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事要不要稟報給上京?”虎子小心翼翼的問自家主子,他家主子現在臉黑如墨,哪有剛到時的意氣風發,唯我獨尊的氣勢,他得當心著侍候,免得遭池魚之殃。


    “不必,明日名次就會出來,等名次出來後再說,雖然他在速度上比我快一些,不一定他名次就能超過我。先回客棧。”周明玉臉色緩了一分,擺了擺手,跨步離開了書院。


    兩日後,大家如同比試當日一樣,雲集到風雲書院,等待名次的宣布。


    大楚總有二十九府,所以這次府城之試如同縣試一樣,府城比試前十名者參加京城最後的決賽,所以,誰都希望自己能得前十名,哪怕是前十名的最後一名都好,因為就算去京城拿不到名次,得不到獎賞,至少可以去京城見見世麵,開開眼界,而且,府城比試前十名的獎賞肯定不少。


    周玖參加此次比試,一是為了銀錢,二是為了與周家一較高低,所以,當馬車一停下,趕緊跳下了馬車,隨著伍師爺往學院裏擠去。


    其他幾人,包括白湛在內,也跟在二人身後,周玖在比試時露了那一手,讓白湛不服也得服,所謂強者為尊,用實力說話,所以現在見著周玖也不敢橫眉冷眼,反倒是多了幾分恭敬。


    學院內,已是人聲鼎沸,議論著比試的名次前十名的人會是誰。


    學院內的空地上已經搭起了高台,擺放著桌椅,周玖低聲問伍師爺:“這是要當眾宣布名次,再進行獎賞嗎?”


    “當然會,此次是皇上下旨,周丞相親辦,所以,不允許徇私舞弊,就是監督你們比試的夫子們是臨時下命的,然後批改你們題目的夫子與監督你們的夫子不是同一批人,這次比試無論從出題,比試,批改,再到分數名次的統計,環環分離,又相扣,讓比試之人無法下手行賄,也讓參加的他人也沒法受賄,聖旨上說,一旦有徇私舞弊,行賄受賄被發現者,判死刑或流放。所以,這次的比試對於比試者來說,真的是絕對的公平,憑真實本事說話的。”伍師爺低下頭向周玖細細的解釋著。


    “哦。”周玖點點頭,這與科舉考試的嚴格度差不多了,甚至是更嚴謹。


    二人說話時,隻見書院大門處來了一群人,中間是一個穿著官袍的中年男子,神色威嚴,踏著虎步,他的後麵跟著一串人,有穿長衫者,還有帶刀的府衙侍衛,身側稍後則跟著一個青衣長袍的老者,二人一麵走,還一麵說笑著。


    “鄧知府和書院山長來了。”伍師爺看了眼來人,立即道。


    “哪個是書院院長?”


    “中間那個穿官服的是鄧知府,他身側穿著青袍,白須的老者就是書院的山長。”


    二人在輕聲的說著話,至始至終,伍師爺都很少同來的其他人,還有白湛交流,白湛站在不遠處,看伍師爺對周玖如此禮遇,不但同車來回,甚至是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向周玖介紹,這讓白湛很是氣結,但又無話可說。


    不遠處,周明玉也掃眼在人群中找周玖,找到周玖的身影後,不時注意著這邊的動靜,見周玖隻與身邊的師爺說話,一同來的比試者竟是一個不理,眸色更沉,覺得周玖是個隻知奉承有權之人的小人。


    周玖沒有想到旁人會這麽看自己,其實她並不是不理同來的他人,隻覺得自己雖然扮作男裝,但男裝下畢竟是女人,同來的都是男子,且是竟爭者,她沒必要與他們深交,也不打算深交。


    鄧知府和山長來後,直接到了高台上,估計該到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於是,山長和鄧知府各發表了講話就開始宣布此次比試的名次,當然,周玖自己的感覺並沒有錯,她此次再次拔得了頭籌,得了太平府的第一名,在書院山長宣布完,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上台領賞。


    府城第一名的獎賞:紋銀三百兩,鑲銀雞翅木算盤一把,算盤的木頭上還刻著太平府的府印,以示榮耀,另得了一枚質地還不錯的玉牌,上麵刻著周玖的名字,以及她的名次,周玖在三個月後,憑著這塊玉佩參加上京的決賽,是獎勵也是證物。


    在宣讀名次前,周明玉手心裏都是汗,如果此次府城級的比試自己都不能得第一名的話,周家的心算術就要被人置疑了,所以,此時的緊張比他在比試場上都緊張,本來他以為,府城第一,乃至東楚第一都會是他,沒想到還在府城比試,就有一個實力比自己強的人橫空出世,他在下人麵前看似淡定,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緊張,昨晚一晚,他都沒怎麽睡覺,天一亮就起了床,焦灼的等著今天名次的宣布。


    當書院山長宣布周玖是第一名時,他的臉霎時白得無人色,沒有想到自己會真的敗給了一個鄉巴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出師不利,剛剛參加府試一級,就折戟沙場,因為周家的勢力,周明玉連縣城初試都直接被周丞相免了,所以,他直接參加了太平府的府級比試。


    汗水布滿了周明玉的額頭,怨恨的眼神盯著周玖,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來太平府,而是去別的府城,就算以後自己在京城決賽上遭遇到周玖敗北,至少裏子麵子上都會好一點。


    台上的周玖並不知道下麵的周明玉在這一瞬間竟然想了那麽,笑意盈盈的謝過山長,然後朝鄧知府就要雙腿跪下,接下自己的獎賞,沒法子,自己就一介草民,沒有功名,哪怕再不想跪也得跪啊,哪怕是第一名也不行呐。


