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啦喀啦——在馬車上搖晃了一段時間,身上隻穿著內衣褲的我被帶至城門口。接著騎士們手持長槍架住我,就這麽一路將我帶進謁見廳。


    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的國王及大臣都在裏麵。


    以及……


    「麥茵!」


    煉、元康、樹以及其他同伴也齊聚一堂。我一開口呼喊,麥茵立即閃身躲到元康背後,柳眉倒豎地瞪視著我。


    「你、你那是什麽態度啊!」


    眾人全都露出宛如見到壞人般的眼神怒瞪著我。


    「你真的完全沒有印象嗎?」


    元康岔開雙腿厲聲詰問我。


    到底在講什麽東西啊?


    「什麽印象……啊——!」


    元康這混帳東西,居然穿著我買的鏈子甲!


    「原來小偷就是你啊!」


    「你說誰是小偷啊!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是隻衣冠禽獸!」


    「衣冠禽獸?你在胡扯什麽啊?」


    我一出聲回答,謁間廳瞬間彌漫出一股近似法院的氣氛。


    「那麽,盾之勇者的罪狀為何?」


    「罪狀?什麽罪狀?」


    「嗚……嗚嗚……喝醉發酒瘋的盾之勇者大人突然闖進我房間,硬是將我壓在床上……」


    「啥?」


    「盾之勇者大人邊說『天都還沒亮呢』邊逼近我,還企圖扒下我的衣服……」


    躲在元康背後的麥茵哭哭啼啼地豎起手指指控我。


    「我十分害怕……我發出尖叫聲,好不容易逃出客房,跑去向元康大人求救。」


    「咦?」


    她在講什麽東西?


    昨天晚上,我與麥茵道別後就立刻回房躺平陷入熟睡,對這些指控完全沒有印象。


    麵對抽抽噎嘻的麥茵,我隻感到滿心困惑。


    「你在胡說什麽啊?昨天吃完晚餐之後,我就回到自己房間睡覺了啊。」


    「你還敢說謊!那不然為什麽麥茵會哭得這麽傷心?」


    「為什麽是由你出麵袒護麥茵啊?另外,我還想問你那件鏈子甲是打哪兒來的?」


    你跟麥茵昨天才剛認識吧?


    「這個啊,是昨天我在酒館獨飲時遇見麥茵,我們喝了一段時間後,麥茵便把這件鏈子甲送給我當作見麵禮囉。」


    「什麽?」


    那件鏈子甲再怎麽看都是我的裝備吧!


    當然啦,也有可能是麥茵自掏腰包購買的私人財產,但要是我的鏈子甲平白失蹤,結果卻落在元康手上的話,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可疑吧。


    跟元康爭論也無濟於事,我還是直接向國王控訴好了。


    「對了!國王!我被人洗劫,小偷趁我熟睡之際竊走除了盾牌以外的所有財產及裝備!請國王立即下令緝捕犯人!」


    「住口,你這禽獸不如的家夥!」


    國王卻無視我的控訴,反倒口氣凶狠地咒罵我。


    「企圖強行與不願就範的本國國民發生性關係,根本是不可饒恕的野蠻行徑,倘若你不是勇者的話,本王必當場處以死刑!」


    「就跟你說這一切都是誤會啊!我是清白的!」


    「首次碰麵時,我就有種你八成會胡作非為的預感!現在果然露出馬腳了吧,惡魔!」


    「惡、惡魔!?為什麽我會變成惡魔啊!」


    「果然不出所料嗎?當時我就隱約覺得你是個精神跟我們大不相同的異常人物了。」


    「沒錯。想不到你居然膽敢犯下這種大罪……鐵定是誤以為自己是特權階級吧。」


    「你根本不是主角!想想自己應守的禮數好不好!」


    在場所有人全都站在斷定我有罪的立場持續發言。


    我感受到體內的血液急速竄升至腦部。


    這是怎樣?這是怎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我為什麽非得因為這樁毫無印象的罪行而遭眾人唾棄不可?


    我啞口無言地望向麥茵,隻見麥茵大概是仗恃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吧,竟然對我吐舌頭扮鬼臉。


    至此我總算恍然大悟。


    接著,我定睛怒瞪元康,同時感受到心海深處猛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漆黑情緒。


    「你!因為看上我的支援金及裝備,才設計莫須有的罪名嫁禍給我對不對!」


    我怒指元康,發出連自己也大吃一驚的洪亮聲量破口大罵。


    「哼!強奸魔講什麽鬼話。」


    元康一邊保護麥茵避免接觸到我的視線,一邊理直氣壯地展現出鋤強扶弱的英雄氣概。


    「開什麽玩笑!反正你肯定從一開始就在動我那筆財產的歪腦筋了吧!為了讓同伴獲取免費的裝備而串通陷害我!」


    元康肯定是如此遊說渴望成為自己同伴的麥茵——反正我是落敗組的盾牌勇者,所以會買好裝備給麥茵。等到給麥茵添購完新裝備之後,再把我身上的資金及持有物洗劫一空,然後裝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臉回到城堡告狀。打算藉此抹殺掉我的存在。


    ……你們真是好樣的!


