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來打工,是幫在前幾天的地區大賽決賽時很照顧我的金本哥代班。


    如果可以,我是希望可以天下太平地拚命工作,度過這一天,隻是……


    「然後啊然後啊!最近我女兒在練習烹飪各式各樣的菜色,然後做給我吃!……你聽了可別嚇到啊,她做的菜啊,全都是國王帝王將軍好吃!」


    「是這樣啊?那真是國王帝王將軍讚啊。」


    下午一點,散發老人味的大叔大談愛女,粉碎了我的太平。


    最近他來的頻率是減少了,但來了以後的麻煩程度不是以前所能相比。


    而且店裏還形成了一種默契,大叔來就是由我去應付,實在很過分。


    「我說啊,我女兒真的是太喜歡我了,傷腦筋耶~~!下廚也是……來來來,你看你看!噔噔~~!」


    推定年齡超過四十歲的大叔喊著:「噔噔~~!」把頭往我伸過來,這是要我怎麽做?


    話雖如此,大叔絕對不是希望我凝視他那逐漸變成火災後荒野的頭。


    「……這頂帽子怎麽了嗎?」


    大叔秀給我看的,是一頂有帽簷的帽子。


    看來他似乎相當中意,進店裏以後仍一直戴著。


    「前陣子我女兒心浮氣躁,很寶貝地拿著一個袋子,我就問:『你拿的是什麽喲~~?』請她給我看一下,結果就是這帽子!」


    「……這帽子真帥氣。」


    嗯,款式非常好,尤其是作為重點的英文字母「j」。


    我想大叔的名字一定是叫承太郎、仗助或仗世文吧。(注:承太郎、仗助、仗世文與花灑的羅馬拚音都是j開頭)


    「我就說吧~~?我今天就是為了拿這個給你看,還請了特休呢!」


    我認為每個人都可以自由決定特休要怎麽用,但用在這種事情上真的好嗎?


    「昨天啊,我問了以後,女兒就滿臉通紅地說:『是、是要送給爸爸的禮物!真的,是要送給爸爸的禮物!』害我差點蒙主恩召了啊!」


    是喔~~這就是山茶花在購物中心買的帽子啊?


    嗯,果然是要送給父親的禮物沒錯!我猜得完全正確!耶比~~!


    「可是,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想隱瞞,東西交給我之後垂頭喪氣地說:『唉……搞砸了……』她沮喪的樣子好可愛耶~~!害我差點蒙主恩召了啊!」


    你也太容易差點蒙主恩召了吧!


    不過,山茶花垂頭喪氣的沮喪模樣啊……的確,想像起來就覺得非常可愛。


    可是,為什麽?不可思議的是,隨後浮現出來的卻是我遭到虐殺的景象。


    「所以我忍不住對她說:『下次爸爸去買你喜歡的東西給你!我們一起出門吧!』啊!這本來要保密的,我卻講出來了!哎呀☆」


    說著說著都跑到店門口去了呢!哎呀☆


    「唉~~!竟然要父女倆一起出門……叔叔我好煩惱要穿什麽才好啊~~!」


    你是要去約會的少女嗎?


    「我可以這麽幸福嗎~~?總覺得之後會從天堂摔進地獄!……開玩笑的,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


    「就是啊!這種事情,絕對……絕~~對!不可能發生!」


    「唔哇!如月,你是怎麽啦?突然喊那麽大聲……」


    「……咳。失禮了。我是想說對一些無謂的旗就要趁早撲滅……」


    「怎麽~~?你是在擔心我~~?你還是一樣那麽善良啊~~!可是,你可別因為我女兒跟你同校,就對她出手啊……話雖如此,我女兒滿腦子隻想著我,你根本就沒勝算啦!哈哈哈!」


    「您說得對!我的勝算是萬中無一!哈哈哈!」


    山茶花的戀父情結也真的是令人傷腦筋啊!哈哈……唉~~……


    「哎呀!那我差不多要回去啦!今天也有我女兒還在練習煎的茼蒿高湯煎蛋卷在等著我啊!如月,麻煩你結帳!」


    「好的,請稍等一下。」


    *


    我幫真山大叔結完帳後,這次真的開始太平地打工。


    我朝店裏的時鍾一瞥,看見時刻是下午六點。


    也就是說,正是pansy她們差不多要前往卡拉ok的時候。


    根據昨天聽翌檜提到的情形,說是今天她們各自忙完在校內的事情後,就要「五個人」一起去唱卡拉ok。順便說一下,最後一個是姊姊。


    要是沒有姊姊一起,她們這樣倒是會讓我莞爾啊……


    算了,沒關係。就死了這條心,別再想無謂的事,好好工作吧。正好有客人上門了。


    「歡迎光……呃!你、你是……」


    啥~~~~!為什麽這小子會跑來我們炸肉串店啦!


    「這裏的店員是怎樣?一看到別人的臉就突然……嗯?記得你是……」


    上門的是一個男生。他是個有著一九○公分高得可以的身高、鍛煉得不知道在壯什麽的體格,以及好萊塢明星般的麵孔的型男。


    唐菖蒲高中二年級,棒球隊隊員,通稱「小風」的他,本名是……


    「你是特正……北風……吧?」


    「你是,如月雨露……沒錯吧。」


    「你為什麽會跑來我們店裏啦?」


    明明是在工作中,我卻忍不住說出毫不掩飾敵意的話。


    這也不能怪我。畢竟這小子就是以前跟我拚了個難分難解的葉月保雄──通稱「水管」──的好朋友。


    坦白說,事情鬧成這樣,我根本再也不想和唐菖蒲高中的人扯上關係……


    「以前我聽水管說西木蔦高中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炸肉串店,所以有了興趣,也就過來看看,有什麽問題嗎?」


    嘖!特正比我高,這也無可奈何,但我就是覺得被他看低了……


    「……你不知道水管跟我之間有過什麽過節嗎?」


    「哼。你和水管的事情我是聽說了,那又怎麽樣?這問題跟我無關。」


    是啦,話是這麽說沒錯啦……該怎麽說,這小子說話口氣就是讓人聽了不爽。


    這個人本來體格就高大,充滿壓迫感,偏偏配上這種自尊心結晶似的說話口氣。即使不管他和水管或小桑的關係,我還是討厭這小子。


    「別說這麽多了,帶位吧,我可是客人。」


    有~~~~夠火大!我超討厭這小子!


    就算你長得帥又運動萬能,你會不會太得意忘形了?


    「好、好的……」


    「你那是什麽表情?我說了什麽惹你不高興的話嗎?」


    你的存在就讓我不高興。


    「沒有,沒這回事。這邊請。」


    可是不管多麽火大,我在立場和體能上都居下風,自然不能把怒氣爆發在特正身上,隻能乖乖帶位。


    「這是水跟濕毛巾……決定要點什麽的話請再叫我們服務人員。」


    幫特正帶位之後,我盡店員最基本的禮貌,然後立刻轉身。


    但願他可以找除了我以外的店員點菜。所以呢,我就趕快……


    「那麽我先失陪──」


    「慢著,在這之前,我有事情想問你。」


    「是喔……是什麽事情呢?」


    「這間店,西木蔦高中棒球校隊的人也常來嗎?」


    「為什麽要問這種事情?」


    「不要用問題回答問題。趕快回答我。」


    這是對人問問題的態度嗎!


    我偏要計較,就算你的水喝完,在你開口前我也絕對不幫你補!


    「不,也不是那麽頻繁上門……」


    「……喔,也就是說,有時候會來?他們來的


    頻率如何?三天一次?還是一周一次?」


    「這我就實在沒記得那麽清楚了……」


    「哼,換作是我,保證會記得。」


    那你就來工作,自己數個高興啊,白癡。


    「這、這真是非常……失禮了……」


    唔嘰嘰……!我太生氣,搞得連道歉要說的話都說得不倫不類,但我還是要忍耐啊!


    哪怕對方是令人火大的型男臭混蛋,客人就是客人!


    「不需要道歉。從一開始我就沒抱多少指望。」


    沒能達到你的期待,還真是對不起喔!


    那可以請您馬上滾回去嗎~~?


    「首先,該道歉的明明是我。」


    啥啊~~!這個人在講什麽鬼話啊?


