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


    陸瑤眉頭一挑,嘴角緩緩勾起。


    陸衛國見她不屑的表情,胸中的怒氣更加難以抑製。


    “瑤瑤,鎮上沒有我們的親人吧,在這關鍵的時期,你不在家好好學習,出門幹什麽?”


    絲毫不提陸成功是吧。


    陸瑤坐下來,她覺得,眼前的這個長輩,不值得她站著和他說話。


    “爺爺,您是怎麽知道我明天要出去的?”


    陸瑤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母親坐下。


    王秀花也看出來父親的意思了,這是來埋怨瑤瑤不給成功上課的吧。


    陸成功見她倆都坐下了,竟然對他如此不尊重!


    “你不用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我就問你是不是這樣。”


    “您沒說錯,我明天是要去鎮上探望一位長輩,是我之前認識的一位老爺爺,您應該知道的,他老人家教了我很多醫術上的知識,我已經好久沒去看他了,天氣冷了,所以我想去看看他,也趁著檢查一下我肚子裏的孩子。”


    相比較陸衛國的針鋒相對,陸瑤的耐心解釋更顯得從容不迫。


    陸衛國感覺自己一拳頭愣是打在了棉花上,無力的很。


    那個時中磊他自然是知道的。


    對陸瑤很好,甚至把自己祖傳的醫書都給陸瑤。


    陸瑤去看他,也是合情合理的。


    見陸衛國的神情有所緩和,陸瑤繼續道。


    “爺爺,今天下午我和堂哥已經說清楚了,隻是耽誤一上午的時間,至於上午耽誤的課程,我會用兩個晚上的時間來給他補上來,這些,堂哥難道沒和你說嗎?”


    陸衛國神色一怔。


    成功沒和他說瑤瑤會在晚上給他補回來啊。


    反應過來時,陸衛國神色尷尬。


    他差點鑽進陸瑤的圈套裏。


    她這是在套他的話啊。


    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瑤瑤,你堂哥什麽都沒和我說。”陸衛國解釋道,“他隻是說明天要過來和我說說話,帶我去集市上逛逛,所以我就多問了幾句。”


    冬天的集市一般都比較晚,天氣太冷,天亮的又晚,所以大家都是吃過早飯再過去。


    陸衛國這麽一說,也說的過去。


    畢竟去集市的話,就代表上午沒事了。


    陸瑤笑了笑。


    “爺爺,我挺想問一下的,之前堂哥不忙的時候,他有主動找過你說要帶著你去集市上逛嗎?”


    陸衛國動了動眼皮。


    “沒有吧。”


    是沒有。


    “堂哥找到你,肯定是先和你表示一下孝順的心意,然後告訴你,明天我們沒課,可以陪著你,以你對堂哥的在意程度,肯定要先關心他的學習,他自然而然的就會和你說了。”


    “你來之前,堂哥肯定說了,我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單純的想要去看一下長輩,或許還會引導你覺得我平時教他學習,很敷衍,不認真是不是?”


    陸衛國眼神閃躲,沒說話。


    陸瑤輕笑,笑聲中帶著一股子悲哀與淒涼。


    “爺爺,現在是不是全都想通了,一個從來不對你好的人,突然間就要對你殷勤起來了,這其中的原因,你定是沒有想過的,至於原因,還是你太在乎堂哥了,所以,被他利用了都不知道。”


    陸成功這樣做無非是想給她找不痛快而已。


    按理說,陸成功在這個關鍵時候不該這樣做才是,他是個聰明人,理應知道,現在得罪她,對他並沒有好處。


    他的成績還需要她,他不可能一下子變傻了,拿他的前途開玩笑。


    這其中有什麽事是她不知道的?


    陸衛國臉色不怎麽好,想到自己一把年紀了,竟然被孫子耍了,心裏肯定不痛快。


    可是那又怎麽辦,那也是自己的孫子啊。


    “爺爺,你也不要太傷心,也不要覺得自己笨,誰讓堂哥是你心尖上的人呢,即使是被他算計了,我相信,爺爺也是心甘情願的。”


    如果不是爺爺對陸成功沒有絲毫防備,又怎麽會這麽容易進了他的圈套呢?


    陸衛國閉了閉眼,自覺無顏,也不再說什麽。


    “爺爺,是這樣,協議我已經簽了,如果爺爺覺得我必須要每天按時教授堂哥學習的話,那也沒事,高考之後我再去看時爺爺好了,至於我肚子裏的孩子,等上十來天再去看也是可以的。”


    陸衛國隨意的擺了擺手。


    “算了,一上午而已,你不是都說了晚上會給他補回來嘛,時大夫對你好,咱們也不是沒良心的人,明天你就去看看他吧,也看看我的重外孫子怎麽樣。”


    陸瑤內心哼笑,麵上保持著笑容。


    “謝謝爺爺,不過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明天你還是過來看著我們吧,”說著,陸瑤擺手,做出不讓陸衛國說話的手勢,“爺爺,我知道你相信我,但相信歸相信,還是親眼所見比較好。”


    陸衛國還想再說什麽,見陸瑤堅持他也就不說了。


    他也確實應該親眼看看,瑤瑤教成功是不是認真的,兩個人,到底是誰在撒謊。


    陸衛國走了,陸瑤快要氣死了。


    深深吐出好幾口氣,才穩住情緒,告訴自己不要生氣,孕婦是不能生氣的!


