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少年回答得很幹脆。


    “真不吃?”


    “真不……唔……”


    一個餃子塞進了少年的嘴裏,青菜香和著肉香,還有麵粉香頓時溢滿了口腔,除了此,還有一股說不出來清靈味道裹滿了他的舌尖。


    真香!


    少年不得不承認,這餃子比他娘包的好吃多了!


    細細品嚐著舌尖的味道,少年脹紅了臉,“那個……王妃的廚藝真好!”


    楊狗子算是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了。


    “好吃,再吃一個!這次你自己拿。”周明武笑著將碗再次伸到他的麵前。


    “好……我再吃一個。”少年猶豫著伸手拈了一個放入嘴裏再次細細的品嚐著。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來,是善意的笑,同是十幾歲的少年,沒有絕對的利益衝突,哪裏會有隔夜的仇恨。


    周明武笑著將剩下的餃子吃完,雖然少了八隻餃子,餘下的不夠,他一點兒也沒吃飽,但是收獲了同袍的友誼,少了幾隻餃子算什麽呢?!


    送餃子的周玖沒有想到,就那麽三碗餃子卻在軍營裏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和平讓人珍惜,但是戰爭卻在繼續,就在大家開心的吃著晚飯,吃著餃子的時候,北齊的軍營來了一位傅格王爺嘴中的“高人”。


    高人的身份神秘,來自何方,去往何處,無人知道。


    北齊的將領們瞧著此人,四十五歲的年紀,卻保養得極好,若不是王爺介紹了他的年齡,怕以為他才三十左右,他的容貌也長得好,濃眉大眼,皮膚白晰,身穿著一身湖水藍外袍,一頭長發用上等玉冠束在腦後,好一個謙謙君子,如珠如玉。


    眾將士沒有想到,高人會是一個俊美的中年男子,於是,眾人對“高人”更加好奇起來,想知道他的本事是什麽,有人膽大的開口相問,卻被傅格擋了回去,隻說戰場上大家會有機會一睹高人的風采,那時就會知道他的本事了。


    小院裏,周玖給冬至煮好餃子,等他吃完,指著廚房裏的碗對第五淩道:“去,刷碗!”


    第五淩不相信的盯著自家表嫂,拿細長好看的手指了手自己,“嫂子,你叫我刷碗?”


    “對,就是你,你沒聽錯。今天你吃得最多,我可是數了,你整整幹掉四十五個,你不洗碗,誰洗?”周玖雙手叉腰,“想要吃飯就要幹活!”


    “嫂子,我也包了餃子的!”


    “你包了的不夠你吃!”


    “呃……,讓花妖洗,他吃得也多!”第五淩一噎,眼睛朝人看了一圈,除了花妖就沒人他能指使得動。


    “花妖挖了野菜,幫我洗了菜,還包了餃子,他做的事最多。”


    “冬至洗!”


    “冬至送飯,買幹柴,生火,挑水……幹得活也比你多!趕緊的,別講價錢,要吃我做的飯,都得動,你敢再拉扯別人,明日我就去請個婆子來做飯,誰也不用幹活!”


    “表哥,表哥……嫂子欺負我!你快來救救我啊……”哀嚎陣陣。


    看著自己從小到大,就從沒有幹過活,隻用來數銀子寶貝的玉手,第五淩簡直了,恨不得一頭撞死,可是又不敢和周玖硬著來,要不,嫂子真不會做飯給他吃了,那他更不如去死!


    “叫表哥也不行!你表哥在這裏,我讓他洗他都不敢不洗!你還喘上了,洗不洗?”周玖瞪眼。


    “洗……我這就去洗!但是,我從來沒有幹過活,我不會洗碗……”


    “墨蘭。”


    “小姐?”


    “去,盯著第五公子洗碗,他不會你教他,洗了一次,以後就會了!”


    還有以後?


    還有以後!


    聽了這話,第五淩差點兒暈過去。


    “好嘞!第五公子,請……”墨蘭開心的朝第五淩做了個請的手勢。


    “狠心的表嫂!哼,哼……”第五淩沒了辦法,嘴中哼哼唧唧的去了廚房,開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洗碗任務!