    「因為我在你工作時問了不相關的事情,讓你費心了。」


    咦?我還以為他又要做出令人不爽的發言,沒想到跑出來的答案卻挺謙虛的。


    「也、也還好,這點小事不算什麽。」


    「你能這麽說真是太好了……不過,是這樣啊?西木蔦的棒球隊不太常來這裏啊?雖然我本來就沒抱多少指望……但還是很遺憾啊。」


    原來你指的是這個啊?我還以為你是指對我的記憶力沒抱什麽指望咧。


    「……不管怎麽說,還是多虧你告訴我,感謝。」


    該怎麽說,這小子說話實在說得不清不楚。


    「呃,以後我會盡量數清楚他們來的頻率。」


    在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就是了。雖然我是希望你不要再來了。


    「…………你人真好。」


    「您說什麽?」


    我倒是全力覺得你人很爛……


    「我人哪裏好了?」


    我不禁忘記用敬語,直接問了回去。


    結果特正就有點尷尬地搔了搔後腦杓。


    「總覺得我經常做出會惹別人生氣的發言。一對別人說話,往往不是惹人生氣,就是讓人怕我,再不然就是隻得到一些含糊的回答……然而,你對我問的問題都回答得很仔細,而且,甚至還答應要幫忙我的要求……」


    哎呀,死相啦,沒想到這個人還挺好的嘛。難不成他剛才問的「我說了什麽惹你不高興的話嗎?」那句話,對他自己而言,真的是擔心自己的發言有問題而想問清楚?


    隻是啦,像那樣問人,根本隻會製造誤會啊……


    「……不過,要怎麽樣才能和西木蔦高中的棒球隊有交流啊……」


    哎,先不說這些,這小子為什麽這麽拘泥於我們學校的棒球隊?


    說到這個,之前他來圖書室的時候也說「想參加西木蔦棒球隊的練習」。


    我們不同學校,而且比賽也結束了……嗯?難道說……


    「……難不成,你是有什麽事要找小桑?」


    如果他是因為輸了比賽就圖謀報複,那我就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用偷襲的方法處決他……


    「大賀?不,我沒什麽事要找他……也對,如果下次再見到他,是想跟他再來一場打擊練習。」


    「啥?打擊練習?」


    奇怪?猜錯了。我還以為特正對去年打贏但今年打輸的小桑心懷怨恨……


    「今年地區大賽的決賽,大賀投的指叉球實在非常漂亮。之前他一直隻投直球,到了最後關頭才趁虛而入,我可完完全全上了他的當。」


    「噢……小桑是為了洗刷去年的恥辱才練會了指叉球。他認為隻靠直球是不行的。」


    「不愧是我最棒的對手。去年的甲子園……不巧我們在中途就被淘汰了,但那時都遇不到比大賀更好的投手。希望今年的甲子園,他們一定要拿下冠軍。我會為他們加油的。」


    「加油……你願意支持他們?」


    「那當然。今年我會祈禱他們奪冠,明年再期待能和甲子園的冠軍學校比賽。」


    「這樣啊……不過小桑他們明年也不會輸就是了。」


    「哼,下次我們會贏的。」


    等等,不行不行。


    一提到小桑,我就忍不住聊上癮,但我還在工作。


    「……我差不多要回去工作了,決定好要點的餐之後再叫我。」


    「好。不好意思,拉著你陪我閑聊。」


    「不會,不用放在心上。」


    ……原來如此啊。我先入為主地認為這小子討人厭,但是我錯了。


    特正說話口氣高高在上,這點是不好,而且他話又講不清楚,容易讓人誤會,但個性並不壞。


    反而能對贏過自己的對手給予正當的肯定,是個本性直率的好男兒。


    可是啊,既然你是唐菖蒲高中的學生……………………你就是我的敵人。


    不巧的是,我可沒打算和敵人套交情。


    既然你是客人,最低限度的對應我當然會做,但也就隻是這樣。


    該吃的東西吃一吃就趕快給我消失……


    ……五分鍾後,我默默地努力工作。


    「先生,我幫您加水。」


    「好,不好意思。」


    客人的水喝完了,所以我迅速補充。


    「先生,這是新的濕毛巾。」


    「好,不好意思。」


    客人的濕毛巾已經變得溫溫的,所以我立刻幫他換上冰冰涼涼的新毛巾。


    「不好意思,我決定好要點──」


    「好的!請問要點什麽!」


    「如月,你來的速度快得非比尋常啊……」


    有什麽辦法!因為我希望敵人趕快回去啊!


    我隻是想好好款待,讓客人心滿意足地回去!


    絕對不是因為聽到他稱讚小桑,又說會幫西木蔦高中加油就感謝他,這點請大家千萬不要誤會!


    「我要點餐了,飲料就點柳橙汁,然後點個炸肉串拚盤。」


    「好的!就點這兩樣嗎?」


    「我想想,這間店哪些菜好吃,我不太清──」


    「人氣菜色是炸豬肉串、炸帆立貝串、炸鵪鶉蛋串,其中豬肉串和鵪鶉蛋串已經包含在拚盤裏。副餐部分,高中生常點的是腐皮沙拉和炸薯條,我個人推薦的是炸茼蒿串。」


    「是、是嗎……多虧你說明得這麽詳細……」


    咦?特正怎麽一臉不知所措?


    我做了什麽讓他不高興的事嗎?


    「那我就加點腐皮沙拉和炸茼蒿串。」


    「好的!沙拉有半份跟大份,請問要選哪一種呢?」


    「如果除了我以外還有別人一起就好了……但我隻有一個人,麻煩給我半份。」


    咦?說到這個,的確有一件事令我掛心啊。


    「我說啊,特正,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可以嗎?」


    「嗯?怎麽啦?」


    我迅速切換成平輩間的語氣,對特正這麽一問,他就用格外銳利又清秀的眼睛瞪著我。


    怎麽看都隻像在生氣,可是……這大概就是他預設的視線吧。


    「那個,方便說的話再告訴我就好……來西木蔦圖書室幫忙的那些人……」


    要是水管他們跑來,我可就為難了……


    畢竟他們感情很好,感覺會帶他們來也不奇怪。


    「我和他們最近沒怎麽見麵。畢竟我就算是暑假也不能不參加棒球隊的練習,水管今年夏天又幾乎都跟沒血緣的雙胞胎妹妹還有月見在一起。」


    這是什麽沒血緣妹妹暑假?他到底是有沒有這麽走戀愛喜劇運啦!


    怎樣?是搞父母都在海外工作這套!真來這套?


    「他的父母在伊斯坦堡工作,平常不在家,所以他小妹很賢慧。」


    還真給我來這套!可是,為什麽是伊斯坦堡?


    臭水管!明明沒登場卻給我塞了新的設定進來!


    可是啊,雖然有血緣,我也有個…………不,還是別去想那個姊姊了。


    畢竟昨天我才被她搞得七葷八素,像今天也是一大早就被叫去便利商店跑腿。


    ……嗯?沒血緣姊妹花加上月見……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請問,沒有cherry學姊嗎?」


    「cherry學姊最近都專心在忙學生會的業務。我是沒詳細問發生了什麽事,但水管和cherry學姊的關係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畢竟月見和cherry都在那場賭注中對水管表白,然後光榮陣亡了嘛。


    說不定cherry就是覺得尷尬,所以在躲水管。


    「所以特正你才一個人來啊?我懂了。」


    「對。我想說隻要來到這裏,說不定蒲……不,沒事。畢竟我也沒幾個會一起來吃飯的朋友。」


    嗯?特正好像有話想說,但說到一半又不說了。這「蒲」會是什麽呢?


    「這樣啊……看你很受女生歡迎,我還以為你朋友也很多……」


    就是會覺得他相當於我們學校的小桑啊。


    不管在男生還是女生之間都很受歡迎……


    「也對。的確,我很受女生歡迎。」


    這小子都不懂得謙虛嗎!雖然是我問的沒錯,但總有比較委婉的說法吧!


