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了厚厚粉塵般的大海,依舊不斷激蕩著海水,如平時一樣湧動。


    隻是唯獨不見了那股剛剛還仿佛高山般的重壓。


    不見了摩多的蹤影。


    魏合猛地反應過來,朝著元都子大師姐望去。


    其餘所有人大多都和他一個反應,同時看向元都子。


    還好的是,元都子還在原地。


    這便意味著兩人沒打起來。


    呼....


    魏合瞬間聽到周圍接連傳開的鬆氣聲。


    那是如釋重負的舒張氣息聲音。


    如今的廣慈教國師摩多,和玄妙宗主元都子,兩人之間的戰鬥,已經不隻是代表簡單的兩人勝負。


    而是代表兩國,兩大體係的巔峰對抗。


    兩人無論是誰,都輸不起。


    元都子輸,整個玄妙宗便會有滅頂之災。


    摩多輸,代表的是整個吳國真血體係終究輸了真勁一籌。


    這對廣慈教這類以信仰凝聚的國教,同樣有著巨大不妙影響。


    而最關鍵的是,兩人無論是誰,若沒有徹底將對方留下的能力,那麽等待對方的,便是日後另一人無窮無盡的暗殺報複。


    一個道錄第一,一個吳國國師,這般層次的頂尖宗師強者,暗殺起來,有誰能擋?


    所以摩多沒有出手徹底毀掉玄妙宗。因為這是元都子的牽掛。


    毀掉她唯一的牽掛,得到的隻會是無所顧忌的大元第一強者。


    同理,當初元都子之所以沒殺吳皇,也是一樣。


    魚死網破,最後的結局,便是兩邊同樣元氣大傷。沒有誰是最後的勝利者。


    站在海灘邊,元都子久久凝視片刻。


    仿佛是確定了摩多已然離開,她沉默不語,同樣轉身驟然化為黑煙,消散一空,遁入真界離去。


    直到兩人全都離開,沙灘上的眾人才陸陸續續離去。


    而從始至終,已經回歸了的三脈祖師,都沒有再露麵。


    鎖山祖師還好,之前因為被人冒充,實則上是因為他自身受傷潛修去了。


    如今回歸,他也終日閉門養傷。


    但其餘兩位宗師,也都不出門,其中意義便有些讓人揣測了。


    這次會麵,全程沒有爆發廝殺,唯一損失的便是鬼首一脈的百禾子首席。


    她蓄養的玄嵐蛇死了其中最大的一頭。


    魏合遠遠看到她一步步走進海水,站在那頭死掉的玄嵐蛇屍骸邊上海麵,蹲下伸手撫摸屍體鱗片,久久沒有言語。


    “走吧。”段豔輝在一旁出聲提醒。


    魏合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他忽然有種預感,吳國廣慈教絕對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


    國師摩多這趟的到來,或許便是表明這個態度。


    之前刺殺重創吳皇,雖然確實成功讓吳國不敢再對玄妙宗下手,但也因此雙方結下死仇。


    吳皇乃一國至高掌權者,豈能容許這麽一個隨時能威脅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存在停留在外?


    說不定這次摩多前來玄妙宗,便是吳皇在背後推動。


    “別想太多了,那般高度,距離我們還太遙遠了,有元都子大師姐在,還有三脈祖師在,天塌下來也有他們撐著。放心好了,吳國不敢輕易動手的。”段豔輝在一側寬慰道。


    魏合點頭。


    他明白,以他此時的實力,就算再怎麽擔心,也是白費。


    “走吧,盡快收拾好離開了。海洲.....終歸是擋不住了。這大元也終究不再是我等故土。”段豔輝歎道。轉身朝著山上離去。


    魏合其實也看出來,段豔輝何嚐沒有看出此時的局勢,隻是就如他剛才所說一樣,他們實力不濟,就算看出又有何用?


    沉默半響,魏合遙遙看著海麵上蹲伏著的百禾子師姐,輕歎一聲,轉身離去。


    *


    *


    *


    一月後,大元海洲失陷。


    玄妙宗全宗遠遁海外,不問世事。


    金連宗舉宗投吳,泰州無始宗搬遷,隱世消失。


    大元最後一位護皇派諸侯陳展,奮起抵抗,二十萬大軍全歿於東洲宜陵。


    陳展攜青宗幼子李榮狼狽逃離,二人於半途中狼狽墜崖,生死不知。


    大元最後皇族血脈,至此斷絕。


    至此,大吳初步統一吳元兩國國境。


    次月,吳皇因病退位,太子司馬翎繼位,稱定元帝。定國號為月,廢除十九州劃分,重分天下為九。


    同月,定青宗十三年為大月元年。


    大月王朝建立,國土麵積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點。


    大月元年,一月九日。


    定元帝司馬翎沐浴誦經,於廣慈教總壇祭祀天地,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如今大元初定,僅剩李周昭等餘孽逃竄,各州基本統一。國師,可有玄妙宗那女人的消息?”


