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街道老舊,來往的人卻不少。


    唐鬱從車裏找出帽子戴上,然後下了車,遠遠的跟在顧絨身後,看著她一家店一家店的找。


    霧色未散,街區褪色的牌匾與老人們鮮亮的衣服一起在視線裏模糊生暈,唯有那個身影是清晰的。


    她穿得不多也不華貴,沒有打扮得很漂亮,隻是很平常普通的樣子,此刻卻在他眼中成了最閃閃發光的存在,世界上最耀眼昂貴的鑽石也不及她的萬分之一。


    ·


    成功買到最後一種藥回家時,大半個上午已經過去了。


    顧絨打著哈欠推著自行車走進巷子裏,嘴巴還沒閉上,先看到了家門口站著的男人。


    她停下腳步,臉上神情不知不覺淡下來。


    陸橫站直身子,看著她也沒說話。


    古怪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顧絨先開了口,聲音冷漠而漫不經心,


    “有事嗎?”


    陸橫盯著她,好一會兒才道,


    “我今天早上才看到帖子,所以想來看看你好不好。”


    “我很好。”


    顧絨回答得很快,神情無動於衷,還展開手臂示意道,


    “四肢健全,精神也沒問題。”


    她收回手,把車子停在門前,蹲下來鎖好。


    “那個人是誰你心裏有線索嗎?”


    “沒有。”


    顧絨淡淡道,


    “大概就是個無聊的偷窺狂吧。”


    “你要不住到學校裏去,學校人多,應該會安全一些,顧悄的住處我來給他找。”


    顧絨的動作停下來。


    她拍了拍手站起來,轉身看著陸橫,眉眼裏有種疏離的冷,


    “陸先生,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你也沒有資格操心,我一出點事你就往我這裏跑,陸夫人會誤會的。”


    “誤會什麽?”


    “誤會你喜歡我。”


    顧絨神情漠然,嘴角還勾著一絲冷嘲的笑,


    “我知道出於十多年的交情和愧疚你總想幫我,但你越是如此陸夫人就越想折磨我,你媽媽是個什麽變態自己還不知道嗎?”


    “顧絨……”


    陸橫的臉色微微蒼白,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怎麽?聽我這麽說你媽媽難受了?”


    顧絨嘴角笑意收斂,她神情淡淡的道,


    “知道難受就不要再來找我,你知道我的嘴裏不會吐出任何好話的,甚至可能會盡我所能的詛咒你的父母,何必非得折磨自己呢?”


    她掏出鑰匙走到門前開門。


    陸橫任她擦肩而過,一動不動,直到那扇木門被推開,他才慢慢道,


    “我會幫你查出來那個人是誰的。”


    他說完就要走,身後卻再次響起了顧絨冷淡的嗓音,


    “不需要。”


    陸橫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隻繃緊了背脊聽著那聲音繼續傳到耳邊。


    “不要為我做任何事,那隻會讓我覺得為難。而且顧悄還不知道你和你媽媽都和我見過麵了,我也不想讓他再次得知你們的存在,麻煩你了。”


    陸橫一直沒有回頭,也沒能再說出隻言片語。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又抬腳走出了巷子,顧絨看著他消失的背影,眼神是不同於方才冰冷的暗淡。


    她推門而入,又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才剛說不想讓顧悄知道的事,在陸橫走出巷子的時候,便已經被顧悄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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