    「可是,我朋友很少。我能好好說話的對象,差不多就隻有棒球隊的人還有水管。」


    咦?這可想不到……不對,慢著……


    「我這個人,似乎就是有著會讓人害怕的傾向……」


    就是說啊~~!這隻是我的推想,問題大概就是出在他這種會讓誤會更加誤會的個性上,導致旁人都會躲著他。像我一開始也覺得這小子很討人厭。


    「那麽,隻要跟女生好好來往不就好了?你在女生之間很受歡迎吧?」


    「我很不會應付女生,大部分女生都是一來到我身邊就變得太聒噪……就這點而言,cherry學姊還有三色院同學就不一樣,幫了我大忙。應該是從國中就認識的緣故吧。」


    不,她們隻是沒把你當成有興趣的異性看待。


    話說回來,不會應付女人啊~~這到底又是為什麽……


    「在我眼裏,幾乎所有女人都隻像埴輪(注:日本古墳出土的陶器,一般最廣為人知的是麵無表情的人偶),再也沒有什麽東西比吵鬧的埴輪更可怕了吧?」


    你給我去一趟眼科,你的眼睛遠比你講的東西可怕多了。


    「不管是朋友還是情人,最重要的還是內在,還有價值觀要跟自己一致啊。我身邊那些男生經常針對女生的胸部說三道四,簡直愚不可及。那種東西,不過是整團脂肪罷了。」


    特正大概是很少有機會跟人說話,覺得寂寞,一開口就變得很饒舌。


    但他似乎沒察覺到自己說話的對象正是愚不可及之輩的代言人。


    「這樣啊……我知道了。那你等一下,我馬上把你點的菜端來。」


    「唔,我一個人閑得發慌,多虧你陪我。打工要加油。」


    真是個語氣很高姿態,貼心程度卻太過專業級而令人傷腦筋的人……


    之後我去找我的同班同學兼打工處的店長小椿也就是洋木茅春,告知特正點的菜,就看到她心情大好地雙手握拳喊著:「那種東西,不過是整團脂肪罷了呢!」所以我想在座位上的談話她全都聽見了。


    *


    三十分鍾後,尖峰時段漸漸來臨,我在愈來愈擁擠的店內工作,結果……


    「嗨,花灑!你有沒有好好工作啊!」


    「喔,小桑!」


    來到店裏的,是我的好朋友小桑──大賀太陽。由於棒球隊順利打進甲子園,最近他應該整天都在參加棒球隊的練習,所以大概是練完回家的路上順道過來的。


    「哈哈!看你這樣子,似乎是有好好工作啊!我們彼此加油吧!」


    「嗯,是啊!」


    我和小桑用拳頭互碰,相視大笑。


    畢竟今年的地區大賽決賽因為種種緣故,讓我完全沒能替他加油。


    我打算甲子園一定要全力替他加油。


    為此,我現在更要努力打工!


    「呃,你一個人來嗎?」


    「不,還有兩個人跟我一起來!」


    這樣的話,一共是三位啊。是跟棒球隊的誰一起來的嗎?


    「來啦,芝!趕快進來!」


    「好、好……」


    唔!真沒想到小桑竟然會帶這家夥來……


    小桑招招手後,走進店內的是個男生,有著一七四公分的身高,以及和小桑一樣精壯得引人注目的體格……是西木蔦高中棒球校隊的芝。


    我從國中就認識他,可是……坦白說,我跟芝交情並不好。


    「我都沒幫你們好好介紹過吧?他是我的搭檔芝,在我們棒球隊擔任捕手!芝,我們都讀同一間國中,所以我想你也認識,他就是我的好朋友花灑!」


    小桑,你滿臉笑容幫我們引見,我是很感謝啦,但實在非常尷尬。


    畢竟我和芝在國中時代就吵過一架啊。


    現在怎樣我是不知道,但當時芝很討厭小桑,暗中造謠中傷小桑。


    我碰巧在廁所聽到他說這些,不由得火大起來,對他說了很多重話……


    所幸芝立刻退讓了,並未發展成物理上的爭執,但從那次之後,我和芝的關係就變得非常尷尬。


    「歡、歡迎你來啊,請多指教了……芝同學。」


    「嗯。那個……請多指教,如月同學。」


    你看看我們有多尷尬!我們還互相用「同學」稱呼咧!


    「芝和花灑的表情都太僵啦!我不知道你們以前是不是有過什麽問題,但現在就別放在心上,好好相處吧!」


    你還是一樣那麽敏銳!


    聽你的口氣,根本就像知道我和芝有過爭執嘛!


    呃~~可是啊……這樣對小桑是過意不去,但我跟這小子沒這麽簡單就和……


    「也、也對!不好意思啊,如月,對你態度怪怪的。呃……可以叫你花灑嗎?」


    芝這小子,馬上就想跟我和好,爭取自己在小桑心中的分數嗎!


    唔!我又怎麽能認輸!


    「好啊!叫我花灑就好。請多指教啦,芝!」


    嗬,既然決定要做就要做個徹底,這就是我的座右銘。


    所以不管對上多麽尷尬的對象,隻要做好心理準備,就像這樣輕鬆搞定!


    「好!你們兩個也熟了,差不多可以幫我們帶位了嗎?」


    「知道了。等等,你說有三個人吧?還有一個是──」


    「重、頭、戲、登、場!唔哼哼哼!」


    搞什麽,原來弄錯了,是兩位啊?小桑也真粗心耶。


    「啊!看如月學長這表情,是因為在意料之外的地方遇見太可愛的我,興奮得按捺不住心中的昂揚──」


    「兩位是吧。請坐那邊的座位。」


    「唔哼!如月學長真是的!竟然為了想獨占我,就試著支開大賀學長和芝學長……請不要耍這種心機~~!」


    這女的實在是太正向思考了吧!我根本沒有一丁點這樣的念頭!


    最後進來的女生留著蘑菇鮑伯頭,戴著讓我覺得眼熟的小小紅色發夾,是在棒球校隊擔任經理的蒲田公英……通稱「蒲公英」。


    純就外表而言,她相當可愛,但個性卻是成反比地惡劣。


    她對


    自己的可愛有自覺,而且非常得意忘形,真心認為全世界的男人對她好是理所當然,是個腦漿飛天的女人。


    不過她對棒球隊的活動倒是都有好好在做,在一些奇怪的環節上很正經,所以的確是個讓人沒辦法討厭的人啦,隻是……


    「可是,不可以這樣喔~~!因為我是大家的蒲公英!」


    這是兩碼子事。平常的她,基本上就是很煩。


    「是這樣嗎?那麽,我衷心盼望能讓大家都看到這位非常美麗的客人優美的模樣,所以不知道能否請您展現您華麗的腳步走出本店,一路去到車站呢?」


    「真拿學長沒辦法耶~~!我就忍不住破例為你犧牲一下吧~~!唔哼哼~~!」


    很好。她喊著莫名其妙的話,踩著白癡的腳步,走出了店門口。這樣一來,邪氣就清理掉了。


    「……等等,為什麽我被趕出去?這可不是害我用走紅毯的心情走過商店街了嗎!」


    嘖,給我跑回來啦?你怎麽不乾脆就這麽回去就好了?


    ……啊,姑且還是把特正跑來的這件事跟小桑說一聲吧。


    畢竟他們認識,而且特正也想見西木蔦高中棒球隊的人。


    「對了,小桑,那邊的座位……嗯?」


    咦?那小子跑哪去了?明明剛剛還在那裏,現在卻不見了啊。是去上廁所了嗎?


    「怎麽啦,花灑?有什麽不對勁嗎?」


    「沒有,沒事……對了,為什麽蒲公英也一起來了?」


    「蒲公英好像有事要找你!所以我們就一起來了!」


    「咦?是這樣喔?」


    真的假的?任性白癡女蒲公英有事找我……絕對要拒絕。


    「就是這樣!我有點想利用如月學長,所以就一起跑來了!」


    原來如此,不是「有事」,而是要「利用」。怎麽想都覺得這人糟透了。


    我拒絕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唔哼哼!如何啊,如月學長,你想被這麽惹人憐愛的蒲公英利用──」


