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公子?”他身旁的禦醫焦急的喚了一聲。


    他本就受了內傷,如今心情波動太大,筋脈逆行,元力爆湧,再這樣下去,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百裏公子!你萬不可太過憂神。”他焦急地喚著百裏清雪,額頭已經急的冒汗了。


    他是皇上派來看護百裏公子的禦醫,若是百裏公子出了什麽事,傷了根本,他這個禦醫也到頭了。


    百裏清雪卻完全沒有聽見他說話,隻覺得所有聲音都像是另一個世界傳來,模糊不清。


    腦海中,唯餘一道清脆嘹亮的聲音不斷回響,像鍾鼓在他腦海中敲響——


    “臣女,不欲嫁與百裏清雪為妻。”


    無數記憶光影在腦海裏咻然閃過。


    他眼盲、驚惶又無措時,那溫柔細心的聲音……


    比武台上……被鞭子抽打的少女、虛弱又無力、絕望又痛楚的呼喚……


    她離開比武場時,對他立下挑戰時張揚又桀驁的眼神、轉身時那決絕而毅然的背影……


    不歸森林裏,她自信又瀟灑的笑容……


    還有他替林婉月說話時,她冷漠又譏誚的表情……


    一幕幕、一幀幀,不斷在他腦海底盤旋往複,叫他心髒陣陣抽搐,哽咽得無法喘息,頭痛欲裂。


    但他什麽都不能做……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地睜大眼睛看著她,期盼著哪怕一絲微乎其微的渺茫可能。


    台上,北安皇在一驚之後,粗聲皺眉道,


    “朕金口玉言,不可更改。


    既然已經賜婚,怎可收回成命?


    雲輕言,你換個請求吧。”


    比起雲輕言這個新晉的陣法大家,他心底還是更偏愛那個未來的神階天才。


    百裏清雪死灰般冷寂的眸子裏似有一簇火星亮起,宛如沙漠中迷路的人看到了指引方向的辰星,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緊緊握拳,隻要給他一次機會……一次就好!


    他一定會彌補他犯下的過錯!


    整個會場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目光都落在了雲輕言身上。


    廣寒抱緊了手中的劍,臉色冷酷而凜冽,宛如一道出鞘的寶劍,鋒芒讓周圍人都不敢直視。


    雲天的目光溫暖而堅定,仿佛在告訴雲輕言,堅持她自己的想法,無論如何,就算抗了皇命,他也會支持她到底。


    雲輕言勾唇一笑,她早就預料過這種情況。


    “筆墨紙硯!”雲輕言揚手一揮,小臉張揚,墨發隨著白裙在風中輕輕飄揚,像是一抹漂浮不定的流雲,不可捕捉,不可觸碰,轉瞬即逝……


    廣寒迎著風,身上勁裝獵獵作響,骨節分明的手指情不自禁探出,想要抓住些什麽……


    五指驀然一空,廣寒愣了愣,他剛才在幹什麽……?


    他眸色一深,抱緊了懷中的寒劍。


    他有劍,也隻有劍。


    他的一生,一把劍足以,其餘的,還是不要多想了。


    主位之上,北安皇微微凝眸,他也想知道雲輕言想幹什麽。


    “把筆墨紙硯取來。”北安皇對一邊隨侍的宮侍道。


    馬上便有宮侍取來筆墨紙硯,給雲輕言送了過去。


    雲輕言攤開一張宣紙,提起墨筆,大筆揮毫,筆走龍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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