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萌進了手術室。


    尤大壯坐外麵的椅子上等著。


    廊上的地麵很濕,空氣裏縈繞著濃烈的消毒水味兒。


    她吸了吸鼻子,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緊閉的手術室門終於打開,趙小萌臉色慘白地走了出來。


    因為難受,她根本沒法直立行走,彎著腰弓著背,一隻手撫著肚子,一隻手撫著白牆。


    指甲摳進牆裏,石灰粉末洋洋灑灑地落下。


    尤大壯急忙跑過去,拉過她一隻胳膊搭肩上,帶著哭腔地問道:“小萌,你……你還好吧?”


    趙小萌徐徐側過臉看著她,“我還沒哭,你倒先哭上了?”


    “我……”尤大壯另隻手抹了下眼角,“我心裏不好受。”


    “別不好受了,”趙小萌眯眼一笑,“以後你就是孩子的幹媽了。”


    幹媽?


    尤大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下意識地瞪得老大,“你……你……”


    太激動,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


    趙小萌笑著朝她重重地點頭。


    “那你的臉……”


    “坐過去再說。”


    “好好好!”尤大壯扶著趙小萌拐出轉角,心裏高興得已經語無倫次,“小萌,孩子的事情,你一定相信我,都會好起來的,我跟九爺……”


    “趙小萌!”


    一道冷冽充滿殺氣的男聲突然插進來。


    趙小萌跟尤大壯齊齊抬頭看去。


    男人站在走廊入口,身後是一扇破敗不堪的玻璃窗,有微弱的日光透進來打在他背上。


    但他的臉始終藏匿在一片陰暗中,讓人看不見他臉上究竟什麽表情。


    隻覺得整條走廊好像冷了不少。


    尤大壯渾身汗毛都倒立起來,扶著趙小萌往後退了兩步,顫著聲兒:“傅……傅師兄怎麽來了?”


    “大壯,我想喝水,你幫我接杯熱水好嗎?”


    這麽明顯地想要把人支開,尤大壯不是傻子,她隻是擔心趙小萌:“你一個人應付得來嗎?”


    “嗯。”趙小萌重重點頭。


    尤大壯將人扶到椅子上坐好,扭頭深深地看了眼傅之秋,沒再說什麽轉身走開了。


    傅之秋一雙陰眸冷冷地盯著趙小萌。


    趙小萌靠上椅背,偏過頭看著他。


    兩人的目光就這樣在半空交匯。


    五分鍾後,男人終於抬腳朝她走過去。


    “孩子,你流掉了?”


    透過他涼薄的語氣,趙小萌感受到了危險和血腥。


    她不自覺地看向自己的肚子,然後點了點頭。


    “為什麽?”傅之秋彎下腰扣住她的肩膀,很用力地質問道。


    鑽心的疼痛從肩上蔓延開。


    趙小萌卻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隻是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不想要。”


    “不想要?”傅之秋冷笑一聲,“那是我的孩子,你說不要就不要?”


    趙小萌不說話。


    “趙小萌,”傅之秋的語氣變得冷硬無比,“我問你,如果孩子是他的,你會留下嗎?”


    趙小萌突然好想笑。


    他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嗎?


    見人不說話,傅之秋捏住她的下巴,稍稍用力,迫使她抬起臉看他,“回答我。”


    趙小萌望著瀕臨崩潰邊緣的傅之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說:“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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