    「那麽我幫各位帶位。這邊請。」


    「請聽我說完!如月學長的態度從剛剛就一直很過分!」


    夠了,還在別人正前方蹦蹦跳跳,喊著煩人的話。


    可是,我不可以生氣。這種時候就應該……


    「蒲公英被帶位的模樣絕對很可愛耶~~如果你可以別抱怨,乖乖就座,想必光靠這樣就會讓很多人心動了耶~~」


    「學長死相啦~~!真拿你沒辦法~~!那我就破例讓你帶位吧~~!」


    這女的真的有夠好打發的……


    我帶小桑他們就座,送上冰水和濕毛巾後,就去忙著整理其他桌與接待客人。然後,當我悄悄聽著小桑他們的談話……


    「芝,小椿炸的肉串每一種都好吃,但我最推薦的還是帆立貝!」


    「知道了。既然小桑這麽說,我會吃吃看。」


    小桑還是一樣很喜歡炸帆立貝串啊。


    上次決賽打完後明明吃了那麽多,現在卻還要點。


    「還有……應該就是炸串拚盤吧!啊,糟糕!不可以都是我決定啊!芝和蒲公英如果有什麽想點的,盡管說出來!」


    「也對,我想點點看這個炸杏鮑菇串。」


    從他們兩個現在的情形看來,國中時代一直討厭小桑的芝……現在並不討厭他……反而還很要好吧。嗯,那太好了。


    「我不敢吃青椒,所以點個別的……啊!對了!我想到好主意了!我就破例讓如月學長決定吧!畢竟這也可以用作利用他的藉口!」


    讓我決定喔?這提議可真令人高興,雖然絕對沒辦法用來當藉口啦。


    「如月學長!你可愛又惹人憐愛的蒲公英在呼喚你喔~~!唔哼!唔哼唔哼哼!唔哼~~!」


    「蒲公英,我覺得你不必坐著做出那些怪動作,花灑也會來……」


    ……蒲公英那丫頭,又要給我找事做……唉,好麻煩……


    可是不去就會更麻煩,所以還是非去不可啊……


    所以呢,我暗自厭煩地歎氣,仍然走向小桑他們的座位。


    「啊,來了!唔哼哼!學長應該明白吧?」


    「嗯,我明白……所以,你們要點什麽?」


    「麻煩給我們帆立貝和杏鮑菇各三串,還有炸串拚盤三人份!」


    「……就點這些嗎?」


    「唔哼哼!如月學長,這是你的大大大好機會喔!我就破例讓你為我點一串炸串──」


    「我就追加一串炸青椒吧。」


    「咦唷!為什麽好死不死偏偏選這個?」


    因為有個白癡剛才用大得離譜的音量講出自己討厭吃什麽啊。


    「如、如月學長,要不要換別種炸串?你想想,這麽可愛又惹人憐愛的我,就是開在棒球隊這片荒野裏的一朵花,要是我露出苦澀的表情,大賀學長和芝學長會很受打擊……」


    「不用擔心我!就算蒲公英露出怪表情,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蒲公英,你是個很靠得住的經理,但我可沒認為你是開在荒野的一朵花喔。」


    「哭哭!」


    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世界看到有人真心喊:「哭哭!」


    不過,就是那樣吧。以前我就聽說棒球隊裏充滿了喜愛蒲公英的棉毛粉,但小桑和芝大概是例外吧。


    「好!就點這些!麻煩你啦,花灑!」


    「好,知道了。」


    「那個,請取消青椒!我要求取消青椒!」


    「別客氣啊,蒲公英。炸青椒這串,就破例由我請客吧。」


    「不、不是,就算我的份給如月學長請是理所當然,但這炸串……」


    我請客是理所當然喔?我絕對不幫你取消青椒。


    *


    「小椿,點菜單我放這邊。」


    「嗯,知道了呢……對了,我覺得剛剛好像聽到小桑說話的聲音,他來了嗎?」


    「對,小桑、跟他一樣參加棒球隊的芝,還有球隊經理蒲公英都一起來了。」


    「這樣啊?那炸串炸好之後就由我端去呢。我也想打聲招呼。」


    「知道了……啊,對了,小椿,垃圾有點多了,我拿去後門丟一下。」


    「謝謝,麻煩你了呢。」


    「小事一樁。」


    我從垃圾桶迅速拿出垃圾袋,用力綁緊。


    剛開始打工時,我有點怕這件事,但現在已經習慣了。


    我以熟練的動作從後門走向丟垃圾的地方,丟完垃圾後……


    「唔哼哼!就等你來呢,如月學長!」


    一個新加入的垃圾正以滿麵笑容等著我。


    但這沒什麽好驚訝的,畢竟我就是被她叫出來的。


    「竟然可以把我的『肢體語言』解讀得體無完膚,如月學長你真的長進了耶!」


    「不就是你在地區大賽前硬要跑來教我的嗎?隻是當初我沒想到竟然會在我打工的時候用來告訴我:『等點完餐就到後門一趟。』」


    所以我在去小桑他們那一桌之前才會那麽想。


    ──雖然麻煩,可是不去就會更麻煩,所以還是非去不可啊……


    「棉棉肢體語言信號不管什麽時候都可以派上用場!這不是很美妙的經驗嗎?」


    「也是啦,我有過美好的經驗,也乖乖來了,這樣行了吧?那麽,辛苦了!」


    「好的~~!學長辛苦了!……不對啦!請等一下!就說我是想利用如月學長了!」


    「憑這種台詞,我怎麽可能就停下來等你……那我走啦。」


    「想得美!唔哼~~!」


    嘖,她以飛快的動作繞到我身前,攤開雙手不讓我過。


    「我說啊,蒲公英,我現在可是在打工,所以有什麽事情下次再說。我就是為了跟你說這句話,才特地拿要丟垃圾的藉口來到後門。」


    「這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打算在不妨礙如月學長工作的範圍內利用學長!唔哼!」


    以現在進行式妨礙我的人講這什麽鬼話啊?


    真要說起來,上次你來拜托我時,自己的下場明明就搞得很慘吧。


    她先前扯出「我想撮合小桑和pansy變成男女朋友」這種漫天大謊,把我利用得一塌糊塗,最終卻被我看穿謊言而哭著逃走,為什麽還是學不乖?這讓我滿心不可思議。


    「──所以,請如月學長幫忙!」


    「我倒是一點也聽不懂為什麽耶。」


    不巧的是,我可沒達到可以隻透過「──」這個符號就懂得發言所有內容的領域。


    「唉……如月學長本來就遲鈍,我是有料到啦……真沒辦法,我就破例仔細解釋吧!」


    讓她來評的話,全國九成男性大概都算是遲鈍吧。


    「今天我本來就是為了利用如月學長才好心過來一趟……」


    給我從換個起點開始做起。


    「說起來,你真以為我會這麽容易就被你利用?」


    「唔哼哼哼哼!也是啦,換作是平常的如月學長,不交個一張劇照出去大概是沒辦法利用,可是今天一定可以!」


    平常的我好廉價!而且我覺得沒辦法否認的自己好沒出息!


    「我就姑且聽聽理由吧。」


    「簡單!因為如月學長欠我人情!現在就請學長還我這份人情!」


    這個白癡一臉跩樣講什麽鬼話?


    「啥啊!欠你人情?哪來……」


    「我……準備了很多發夾,沒錯吧?」


    「唔唔!」


    不妙……她極為難得地講出了有道理的話……


    「前幾天的地區大賽決賽……如月學長在和葉月學長的對決過程中,跟我借了大量的發夾,沒錯吧~~?而、且、啊,連預備的份都借了!要不是有那些發夾,不知道贏的會是哪一邊耶~~如月學長是多虧誰才贏的呢~~?唔哼哼!」


    煩死啦~~~~~~!雖然是事實,但是她超煩啦~~~~!


    「……嘖!你要怎樣啦?」


    「別急別急,請學長不要露出那麽不安的表情,因為我要拜托學長的事很簡單!」


    「很簡單?」


    這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麽好事吧……


    「是!其實呢,我在進行棒球隊活動時,遇到一個困難,所以希望學長幫助我解決這個困難!」


    「既然是棒球隊的事情,去找小桑或芝商量比較好吧?」


    「真受不了……說到這個地步還不懂,學長真的很不機靈……」


    誰管你啊。你太小看這世界了。


    你聽好了,人為了溝通一件事而付出200%的努力,也隻能傳達出70%。


    不要以為簡單講幾句就誰都聽得懂,白癡。


    「我要拜托學長的,其實就是有關他們兩位的事啦~~!再這樣下去,他們兩位將會陷入非常危險的狀態!」


    難不成,他們受了傷?卻還為了甲子園拚命練球!


    芝我是不知道,但小桑就很有可能這樣……!


    所以她是站在球隊經理的立場想解決這件事,才來找我商量?


    「喂!難道他們兩個受傷──」


    「學長終於懂了嗎!就是這樣!棒球隊裏就隻有他們兩位莫名沒變成棉毛粉,這就是他們心中受到的重創!」


    那可真嚴重,連怪醫黑傑克都沒轍。


    「如月學長,請你想像一下!想像難得打進甲子園這個亮麗的舞台,卻隻有他們兩位不為我心動的情形!光是這樣,就會發生多大的悲劇!」


    喜劇之女做出了我難以理解的發言,這該如何是好?