    陸建業和王秀花也是生氣,陸成功這人慣會背後捅刀子啊。


    陸瑤呼口氣。


    “爹娘,你們去休息吧,我也去睡覺。”


    陸建業心裏不舒服,自己侄子陷害瑤瑤,自己父親還幫著侄子埋怨瑤瑤。


    他怎麽就有這樣的家人!


    “爹,別生氣了,他們就是想要我們生氣,我們生氣了,他們才得意!”


    這不就是陸成功的目的吧,不想讓他們好過。


    她偏要開開心心的。


    陸建業歎氣。


    道理他都懂,可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麽想得開了。


    **


    第二天,陸瑤在父母的陪同下去了鎮上,這次陸建業夫婦倆給簡誌英買了禮物,來的也比較早,可不能像上次那樣到了飯點去人家家裏蹭飯了。


    陸瑤把父母送到大姐那裏後,就去了時中磊的醫館。


    醫館裏還有兩個病人,時中磊帶著老花鏡給人診脈,看到她過來後,臉上浮起了笑容,招呼她先坐下來。


    陸瑤沒坐,而是在旁邊等著,等他開好藥方後,陸瑤去抓藥。


    有個病人是認識陸瑤的,知道她是簡誌英醫館裏抓藥的,據說也給人治過病,所以她來抓藥病人沒有異議,後麵的那位病人不知道陸瑤,是和時中磊比較熟悉的。


    看到一個女孩子過來,還這麽年輕,便問道》


    “老時啊,這是,你孫女回來了?”


    老人知道時中磊有個孫女,小時候還見過呢。


    如果是現在,也就這麽大吧。


    陸瑤已經把藥抓好了,遞給正在等待的病人。


    接過藥後,那人看了陸瑤一眼。


    “原來你是時老先生的孫女啊,怪不得可以給簡大夫的醫館裏給人治病,嗯,不錯,時老先生有你這麽優秀的孫女,定是非常開心的。”


    陸瑤張嘴要否認,就聽到時爺爺笑道。


    “是啊,是我孫女,我幹孫女。”


    陸瑤睜大眼:“......”


    幹孫女?!


    時爺爺這是要?


    已經拿到藥的病人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心中雖有疑惑,但知道時老先生這人不喜叨擾,拿著藥便離開了。


    另外一個和時中磊就比較熟悉了,此刻也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並不是時中磊的孫女。


    看來他是戳到這家夥的傷心處了。


    “老時啊,你什麽時候認了個孫女啊,乖巧可愛的,我看了都嫉妒你。”


    時中磊何嚐不知道老夥計是在寬慰他,笑了下,說道。


    “緣分吧,我喜歡這孩子。”


    陸瑤受寵若驚。


    病人都走後,時中磊朝陸瑤招招手,裝作生氣的樣子。


    “怎麽有時間來看我這個老頭子了,我還以為你快要把我這個老頭子給忘了呢。”


    陸瑤嘿嘿傻笑兩聲,蹲在時爺爺身邊。


    “爺爺,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


    時中磊哼哼兩聲,手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腕,一邊給她診脈,一邊讓她坐下。


    陸瑤乖乖的坐下來,笑眯眯的說道。


    “爺爺,我真是您孫女了?”


    時中磊瞪了她一眼,一臉的傲嬌。


    “怎麽,還不願意啊!”


    “願意,當然願意啊!”陸瑤挺直了脊背,笑嘻嘻的。


    “那既然我都是您孫女了,是不是可以跟隨孫女去家裏住幾天啊,也讓孫女我孝敬孝敬您。”


    時中磊放開她的手腕,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很好,也就放了心。


    “你呀,也不用老是和我說這些,我自己待在這裏挺好的。”


    一邊說一邊把診斷單子收起來放進抽屜裏,把桌子收拾幹淨。


    陸瑤生氣的趴在桌子上。


    “什麽孫女啊,您就沒把我當成孫女,要是真把我當親人,我把你接回來住幾天怎麽了,爺爺還是拿我當外人。”


    時中磊看著她演的上癮,沒好氣的點了點她的腦袋。


    “就你敢和我說這話。”


    陸瑤坐起身,觀察著眼前的老人。


    可能是冬天太冷了,她總覺得時爺爺今天的臉色沒有上次她過來時候的好。


    “爺爺,您身體沒有不舒服吧?”


