了。其他的,實話說,也不缺你一個。”王少君笑道。


    兩人又相互交流了下用毒之道,天sè漸晚,魏合才離開議事廳。


    離開王府時,大門前,碰巧遇到一輛黑漆雕花的馬車停在門前。


    馬車各角處還掛著細碎珠簾,窗戶也被修改成了花鳥雲紋等華麗風格。


    一看便知道是女性使用的馬車。


    車門打開,一個高馬尾的漂亮女孩下了車,和車夫說了幾句話,女孩便朝著王府大門走來。


    魏合和其正好遇上。


    女孩身穿滿是粉sè花瓣的白底束腰裙,劉海整齊,遮住額頭,快要觸及雙眼。


    她一手提著個鳥籠,另一手握著一根鞭子。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過來。


    魏合認出了對方身份,此女正是王少君的妹妹王淑儀。


    他微微點頭,便要和其擦身而過。


    “你便是魏合?”女孩卻率先開口了。


    “?”魏合腳步一頓,回轉頭看向對方。


    “我見過你多次了。”王淑儀淡淡道,“既然靠著我王家,靠著我哥的關係過活,就要態度位置擺正。別總是沒規沒矩。”


    魏合一愣,不等他說話,王淑儀便已經進了大門。


    留下他一人站在門前。


    這是他第一次見王淑儀,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


    他相信王少君不是這等想法,但架不住其他王家人會這麽想。


    確實,從外表來看,他萬青門確實是靠上了王家大樹,所以才如今過得舒適如意。


    現在看來,還是靠自己才是王道。


    魏合不至於和一個小女孩鬧別扭,從王淑儀被調戲就要搞人滿門的性子,就看出這姑娘就是這個性。


    他不在意這小家夥怎麽看他,他在乎的是這背後代表的其他含義。


    這代表著王家的其他大部分人,可能都是如此看他萬青門的。


    他們實際上的合作關係,在王家主政的那一刻起,就出現了不平衡。


    “還是弱了。”魏合搖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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