    「這件事是我幫忙就能解決的嗎?」


    「是!昨天我拚命地想!想著要怎麽做,大賀學長和芝學長才會變得不能不愛我……我一個人在房間裏鼓起臉頰,抱頭苦思。光是看到我這樣,這世上的八成男性就會無法不來拯救我,相信這麽說並不為過。」


    過了。壓倒性地過頭了。


    「然後,我就想到了好主意!想到要如何才能讓他們兩位變成棉毛粉!」


    「例如要我去說服小桑他們?」


    「才不是~~!如月學長明明就隻像個塞在牙縫裏的菜渣嘛~~!」


    換句話說,你就是個想利用菜渣的渣女,這樣你ok嗎?


    「簡單來說,就是不經意從第三者口中聽到蒲公英實在太天使的令人意外的另一麵大作戰!」


    「你本來就已經是意外性的結晶了耶。」


    「也是啦,相信對如月學長這種首席棉毛粉來說,應該就是這樣。」


    給我等一下!我幾時、為什麽,變成棉毛粉首席了!


    「可是,他們兩位不一樣!所以我希望如月學長把我意外又迷人得過火的一麵告訴大賀學長和芝學長!這樣一來……唔哼!唔哼哼!」


    我實在是覺得說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啊。


    為什麽這女的就是能閉上眼睛,一臉陶醉的表情呢?


    「攻略完他們兩位之後的未來……啊啊!我看見了!看見棒球隊的各位在甲子園團結一心,跳起擁戴我的棉棉舞!」


    原來有這種舞喔?我不希望他們跳,所以有夠不想幫忙的。


    「可是啊,我又不知道該對他們兩個說什麽才好。」


    「這點請學長不用擔心!隻要用了這個,如月學長的問題馬上就能解決!」


    隻會為我帶來擔心的蒲公英自信滿滿地從口袋裏拿出一樣東西。


    那是以前她也曾交給我的……含麥克風的耳機。


    等等,這該不會是要我……


    「來,準備好了嗎,如月中士?」


    「收、收到……蒲公英司令。」


    真沒想到,我竟然會再次搞起這玩意兒……


    *


    『聽得見嗎,如月中士?完畢。』


    打工時,耳邊傳來蒲公英司令的聲音。


    後來我們兩個人從後門進入店內,司令在裏頭待命,中士衝進戰場。


    我姑且還是告訴她這忙我幫是會幫,但還是得以工作為優先,所以隻有有空的時候能幫,也得到了她的認同,所以看來司令還是有著最低限度的明理。


    我朝目標瞥了一眼,正好小椿端炸串去給他們。


    『聽得見嗎,如月中士?完畢。』


    「聽得見。完畢。」


    『我的聲音是不是讓你滿滿的性欲無處發泄?完畢。』


    「不要緊,沒有問題。完畢。」


    『那麽,任務開始。完畢。』


    「了解……唉,就去吧……」


    真的好沒力……為什麽偏偏是我得特地搞這種……啊,在去小桑他們那桌之前,得先去收拾其他桌。


    『中士,你差不多空出手來了吧?完畢。』


    「下官正在執行最優先任務。完畢。」


    好,那接下來就去幫客人點餐……


    『中士,你差不多空出手來了吧?完畢。』


    「下官正在執行最優先任務。完畢。」


    也催得太急了。真希望司令可以多培養一點忍耐的習慣。


    所以呢,我整理完餐桌,也確認完其他客人點的餐之後,終於前往司令的目標,也就是小桑和芝那一桌。


    「啊,花灑,謝謝你


    幫忙丟垃圾。隻是以丟垃圾來說,似乎多花了點時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呢?」


    最先對我說話的,是站在小桑他們桌旁的小椿。


    應該就如她先前所說,是在端菜上桌後簡單打個招呼。


    嗯~~這種時候,還是先找些藉口搪塞……


    『告訴她你是因為遇到了理想的天使,導致性欲爆發。完畢。』


    你真以為這樣講就能蒙混過關?


    「……我、我遇到理想的天使,導致性……有點看傻了眼……」


    我是一邊聽指令一般發言,所以會有「……」這種微妙的停頓,還請見諒。


    「是喔……真是苦了你。」


    嗯,小椿的眼神馬上變得有夠犀利的。


    現階段我就已經被懷疑到翻過去了吧。


    「你這耳機是什麽呢?」


    『是長了……』


    「是長了又長的耳毛。」


    『了不起,中士!竟然在我發出指令之前就發言,你長進了!』


    司令似乎也心滿意足,真是再好不過。


    小椿那麽敏銳,聽我剛剛的發言,應該就會發現我在為難……


    「……哦~~是喔?我明白了呢。」


    竟然無視!不,這種時候你應該追問下去才對吧!


    「那我回廚房去了呢。小桑,芝同學,你們慢用。」


    「好!謝啦,小椿!」


    「謝謝你,小椿。」


    真的就這樣回去了!不要走啊!


    『唔哼哼……這樣一來,礙事的人也消失了……啊,咳。那麽,現在開始進行大賀與芝的籠絡任務。雖說成功率是300%,但你可別大意啊。完畢。』


    你這自信的產地是哪裏啊?


    『那麽,找他們說話。第一句話是,聽說蒲公英平常在棒球隊很活躍呢。』


    就算是事實,我覺得自己講這種話還是不太對勁。


    「……小桑、芝,聽說蒲公英平常在棒球隊很活躍呢。」


    「喔!花灑你怎麽啦,突然講起這個?」


    「沒、沒有啦……」


    『說你想趁當事人不在的時候,把愛戀、心痛又堅強的天使的事告訴他們。』


    你是哪裏冒出來的筱原涼子啦。


    「……我想趁本人不在的時候,跟你們談談愛戀、心痛又堅強的蒲公英……」


    「蒲公英?這個嘛~~她平常參加社團活動就很努力,原來還有其他事情?不過,花灑竟然會知道這樣的事,還真讓我想不到啊!你們很熟吧!」


    我不知道,跟她也不熟,隻是她本人擅自要強迫推銷而已。


    「是啊,蒲公英剛加入社團時不太了解棒球,但很認真學習,就像小桑說的,現在已經變成一個可靠的經理……不過還有其他事情嗎?」


    『唔嘿嘿嘿嘿!我就說吧!我就說吧!我……咳。』


    司令,你會不會太不遮掩了?


    『問他們,再加上她那麽漂亮,根本讓人下體管不住吧。』


    剛才要我暗中告訴他們的你令人意外的一麵,現在是變成怎樣了?


    這個下流司令還是老樣子,也太擅長迷失目標了。


    「……再、再加上她那麽漂亮,根本讓人下……讓人心動吧?」


    「不,這倒是不用擔心!蒲公英是很漂亮,但我不愛那一味!」


    「我在這方麵也不用擔心。她常常打壞主意卻又失敗,所以這方麵的印象反而比較強,讓我怎麽樣都沒辦法把她當女生看待……」


    司令,先別講什麽籠絡不籠絡,您老那些沒救的圖謀都泄漏光了,這樣不要緊嗎?


    『告訴他們我不是打壞主意,是每天憂心棒球隊的事情,想得胸口作痛。』


    完全沒在反省!不,她甚至沒發現圖謀即將失敗!


