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無情地打在尤大壯臉上。


    好疼。


    疼到眼淚流出來。


    她為什麽哭?


    是為了尤父?還是孫母?更或者是孫寧!


    她不知道。


    隻覺得心裏好難受,仿佛被埋進沙坑裏,沒有辦法喘一口氣。


    她抓上自己胸口的衣服,越來越緊!


    孫寧也是,就像個沒了魂兒的提線木偶一樣,眼神空洞心如死灰地跪在地上。


    趙小萌擔心尤大壯,小心地喊她一聲:“大壯?”


    尤大壯驚了一下,猛地抬頭看向趙小萌。


    “這不是你的錯。”趙小萌安慰她。


    不是我的錯!


    我錯在哪兒了?


    尤大壯突地想起什麽,轉動脖子看向孫寧。


    男孩兒鼻梁上的眼鏡都歪了,但他一點察覺都沒有。


    “孫寧?”尤大壯顫著聲兒喊他。


    他沒有反應。


    尤大壯蹭著腳丫子挪過去,手剛伸出去……


    孫寧麵色猙獰地吼她:“滾開!”


    尤大壯頓住,手也跟著僵在半空,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孫寧低頭看向自己的母親。


    他眼裏都是淚水還有雨水,視線變得很模糊,但母親的死不瞑目,他看得一清二楚。


    抬手覆上母親的眼睛,輕輕地往下劃過。


    他從地上站起來,俯下身抱起孫母,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會倒下,搖搖晃晃地往前走去。


    “孫寧……”尤大壯叫他。


    孫寧站住腳,緩緩回頭,眼裏騰著恨意,咬牙地說出最後的話:“尤大壯,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尤大壯對上他的視線,萬千情緒從心中過,過了好一會兒,她微微地勾起唇角,笑了起來,“我滿意,非常滿意,一命償命,我還有什麽不滿意?但是,孫寧,我沒有錯,是她自己的選擇,跟我無關!跟你也無關!”


    不要恨我。


    更不要恨自己。


    孫寧跟著笑了笑,最後深深地看了眼尤大壯,再見的話終究沒說出口。


    抱著孫母不再回頭地離開。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


    尤父的死,孫母的死。


    罪魁禍首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


    等人走遠,尤大壯再也承受不住,一把抱住尤父的墓碑,嗚嗚嗚地哭起來。


    一場匪夷所思的鬧劇終於拉下血的帷幕,送葬的鄰居陸續離去,最後隻剩下尤大壯、趙小萌、葉玖她們三劍客。


    葉玖站得遠,手裏撐著那把黑傘,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就像一株長在墓地裏的蘑菇。


    趙小萌瞧著尤大壯哭得正帶勁兒,一時半會兒肯定停不了,而且也聽不了旁人說勸。


    她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順手拍了拍她的肩頭,說:“慢慢哭,哭夠了,我們回家。”


    尤大壯聽進去,張大嘴哭得更加肆無忌憚。


    趙小萌長歎一口氣。


    這十來天她們三個真是倒了血黴。


    一個慘過一個!


    死兒子的死兒子,死老爹的死老爹,而她……


    很快就是死了愛人。


    畢竟傅老隻想留住聽話的乖孫子。


    一想到這兒,趙小萌心裏瞬時被悲傷填得滿滿當當,不留一絲縫兒,扭頭看向葉玖,“九爺,以後我們三個過吧……咦?九爺?!”


    眨眼功夫,人怎麽不見了!?


    隻有一把黑傘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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