    總壇祭典內殿中。


    定元帝一身黑龍帝袍,五米多高的身軀氣勢雄渾,恭敬跪在一座威嚴肅穆佛陀神祗神像麵前,雙手合十。


    國師摩多就在一側,手中捏著一串佛珠,慢慢轉動,口中不動,但卻隱隱有誦經聲不斷響起。


    “陛下...”摩多想說什麽,但馬上便被定元帝打斷。


    “朕身為人子,如今已是整個大月至高無上之人,每日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親父遭受當初創傷痛楚折磨。”


    他雙目如銅鈴,其中流轉著密密麻麻暗紅血絲,轉眼盯著國師摩多。


    “國師,您既是國師,也是帝師,您實話告訴朕,若您和那元都子正麵交手,有幾成把握?”


    摩多閉口,沉默片刻。


    “九成把握,兩敗俱傷。”


    定元帝沉默下來。


    這是他無法承受的後果。


    他從蒲團上緩緩起身。


    “命武研院全力收集元都子資料。朕不信這天下當真有無懈可擊之人。


    元都子雖強,也隻是速度過快,無法捕捉,朕以舉國之力,早晚能找到致命弱點!到時候,隻要能找到讓其餘宗師或者星陣協同之法,元都子,必死無疑!”


    摩多在一旁麵色平靜,眼神無悲無喜。


    *


    *


    *


    而此時,早已遠遁海外的玄妙宗,巨俊島處。


    錚!


    魏合一掌擋住側麵斬來的鋒利長劍,肉掌相格,卻發出金屬交擊脆響。


    他翻身反手打向身後,又是一掌擋住身後斬來的另一道劍光。


    轉瞬間,他雙手連環格擋,閃電般不斷擋住周圍斬來劍光。


    姚晚在一旁雙手幾乎化為虛影,一道道斬出各類劍光。


    隻是她如今的實力,距離魏合已經相差甚遠。


    她不過全真低位的實力,全靠劍法增幅,才能在道錄上留名。


    比起魏合,也就能在他普通狀態時,和其交手切磋。


    兩人打了一會兒,姚晚主動停下動作,微微有些氣喘。


    “不打了。你這家夥越來越變態了。真不知道如今整個宗門還有幾個人能打得過你?”她是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陪魏合過家家一樣。


    兩人差距太大,完全沒有鍛煉效果。


    原本她是打算讓魏合幫她鍛煉劍法效果,可現在挫敗感太強,以至於她感覺自己就像小孩子般,毫無鍛煉效果。


    魏合緩緩收手,露出一絲微笑。


    “明明是師姐你叫我來幫忙。另外,你這話倒是說錯了,宗門內,比我魏合強的,可有不少。別的不說,那換鬆子師兄便絕對比我強。”


    他如今搬遷離開大元後,每日就在巨俊島內山中苦修。


    這裏環境和天海島幾乎一模一樣。


    完全是按照天海島的架構模式建造的。


    所以幾乎沒有一點違和感。所有人很快便融入島上生活。


    反正玄妙宗在天海島時,本來就和外界交流不多,主要是和振濤城進行商貿往來。


    如今無非就是換了個商貿補給渠道。


    “是是是,你說什麽都有理。”姚晚無奈道,“不過,我找你過來幫忙,結果忙沒幫上,豈不是白費了我一個人情。”


    她頓了頓,繼續道。


    “反正你來都來了,沒法幫我修行,幹脆另外幫我個忙吧?”


    “什麽事?”魏合不以為意,隨口問道。


    “我們宗門以前隻有一小部分力量在這裏,所以引發的麻煩不大。


    如今則不同了,我宗所有力量搬遷過來,對周圍的影響就太大了。


    這附近,原本也是有一些海外的勢力存在。其中也有不弱門派。”


    “難不成還有比我玄妙宗更強的?”魏合笑著問。


    “那倒不至於,不過也不能小覷對方。”姚晚笑道,“你如今才定感二次,才入化境,短時間內,不用想更進一步,下一次定感至少也要數年以後。不如多接接宗門任務,鍛煉一下自己,增長閱曆。”


    她收斂臉上笑容,正色道。


    “實話說,我們搬遷來這裏,最大的敵人,其實不是周圍勢力,而是隨時可能變化的海上鬼風。


    這些鬼風強度隨時可能轉變成強風,然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大量強悍真獸出沒。


    所以你做好長時間對抗真獸和鬼風的準備。”


    她頓了頓,忽然咳嗽起來,手捂著嘴,隱隱有些額頭見汗。


    魏合雙目微眯,感覺姚晚狀態似乎有些不對。


    “師姐你....”


    “沒事,隻是最近可能有些受了風寒,鬼風吹拂下,加上之前受了傷,身體未愈...不用擔心。”姚晚抬起頭,露出熟悉的爽快笑容。


    “沒事就好。”魏合點頭,才搬遷宗門,周圍一切都是陌生的。


    他如今好友不多,姚晚算一個。


    “師姐,若是有事,一定要給我說,不要隱瞞,能幫的我絕無二話。”


    姚晚擺擺手笑道。


    “放心吧,不會忘記你這個大高手的。”姚晚也是知道,魏合的真正實力,起碼能在整個玄妙宗排前十。比她是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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