    「……不,她不是打壞主意,是憂心棒球隊的事情,想得胸口作痛。」


    「是這樣喔?可是她會在社團活動時間拿五圓硬幣給我們看,說什麽:『你會變成棉毛粉~~!你會變成棉毛粉~~!……棉棉棉!』結果自己中了自己的催眠術。再不然就是洗球衣的時候說什麽:『唔哼哼!隻要把我特製的一見鍾情藥泡進球衣裏……哈嗚!棉棉棉!』結果自己中了自己的一見鍾情藥,跳起了棉棉舞耶。」


    也太會棉棉了。


    而且小桑,原來你知道棉棉舞……


    『中士!達成籠絡目標已經近在眼前了!』


    是啊,差不多縮短到了日本與巴西之間的距離。


    「我說小桑,說到蒲公英,她會不會去太久了?她說是去上洗手間……」


    「對喔,還真的有點久~~她再不趕快來,炸串都要涼了……蘇蘇。」


    司令,趕快回來,小桑的口水都流出來啦。


    他已經滿臉想吃炸串想得不得了的表情。


    『告訴他們,你剛剛在洗手間前麵碰到偉大的大天使時,她說大概會花很久的時間才回去,請他們先吃沒關係。』


    啊,這裏倒是會客氣啊?沒想到司令還挺善良的。


    「……剛才我在洗手間前麵碰到蒲公英的時候,她說大概會很久才回來,所以請你們先吃沒關係。」


    「這樣啊!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嘿嘿!蒲公英大概正在廁所撇一條很生龍活虎的玩意兒啊!」


    『咦唷?咦唷喔喔喔喔?』


    生龍活虎司令,你冷靜點。


    『糾正他們說大家的偶像蒲公英才不會拉出生龍活虎的便便!是可愛的便便!』


    到頭來還不是在便便?先給我糾正這裏才對吧,這裏。根本就沒資格當偶像嘛。


    而且還有其他客人在用餐,我哪講得出「便便」這兩字。


    「原來她忍著那麽生龍活虎的玩意兒啊……真是過意不去……」


    『唔咿~~!才沒有生龍活虎!是非常可愛──』


    『這位同學,你在這裏做什麽?』


    咦?怎麽耳機傳來生龍活虎司令以外的嗓音……


    『咦唷?那個……呃……』


    『花灑一直怪怪的,我就想說大概有什麽問題,看來原因就是你呢。』


    是小椿!她果然察覺到了!


    而且她不是找我問清楚,而是直接去消滅元凶!


    小椿果然好靠得住啊!


    『那、那個……啊!對了!我想到了!』


    她似乎無法察覺到光是講出「想到」這個說法就已經出局了。


    『我隻是在小小撇一下可愛的便便,請放過我!唔哼!』


    哪有可能放過你!是要怎麽想到什麽鬼點子才會變成這樣!


    有哪個世界的店長會放過在後門撇出可愛便便的客人?


    『哦~~……那你手上的智慧型手機是怎麽回事?』


    『是折疊式行動馬桶。』


    這句話也說得太沒有遲疑了!哪可能這樣就搪塞過去!


    『中士!發生緊急事態了!我被荒野淑女發現了!立刻來救援──』


    蒲公英,這不妙啊!對小椿提起胸部話題可就……


    『這位同學,你剛剛說了什麽?那種整團的脂肪根本不重要呢。』


    脂肪旗標成立!


    『咦唷喔喔喔!你、你這般若似的表情是怎樣啊?』


    『是你多心了呢。眼前為了處罰你妨礙他工作,我就要你……』


    『如、如月學長,救──』


    啊,通話斷了。


    雖然隻是推測,但多半就是被荒野……咳,被小椿幹掉了吧。蒲公英,別放在心上。


    「啊,花灑,怎麽了?你要不要也吃點炸串


    ?」


    「不,我在工作,不用了。那麽,小桑、芝,你們慢用。」


    「好啊!話說回來,蒲公英真的好慢啊~~!」


    「大概正在展開一場钜力萬鈞的戰鬥吧。等她回來,我們就溫暖地迎接她吧。」


    也好,這也沒說錯。


    相信現在小椿正對她施加钜力萬鈞的處罰。


    *


    「咿!咿!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三十分鍾後,生龍活虎蒲公英帶著心中被刻下的對小椿的恐懼,哭哭啼啼地回來了。


    順便說一下,我是經過廚房才知道,蒲公英在小椿一頓狂風巨浪般的訓話過後,被罰洗盤子洗個沒完沒了。至於說當時是什麽情形……


    『嗚嗚……為什麽這麽可愛的我卻要來洗碗……既然這樣,看我找機會溜走……咿唷!為什麽我眼前會突然出現竹簽?』


    『你要跑也行,是不是想變成刺蝟呢?』


    『萬萬不敢!我會乖乖洗盤子的──』


    『希望你動手,不是動口呢。還有很多很多盤子,趕快洗完喔。』


    『咦?還有很多很多!可是,我已經洗了這大量的……』


    『哦……你有意見啊?那還是把你變成刺蝟……』


    『沒有~~~~!完全沒有!一點~~兒也沒有!』


    『你好乖。那再加五十個……不,就破例再加一百個盤子吧。加油喔。』


    『咿~~~~!如月學長,救命啊~~!』


    ……有夠可怕的……


    連我都下定決心以後千萬不可以惹火小椿了……


    「蒲公英,你還好嗎?那個……是不是有很多難言之隱?」


    小桑好善良啊。看到蒲公英沒精神,就擔心起她了。


    隻是啊,小桑,你說這話是認為她上廁所上得很辛苦吧?


    算了,沒關係,隻要告訴他蒲公英是洗碗洗得很辛苦,誤會馬上就會解開了吧。


    「……咿!好辛苦……要洗的東西綿延不絕地冒出來……」


    「……你說……大條的綿延不絕地冒出來……?這、這可不得了啊……」


    啊,發生奇跡了。發生了把「要洗的東西」聽成「撇大條」的奇跡。(注:「要洗的東西(洗いもの)」和「撇大條(荒いもの)」日文讀音相同)


    「就是這樣……從大的到小的,五花八門,也有黏黏的。尤其嚴重的是要剩不剩的那種!害我還特地用手抓起來丟掉!」


    「五花八門?黏黏的?用手抓起來丟掉?你、你到底丟到哪裏去了?」


    「當然是垃圾桶啊!大賀學長,你問這什麽想也知道的問題啊?」


    就是啊,客人吃剩的菜也隻能丟進垃圾桶嘛。


    「這是想也知道的嗎!……呃,我覺得還是別丟進垃圾桶,確實衝掉比較好……」


    「不行!衝下去不就會卡住嗎!」


    是指水管,不是馬桶喔。


    「蒲公英……你到底是生出了多大一條森蚺(注:體型巨大的無毒蛇)啦……」


    「才不是森蚺這種東西可以比的!那是……是神開天辟地之際創造出來,人稱最強生物的魔鬼……沒錯!簡直就像巨獸利維坦!」


    是指小椿吧。剛剛她的確很可怕。


    蒲公英,你也差不多該發現你們在雞同鴨講了吧。


    畢竟你現在可是名符其實地開始走上糞女主角之道了啊。


    「利、利維坦……!不過,總之辛苦你啦!炸串我們一起吃吧!」


    「……好的。嚼嚼…………哇啊啊啊!這炸串,好好吃喔!」


    一吃炸串,轉眼間就給我恢複精神了。


    她果然很好打發。


    「嘻嘻!做完工作之後吃的炸串原來這麽好吃啊!」


    蒲公英啊,你要露出這種讓人覺得你若有尾巴肯定已經在左右甩動的幸福表情吃炸串是無所謂啦,但好歹也看一下小桑和芝的表情,他們根本對你感到戰栗了。


    「原來蒲公英比我想像中還要豪氣多了啊!我對你另眼相看啦!」


    「我也是。剛才還那麽抗拒的青椒也吃得津津有味,該怎麽說……好厲害啊。不知道那些棉毛粉現在是什麽情形。」


    「喔喔!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大賀學長和芝學長都已經對我產生興趣了!既然這樣,就不枉費我一番辛苦!作戰大成功!」


    這騷動豈止是大失敗……等等,咦?


    有個家夥正以充滿危險氣息的腳步走向小桑他們這一桌啊。


    那個人是……


    「唔哼哼!照這樣下去,距離大賀學長還有芝學長被我迷得神魂顛倒,隻差──」


    「受不了……你真的都不會變啊……」


    是我以為已經回去的特正北風。


    該怎麽說,他的表情好誇張啊……


    他這可不是整張臉都僵硬起來,以看著髒東西似的眼神瞪著蒲公英嗎……


    「……咦?這個聲音是……唔惡~~~~!特、特正學長!」


    蒲公英,你是要失去女生的尊嚴到什麽地步才會滿意?


    發出的聲音有夠離譜的。


    「好久不見啦,大賀。還有……另一位是捕手芝嗎?」


    特正無視這樣的蒲公英,繃著一張撲克臉對小桑和芝說話。


    對了,比賽後碰到對戰學校的人是怎樣的情形啊?


