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那隻手。


    手指修長幹淨,指骨有些微的凸出,卻愈發顯出充滿力度的美感,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那掌心裏留著一些細碎的深深淺淺的口子,有的口子是幹淨的,有的卻還在往外滲血,將掌心染成一片猩紅,在這稀薄的晨光裏尤為顯眼。


    顧絨咽了咽喉嚨。


    而唐鬱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神情冷淡,一點都看不出來“很痛”的意思,倒更像是在問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顧小姐,我確定昨晚睡覺時手上是沒有這些口子的,你知道它們是怎麽來的嗎?”


    顧絨這時候才強迫自己把視線從他染血的掌心裏收了回來,勾著垃圾袋的手指不由自主往後動了動,像是想把垃圾袋藏起來。


    誰知這個舉動反而引來了唐鬱的注意。


    男人把手放下來,偏頭看了一眼那個垃圾袋,然後漫步走過去。


    大概是因為現在心情不好,所以總是漫不經心的唐大少爺此刻氣場有點不一樣,就跟烏雲沉沉壓在天際似的,靠近過來的時候讓人很有壓力。


    顧絨便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誰知還沒來得及退得更遠,便被唐鬱垂手輕輕鬆鬆勾住了塑料袋。


    她下意識的收緊了手指沒有放手,於是唐鬱的手指便也輕輕碰在了她的指尖上。


    那是和她的冰涼不同的,哪怕隻觸及一點也依舊能感受到暖意的溫度。


    兩個人都奇妙的靜了片刻。


    唐鬱挑起眼皮看她,顧絨也下意識的抬頭看去。


    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彼此的距離有點太近了。


    近到顧絨可以看清唐鬱長長的眼睫毛,還有那雙比常人更黑的瞳孔,隻是望著便如同黑洞般叫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墜落其中。


    他此刻微低著頭,看來的目光帶著莫名的力度和捉摸不透的情緒。


    接著男人淡淡道,


    “怎麽?不給看?”


    顧絨這時才回過神來,她在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裏保持了麵部平靜,鬆開了手。


    唐鬱便勾著那垃圾袋,隨意的打開看了一眼。


    放在最上麵的,還沾著血的碎瓷片被他收入眼中。


    他淡淡勾了下唇,看不出是什麽情緒。


    “看來罪魁禍首在這裏。”


    他又看向顧絨,聲音漫不經心的,


    “就是不知道我怎麽這麽想不開非得拿手去捏碎杯子,顧小姐,你知道原因嗎?”


    顧絨眨了眨眼,接著淡淡道,


    “不小心而已。”


    “我不像是會不小心到徒手用力到捏碎杯子的人。”


    顧絨頓了片刻,才抬起頭淡淡道,


    “你那麽關心你的副人格幹什麽?始終是會消失的。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存在,你根本就不用迫不得已和我綁在一起,所以我刺激刺激他不是很好嗎?說不定他什麽時候就消失了,你也好早日痊愈。”


    清晨天光稀薄而霧氣微涼,顧絨的話落在空氣裏,比這冬日的寒風還要冷上幾分。


    唐鬱在她說完後便沉默了。


    用那雙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沒有冷意卻也毫無暖意,再客觀冷靜不過的眼神,像是要將顧絨看穿一般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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