    “周久,勿須跪本官。”


    鄧知府笑著示意,他可是聽書院的夫子說了,說這周久樣樣厲害,隻用了規定時間的一半時間就做完了手中的題目,而且前兩項是又準確又快,後一項更是見地新穎,眼光開闊,說不定未來的成就在自己之上呢,而且他去京城,若是得了前十名,自己這知府就有舉賢才的獎勵,如果得了前三名,都有機會見皇上了呀。


    “謝鄧知府。”


    周玖最怕跪了,鄧知府一開口,立即不客氣的直起了腰,還朝鄧知府俏皮的眨了眨眼,一副得了多大便宜的模樣,把一邊的山長,還有麵前的鄧知府都逗笑了,鄧知府覺得這孩子還年輕,除了聰明,在心算術方有驚人的天賦外,應該還是個純真的直腸子,不由得心中對周玖的好感又好了幾分,對於官場中人,天天勾心鬥角,所以,反對於純真的人有著不一般的欣賞。


    “來,拿著吧。希望兩個月後你去京城再接再厲,為太平府爭光。”鄧知府遞過裝著銀兩的木盒子,算盤,還有那塊玉佩。


    周玖接過自己的獎勵,鄧知府再仔細的為他講解了玉佩的用處,讓其妥善保管,不得丟失,否則就失去了參加京城決賽的資格。


    周玖聽了謝過鄧知府,立即把玉佩放到木盒子裏的銀子一起,然後捧著木盒子和算盤下了高台,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周玖想著木盒子裏的三百兩紋銀,心中再次開了花,三百兩啊,對於莊戶人家來說,可能是幾輩子都掙不來的數字啊。


    “下麵宣布,第二名的獲得者是周明玉。”周玖剛落座,上麵就開始宣布第二名的姓名。


    周明玉坐在周玖的後麵,從周玖身邊走過時,眼神冷冷的看了眼周玖,周玖不以為意的衝著他笑了笑,心內道:“堂兄/弟啊,沒辦法,隻能讓你屈居我之後咯!”


    周玖燦爛的笑容讓周明玉臉又是一黑,眼著周玖冷冷道:“小人得誌,莫猖狂!這次我讓著你,京城比試時咱們再見高低。”


    恩?這台詞好像很熟悉啊!周玖笑著瞥了白湛了一眼,秒懂的白湛臉漲成了豬肝色。


    “好啊,那三個月後咱們再見高低!”周玖揚了揚頭,她又不是被嚇大的,爽快的應下。


    二人聲音都未降低,四周的人都看著這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間的爭鬥,覺得甚有意思,甚至是還有人哄笑起來,讓周明玉更覺得沒麵子,冷冷掃了眼哄笑的人群,這才別開目光,綠著臉上台領獎勵。


    對於周明玉的到來,鄧知府是看在周丞相的麵子上才答應的,畢竟鄧明玉不屬他太平府的人,周家心算術那麽厲害,肯定會占自己太平府的一個名額,而且他得了名次後,鄧知府啥也得不到,所以,看在周丞相的麵子上鄧知府雖答應了,但心中卻希望他別來,如今呢,他人不但來了,還得了第二名,鄧知府心中很不舒服,好在第一名被周久得了,算是保了自己這個一府知府的麵子。


    周明玉上台後,隻對著鄧知府拱了拱手,態度雖不算傲慢,但臉色卻是冰冷的接下鄧知府遞過來的獎勵,鄧知府本想著要笑著同他說幾句話,把麵子情全過去,但不想,周明玉接過賞賜後,轉身就下了高台,鄧知府的笑僵在臉上,心中氣得都在顫抖了。


    連旁觀的山長都搖了搖頭,周家現在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上一輩的還有周書晏支撐著,這一輩的周明玉還是長子的嫡次子,都如此沉不住氣,對得失斤斤計較,那其他人呢?管中窺豹啊!


    前麵他與周玖的爭執,二人也聽到了,看到了,自己沒本事得第一名,還要甩臉子給他倆看,給眾人看,這就是周家的家教?


    鄧知府在心中冷笑一聲,說起來是書香世家,高門大戶,家教也不過如此!


    台上的動靜雖小,但周玖,以及幾個縣的人精縣令和師爺們是瞧懂了,周玖笑眯眯的看著回來的周明玉,唉,這堂兄/弟如果是自己來教,她非得一天三頓,死揍,把他這臭脾氣掰過來不可,使小性子?女子都不如。


    原主的死就是周家一手促成的,她可沒有那份好心思,她以後做的事就是狠狠的打臉,狠狠的打周府的臉,狠狠的報複回去。


    除了周明玉,此時坐立不安的還有白湛,此次比試他是帶著爹娘的希望,帶著伍縣令和伍師爺殷切期望,自己的夢想來的,他是想借此次機會,得了名次讓京城白家另眼相看,然後把他召回京城白家,像嫡支的孩子們一樣培養他,得到白家最優厚的資源,然後立足京城,把自己這一支接回京城去。


    希望也是有的,周玖得了第一,他這縣城初試得了第二的人,應該前十名的名次總有一名是屬於他的吧,白湛穩住自己的心思,靜靜的聽著山長宣布得名次的人。


    第三名沒有他,第四名沒有他,第五名也沒有他,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當第十名上台時,也沒有聽見白湛的名次,前十名是泡湯了。


    夢想是美好的,也是諷刺的,白湛竟然得的是第十一名,也就是說如果周明玉沒有來太平府占名額,那麽他就能以第十名的名次搭上了順風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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