    看來特正不但不在意,還很想見他們,但不知道小桑和芝……


    「對啊!一陣子沒見啦,特正!芝,我想你也知道,他就是唐菖蒲高中的特正啊!」


    「是啦……畢竟也比賽過……我說啊,小桑,原來你認識特正?」


    「對啊!之前他有來幫忙圖書室的事情。」


    「這樣啊。呃、呃……好久不見……」


    小桑似乎不怎麽放在心上,但芝則多少顯得尷尬。


    就我而言,是覺得芝的反應很正常。畢竟對方是被自己打敗的對手,坦白說就是會尷尬啊。要是我見到水管,大概也會做出像芝這樣的反應吧。


    「為什麽特正學長會在這裏!」


    「我湊巧來這間店,結果你們就湊巧也來了。」


    「怎麽會有這種事!鹽!得趕快灑鹽!」


    雖然有一隻白癡對特正討厭得不得了,不過就別在意她了吧。


    「蒲公英,你白癡嗎?想也知道在店內灑鹽這種事根本是在找碴。」


    特正說得太有道理,讓我很傷腦筋。而且他們兩個明明應該是同一間國中出身,但從這情形看來……


    「你的腦袋還是一樣傻裏傻氣啊,我看跟猴子也差不了多少吧?」


    「學長很囉唆!請你趕快走開啦!吱吱~~!」


    看這樣子,他們肯定處得不好吧?


    「如月學長!現在正是你展現實力的時候!來,趕快驅走這個魔鬼!」


    是哪個魔鬼啦?我倒是隻看見一隻巨獸利維坦啊……


    「蒲公英,你在店裏太吵鬧,小椿又會生氣,可以請你小聲點嗎?」


    「咿!小椿娘娘會生氣!這可不妙……」


    對蒲公英而言,小椿似乎已經成了非加上「娘娘」兩字來尊稱不可的人物啊……


    也是啦,被她教訓成那樣,會這樣也是無可奈何吧……


    「如月,店裏也愈來愈多人了,我一個人吃又覺得有點無聊,我想跟大賀他們並桌,可以嗎?」


    看來特正是想和小桑他們同桌。


    畢竟他先前就很關心西木蔦高中棒球隊,應該是有什麽話要跟他們說吧。


    「隻要小桑他們可以就行啦……倒是特正,你剛剛


    跑哪去啦?」


    「我離開了一下…………在洗手間統一精神。」


    原來如此。所以這裏有個真正的生龍活虎小子。


    「所以,如何?隻要大賀你們不覺得有問題,我是想和你們同桌。」


    特正基本上就是一張撲克臉,所以很難看懂,但仔細一看,他的視線飄移不定,沒拿東西的手毛躁地動著。大概是在緊張吧。


    「我無所謂!畢竟俗話說昨天的敵人就是今天的朋友!我們來多聊聊棒球吧!」


    「我、我也……無所謂啊。」


    「我不要!這種人,我絕對──」


    「多謝。那我就失禮了。」


    順利徵得小桑與芝的許可後,特正就在蒲公英旁邊空著的位子坐下。


    特正雖然是自己說要並桌,但嘴角卻頻頻顫動。


    是有沒有這麽緊張啦。


    「唔咻嚕嚕嚕嚕……」


    順便說一下,坐在特正隔壁的那個女生正發出奇怪的威嚇聲,不過應該沒關係吧。


    多虧特正換了座位,眼前空出了位子,就先帶客人去坐那桌吧。


    我多少有點擔心芝就是了……


    「──那次犧牲打我可練習了相當久啊!不過,特正的打擊也好厲害啊!除了特正以外,我從來不知道有誰可以這樣一直打到小桑的球!」


    「就是啊!輪到特正打擊,我也會比平常更用力!」


    「是嗎?你們能這麽說,也就不枉我還特地練習打你的球。」


    啊,已經熟起來啦。特正這個人也許朋友很少,又容易被誤會,但隻要有「棒球」這個共通的話題,似乎就另當別論。


    「大賀,甲子園裏會有比我們更厲害的對手,你可別大意啊。」


    「當然!我絕對會拿冠軍回來!」


    「你這家夥真靠得住。我會支持你們,加油啊。」


    就是啊,除了奪冠以外的情形都不可以發生。要是沒拿到冠軍,那就隻能滅天了。


    「就是啊~~!隻要拿到冠軍,我的眼淚應該也會變得更燦爛!」


    「蒲公英,你又在打什麽無聊的主意了?反正你愚蠢的圖謀都會失敗,還是乖乖做你經理該做的工作就好。」


    「唔!這種事跟特正學長根本就沒有關係吧……」


    「那又怎麽樣?有哪條規則說沒有關係就不能對有可能妨礙西木蔦高中棒球隊的事情發表意見嗎?」


    沒有吧。就我而言,實在不希望棒球隊遇到無謂的麻煩,所以投特正一票。


    「說我會妨礙?學長又不知道棒球隊的隊員多虧我才得到多少療愈,請不要亂說話!」


    「你說……棒球隊的隊員被你療愈?」


    特正這時維持一張撲克臉,眉毛卻是一顫。之後表情變得更加僵硬。


    「所以,你都在做些什麽樣的事情,具體說來聽聽啊。」


    「我想想~~!像是要在球場灑水時就換上泳裝讓大家養眼,有時候還發劇照給大家看,對表現好的人甚至來個飛吻!如何!厲害吧?唔哼~~!」


    「你不知道所謂的羞恥是什麽東西嗎?這根本已經進入女色狼的領域了。」


    有道理!可是,我不討厭女色狼!雖然媽媽和姊姊例外!


    「竟、竟然說我是女色狼!你對我這個天使蒲公英,講這什麽話!所以我才討厭特正學長!」


    聽到蒲公英的發言,特正的眉毛又是一顫,頻頻顫動的表情也跟著惡化。


    他那樣是不是相當生氣?


    「我倒是不記得自己做過任何會讓你討厭的事情。」


    「當然有~~!大概從去年夏天開始,特正學長對我就非常壞心眼!我每次潛入唐菖蒲高中,想去見葉月學長,你就跑來礙事,叫我『不要擅自進來』。還有之前好久沒見到葉月學長他們的時候,我嫌櫻原學姊和草見學姊煩,所以想對她們下瀉藥,學長不也跑來礙事嗎!唔哼~~!」


    就算退一兆步想,還是你不對。


    「哼,哪有道理說外校的人可以擅自進來?而且,你以前也曾經想對cherry學姊和月見做一樣的事,結果一個弄錯,反而自己吃到了瀉藥吧。」


    為什麽都有過這麽慘的下場卻還完全學不乖,讓我滿心不可思議。


    「少、少囉唆!果然特正學長升上高中以後就有夠壞心眼!我們讀同一間國中的時候,學長明明就比較體貼!」


    「你說我體貼?……愛說笑。」


    不妙啊!特正的太陽穴都冒出好幾條青筋啦!


    啊啊~~……工作中太常跑去朋友桌,總覺得不太妥當,可是……


    「不、不好意思……店裏還有其他客人,麻煩別吵架啊……好不好?」


    「說的也是……不好意思,如月,讓你費心了。」


    看來總算是讓特正的怒氣平息下來了。


    太好了,隻要現在沒發生什麽火上加油的事態……


    「耶~~!耶~~!被如月學長罵了,你活該!唔哼哼哼!」


    反正我早就想到你會給我搞飛機了,你這白癡!


    為什麽你就是這麽容易得寸進尺?特正就會很有禮貌地道歉,多少給我向他看齊!


    啊,喂!不要突然站起來躲到我背後!


    「來,如月學長,請你多說他幾句!」


    嚴格說來,我比較想賞你腦袋一記拳頭。


    「蒲公英……你似乎很中意如月啊?」


    咿咿咿……特正犀利的眼神好可怕啊……


    「這是你誤會了。我和她就隻是有些事情糾纏不清……對吧,蒲公英?」


    「咦?如月學長,你說這是什麽話?」


    蒲公英這女的,為什麽一臉愣住的表情看著我?


    「我最喜歡如月學長了耶。」


    「喔哇!」


    這!竟然給我用天真無邪的笑容展開突襲!害我忍不住心動了一……


    「畢竟如月學長真的非常好利用,非常方便,而且就算我做出任性的要求,他也會奉陪……他這樣不是人很好嗎?所以,我最喜歡如月學長了!」


    給我省略開頭第一句。你說誰方便啊?誰啊?


