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拿著單子就打開了,陸瑤走過來。


    “大娘,我們就不要再打擾老先生了,至於是個什麽結果,我們出去看吧。”


    婦女不再說什麽,一眾人走了出去。


    陸瑤把手裏的紙張打開,讓大家來看看,和婦女手裏的藥方對比一下。


    這一對比,發現一模一樣,隻是順序不同罷了。


    婦人是個不識字的,讓她閨女看。


    “小姑娘,你看一下吧,各位認識字的,可以和這位大娘說一下。”


    婦人見她毫無慌亂,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果然——


    “娘,姐姐沒錯,和老中醫寫的一樣。”


    “確實是這樣,除了順序不同以外,其他都是一樣的。”


    隻是,順序還算個什麽啊,這隻是個人習慣而已。


    婦人這下沒話說了,她總不能說是時中磊包庇這個女孩子吧,可人家根本不直達她今天來鬧事,也沒視線就知道她會找哪個大夫驗證。


    如此,她還有什麽好說的。


    “行了,回去吧。”


    女孩被母親拉走,回頭不忘朝陸瑤笑了笑。


    陸瑤回個微笑給她。


    “結果怎麽樣啊?”


    時中磊不知何時走到門口,看著這一場鬧劇。


    陸瑤沒想到時中磊還挺關心這事的,她小跑著過去,朝老人鞠了一躬。


    “爺爺,謝謝您,我沒事了。”


    老人看著她,有些意外。


    “你說,你隻學了兩個月?”


    陸瑤有片刻的怔愣,隨後點了點頭。


    “是的爺爺,我也是一時興起,就學了這個,今天出醜了,要不是您幫我,我可能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時中磊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女孩,一個很有靈氣的小姑娘。


    說話謙遜有禮,重要的是,他竟覺得和這個女孩子有緣。


    “有沒有時間陪我這個老頭聊聊天?”


    有緣人可不是每天都遇到的,這送上門來的更是第一個。


    陸瑤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爺爺,您想和我說話?”


    這個太不可思議了吧!


    感覺天上掉了一個超大餡餅砸到了自己的頭上,砸的她有點懵。


    時中磊好笑的點點頭,“對,咱們說說話。”


    “好啊好啊!”


    她求之不得呢!


    轉身朝簡明和簡小妹看了一眼,簡明頷首示意,“嫂子,你在這和爺爺說說話吧,大姐那邊我去說。”


    陸瑤拆扶著老爺子進了診所,照顧他坐下。


    “小姑娘你也坐下。”


    時中磊指著旁邊的椅子,陸瑤哎了一聲,拉過來坐在他旁邊。


    “老爺爺,您多大了?”


    小姑娘坐的筆直,跟上課似的,這讓時中磊有些不高興。


    “小丫頭,想怎麽坐就怎麽坐,不要拘束,老頭子我看了不喜歡。”


    陸瑤眨了眨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坐姿,確實是有些正規了。


    嘻嘻哈哈笑了兩聲,然後隨意的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他。


    時中磊被她這個舉動弄得有些怔愣。


    他孫女小時候就喜歡趴在他身邊和他說話來著,隻是現在——


    哎——


    注意到老爺爺臉上的落寞,陸瑤湊過去,親昵的握住他的手。


    “爺爺,您不高興了?”


    老頭子看著小丫頭的手握著他的,有熱源通過他的手心傳到手心裏。


    “沒事,我沒不高興,就是,想起我孫女了。”


    陸瑤啊了一聲,“那她現在不在家?”


    不然的話也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老頭子我五十歲的時候兒子就沒了。“


    後來兒媳改嫁了,孫女就跟著他在這裏行醫,日子過得去,隻是五年前,孫女她娘回來了,就把她給接走了。


    現在,他徹徹底底是一個人了。


    陸瑤握住老人的手一顫。


    這,這怎麽會是這樣啊?


    白發人送黑發人不說,養了十幾年的孫女又被她娘給接走了。


    這不是要老人的命嗎?


    那個女孩也真是的,知道家裏就她爺爺一個人,還離開爺爺和她娘一起走。


    “爺爺,要是您不嫌棄的話,把我當成孫女就成,我很樂意的。”


    說著,陸瑤用另一隻手拍拍胸脯,小孩子似的。


    時中磊失笑。


    從老爺爺的話裏得知,他今年已經八十三歲了。


    “爺爺,那您身體真棒,耳力還很好,肯定能長命百歲,等到您孫女回來。”


    “你這嘴可真甜,知道老人喜歡聽什麽。”


    他的孫女也是俏皮的不行,是他的開心果,可他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哭著跪在他麵前說要離開他.


    孩子要跟著母親走,他能阻止嗎?


    重要的是,就算孩子不走,他能陪著孩子多久呢?


    陸瑤淡笑不語,因為她看出爺爺因為他孫女在不開心。


    “小姑娘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爺爺,我叫陸瑤,您就叫我瑤瑤吧,今年十八歲。”


    兩人一老一少,竟然說話出奇的投緣。


    “你大姐醫術不錯,而且,品格不錯,隻是我沒機會和她接觸過,你和她學習,很不錯,不過,我記得她姓簡啊?”