    時中磊無所謂的擺擺手。


    “像我這個年紀的,冬天有多少是舒服的,左不過是年紀大了,怕冷,過了冬天也就好了,不是病。”


    陸瑤點頭,沒多想。


    陸瑤在這裏待到中午,給時中磊做了碗麵條才回去。


    陸瑤去大姐那裏的時候,大姐給已經給母親看好了。


    眼看就要中午,簡誌英要留下他們,被陸瑤拒絕了。


    “大姐,馬上要高考了,我想好好的休息,去你家來來回回浪費時間。”


    下午還要給陸成功那個不要臉的人上課。


    如果不是有那份協議在,她都想一腳把陸成功那個混蛋給踢開!


    聽她這麽說,簡誌英也不好再留她。


    “那行,過幾天我閑了就去看你,學習也別太累了,別用腦過度就行。”


    陸瑤應下來,想到時爺爺的身體,陸瑤拜托簡誌英。


    “大姐,我看時爺爺臉色不怎麽好,你要是有空的話,就替我去看看他吧,他一個老人,我總是不放心。”


    簡誌英思躇了會兒,低聲道。


    “時老先生最近狀態是不怎麽好,前些天我去看他,他中午竟然沒吃飯。”


    說起這個,簡誌英也是憂心。


    這大冷的天,別說是老人了,就是年輕人不吃飯也得凍僵啊。


    “那怎麽辦啊?”


    陸瑤急了。


    時爺爺怎麽能不吃飯呢?


    “你別急,”簡誌英拍拍她的肩膀,“以後我給他送飯,或者是直接到他那裏做,我和他一起吃,反正我也是極少在家裏吃飯的。”


    陸瑤看自己這情況,過來照顧他是不可能的。


    “大姐,那就拜托你了,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


    時爺爺把她當親孫女,她也要好好對他才是。


    “放心吧,沒事,你就好好複習,距離高考可沒有幾天了,簡明都已經辭職了,在家好好複習了,現在,工人農民、上山下鄉和回鄉知識青年、複員軍人、幹部,再加上今年的應屆高中畢業生,據說幾百萬人呢,一起參加高考,好多工人都不要工作了,在家裏看書,大家都多少年沒有看書的積極性了,我早就讓簡明辭職在家專心看書,他非要多掙幾個月的工錢,都快要氣死我了。”


    陸瑤失笑。


    “大姐,簡明他成績不錯,一邊工作一邊學習沒問題的,他是個成年人了,他這個人還是挺穩重的,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的,你呀,就不要擔心了。”


    簡誌英無奈的搖搖頭。


    “弟弟妹妹都長大了,也不聽我這個大姐的話了。”


    簡誌英現在就擔心小妹會考不上。


    每次問她複習的怎麽樣了,都是沒臉沒皮的向她保證,說自己複習的很好。


    也不知道這個很好是有多好。


    “大姐,小妹這次可沒誇張,是真的複習的很好。”


    簡小妹報的是文科,所以除了數學以外,其他的專心背背知識點,絕對不會考得差。


    “昨天我給小妹出的數學題,她都給做出來了,還有數學課本上的,都做對了,就是地理有點差,不過也就是經緯度那一塊不怎麽好,也占不了多少分,所以,你也不用擔心了,肯定考不差。”


    這話由陸瑤口中說出來,簡誌英就放心多了。


    拍了拍胸脯說道。


    “哎,咱們心裏知道就行,可不要當著小妹的麵誇獎她,小妹是被家裏人給慣壞了,不經誇,屬於一誇就上天的那種,能氣死人,能她考上了,咱們再好好的誇誇。”


    陸瑤忍住笑,聲音止不住笑意。


    “好。”


    ——


    陸建業三個人去等車。


    誠如簡誌英所說,一路上有一大半的人都在複習,大街上連走路的都在看書。


    路上,他們還聽到一個小孩子喊著‘爹,吃飯啦,吃完再看!’


    再看什麽,不言而喻了。


    還真是掀起了讀書的熱潮。


    **


    下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衛國訓斥過陸成功的原因,還是因為在背後告陸瑤的狀感到心虛了,陸成功格外的聽話,說個話都跟蠅子一樣。


    陸瑤沒怎麽看他,隻是和他講授做題的技巧。


    下午離開的時候還主動提出來晚上不用上課了,隻是一上午的時間,他不在意。


    在這裏待了一下午的陸衛國也這麽說。


    陸瑤挑了挑眉。


    這爺孫倆有意思。


    “行,爺爺都這麽說了,那我也不客氣了。”


    正好她也需要休息,她才不會矯情到不同意呢!


    **


    時間一晃過去了。


    大家期待已久的高考,明天也要來了。


    這天,簡小妹和簡明過來,幫陸瑤收拾東西,檢查證件,把她接回去。


    明天要早起,他們要一起的話,總要有人再起來早一點找對方,索性今晚把他們二嫂給接回去,明天一起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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