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老太太依舊要睡午覺。


    上樓之前她還不忘叮囑兩人要出去散步,直到唐鬱點了頭才放下心事般的轉身上了樓。


    唐鬱看著老太太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這才轉過頭來,慢悠悠的到沙發上坐下,拿起桌旁的報紙漫不經心的看了起來。


    顧絨呆在另一個沙發上,對他不想出去散步的想法心照不宣,眼角都沒往他的方向偏一下。


    誰知老太太睡了,這房子裏還有另一個站在老太太那邊的管家先生。


    滿叔從樓上下來看到兩個窩在沙發裏互不搭理的年輕人也不生氣,隻笑眯眯的道,


    “剛吃飯現在就出去散步才比較好,等你們休息一會兒了瞌睡就來了。”


    唐少爺懶洋洋的,聲音卻很低,


    “這麽冷的天散什麽步?反正奶奶也不知道,她起來的時候說我們去過了就好。”


    “少爺,您這是要忽悠老太太啊?”


    唐鬱:……


    直到此時大少爺才終於掃了滿叔一眼,視線堪比死亡凝視,


    “滿叔,您這用詞很大膽啊?”


    “畢竟我都老了,思想也變得頑固起來,越來越不會說謊,少爺還請原諒我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吧。”


    年過百半的老頭子做懺悔狀向他慚愧的微笑,梳得整齊的頭發裏夾雜著不少的銀絲,和他臉上的皺紋一樣,都是歲月賦予的溫和與睿智。


    唐鬱深吸一口氣,把報紙放到桌上,站起來經過顧絨身邊時,頭也不低一下的道,


    “沒聽到這位大叔說他不會說謊?趕緊走了。”


    男人大步朝外走去,顧絨起身朝滿叔微微點頭,得到一個管家大叔的鼓勵微笑,滿心莫名的走了出去。


    ·


    老太太的確沒撒謊。


    冬天的森林裏,空氣尤其的幹淨。


    眼前不見一點白,新雪的味道卻從每一縷風傳遞到鼻尖。


    兩人從木屋出來之後,沿著小路一直向後山走去。


    唐鬱走在前麵,顧絨走在後麵。


    依舊是一句話都沒有的路程,隻有腳步聲在隱約的響著,偶爾重合,偶爾分散,都慢悠悠,懶洋洋,仿佛踏在棉花裏,又輕又懶。


    顧絨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偶爾又抬頭去看前方男人偶爾翻起來的衣角,更多的時候,她都在漫無目的的看著四周,偶有鳥啼清脆空靈的傳來,她便豎起耳朵往聲源處望去。


    不用擔心迷路,甚至不用看路,隻要亦步亦趨的跟著前方的身影,便什麽也不用想似的。


    不知走了有多久,風傳遞過來的味道突然不知不覺的變了,變成了清冽冷淡的鬆香。


    顧絨情不自禁的吸了吸鼻子,覺得這味道有點熟悉。


    她回憶著到底在哪裏聞到過這個味道,沒注意前方突然慢下來的腳步,便直愣愣的一頭撞上了唐鬱的背。


    好在衣料高級又柔軟,她的額頭一點都不痛。


    顧絨正要往後退一步,卻在即將動作時突然想起來自己到底在哪裏聞過這味道。


    唐鬱轉過身,圍巾觸上沒來得及後退的顧絨的鼻子,於是那味道便更加清晰了一些。


    淡淡的,清冽的,比這周圍鬆香更加縹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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