    追根究柢,麥茵始終隻稱呼我為勇者大人,麵對元康卻直呼名字。如果這不是證據,那什麽才叫證據?


    這是代表異世界隻需要一名勇者就足夠的意思嗎?


    「都來到異世界了,竟然還對同伴伸出魔爪,十足的垃圾啊。」


    「是呀,我也認為沒有半點同情的餘地。」


    煉及樹也毫不客氣地定我的罪。


    我懂了……這些家夥打一開始就已經串通好了。他們覺得反正我拿盾牌,既弱小又不堪一擊,所以打算一腳把我踢開,好讓事態盡可能朝著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


    ——下流。


    真的是一群卑鄙齷齪到極點的東西。


    仔細回想起來,連這個國家的上上下下也是從一開始毫不相信我。


    我不管了!為什麽我非得挺身保護這群爛貨不可啊!


    這個天殺的世界,幹脆直接滅亡算了!


    「……好啊,一切都無所謂了。反正隻要快快把我送回原本的世界就行了吧?然後你們再召喚新的盾之勇者吧!」


    異世界?哈!


    為什麽來到異世界的我還得受這種鳥氣不可啊!


    「見情勢對自己不利就想逃跑嗎?差勁透頂。」


    「是啊,不肯善盡自己的職責,居然還想霸王硬上弓……」


    「快滾快滾!我們無法接受幹出這種肮髒事的家夥為成勇者同伴啦!」


    我帶著強烈的殺意定睛怒瞪著煉、元康及樹三人。


    原本應該會是一場歡樂的異世界冒險之旅,結果卻被這幫家夥給毀了。


    「來啊!快點送我回原本的世界啊!」


    隻見國王交抱雙臂發出沉吟聲。


    「盡管本王很想立刻遣返此等品行敗壞的勇者,但在浪潮終結之前無計可施。根據研究學者們的說法,唯有等四聖勇者全數喪命時,才能重新召喚勇者前來。」


    「……你、說什麽……」


    「怎會這樣……」


    「騙、騙人的吧……」


    三名偉大的勇者大人事到如今才嚇得手足無措。


    沒辦法回到原本的世界?


    「你說沒辦法就此回去嗎!」


    開什麽玩笑啊!


    「喂,要抓著我到什麽時候啦!」


    我粗魯地掙脫了騎士的壓製。


    「喂!你打算抵抗嗎!?」


    「我才不會動粗!」


    其中一名騎士動手毆打我。


    『鏘』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我卻不痛不癢。而打


    我的騎士好像就沒那麽幸運,隻見他強忍痛楚地緊握著打我的那隻手。


    「那怎樣?國王大人,你打算判我什麽刑罰呢?」


    我擺動雙手,在消除掉麻痹感之後開口詢問。


    「……由於目前你是以對抗災厄浪潮的手段而存在,因此我不能判你刑。但……你犯的罪早已傳入全國民眾耳中,那就是你的懲罰。你往後別想在我國謀得一官半職了。」


    「是是是——是多謝你這句話呢——!」


    換句話說,就是要我以冒險者的身分提升等級,以備災厄浪潮來襲對吧。


    「一個月後浪潮來襲時會再度召集各位。你就算是個罪犯,也依舊是盾之勇者。無權放棄你肩負的使命。」


    「知道啦!我的實力薄弱,時間寶貴得很啦!」


    鏘啷……


    啊,對了。為求慎重起見,我還暗藏了一小筆錢在盾牌內呢。


    「拿去啦!這就是你想要的東西對吧!」


    我掏出了僅剩的所有財產,也就是這三十枚銀幣,狠狠砸向元康那張臉。


    「嗚哇!你幹什麽啊你——!」


    耳邊響起元康的咒罵聲,但已不關我的事了。


    一踏出城堡,隻見路上來來往往的居民們一看到我便議論紛紛。


    謠言傳播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令我傻眼到啞口無言的地步。


    映入眼中的一切都顯得極端醜陋。


    於是我在失去了信賴和金錢……在失去一切的悲慘狀態下,揭開了冒險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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