    「唉……你為什麽一直在妨礙花灑工作呢?」


    嗯?背後傳來一道新的嗓音,這該不會是……


    「咦唷!小、小椿娘娘……!」


    「希望你趕快放開花灑,回到座位上安靜呢。你還想被處罰嗎?」


    「萬、萬萬不敢!小女子立刻回去!」


    你是有沒有這麽怕小椿啦。


    「嗯,那就原諒你。還有,你剛才很努力,所以給你這個當獎勵呢。」


    「唔?要給我什麽……這、這是!是冰淇淋!是香草冰淇淋!」


    小椿遞到蒲公英手上的,是我們店裏提供的甜點香草冰淇淋。小椿雖然要她洗碗作為處罰,卻不忘付酬勞,實在是一板一眼。


    「謝主隆恩!謝主隆恩啊!」


    一份冰淇淋就讓你膜拜起來啦?


    「哇啊~~!好甜好好吃!」


    「沒錯吧?我也最喜歡這冰淇淋了呢。來,也有小桑你們的份呢。」


    「謝啦,小椿!感謝啊!」


    也多虧小椿出來叮嚀,之後特正和蒲公英並未再吵起來,我也就正常地繼續上班了。


    還有,順便說一下……


    「小椿娘娘是神!我絕不違逆小椿娘娘!今後隻要有任何命令,還請娘娘盡管吩咐!」


    「嗯。那麽,有什麽事的話我就拜托你了呢。」


    「遵命!小女子必當粉身碎骨以報娘娘!唔哼哼!」


    小椿似乎得到了


    一隻新的手下……


    【我的命運並未結束】


    晚上八點,我順利打完工,在辦公室慢慢喝著茶悠哉放鬆,智慧型手機就一陣震動。


    拿起來一看,是姊姊發了訊息跟照片給我。


    『卡拉oknow。大家都好會唱,超好玩!』


    一起傳來的照片上是pansy她們唱卡拉ok唱得起勁的開心模樣。


    大家果然都好可愛啊~~……把這張照片存起來吧。


    『順便告訴你,翌檜的衣服也是我挑的!』


    ……唔,其他三個人都穿著以前請姊姊幫她們挑的衣服,原來翌檜也是啊?大概是去卡拉ok之前先去買的吧。


    『所以呢,你覺得哪一個穿得最好看?請說感想~~』


    「嗯~~……非常難分高下,但照這樣來看,應該是os吧~~……」


    一開始姊姊挑的那種露很多的衣服也很好看,但我忍不住猛烈批判,所以還特地重新挑過了啊。不過,我個人是比較喜歡這一款。


    「辛苦了,花灑。今天很累吧?」


    「喔哇!是小椿啊!是、是啊!嗯!辛苦了~~!」


    我趕緊對姊姊送出訊息,然後不由自主地藏起手機。


    呃,其實被看到也沒什麽好為難的……但總是會不好意思嘛。


    「怎麽啦,花灑?看你一副色眯眯的表情。」


    「沒、沒有!沒事!嗯,什麽事都沒有~~!」


    「……總覺得很可疑,不過算了,沒關係。」


    看來總算是敷衍過去了。那就趕快轉移話題吧!


    呃~~話題話題……有了!


    「對、對了!小椿,今天你好早下班啊。」


    「嗯。因為明天有個我好期待的行程,就請人幫我代班,我今天就先下班了呢。」


    「這、這樣啊……」


    唔!本來我看姊姊傳來的照片看得喜孜孜,這下一口氣冷了下來……


    話雖如此,這並不是小椿不好。她純粹隻是期待明天將在我家進行的活動──流水麵。


    我自己對流水麵這件事本身也很期待。


    然而,可是……


    「花灑,你表情好陰沉喔……難不成,你對明天不期待?」


    「是沒這回事……可是啊,小椿你也知道吧,知道明天誰會來……」


    「也對……的確,小桑不來,換成『他們』來,的確讓我嚇一跳呢。」


    沒錯,導火線就是今天的打工。小桑之所以會來店裏,來吃炸串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但除此之外,他更是要來告訴我們他將缺席流水麵的聚會。


    他在今年地區大賽決賽中所用的指叉球尚未完成。


    因此,他說要和芝一起練習,達到完美的境界。


    於是本來應該由我和小桑一起進行的流水麵準備工作,也就得由我一個人做……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蒲公英……還有,特正同學是吧……」


    沒錯,就是這個。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小桑跟我說無法參加流水麵活動時,在旁邊聽著的蒲公英突然……


    『我沒吃過流水麵!我想試試看!而且明天棒球隊也沒有要練習,請讓我參加!唔哼哼哼!』


    對,她突然要求參加。然後接著換特正……


    『如月,我來代替大賀幫忙準備流水麵吧,這也是答謝你今天的照顧。當然準備結束後,我會馬上回去,因為要是待太久就會給你添麻煩啊。』


    他唐突地如此提議……蒲公英也就算了,特正就大有問題。


    這個提議非常令人感謝,而且他本人也說準備完就會馬上回去。但既然來到我家,就有可能會遇見當天要來的pansy。


    pansy曾經告訴我,她在國中時代和水管與cherry等人有過種種瓜葛,結果讓她很厭惡國中時代的同學……而特正就是其中一個。


    因此,我本來還想婉拒,可是……


    『就算特正同學來,我也沒問題。』


    pansy以超能力得知了事情,神出鬼沒地傳來了這個訊息。


    我擔心她可能是在客氣,於是問她是不是真的不要緊。結果……


    『謝謝你擔心我。可是,我沒事的。特正同學和蒲公英在國中時代就是無害的人……而且我覺得真正該擔心的,反而是你自己。』


    我本來以為特正也包含在pansy討厭的國中時代朋友之中,而她的回答讓我知道這是誤會,可是她的說法讓我耿耿於懷。


    「雖然有點擔心pansy,但她自己都說不要緊了,不是嗎?既然這樣,相信她應該就沒問題了呢。pansy不是會說謊的人,最清楚這點的應該就是你呢。」


    「話是這麽說沒錯啦……」


    該怎麽說,我就是有種不祥的預感啊……


    而且這已經是每次都有的慣例,我的不祥預感幾乎100%會應驗。


    ……不管怎麽說,擔心也無濟於事啊。


    「那麽,小椿,我差不多要回去啦。明天見。」


    「嗯。明天見呢。」


    於是我離開了辦公室,從後門走出去。


    「……咦?」


    「我等你很久了……花灑。」


    我才剛關上店的後門走出去,就看到那兒站著一個男生。


    正好就是先前我們談到的人物,特正北風。


    我說啊……該怎麽說,你這次會不會太搶戲了?


    我還以為你會就這麽不再出現,結果總覺得比小桑還常登場……


    「那個,你這樣叫我……」


    「朋友不是都叫你『花灑』嗎?所以我也想這麽叫。還有,朋友都叫我『小風』,如果可以,也希望你這樣叫我。」


    怪了耶~~這個人,是想透過叫我的綽號來刷存在感嗎~~?


    可是你是外校的人,而且做完流水麵的準備工作以後,你的戲分大概就沒了喔。


    「好。那以後也請多多指教啦……小風。」


    哎,如果有機會見到就好好相處吧。嗯,要是哪天遇到,再請多關照了。


    「唔,感謝……還有,其實我有話想跟你說,所以才在這裏等。」


    「有話要跟我說?」


    討厭啦~~!型男親熱地說有話要說,害花灑小鹿亂撞了啦~~!


    「可是既然要找我,在店裏等不就好了嗎?」


    「你說這是什麽話?既然吃完飯,想也知道賴著不走會給店裏添麻煩吧。」


    就說不用了啦!你不用這樣展現帥氣,反正你根本沒機會挑大梁啦!


    「是嗎?那麽,你要說什麽?」


    「嗯,關於這件事,在這裏站著說實在過意不去……唔?」


    你聽好嘍,如果想挑大梁,最低限度至少也要扯上「那玩意兒」……開玩笑的……啊唷?啊唷唷!


    「正好啊!我們就坐在那邊談談吧!」


    等一下。今天我被蒲公英叫出來,從後門前往丟垃圾的地方。


    但那個時候並沒有這個東西!這種東西,絕~~~~對不存在!哪兒都沒看到!


    現在卻……現在卻……!為什麽現在……………………


    「嗬。這種地方竟然會有長椅,還真是巧啊。」


    嘎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麽這玩意兒會在後門靜靜地待命啦!是誰放的!


    「給、給我出現了……」


    慢著!冷靜啊,我!第一學期已經結束!所以,還不一定是那回事……


    「啊,呃……首先,可以請你坐在旁邊嗎?」


    長椅重返江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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