    用時半個時辰,中間還摔碎一隻碗,在墨蘭的殷殷(多次吼罵)教導下,第五淩終於把晚上吃飯的碗洗幹淨了。


    ……


    半夜,周玖是被墨蘭叫醒的。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周玖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


    “小姐,黑羽回來了,說今天晚上和北齊的對戰有些不對勁,令將軍心中不安,請您現在過去。”


    “好,我這就起,你去告訴黑羽,讓他回去保護舅舅,我收拾好立即和冬至過去。”


    “是。”


    周玖穿好衣裳,冬至已經等在外麵備好了馬車,就連第五淩和花妖也起來了。


    “嫂子,要我和花妖一起去嗎?”


    “不用了,我和冬至先去看看,你和花妖留在這兒,墨蘭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


    “那……讓花妖和你一起去,我留下來?”


    周玖不知道那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一般隻要能應付得過來,舅舅都不會來打擾自己,想第五淩隻是一個賺銀子的商人,沒什麽仇家,他又有武功,在小院裏不出去應該沒大問題,於是點點頭,“好,花妖的武功高,讓他一起去。”


    周玖三人急匆匆的趕到城樓上,一上城樓,周玖也發現今晚的氣氛不對,今晚,對方並沒有像往常那般隻是為了消耗他們箭羽,為後麵的攻城準備,而是個個立在大漠黃沙之中,一身黑色甲衣,冷靜肅穆。


    “阿玖,你來了。”看著的周玖到來,令守禮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恩,來了。”周玖點點頭,朝城牆外望了望,“舅舅,看樣子,他們要來真格的了!”


    “是啊,舅舅心中感覺很不安,我們的人沒有消息來,不知道對方到底要耍什麽花樣?!”


    “舅舅不用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早就有心理準備,不怕他們動真格的,他們要耍狠,我們就比他們更狠!他們要耍詭計,我們一樣奉上……。”


    周玖淡淡的立在那,嘴中說著狠話,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淡定鎮靜,她的話讓令守禮這邊的人心中安定,因為他們多少知道些王妃的本事。


    但這話在沈家軍的耳中,似乎成了笑話,大話,一個姓白的將軍不屑道:“王妃,不是末將對您不敬,實在你說大話不用腦子,王妃您沒打仗的經驗,誰不知道戰場的事瞬息萬變,哪有那麽好掌握的。”


    “白將軍說得不錯,王妃您沒領過兵,沒有親自上陣殺過敵,不知道戰事殘酷,你的話也不過是能安慰安慰令將軍罷了。”沈少遊見有人出頭,立即接話表示讚成,


    “哈哈哈……”


    沈家軍的人一陣哄笑,他們可是聽出了將軍話中的諷刺,諷刺令守禮一要見真章就沒了主意,竟然要聽一個沒有一點作戰經驗的閨中女子的話。


    周玖也不生氣,依然笑意盈盈,“沈將軍,我舅舅相信我,是因為他了解我;而沈將軍您懷疑我,是因為你對我不了解。不過,現在大敵當前,大戰在即,我們雙方也沒什麽好爭論的,爭論不出結果,一會兒就各憑本事罷!”


    “好,那就等著瞧!”沈少遊皮笑肉不笑。


    ……


    很快,北齊的進攻開始了,正如周玖所猜,這一次他們動真格了。


    這一次他們不僅是隻管衝鋒,甚至是派出了弓箭手掩護著那些衝鋒的人向城樓衝來,最前麵的一輛著裝著長長的粗粗的圓木的車,那玩意兒,周玖在前世的電視劇裏看過,在攻城時用來撞門的。


    “將軍,我們得派人前去迎敵,阻止他們近前……”看著越來越近的北齊士兵,還有那輛怪異的車,有人沉不住氣了。


    “再等等,繼續放箭。”


    令守禮決定再觀察觀察,徹底看清敵人的最終意圖,他總覺得對方還有後招,周玖沉默著沒有說話,因為對於這種冷兵器的戰爭,她是真沒有多少經驗提供給舅舅,她插不了話,獻不了計策。


    她空間裏有用的東西,比如兵書,她早就給了舅舅,她相信舅舅能應付。


    敵人越來越近,而且,還用的是不要命的打法,前麵的人被箭射死了,後麵的人立即補上,令守禮皺了眉,必須派人下去阻止對方的前進,要不,等人到了城牆下,撞開城門的機率就會增大。


    “費將軍。”令守禮開始點將。


    “末將在。”


    “按計劃行事。”


    “是。”


    被稱為費將軍的男子離開了城樓。


    “舅舅,他是……?”