    姐妹倆不一個姓?


    陸瑤解釋,“是我未來婆家大姐。”


    時中磊愣住,隨即笑起來。


    “那你大姐對你還真是挺好的。”


    又不是親妹妹,人家都能傾力傳授,瑤瑤能夠兩個月學成這樣,可見,簡誌英沒存私心。


    陸瑤笑,“大姐對我確實不錯。”


    話題轉到草藥上,時中磊剛剛就聞到她手裏的藥不一樣,若說是野生草藥都沒那麽好。


    “瑤瑤,你這草藥是在哪裏采的?”


    “我和大姐在大山上采的,那裏環境差,也說不清是什麽地方,不過我們倆倒是采了不少,您要是想要,我下午來再給您拿一些。”


    老爺爺年紀大了,是不能出去采藥了,隻能買別人的。


    可大多都不是野生的,效果也會大大折扣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瑤瑤,我已經好多年沒去大山采藥了,年紀大了,腳力跟不上了,坐個火車也很吃力,這幾年,藥材都是買的,等會兒我給你錢。”


    他這個老頭子行醫多年,手底下攢了不少錢。


    他也不想占一個小姑娘的便宜。


    他要給,陸瑤可不好意思要。


    “爺爺,我這身體好著呢,以後我可以再去采藥,您可別給我錢。”


    “必須給,時中磊可不白拿人家東西!”


    老人板著臉,顯然是生氣的了。


    陸瑤閉了閉眼,“那要不您給我樣東西吧,我可聽說了,您手裏是有的。”


    時中磊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行,隻要我有,爺爺就給你你!”


    “人參種子!”


    陸瑤脫口而出,生怕他會反悔一樣。


    之前,大姐答應她,會幫她找渠道買人參種子,可是她到底是年輕一些,行醫年數和老爺爺相比那肯定是短了一大截,找了幾個月都沒消息,人參她也沒種成。


    但是她知道,老爺爺這裏,肯定有!


    時中磊頓時吹胡子瞪眼,“你這個臭丫頭,我手裏就這麽點好東西,你還要給我要走!”


    “爺爺,我就要兩棵!”


    陸瑤湊過去伸出兩個手指頭,表示自己的不貪心。


    時中磊‘恨恨’的看了一眼,“我就沒剩多少了!”


    陸瑤咬著唇,“爺爺,如果我種出來了,送你一個。”


    陸瑤繼續誘惑。


    時中磊指了指她,可不相信她說的話。


    “你這小丫頭能重活,十顆種子我都要浪費兩三顆,給你兩棵保你一個也種不出來。”


    人參可不是那麽好種的。


    陸瑤耷拉著腦袋,“那就一顆,不能再少了,爺爺你要相信我,我可以種成的,給我一顆嘛!”


    陸瑤拽著老人的胳膊,開始撒嬌。


    時中磊看著才認識了不到一小時就跟他撒嬌的小丫頭,不僅沒覺得煩躁,反而覺得渾身暖呼呼的。


    “好了,給你兩棵。”


    “歐耶!”


    陸瑤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始終動了動眉眼。


    歐耶?


    什麽意思?


    聽不懂,他也沒深究,站起來給她拿種子,“等著,我去給你拿。”


    “哎,謝謝爺爺。”


    成功的拿到人參種子,陸瑤激動的要落淚。


    然後,看到老爺爺手裏還有另外一樣東西,是人參。


    “這個也給你了,以後采藥記得給我留點!”


    “嗯嗯,給您留,一定留,下午就給您送過來,不過這麽好的人參還是您留著吧,我拿著也沒用。”


    時中磊板著臉,不高興了。


    “怎麽,看不起我老頭子的東西是不是!”


    陸瑤很是無辜,“我絕對沒這個意思!”


    她就是單純覺得老爺爺手裏的人參不容易,而且,他醫術也好,留在他手裏比在她這裏強。


    “不是這個意思就給我拿著!”


    陸瑤這下無話可說了。


    隻好接過來。


    又在這裏陪老人說了會兒,臨走前給他做好飯陸瑤才回去。


    **


    回到診所,簡誌英看到她手裏的人參之後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她已經眼尖的看到了人參最頂端的圓蘆,那是三十年以上的野山參才會有的!


    簡誌英跑過來,從她手裏接過人參,放在手裏研究著。


    細看才發現,這人參蘆圓長,皮老黃,紋細密,體形美,鞭條須,珍珠節多,這,這肯定是百年以上的老山珍啊,不是誰都能見的珍品啊。


    如今,這東西卻在瑤瑤的手裏。


    好眼熱啊。


    想奪過來!


    “這東西是,時老先生給你的?”


    簡明和簡小妹剛走沒多久,她已經從他們口中得知時老先生不僅幫了陸瑤,還留下她在那說話。


    回來後多了個人參,誰給的,不言而喻了。


    陸瑤點點頭,坐下來給自己先倒了杯水。


    “老爺爺可好了,還給我兩個人參種子,”說到這,陸瑤嘿嘿傻笑兩聲,“是我要撒潑甩賴要來的,老爺爺嘴上說著不答應,結果到頭來還附贈我一個人參。”


    真的是對她太好了!


    簡誌英都聽不下去了。


    她一直想要拜訪時老先生來著,可是聽說他性格孤僻,就沒敢去。


    把人參遞還給陸瑤,她去廚屋端飯。


    “瑤瑤,時老先生喜歡你那是好事,以後你呢,就經常往那跑跑。”


    瑤瑤也可以多學點知識。


    “嗯,我知道了,大姐,老爺爺還誇你了呢。”


    陸瑤朝簡誌英笑著抬了抬下巴。


    簡誌英一愣。


    時老先生誇她?


    不可能吧,他都不知道她這個人物吧?


    “真的,你還不信啊,我和老爺爺說我是跟這你學醫的,然後他就說你醫術好,人品好,是個絕好的大夫!”


    簡誌英這次真的是驚喜了下。


    “我還以為時老先生不認識我呢?”


    吃完飯,簡誌英就讓瑤瑤去時老先生那裏,順便給她拿了二十塊錢。


    “人家幫了咱的忙,咱也不能讓人家吃虧是不是,你一會兒去街上買點麵蘋果,還有熟透的香蕉,老人家能吃的動,再看看有沒有糕點,都買點。”


    陸瑤把錢推了回去,“大姐,我有錢,今天下午我先去老爺爺那裏,以後上午我還是要在這裏給你抓藥的。”


    聞言,簡誌英哭笑不得。


    “隻要你能學到時老先生的醫術,就是不來我這裏,我都沒意見。”


    反而會很高興。


    陸瑤就知道大姐是個好心腸的人。


    “知道了,那我去了。”


    依照大姐的吩咐,陸瑤給時老先生買了水果和糕點,又買了一個大麻袋,然後走到沒人的地方把空間裏的種藥材裝了滿滿一袋子,又從空間裏拿出十幾個番茄,她空間裏的東西,爺爺也就能吃的動這個了,這才去了時老先生那裏。


    時中磊看著陸瑤背上背著一大麻袋不知什麽的東西,另一隻手上拎著水果,番茄和糕點,氣得要開罵。


    “你這個臭丫頭,我是圖你的東西是不是?!”


    陸瑤嘿嘿笑兩聲走過去,把麻袋放在地上,拍拍背上的碎東西,走進去把禮物放在裏麵,回來時背著腰歪著腦袋朝老爺爺笑。


    “爺爺,你確定不要我的東西,你可看好了?”


    時中磊朝地上的麻袋瞅了瞅,這是?


    陸瑤蹲下身給他打開,正宗的濃濃草藥香傳來,時中磊盯著這些移不開眼。


    “爺爺,我給你搬到休息室裏吧。”


    時中磊怔愣的點點頭,看他看草藥的眼神不難理解,一個老中醫最看重的那肯定是草藥了。


    陸瑤把草藥拖進裏麵,拍拍手走出來。


    “爺爺,等會兒我幫您抓藥吧,我在我大姐那就是幹這活。”


    時中磊掃了她一眼,隨即笑了。


    “你這小丫頭,是不是憋著什麽壞主意呢?”


    “想通過藥方學我的手藝?”


    陸瑤驚恐舉手做投降狀。


    “爺爺,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她真的就是純粹的想幫幫他,讓他不要那麽累,當然了,老爺爺要是願意教她一些的話,那她肯定是非常樂意的。


    這會兒沒什麽病人,兩人又閑聊起來。


    她這麽一說,時中磊眸色黯淡下來,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多一點?


    “爺爺,我要參加高考了,在這時間也不會太長我,我已經和我大姐說過了,以後上午在她那,下午就來您這裏,也不給病人診治了。”


    今天這事,算是給她一個教訓,在自己沒開醫館之前,絕對不能在別人的醫館裏給人添麻煩。


    鬧起來真不是小事。


    時中磊也是知道恢複高考的事,認可她的話,“你還小,能夠上大學是好事,就是你對象願意嗎?”


    時中磊還不知道陸瑤的對象是個什麽樣的人,若是太在乎自己的尊嚴,擔心自己媳婦比他強而不允許她考大學也是有可能的。


    “他很願意的,”陸瑤轉了轉眼珠,上次她去部隊就和簡大哥說了會恢複高考的事,還稱自己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簡大哥這回肯定要相信了,“簡大哥她很尊重我的意見,我已經和他通過信,他沒什麽意見。”


    見陸瑤臉上都是幸福的光芒,時中磊笑出聲。


    這小丫頭,看起來是個有福氣的人。


    遇到了簡誌英,遇到了他,還有她喜歡的另一半。


    這樣的福氣,可不是誰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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