    “他是前鋒營的,由他領五千人出城迎敵,試探敵人的虛實。”令守禮輕聲向周玖解釋。


    “哦。”周玖點點頭。


    一旦出城,便會有大量的傷亡,周玖的心開始變得壓抑沉重,她最不願看到傷亡,軍中的將士大多數正是青蔥年華的年紀,十幾歲的少年,稍大一點的,也是二十幾歲,也正在壯年的青年,他們是父母的兒子,閨中女子的情人,亦或是誰的相公,孩子的父親。


    “冬至,你速速駕馬車回去找墨蘭和第五淩,把我放在院子裏配好的所有的藥水裝好運來,越快越好。”


    “是,王妃。”冬至用了輕功,飛身離開了。


    黑羽和花妖立即站在了周玖和令守禮的身後,護著二人的安全。


    周玖忽然又想到周明武就在前鋒營,那他是第一批要出城迎戰的士兵裏麵的,還是……周玖突然望向令守禮,壓低聲音道:“舅舅,明武他是不是也要跟著出城?”


    令守禮臉色鄭重的點點頭,“是。要不要我……?”


    周玖知道舅舅接下來會說什麽,搖搖頭,“不用!”


    “好!”


    她雖然擔心周明武,但是他是軍人,他必須經過曆練才能成長,才能長大!


    城牆內,五千士兵集結,周明武身姿筆直的站在裏麵,楊狗子和大牛,麥黃,小草不約而同的看向他。


    前鋒營的所有人都明白,他們所在的營最容易建功立業,但是也是死傷最多的營,他們以為周明武會托了王妃姐姐的關係暫時離開前鋒營,避過這場戰爭再回來,看著小子筆直的站在那,他們打心眼裏是佩服他的,也佩服周玖這個王妃姐姐,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弟弟第一批上戰場。


    點兵點好,眾將士出發,此時,和周明武走在並排的大牛用手肘子撞了撞他,輕聲道:“你傻呀?為什麽不暫時離開?要和我們一起去送死!”


    “我們是同一個帳蓬裏的,要守望相助,你們四個都在,我怎麽能離開?再說,我來軍中就是來殺敵,建功立業的,好不容易碰到了這樣的機會,我還逃避,那才是真的傻!”周明武撇撇嘴道。


    “那……你害怕嗎?”


    “不害怕!都與北齊人打了十幾日了,雖然隻是在城樓上望望他們,射射箭,但是知道了他們長啥樣,知道了他們與我們是一樣的血肉之軀,會死會傷,怕什麽?!”


    二人雖然聲音壓得低,但走在二人前後左右的小草,楊狗子,麥黃三人也聽得清楚,不知道為啥,聽了周明武這一說,前麵腳肚子打顫,腿發軟的幾個人,心中好受了些,似乎沒那麽怕了。


    是啊,對方也是人,他們怕什麽?


    他們狠,他們要比他們更狠,他們想殺自己,那他們就先殺了他們!


    一直與周明武比聰明的楊狗子不禁在心中也佩服周明武起來,這小子,腦子聰明,膽兒也夠大!


    樓上的箭如雨下,掩護五千將士出城。


    城門大開,五千東楚的好兒郎握緊了手中的兵刃,向對方如潮水般湧去,城樓上,射箭的士兵立即停止了射箭,怕誤傷了自己的人。


    “衝啊……”


    “殺啊……”


    雙方喊聲震天,北齊國與東楚國的對戰在哈齊爾城漆黑的夜色裏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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